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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照您刚才那么说,干脆也不用让阳阳上什么兴趣小组了,叫他单跟你们二位学,你们就当他是带艺投师的劳德诺......"

  齐歌忍不住笑起来,李夫人给了丈夫一个白眼。

  禁不住李家夫fù的软磨硬泡,加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法再拒绝,齐歌和于睫只好同意在阳阳课余时给他一些指点。

  周末,李夫人来电话说一会儿阳阳过来,于睫答应后不久,又接到齐歌妈妈要他们过去吃午饭的电话,齐歌只得一个人去。

  阳阳按时过来上课。

  于睫老早就看出他对音乐、对小提没什么兴趣,被父母逼迫着练琴,他的逆反情绪更盛,于是打算先从兴趣培养他。

  本来想用小提琴演奏的圣经--巴赫无伴奏小提琴曲,来激发阳阳对小提琴的向往,没想到小家伙四肢大张地摊在沙发上,对着拉琴的于睫摇头晃脑地说:"什么时候完呀?真没劲。"

  于睫有些无措地垂下了手,想当年他第一次听到海飞茨(Heifetz)演奏这套曲目中的D小调组曲时,是何等的激动?海飞茨无懈可击的单声技巧和梦幻般的运弓手法是那样令他为之着迷,轻快活泼的吉格舞曲(Gigue)曾令他少年的心也有如水银柱般雀跃。

  而面前这个学琴的孩子,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显得那样不耐烦。

  于睫深吸一口气,弯下腰问阳阳:"那你想听什么有劲的曲子?"

  "不知道!"阳阳开始在沙发上打滚儿。

  于睫咬牙忍耐,翻开从网络下载的一堆流行音乐改编的小提琴曲谱,一首一首演奏下去。

  "这个好听!"小家伙眼睛一亮,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那是一首童话音乐片chā曲改编的小提曲--Over the Rainbow。于睫也是只知曲名不知歌词更不知剧情。

  发现阳阳喜欢,他赶紧引势利导,告诉他今天先把G弦学好,以后好好练习,就能学会自己拉这首好听的曲子。

  阳阳总算肯老实拉一会琴,于睫更是长出一口气。

  中午,李夫人过来把阳阳接走,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于睫自己也恨不能千恩万谢地求她给阳阳另择名师。

  从楼下的餐厅点了菜刚放下话筒,电话又响,接起来是齐歌的妈妈。

  仍然是熟稔又关切的口吻,询问他今天为什么不过去,午饭吃什么,还说做了他爱吃的几样菜,让齐歌装饭盒带回去,可以放冰箱里明天吃,还补充说都是剩一剩更入味的菜,不怕放......

  扣下电话,于睫回想自己和齐歌出来住之后,自己接齐歌妈的电话倒比自己妈都多。

  随即,他感到很羞愧。一个成年男人,如果还在斤斤计较父母对自己的施予,也太过自私、不懂事。

  令自己都不齿的自怜情绪转瞬即逝,再次拿起琴弓时,于睫已经在心里计划着下周回父母家看看的事了。

  在于睫的琴弦上反复流淌的Over the Rainbow,曲调很简单,句式也温和绵长,轻声地诉说着曾有的回忆,静静期待着更美好的未来。

  飞越彩虹,比彩虹还要美。

  金秋,又是一个下班高峰。齐歌驾车再一次假意右拐,驶上自行车道。

  在他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于睫吃惊地说:"警察!以前不是站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吗?今天怎么跑前面去了?"

  也许,警察盯着这俩假右拐的车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特意等在他们要开回直行车道的路口守株待兔。

  万般无奈之下,齐歌只好真的右转,绕了个大圈才回到原路,在龟速的车流中耗去比平时多出数倍的时间。

  于睫不由感叹:"这狗子可真油儿,站后头拿你没辙,就跑到前头堵你。不得了,不得了,这年月,人脑子一个比一个转得快,谁也不比谁傻半秒。做着别人眼里容不下的事,还不自己小心点,逮着就有好看。"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不象是说警察?"齐歌问道。

  于睫也是一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概就是这种情况。而且,那也确实是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沉默着将车驶入小区,停在楼下的停车场,这时天已经擦黑。

  于睫拉开车门要下车,齐歌突然伸手将他拉回来,又往自己怀里一扯,头便俯下来。因为于睫把脸扭开,吻便落在了他的脖子里。

  于睫知道,车门敞开着,想伸手去关却够不到,想开口提醒他,又放弃了。他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个真心实意想要吻的吻,而只是想要一种身体上的近距离接触。

