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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后观战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将书屋左右都围满。而后左央起来一语定乾坤,景言补充,而即墨酣则用自己超人的记忆力和写字速度将那一场“唇qiāng舌战”记录下来。

  许是他们辩论太过精彩,竹廿发现几日后,但凡她与南觅大声说话,不出一柱香窗外必然有人影徘徊,二人相视一笑,然后竟心照不宣的想到,——相逢一笑笑君拙。

  晚上照旧修书到很晚,终于完工,抬头见五人都还在,南觅也在同时将笔一投,伸了个懒腰,“哎,终于完工了。”

  然后左央他们也陆续投了笔,南觅兴起,“难得一起完工,我们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吧,就当是替知白接风。”

  得到一致认可,于是五人一路出了太学阁,“去什么地方啊?”竹廿还是第一次在晚上出来,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即墨酣也不下于她。

  “这些砚宁最熟悉。”目光转向南觅,他潇洒的挥着衣袖,“芙蓉楼的醉清风不错,我们就去哪里吧。”

  “喂,去哪种地方干吗?”竹廿反对,虽然很好奇芙蓉楼的醉清风是不是真的长得那么倾国倾城,但和他们一起去还是有胆怯,若是被拆穿身份就再也来不了太学阁了。

  “自然是吃宵夜啊。”南觅回答的理所当然。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芙蓉楼的菜我也听说过,多是汴南风味,知白应该会喜欢,醉清风酒也在尘瀛闻名遐迩,不如去尝尝。”景言温和建议。

  “菜?酒?”不是青楼?

  “不然你以为什么?”南觅疑惑的凑近。

  “呃……汴南也有个芙蓉楼,里面有个醉清风……我以为……”还没说完便听南觅笑了起来,大笑特笑,笑得三人莫名其妙,“哈哈……原来你把芙蓉楼当成青楼啊!”原来汴南也有个芙蓉楼,想是借这里的名气,不过却是个青楼,里面的头牌也叫醉清风,竹廿见同名只道也是一个Xing质的。

  “我哪里知道!”竹廿恼怒,眼珠一转,“你如此清楚,难道去过汴南的芙蓉楼?”

  “你不是也知道,难道也去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才没有!我只是去楚云楼的时候听说过。”忽然想起来,“对了,楚云楼三年一度的jiāo友会便要举行了,太学阁里有人去吗?”

  “此事非关朝庭,是文人雅客们自发组织,太学阁不会派人去,不过若有人去可以特批其假。”左央道,扫了眼四人,大家心都一黯,急于修书肯定没有时间去了。

  竹廿想到三年前与竹弋、晚竹一起去楚云楼并认识慕容雪弄,心情更是暗淡。一时已跟着四人进入芙蓉楼内,听南觅大声和人打招呼,“沈兄,你也在啊。”

  “嗯。”清冷如水,凉薄如水的声音,是他……?蓦然抬首便见沈青阶正朝着南觅颔首示意。

  沈青阶也在同时看见了他,两人均是一愣,“沈大哥。”许久竹廿讷讷出声。

  “嗯。”同样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竹廿心又是一黯。

  “原来你们认识啊。”南觅热络的询问。

  “南兄既然来此,不如一起坐。”沈青阶竟主动道,南觅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坐了,便开始点菜。

  景言看了看不冷不热坐在一边的沈青阶,也是青衣,他不由得便想起第一日见知白时她也是穿的青衣,像新Chun刚发芽的嫩竹一样清韵勃发。

  而这青色到了沈青阶身上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不该称衫,而应称袍。窄衿束腰,稳妥沉敛。袖口缚起,端谨精练,显然是练家子的。他静然坐于竹廿身旁,仿佛嫩竹身旁一竿亘古默立、岿然不动的老竹。

  之所以称为老,是因为景言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一股风霜之色。就像竹竿上的一层霜白,或是骨骼里的一层经久的竭黄。

  可这或许又只是景言的错觉,他眉梢棱角分明清突,也仅有二十七八岁有样子,眼里分明没有敌意,神情却冷漠萧杀。然虽是这样,景言却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儒雅高华,那不是单薄的书生之气,可倘若没有十数年书墨浸濡绝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一时对这个男子产生了无限好奇。沈青阶似也感觉到他的打量,眉角抖了抖,却没有向他看来。

  ——骄傲的男子,还不是一般的骄傲!不知怎么样的人才能入他的眼?貌似他与知白关系有些微妙。

  一时菜已上来,当然少不了醉清风,竹廿主动拿起酒壶,依次敬酒后,让即墨酣陪她喝酒。

  “四哥,我尚未加冠,不能喝酒。”即墨酣颇是无奈,渐熟以后他们按年龄排序,以兄弟相称。

  “即墨酣,你既名酣,自当酣饮酣眠,岂可不会饮酒?”为他满上,“来喝了这杯,我改日送你个惊喜。”

  即墨酣央不过她只得陪她饮了,数杯下肚后她已醺醺yù醉,景言心思周密,“知白,你可别醉了,我们都不知如何送你回去。”她却杯盏一倾已醉倒了过去。

  南觅摇了摇她,“喂,小子,你不能喝就别喝嘛!”她已醉得不醒人事,南觅叹息,“这小子,原来是个酒量不怎么样的酒鬼。这下可如何是好?”

