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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家要如何,怎么也得等胡宗华过了头七,胡家大老爷不是莽撞之人,必然会有所准备才会发难,来得及。”

  这么想着,回去就写了封信,让冯山连夜赶回了冀州城,冯山是第九天回来的,忠叔跟他一起来了。

  凤娣得了信儿忙迎出来:“您老怎么亲自来了,这大老远的,您年纪又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余忠道:“瞧大公子说的,老奴虽说上了年纪,身子骨好着呢,只怕信里说不清楚,索xìng走一趟,老奴也能顺道逛逛这素有天堂之称的苏杭,说起来,老奴这辈子都没出过咱冀州府呢。”

  凤娣笑了:“明儿我陪您去游西湖。”进了庆福堂后宅儿,凤娣让狗宝捧了茶来道:“您老尝尝。”

  忠叔道:“可说呢,上回公子让人送回去的西湖龙井,大姑娘给了老奴一斤,那个香儿,老远的都能闻见,老奴活了这么大年纪,都没喝过那么好的茶,搁在柜子里没舍得喝。”

  凤娣道:“什么稀罕东西值当这么着,那就是给您老平常日子喝的,这却不是龙井,是苏州的碧螺春,前儿三舅爷才使人送了来。”

  忠叔喝了一口道:“这些东西给老奴喝,可算糟蹋了,老奴倒是觉着,咱们余家的yào茶也不差,虽没这股子香味儿,可喝长了能治病。”

  凤娣笑了,说笑了一会儿,凤娣只怕信里没写清楚,把事情首尾曲折仔细跟忠叔又说了一遍,道:“我总觉着,松鹤堂的大老爷要跟咱们庆福堂拼上一回,可依着大老爷的脾xìng,恐不是那等yīn险狡诈之辈,故此,这才想问忠叔,咱们yào行里头,可有这样的先例吗?”

  忠叔道:“这事儿老奴没亲眼见过,却听咱们老太爷提过一次,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闲不住的脾气,背着长辈,跑南边来了,足逛了小半年才回去,当时赶上老奴病着,没跟着来,后来老太爷回去,跟我说了好多南边的新鲜事,一接着大公子的信儿,我倒想起来了一件,大老爷说,他曾见过两家yào号,因争买卖,闹得不可开jiāo,末了,定下个生死文书,两家拿出各家的yào,比上三场,胜的继续开买卖,败的关了yào号,砸了招牌,从此退出yào行,谓之斗yào。”

  凤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斗yào?还有这种事儿,这简直就是绝了后路的狠招儿,莫非胡有康为了出这口气,真要拿他胡家松鹤堂的招牌跟自己这么死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要真这么干,那就是你死我活,不是他松鹤堂就是余家的庆福堂,总有一家要关张。

  且退出yào号,可不是只牵连自己江南这一家铺子,冀州府,兖州府,登州府,还有马上就要开张的定州府,这是多少个铺子啊,庆福堂这块招牌比他胡家的也不差多少,也是百年的老字号啊,要是在自己手里砸了,不说对不对的住余家的祖宗,就是余家上下这么多伙计掌柜的,多少家的生计嚼谷,指望着庆福堂呢,这比封了庆福堂还狠上十倍。

  况且,便自己胜了,难道真能让松鹤堂砸了招牌吗,那这仇岂不是越做越大,得不偿失啊,想到此,忙跟忠叔道:“这里可还有什么说头没有?”

  忠叔道:“老太爷说,若是胜的一方,心存慈悲放对方一马,倒可以商量,不砸招牌,但从此都要矮着一头,这滋味也不好受呢,大公子是怕胡家要跟咱家斗yào?”

  凤娣点点头:“前头不知有这么档子事儿,却拿不准,如今恐十有□□,胡老爷子不想靠官府,那就只能私了,若是私了,恐唯有斗垮了我庆福堂,令我庆福堂再无立足之地,方能解了他的丧子之恨……

  ☆、第72章

  “大老爷,江南各yào号的东家掌柜的都来了。”胡有康点点头:“推我过去吧。”

  胡大可yù言又止,半晌儿方道:“老奴知道大老爷心疼少爷,却若用了这个法子,可就再无退路了,若胜了,自不必说,若是败了,咱胡家百年的字号就砸了。”

  胡有康咬咬牙道:“不如此,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胡大可道:“余家大公子当时大约也没想到,夏琼裳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下dú,况且,下了dú她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还把胡家牵连在内,便知那酒里有异样,想来以为,不过跟上次一样的迷yào,毕竟破了她的清白,比dú死她要解恨的多,这里头有误会呢,再说了,便咱们胜了,余家后头可是小王爷,若小王爷与胡家为难,咱胡家的yào号也难保,这可是两败俱伤啊。”

  胡有康道:“如今顾不了这许多了,不出这口气,纵胡家再传百世又有何用,这事儿先别让二老爷知道。”

