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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深知即墨遥与她一般爱看书,尤其是在怀孕期间不能走动时。

  “若能看着你的字,再听着你弹的曲子更是人间一大乐事。”即墨遥随口道,不知不觉中竟把竹廿当成了知已。

  “你若要去我那里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君上说你修书,不让后宫探望,我去岂不会打扰了你?”即墨迟疑。

  “其实也无妨,心之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与外界无关。”那样的寂静其实也只有即墨遥懂得。见墙壁上装裱的字画,起身而观,字是即墨遥的字,但与那日写得却有所不同,不像婷婷起舞的美女,倒像是挥剑作歌的男子。

  “昔念魏晋骨,高谈而扪虱。两襟随风dàng,慨然有一痴。”即墨遥与她都是爱读书之人,最是欣赏魏晋风骨,而振憾她的却是一个“痴”字。

  “梨涡不盛笑,风流早自失。断章停赋久,酒墨恸瘾之。”到此略为沉吟,而后久久回念,“瘾之,瘾之……”

  即墨遥见她眼里一时星子沉浮,一时又雾霭弥漫,可雾霭无论多大,却永远也掩盖不了星子的华灿。便知道,原来她是明白自己的。

  竹廿依然沉醉在诗词中,无法自拨,全无意识的叹息,“瘾之、瘾之……瘾着笔墨,像烟鬼瘾着烟,酒鬼瘾着酒,这痴一瘾,便是一生的指明灯。人生但有一痴渴,便自成一种风骨……”

  慕容雪弄一进来便见二人执手站于墙下,即墨遥握着竹廿的手,泪眼盈盈,无语凝噎,而竹廿仰观着壁上之画,如痴如醉,如悲如喜,似醒还迷。

  他心里一怔,脚步也跟着一怔,忽然便想到:

  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他这一生没有知己,看到自己的后宫里两位妃子竟然可成知己,一时又叹又喜,又羡又慕,这后宫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这样执手相悦,互为倾心吧。

  来时内侍已通报她们俩人竟恍若未觉,即墨遥宫里的宫女许儿担心的提醒,“娘娘君上到了。”

  即墨遥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赶忙拉了拉竹廿行礼,而她犹未觉,即墨遥拉了再三只得屈身行礼,慕容雪弄已搀住她,“你有身子以后就不要行礼了。”看向竹廿,她依然在神游。

  即墨遥怕这样无礼惹恼他再去拉竹廿,被他制止,“今日感觉怎么样?”

  “劳烦竹姐姐陪我聊天弹曲,这会子心情也舒畅起来。”丫环许儿已奉上了茶,慕容雪弄抿了口茶,“即是如此你们以后多走动走动,爱妃修书也辛苦,不要总是呆在书房里。”

  即墨听他允许自己以后去竹廿那里浅浅一笑,“多谢君上。”

  两人聊了两盏茶的时间竹廿才低下仰观的脖颈,众人只道她要向君上请安,却不想她只是低着头,木然而去,既连招呼也不打,即墨遥都为她掬了把冷汗,慕容雪弄却丝毫不介意,长身而起,“爱妃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君上。”

  二人相继离去,竹廿木然而行,恍若梦游。夜黑路暗他一边好奇是什么令她如此痴迷,一边时刻警惕着她别摔倒了,又思量着要不要叫醒她,还好有老天帮他,前方是一条青石道,他引她走了上去,道上落了露水有些湿滑,她迷蒙未觉脚底打滑,他便顺势揽住她,“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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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四)

  作者:诗念|发布时间:2016/3/8 1:24:57|字数:2728

  竹廿这才醒了神来,对眼下情形大是惊奇,慕容雪弄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继续走去。

  竹廿头皮发麻的跟着他,亦步亦趋,祈祷着他不要去自己那里,宣墨殿与思存馆相距甚远,需绕过御心湖,此时圆月渐弯,进宫的时候天上还是一弯眉月,圆复缺,眼见半个月就要过去了,不由感叹时光易逝。

  极细微的一声叹息,她自己都几不可闻,慕容雪弄却听见了,蓦然停步,竹廿一下差点撞到他脊背上忙停住。

  “为何叹气?”沉默走了许久慕容雪弄终于开口说话,竹廿抬起头时才发现徐寿等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失踪。

  “呃……只是觉得时间快得吓人。”看着一天一天从指间流过,而自己整日碌碌无为,她不知为何心里就产生一种恐慌。

  “心有期待,还是过得舒心?”通常觉得时间过得快无外乎这两种。

  竹廿愕了愕,“心有期待吧。”