  片刻,齐歌松开手,看着车窗外完全沉下来的夜幕,说:"也怪了,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可能看到咱们,可我偏在这种时候最有感觉。"

  于睫偏头看他,直视他的眼睛,笃定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些年的相处,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超过自身。

  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于睫个xìng中的缺点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他对其他人的目光依然在意,他依然害怕父母师长对自己失望,但是他也依然爱着齐歌。所以,他一直都在挣扎。

  我行我素的年轻人总爱说:那是我自己的人生。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大多数父母的人生,就是子女的人生。

  于睫彻底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一年前。他跟父母说明,骆格格一毕业就出国了,之前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之后也再没有联系。

  父母的紧张出乎他的意料,也由此可见自己当年所做的傻事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那段时间,母亲像一只惊弓之鸟,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她一天往乐团至少打三通电话问他在做什么,甚至哭着求他搬回家住。听说他现在和齐歌同住,又亲自到他们的住处,语带哽咽地要齐歌多"注意"些他。

  齐歌很清楚于睫内心的每一丝波澜,但是他没有强硬的逼迫,也不会再越俎代庖自作主张替他做决定。

  他只坚信一点,不论出柜与否,两个人都不会分开。

  其实齐歌很想说,不论于睫是决意隐瞒下去,还是决定挑明关系展开与父母甚至更多人的战争,他永远都是他不离不弃的战友。他深知,战场上最鼓舞士气的话,不是"给我冲",而是"跟我来"。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相信他知道。他也确实知道。他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不是高瞻远瞩的人,只要确定方向,完全不用考虑太多,走下去就是。

  他们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意外,楼上的李家夫fù就打上门来。

  李夫人哭叫着说自己瞎了眼才会叫儿子跟两个流氓学琴。李先生骂李夫人是蠢货,偏要让宝贝儿子学什么狗屁艺术。

  "搞艺术的都不是好东西。画画儿的画流氓画,拉琴的耍流氓。"李先生的眼睛里是满溢着鄙夷,把"小劳德诺"扯到身后,把他的儿童小提琴摔在地上,"以后少给我碰这种东西,不许跟他们来往,记住没?"

  混乱随着"砰砰"的门响终告结束,两人世界终于回归应有的宁静。

  于睫气得双手发抖,齐歌刚想劝他别跟那俩混人一般见识,只听于睫咬牙道:"骂我一个人就算了,往职业上胡扯什么?拉琴的怎么就耍流氓了?他们家开狗妓院岂不是更流氓!"

  齐歌先是一愣怔,进而想到那一对专司配对收钱的红色贵宾,不禁笑倒,捶着大腿又叫又嚷:"看不出来,哎哟,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这么损。开狗妓院?你怎么想出来的?"

  这件事之后,"小劳德诺"不再上门学琴,偶尔看到他在小区里奔跑玩闹,洒下一片笑声,明显比学琴时快乐很多。

  倒是于睫,时不时会拉上一曲Over the Rainbow。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这首曲子了。

  齐歌曾问过于睫一个问题:"知道马友友为什么那么牛?因为在他之前,没有人能用除小提琴之外的乐器完美演奏过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Paganini 24 Caprices)。打破经典,才能成就新的经典。现在,男女之间的美好爱情是不朽的经典,谁能保证它将来不被无xìng别差异的爱情打破?

  飞越彩虹,比彩虹更美。

  --完--

  私心番外 没什么不一样

  孙琛此次携新婚妻子一同返京,打的是一举三得的如意算盘:一是随所在的英国乐团到北京参演四场jiāo响音乐会;二是赶上妻姐给小外甥办的满月酒席;三--也是最令他兴奋的--是跟老同学聚会。

  抵京当天,接待方考虑到时差和长途飞行的辛苦,只把乐团成员们送到酒店,并没有安排其他活动。

  基于同样原因,乐团也没有组织合练。孙琛夫fù把行李丢进房间便直奔约定地点,齐歌、于睫和马潇潇夫fù早已等在那里。

  多年不见的哥们儿再次聚首,自然少不了一番擂胸捶肩、嬉笑嗔骂式的亲热。待最初的喧闹过去,众人才想起两位夫人还被晾在一边,赶紧请入座介绍给大家。

  席间几人边吃边聊,除了jiāo代这些年各自的发展情况和趣闻,更多地还是一起回忆大学四年间的点点滴滴。

  寝室里的打打闹闹,琴房的火线抢订,图书馆的座位之争,与钢琴系的磨擦,因劳务费与校方的谈判,他坠入情网了,他又失恋了......