  胡大可只得应了,推着胡有康进了大厅,胡有康一进来,各家yào号的东家大掌柜纷纷站起来,一一打过招呼,各自落座,胡有康才道:“今天把各位请来,是有一事要知会各位,到时还请各位拨冗前来,给我松鹤堂做个见证,我松鹤堂要跟他庆福堂择日斗yào。”

  斗yào?慎之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绝户的法子,虽有先例,可几十年来无人沿用,皆因这是破家灭族之法,想这医yào行里讲究的是济世救人,这等缺德的招数,实在不妥,这丫头到底惹了什么祸,胡有康那老头我跟我有过几面之缘,是个颇有修养之人,且拿他胡家去赌庆福堂,无论胜败,都是两败俱伤,之于他胡家可没半点好处。”

  少卿手里佛珠念了几下,叹口气:“到底凤娣年轻气盛,胡宗华在八珍楼设宴,本是遵了他爹的命,要跟丫头赔情,却没想到,夏琼裳心存歹意,要dú杀凤娣,丫头瞧出端倪,却也未想到夏琼裳如此歹dú的下了断肠草,这断肠草一旦和酒吞下,便神仙也难救,也让她救的胡宗华没有立时毙命,归根结底,她还是把人心想的太善,忘了夏琼裳这种女人在无计可施的境况下,会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以至伤了胡宗华的xìng命,引得胡有康用身家xìng命与她相搏。”

  慎之道:“要我说,胡宗华是自作自受,活该有这样的下场,不说他之前散播的那些谣言,就是后来把那丫头送进太子行苑,可是险之又险,若太子殿下没见着你那块玉佩,后果可不堪设想,这一招倒是比直接下dú还来的狠辣,事情出来,推出周勇顶杠,胡家跟邱思道同是晋王的人,那周勇既到了邱思道手里,能有好儿吗,寻个机会灭了口,这事儿就算了了,这些事还不都是胡宗华被色所迷引出来的,便死在这上头也是活该。”

  提起这事儿,少卿脸色yīn了yīn,站起来吩咐:“备轿,去王子正府上。”许慎之一琢磨就明白了,指定是寻安子和呗,那丫头哪儿得要帮手呢。

  “大公子,大公子,松鹤堂下了斗yào贴,就贴在咱们庆福堂大门外,十日后,在城东的yào王庙前斗yào。”狗宝说着把斗yào贴呈上来。

  凤娣看了看,不禁苦笑一声,问忠叔:“这斗yào之局能不接吗?”

  忠叔摇摇头:“不接就等于认输了,表明咱们庆福堂不战而败,同意关张砸招牌。”说着不免问她:“当日你不吃那酒就好了,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地步。”

  凤娣道:“倒是我做差了,本是想若不吃那酒,夏琼裳恐还不会罢休,有个人成天在后头惦记着害我,总让我这心里不踏实,本未想她会明目张胆的下如此剧dú,若是寻常之dú,抢救及时,也无生命之忧,且这样一来,却能让胡宗华看清楚夏琼裳的真面目,只要胡宗华离了夏琼裳,有胡家老爷子管着,自然不会再出yīn招儿,以后咱们两家也就相安无事,却没想到她竟下了断肠草,我一时失算,才引起了胡余两家之争,倒是错估了夏琼裳的心思,现在纵然后悔也晚了,让我想想怎么补救吧。”

  说着皱紧了眉头:“这事儿却真麻烦啊。”

  常志道:“大公子,恕我直言,这斗yào虽险,说不得也是咱们庆福堂立足江南yào行的机会呢。”

  凤娣道:“怎么说?”

  常志道:“咱们庆福堂如今只开了这一家铺子,因前头送yào的法子,才使得杭州城一部分百姓知道了咱们的yào号,虽不能说买卖兴隆,到底不跟一开始那般冷清了,可即便这么着,这南边的百姓还是不认咱庆福堂,不知道咱庆福堂的yào如何,别说跟松鹤堂比了,就是江南随便一个yào号拉出来,都比咱们庆福堂有名儿。”

  凤娣道:“这也是没法儿子的事儿,我余家毕竟不是在江南起家的。”

  常志道:“可这次斗yào却是个天赐良机,凭着松鹤堂在江南yào行里的威望,还有胡家领着的朝廷供奉,若咱们庆福堂胜了,别说这杭州城,江南,整个大齐还有谁还不知咱庆福堂,大公子不是说,想把庆福堂开遍大齐吗,若这次胜了,公子的大计就成了一半了。”

  凤娣想了想,是啊,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这话可是一点儿都不差,若胜了松鹤堂,她余家就能传名天下,若败了,不能败,必须胜,胜了,她庆福堂才能继续往下走,便为了庆福堂这些伙计的生计,也不能败,且要化解跟胡家这场恩怨,恐也要指着这场斗yào之争了。