  慕容雪弄“唔”了声,黑如墨核般的眼睛在月光下幽幽的看着自己,显然有追问之意,竹廿避无可避,“我一直期待着能将《洪荒纪年》编撰完善,有一部真正属于我与这世间的书简,便觉无愧于己,无愧于生。然这个工程何其浩大,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十年磨一剑,我用了三年查阅,还需三年再三年也未必能够完成。”

  他惊讶于她的志向,也叹服于她的毅力。

  “多谢君上能让太学阁里的学子们帮忙督正。”既是史书自然要诸多考究,多几双眼睛也能多发现些纰漏。

  “编撰史书须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朕略看了你所写,史料文笔自是不差,只是许多处还需仔细考究,凭你一人之力自然不行,况太学阁里那些书呆子也不能让他们太清闲了。”只是好奇她年岁尚浅,这些事情通常是北爵一族办的事情,她一个女子如何却喜欢?

  “君上明察秋毫。”但“书呆子”三个字却不中听,太学阁里有几位学者文章写的十分好,“听说左央先生在太学阁任太学令,他的《九国论》言词崭崭,声韵鸿厚,想必是个慨然正义之人。景言先生的《雪君赋》意韵万千,dàng气回肠,词藻华丽而不堆砌,浑然天成……南觅先生也是风流多才,他的《箬女歌》风流别致,清新卓雅,脍炙人口,尘瀛谁不会吟几句?”说到此忍不住吟几句,“夫何箬女之姣丽兮,碾冰雪之晶莹。披华裳之可好兮,织朝雾而绣晚箬……”

  慕容雪弄雅然而立,冷峻的面容在夜幕下露出微微笑意。竹廿似已忘了他的存在,念到尽兴处载歌载舞,飘飘洒洒的水墨长衫在月影下,如朝云之初展,若翡翠之奋翼。

  “……衣袂之飘摇兮,似流云而回风,子衿青青兮,我心悠兮。子佩将将兮,我心写兮……”

  她长衫舞动已至御心湖畔,湖光幽幽,天上月虽不圆却也皎然可喜,衣衫挥舞间更加身段形销玉立,风流别致。舞动间发上渥饰多已掉落,只余一只竹制的簪子挽住一半头发,余数瀑流而下,青碧的箬竹叶佩在如墨的发间,皎月之下墨绿相间,如崭露的画卷一角,却引人无限遐想。

  那舞也并非舞,只是文人墨客尽兴时挥笔涂鸦的姿态,衣袖也并不像寻常舞着般尽显柔美,反倒像凝成笔豪一般肆意挥洒,却将刚与柔结合成最美的姿态,观舞的同时更令人好奇舞者笔下所写的又是怎样一篇华章?

  越舞越靠近御心湖,慕容雪弄上前揽住她如柳的腰身,竹廿愕然停止才想起身边还有人。好在他只是将她带到远离湖水处,将一物放于她掌心,她借着月光发现是自己的首饰,摸了摸鬓间,原来发饰早掉了七七八八,眉弯见了又要唠叨了。

  “你很仰慕南觅?”他声音淡淡如湖面升起的水雾,煞是好听。

  “更好奇赋中的箬女。南觅如此极尽华词的赞美,万千丽色,不及她一颦一笑,当真美丽不可方物。”见他神思依然淡淡,好奇他为何一点不好奇,“君上难道不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么?”哪个君上听闻有这样的女子都会不择手段的抢来吧?还是这女子早已在后宫中?

  她碧沉沉的眼里疑惑如星子闪光,慕容雪弄不禁一笑,如流星划过天空,只是太短,可虽然短却依然炫得竹廿失神。“那只是他心目中的女子,在别人眼里未必就真的漂亮。”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一方面,不过竹廿觉对女色不好奇比不动心更难,南觅《箬女歌》一出不知有多少人探究箬女原型究竟是何人,怎么慕容雪弄就不好奇呢?

  “自古好色皆是男子。”下一句:怎么你女子也好色?他是冷峻帝王,这样玩笑话自然不会说出,竹廿却听得明白。

  “好色是不分男女的。但好色之人却有不同,有的人好其色则想拥其身,这是人Xing的丑弊。而有些人好色,单只是欣赏其美其姿,这色也不单指男色女色,而是世间一切有姿之色,如一花,一石,皆有其不同之色,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这世间之色,这才是真正的‘好色’。”

  慕容雪弄还从未听过如此说法,不过她说得却大有道理,“你既好奇箬女之美色,可以问南觅。”

  竹廿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却并未想探究究竟是谁。”

  “哦?”好奇却不探究?

  “一者我与南觅素昧平生;二者便算熟悉也不愿破坏他缄口不言的情怀;三者其实我已经欣赏过那样的丽色,他那赋就是不世出的丽色,更何况那赋带给我无限的遐想。现实中的美色毕竟有限,而想象中的美色却是无限的,以无限换有限,岂不是得不偿失?”