  一桩一件,说起来头头是道,连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

  直到说起于睫未能参加毕业会演的遗憾,才恍然意识到,时光飞逝如电,毕业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当年同寝室的四个男生,如今已有两人娇妻相伴,另外两个则变成了合住的同事。

  孙琛闻听此言来了劲,既羡慕又妒忌地说:"好啊!原来毕业对你们俩来说,就是从四人间的寝室搬到两人间的公寓,xìng质变了本质不变,好日子照旧。不行,我今天非要搬过去跟你们住一晚,只当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齐歌于睫连声说好。

  孙琛兴奋之余不忘招呼马潇潇:"潇潇,你来不来?咱们四个可是难得又睡在同一屋檐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马潇潇对学生时代的集体生活和四兄弟的真挚友谊同样怀念,不用孙琛多说已然心动,听到提议更是高兴得频频点头,就差把脑袋点下来了。

  饭后,孙琛和马潇潇的夫人被分别送走,四个人又跑到酒廊边喝边聊了个把小时,这才微醺着回到齐歌和于睫的家。

  如同四年间寝室里的每一个夜晚:于睫在浴室洗澡,齐歌在门外又敲又骂地催促;孙琛把CD放进音响闭目倾听,手捧书本的马潇潇嫌他声音太大,随手抓过一只靠垫丢过去......

  日常的洗漱工作轮流完成以后,差不多到了熄灯时间。

  四个人为了跟大学时一样睡在同一间屋里,硬是空着两间卧室和舒适的大床,在客厅里打起了地铺。

  四人中身材较矮较瘦的马潇潇被安排睡沙发,于睫的地铺与他平行,齐歌和孙琛则在他俩头顶处并排摆放了两套被褥。

  四个人呈两横两竖的布局倒头睡下,如同以往一样开起了卧谈会。一开始还兴高采烈声音洪亮,过一会儿回应的速度便越来越慢,说话声也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轻缓鼾声。

  静夜里,一声重物坠落的闷响伴随着于睫压抑的痛哼把众人从沉酣中惊醒。

  齐歌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扑到墙边按亮大灯。孙琛眯着眼欠起身,哑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下,只见马潇潇仰躺在趴睡的于睫后背上,四肢在空中一通乱划,终于抬起上半身,又以张果老倒骑驴的姿式,笨拙地从于睫身上爬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马潇潇一脸歉意地说,"你没事吧?"

  于睫正睡的迷迷糊糊,后背突然被不明重物砸中动弹不得,胸腔更是被压迫得差点儿bào裂,害得他喊也喊不出,只能从嗓子眼儿里憋出几声哎哟。

  等灯光大亮,背部的重量略有缓解,他刚要挣动两下,腰又几乎被坐断。直到听见马潇潇道歉,他才从懵懂中彻底清醒过来,喘着粗气瞪着一脸窘相的马潇潇,好气又好笑地说:"几年不见,你是不是另投名师,不吹双簧管改练千斤坠去了?好家伙,差点儿把我压chéng rénròu馅饼。"

  马潇潇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睡觉不老实,一个翻身就滚下来了。"

  "靠,幸亏当年潇潇睡的是下铺,要睡上铺恐怕等不到毕业已经摔残了。"孙琛奚落起人来,功力不减当年。

  马潇潇在斗嘴上一向处于弱势,这次也不例外。他憨笑了几声,拉着于睫的胳膊说:"咱俩换换,你睡沙发吧。不然,我怕再掉下来,后半夜也睡不踏实。"

  齐歌暗中长出一口气,眼看于睫跟马潇潇换了位置躺下,他边走过去关灯边恶狠狠地念叨:"马潇潇,你睡觉要是再不老实,就把你名字砍了只留下姓,贴墙根儿站着睡去。"

  客厅恢复黑甜的宁静,轻鼾声又渐次响起。

  可惜,这短暂的静谧在数小时后又被打破。

  "啊--"孙琛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惨叫,灯在第一时间被齐歌按亮,于睫和马潇潇也随着那声鬼叫,头皮发麻、抖着一身鸡皮从床铺上弹起身。

  孙琛在三人的注视下,抖着左手哀号:"我的手--哎哟--疼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长眼,没看见你的手,一不留神就踩上了。"罪魁祸首齐歌惊慌地蹲到孙琛身边,拉过他抖动的爪子又揉又捏,不住嘴地道歉。

  孙琛在睡梦中被手上的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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