  第4章 (五)

  作者:诗念|发布时间:2016/3/8 1:24:58|字数:2995

  “我送她回去。”这时沈青阶出声。

  “沈兄知道她住在何处?”南觅置疑:知白向来行踪隐密,都不肯告诉他们住在何处,沈青阶如何知道?

  “我与她相识并非一朝一夕,告辞。”扶着竹廿出了芙蓉楼。

  “让他送四哥安全吗?”即墨酣担心问。

  “无事。”一直沉默的左央开口,即墨酣不明所以。“如此沉稳肃杀又年轻的剑客,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沈青阶了。”

  “是他。”南觅肯定他的猜测。

  “传说沈青阶是天底下最凉薄的剑客,从不与人jiāo,更枉论与人同席。”左央举盏面容冷肃。

  “这么说我们还是沾了知白的光。不过知白的字不错,想来得他青眼也自有来由。”沈青阶同时还是最有名的书画收藏家。

  “他那么凉薄会将四哥安全送到吗?”即墨酣还是担心,他对竹廿素来有景慕。

  “放心,他同时还是天下最配称为剑客的剑客,否则又如何配得上至清剑。”景言宽慰。

  ——至清剑。水至清则无鱼,所以他孤独无友。

  竹廿确实醉了,但沈青阶却需要她清醒过来,于是用内力将她喝下的酒逼出来。竹廿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他那双凉薄如水的眼睛,是那日在墙头忽然出现把她吓一跳,然后又走得潇洒,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她看着那双眼,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无话可说。

  “我本意今晚入宫带你出来。”倒是沈青阶先开了口。

  “为何要带我出来?”头晕乎乎的她下意识的反问。

  “我告诉他一句话。”无厘头的一句,竹廿知道那个他是“竹弋”。

  “什么话?”她声音怅怅的问。

  “你的梦话,——哥哥,我不想嫁……”便见竹廿蓦然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发抖,几乎歇斯底里的吼着,“你带我去看他,那么你能保证让我永远陪着他吗?不能保证就别多管闲事!”

  “长痛不如短痛,他是三军的统率,如果连这个坎也过去还有什么用?”她不能去见他,那样藕断丝连更是折磨人。

  “他本旧伤未愈,又一连奔波十数日,西爵那一下着实打得不轻,如今心力憔瘁……”他依然声波平静的没有半分起伏。

  “别找我!”竹廿不想再听,不敢再听,拨腿便跑。

  “阿箬!”他蓦然叫出声,竹廿顿时僵死,颤颤巍巍的问,“……他全都跟你说了?”

  “是竹青。”他不知道是什么让竹弋奄奄一息时口里还念着这个女子,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信念支撑着。

  竹廿忽然转声,面目狰狞的怒吼,那是打破平生面具后,终可一泻孤愤时的狰狞,可那面容却狰狞的令人悲伤心痛。“那你该知道我是个攀名附利、爱慕虚荣的丑女人,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深爱自己的人,进入宫中做皇帝的囚徒,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他的爱,更不会回头去看踩在脚下的垫脚石!”

  “……”沈青阶沉默。她面容在他沉默中更见狰狞,“你也滚,别脏了你的至清剑!”踉跄回去。

  忽听他颇带叹息的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知你必有缘由。”他记得入宫前的那晚她趴在石墙上,身影那么颓丧,可脊背却还有一根倔骨。他更记得,花轿走前她那一个回眸,暮色四合的眼滴出那么清的泪,就像他的至清剑。

  有那么清泪的女孩子绝不会是爱慕虚荣、攀名附利的女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知你必有缘由。

  竹廿说不感动是假,可感动过后却只剩讥嘲,于是她仰首嘲笑着,大步而去。只是那嘲笑不是嘲笑别人,而是嘲笑她自己。

  才情晦暗成新史,叹尽生平也做痴!

  她也只不过是个痴人。

  “小姐,你去了哪里,让我好找?”眉弯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走来,满身酒气,满脸泪水几不敢认,“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啊?”