  慕容雪弄颔首赞同,这个女子见解果然独特。“天下人若都如你这般知得失,南觅就不会如此愁苦了。”想南觅为了躲避那些人追问只好躲到太学阁里,饶是如此那些太学生们还追问不已,愁眉苦脸的样子煞是有趣。

  “人怕出名猪怕壮。”竹廿笑,对南觅更加好奇。

  “据说你进宫后西爵府的护卫减少了不少。”她在尘瀛也颇负名声,当时**入西爵府窥探的人怕也不少。

  她却不以为意,“鸟牵走了笼子自然也没用了。西爵太过谨慎,其实像我这样容貌的人会出什么事?”

  听她如此说慕容雪弄沉吟一刻,玉指托起她的下鄂,竹廿促不防及耳廓一热,目光惊疑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目光如水,俯首在她额头一吻,轻如落絮。竹廿身子一紧,接着一酥,他唇已离开她额头,手却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宽厚柔软,温玉般散发着暖意,只透她心底。

  竹廿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牵着自己向思存馆走去,犹如冷水当头泼下来!沈青阶还在书房里,若慕容雪弄发现了怎么办?就算不发现他去自己寝宫……竹廿就算未经情事也知道他方才那一吻不只是安慰,还有柔情。

  她不敢相信慕容雪弄真的对她有情,却绝对相信西爵府一半军权的诱惑。他是个有野心的帝王,也绝对是个能为权力忍辱负重去宠幸一个丑女的帝王!

  眼见离思存馆越来越近她该怎么办?心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上次拒绝他已负手而去,这次一定要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折了帝王的傲气以后她在宫里怕更难混下去。该怎么办?

  饶是聪明过人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越走越慢拖延时间,慕容雪弄却像是明白她的心思,停下脚步问,“可是走累了?”

  她赶忙打蛇随棍,“嗯。”指了指湖边的青石,“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今晚月色不错正好赏赏。”

  他见那石青濯濯触目可喜,忽想到那晚也是躺在此处见她负手立于湖岸,时月时景恍然入目,心里一柔,手上一用力竟将她横抱而起,竹廿一惊之下几呼叫出声来,紧张的揽住他的脖子以求平衡,慕容雪弄莞尔一笑,“朕抱你回去。”

  第3章 (五)

  作者:诗念|发布时间:2016/3/8 1:24:57|字数:1495

  竹廿千百个念头闪过的大脑一时空白一片,怎么办?怎么办?他抱她比之前走得还快,谁来救她?

  “君上,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样影响不好……”她已经有些语无lún次,他却似并没有听见,径直走去。

  她都快绝望之时一阵缈茫的歌声在月色下传来,如雾如露,令人忍不住升起一种雾里探花的好奇。慕容雪弄似也被这歌声吸引了,脚步微停,竹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趁他不在意跳下来,向那歌声处奔去,却被他拉住手,“踏雪寻梅,雾里探歌,真是妙趣,君上不好奇么?”

  她如此有兴致他怎忍拒绝?于是牵着她的手寻歌而去。

  半湖月色,半湖水雾,唱歌的女子就在月色与水雾相连的地方,月色皎白,水雾缈白,而她的衣袂却又自成一白,似界于有形与无形之间,那种美,美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的形而上,又不过分的形而下,像“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月明楼”,又像“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Chun风十里柔情”。

  湖岸的杨柳堤在月色下呈一种浓墨般的青碧,在缈缈的雾气里蜿蜒成一种等待的柔情,这女子自不必说定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

  这一想回过神来,才发现身畔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挣开他的牵握,悄然消失。慕容雪弄心中的怒火腾地升起,她既然又敢!

  唱歌的女子已发现他,踏着月色袅袅而来,如一雾,如一梦。

  竹廿听眉弯说昨晚君上宠幸了穆昭仪时丝毫不见意外,她听出那是露儿的声音,也听出她唱的正是她上次教她与竹虞的曲子,歌词想必是竹虞的填的,只是想不明白露儿为何会恰巧在那个时辰出现在那里,不过怎么说她也是救了自己,否则昨晚……

  可是想到慕容雪弄心里不知为何却升起一阵怅憾。脑海中一时是他温柔的一吻,一时是秦厢凌厉的眼,一时是自己平生之志,一时又是沈青阶那凉薄的眼,她烦乱的摇了摇头,去了后院书房,出了殿门时却止不住抬头看了看匾额。

  ——匪我思存。

  她堂而皇之的将这四个字挂在门头上,又有几个人能明白?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推开书房的门,书香扑面而来,竹廿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书房中、书房外,她其实用两种姿态活着。书房中,她尽可表现她的伤,她的倦,以及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孤凄。而书房外,她却只能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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