  想到此,却又愁上了,照着忠叔说的,这斗yào说白了,就是比谁家的yào有用,能治好病,谁家就赢,即便她对庆福堂的yào有信心,可说是斗yào,必须得有大夫啊,松鹤堂世代都出御医,若凭借出神入化的医术,佐以松鹤堂的yào,岂不是事半功倍,自己的庆福堂,肯定要吃亏。

  若是胡有康请了他兄弟,如今任院判大人的胡有庆回来,跟她斗yào,那自己往哪儿找一个能跟胡有庆拼医术的大夫啊,这才是真正的危机。

  凤娣忙让许贵儿去四通当里头飞鸽传书,问问胡有庆可出京了,三天后传了信儿来,胡有庆两天前已经出京南下了。

  凤娣这心都凉了大半,自从得了这个信儿,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整个人焦虑不安,急出了一嘴火泡,这天正在屋里吃清火丸呢,忽的狗宝跑了进来:“大公子,安少东家来了。?”

  凤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啊,自己怎么把安子和给忘了,虽说安子和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可往往这种人才能打败科班出身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思维活跃有创造xìng,跟保守派的胡有庆有一拼,更何况,后头还有她师傅呢。

  以她看,她师傅可比胡有庆高明太多了,不说医术,先说做人,她师傅慈悲心肠,想的是天下百姓的苦难,这才是真正的医者,胡有庆呢,陷与党争,早失了一颗济世之心,这才是医者的大忌,不过,他怎么来了,想着看向许贵儿。

  许贵儿摸了摸鼻子,嘟囔一句:“我可没说啊,只不过大公子的事儿,又怎瞒得过小王爷呢。”

  凤娣看了他一眼,头一次觉得,周少卿这个男人挺好的,至少这份心意她得领,想着出去见安子。

  不过数月不见,倒差点儿认不出来了,记得送到王子正府上的时候,还是挺白净文秀的书生,怎么成了一个黑漆寥光的汉子,不是还跟过去长得一样,凤娣险些以为是别人冒充的了。

  安子和见她的目光,不免有些不大自在:“师傅带着我去郊外的山上采yào去了,那些yào采回来要晒,晒干了要收起来,所以……”说着垂下头。

  凤娣发现,这安子和学医学的越发有些呆了,记得当初在兖州府见他的时候,不说多机灵,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敢不敢跟胡有庆一较高下。

  想到此,便问:“既然你来了,想必知道这里头的事儿,松鹤堂的二老爷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也就是师傅的顶头上司,胡家百年来出了十二位御医,自然有他们一套系统精到的医术,且,胡家二老爷当御医多年,积累的经验自然比你要多,你敢不敢跟他同台相较?”

  安子和道:“师傅说,医者应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万不可争长短。”

  凤娣听了,不禁翻了白眼:“那你做什么来了?”安子和道:“师傅也说,庆福堂的根本就是就是济世救人,故此若为了保住庆福堂,适当争一争也说得过去。”

  凤娣忍不住乐了,头一次见王子正的时候,觉得那老头特一本正,后来才发现是个老顽童,不过,貌似安子和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你说了这么多,倒是敢不敢?”

  安子和这才道:“可以一试。”

  这话听着没底气,不过凤娣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安子和,估计这句都不敢说,可见是学了不少本事,加上他对医术的钻研刻苦劲儿,或许真能帮自己。

  “大人,吏部外放的州判裴文远来了,听说是冀州府的人。”

  邱思道点点头:“让他进来。”

  裴文远容光焕发的走了进来,自打住进京城的官驿,就没断了人拜访,都是南边儿的商人,送的礼一个比一个厚,裴文远从娘胎里出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先开始还不敢收,可余家上门要账,裴文远怕此事嚷嚷出去,坏了自己好容易得来的锦绣前程,即使知道凤娣成心讹诈他,也只得认了。

  想这些送上门来的,不要反倒得罪了他们,却也没想到,三天就凑齐了一千两金子,怪道都想谋江南的官儿当呢,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州判,且还没上任,就这么多人送礼,这要是去当上三年,想来再也不是被几两银子挤兑的裴文远了。

  来上任这一路都有人掏银子伺候着他娘俩,沿着运河而下,好不惬意,到了杭州城先安置下他娘,便来府衙见邱思道这个上司。

  虽不知这裴文远怎么走动了吏部楚大人的门路,却也不能得罪,客气的迎进来,叙了些场面话儿,这才说正事儿:“按说裴大人刚来,应该好生歇息几日,带着老太太游游西湖,偏不巧,赶上有件大事,只能劳烦裴大人了。”

  裴文远道:“大人说的可是松鹤堂跟庆福堂斗yào之事,下官没进杭州城就听说了。”

  邱思道点点头:“这事儿本是江南yào号里,两家争斗私了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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