  “眉弯,眉弯,只有你最好,……只有你永远等着我,眉弯,眉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呀?……”她含泣而诉,声音模糊。

  “小姐,我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像往常一样在这里接她回去,一等再等等不到,于是去太学阁问,却道她与南觅等人出去吃宵夜了,心急如焚。

  “回家?哪里是家?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是我家。眉弯啊眉弯,你不知道,这经线为罗,纬线为网,经纬组合起来就是罗网,……这天地不过是一张罗网,而你我……你我不过是这么大罗网中的一条小鱼小虾呵……怎么翻也翻不出大风浪来的……”

  “小姐,你醉了!”眉弯听不懂她的话,却知道必然有理,小姐从不说无理的话,却总是说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半扶半就的走回来,她却挣扎着向后院走去,“我好热,要去沐浴。”

  “小姐!你不能再用冷水沐浴了,会着凉的!”眉弯心痛,她就是这样将所有的伤心装在心底,无处可发泄,便只有这样作贱自己。

  “呵呵,着凉便着凉,王孙自可病,逶迤卧斜阳……”挣扎到瀑潭,不顾眉弯阻拦下了水,“真凉爽……”

  眉弯连忙招呼小曲小令快拿棉被来,却回头看见一人冷峻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君上……”怎么偏逢今日他来了?

  慕容雪弄静默的走到瀑潭边,蹲下身子,听竹廿讷讷道:“眉弯,我唱歌给你听,……你还没听过我唱歌是吧?……其实我唱歌一点都不比露儿差呢……”听不见应承又问,“眉弯,你听不听啊?”

  “我听。”慕容雪弄声音沉楚如常。

  “我就唱一首……就唱一首……”却低低的哭出声来,“……恨君不似江流水,亘古长流。……亘古长流,恰似情丝无尽头……无尽头……恨君却似江流水,一去无回。……一去无回,天南海北空追悔……空追悔……”

  慕容雪弄静静的握着她的手,怕她一不留神滑入寒潭底,冷峻的脸却神情万变。

  恨君不似江流水,亘古长流。亘古长流,恰似情丝无尽头。

  恨君却似江流水,一去无回。一去无回,天南海北空追悔。

  她唱的还是那个“来是空言去绝踪”的男子,她所有的悲伤与快乐都还是为了他!他对她如此纵容她依然毫不领情?

  “眉弯,我痛恨这一副皮囊,它让我飞不起来……,如果割ròu剔骨后就可以看到灵魂,我宁愿割ròu剔骨……可我知道,真的割ròu剔骨后……灵魂也就消散了……所以啊,人注定只有在死亡那一刻,才能看到灵魂真正的飞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慕容雪弄满腔怒火都化成了心痛。

  “所以眉弯……等哪天,我死之后,你一定要记着,帮我把这一副皮囊烧了,然后将我的骨灰一半撒在风中,让我飞遍山川野陌,一半放在河里,让我走遍江流河畔……但眉弯,我会一直记着你,……无论到了何处,你听见风铃响了,泉水响了,就是我来了……你对我那么好啊……”

  “小姐……”眉弯压不住的哭泣,这些话小姐平日里万不可能说出,到底今晚她是怎么了?什么令她如此伤心?

  她低讷着似已在睡着了,慕容雪弄伸手将她从水里捞出,抱在怀中,惊觉她比上次又轻了许多。她真的痛恨这一身皮囊,想要瘦尽根骨?

  抱她到思存馆,三两下解开她的衣衫,放入热水桶里,见她乌青的脸在热水中渐渐恢复过来,心却起伏不定。

  他记得她说的话:经线为罗,纬线为网,经纬组合起来就是罗网,这天地不过是一张罗网,而你我不过是这么大罗网中的一条小鱼小虾,怎么翻也翻不出大风浪来。

  就算是一代帝王,依然被困于这罗网之中,知白,你又怎能挣脱?我们且一同被困吧!

  再次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擦干身子,穿上里衣,抱着她放入床榻。清浅的酒香从她翕合的唇齿流出,是醉清风的味道。酒是色媒人,他心中情潮翻涌,低首yù一亲芳泽,却看到她眼底一圈圈黑纹,终是不忍打扰她休息,解开衣衫,合衣躺在她身边。

  清晨竹廿醒来的时候头痛yù裂,看窗外天光大明了,猛然惊起,“眉弯,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叫醒我?”

  便见眉弯端着水盆进来,“君上走的时候吩咐让小姐睡到自然醒,并且今天不要去太学阁。让小姐好好休息休息。”

  “君上?”

  “小姐不记得了?昨晚你喝醉了,说了很多话,还硬是要下瀑潭沐浴,是君上抱你上来的。”眉弯笑得颇为暧昧,凑近低声道:“还亲自给你洗热水澡,换衣服……”

  竹廿脸色忽白忽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他……他……”

  “君上昨晚落榻这里。”眉弯干脆的证实了她的猜测。

  第4章 (六)

  作者:诗念|发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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