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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还是指掌无力,捏着短笛的手竟不住发颤:“……‘自己就是个由人指掌拨弄的玩物,学旁人拿什么曲调消遣。’……茗姑娘,记得这话吗?”

  若水干涩的声音,引着往事如潮水般流泻入脑,逐渐清晰起来。《流年醉》《春晓吟》一个个曲子浸透着春雨丝丝缕缕纠缠着幼年的欢笑悲喜:那一管紫竹不是什么短笛,而是小时候的若水最最爱不释手的洞箫残筒——适才若水说的那句话,就是王爷偶然自嘲之语。

  他此刻提起王爷说的话,我这才有些恍然地记起,就是王爷偶然自嘲之后,下午若水便躲进萝枕岩,狠狠将他爱不释手的洞箫折了几段,自此以后便再不动箫。就为洞箫的事,王爷还曾几次发作若水,也就是自那以后,若水与王爷之间便越发生疏、淡漠起来。

  “……单大人,王爷这话不是说你呢。”我禁不住苦笑,难不成若水是认为王爷指桑骂槐尖刻骂他?以王爷的骄傲,纵然要骂,怎么会这么藏着掖着?盯着你眼指着你鼻子就这么冷冷静静骂了,你又能怎么着?

  若水忽然狠狠地将那段残箫扔出老远,决然将目光移向暗处,再没有说话。

  待人接物素来温和淡漠的若水,近年来倒是第一次如此暴躁地发了脾气,我隐隐知道这是和王爷突如其来的温柔、还有那截断箫有关。可是,王爷和若水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怎么一截断箫,就让平静如水、淡漠如水的若水,不再心如止水?

  悄悄将若水扔出去的半截断箫捡了回来,我知道若水心里仍旧对这支箫,爱不释手。

  浅眠不及两个时辰,便听见院外雍容沉稳的脚步声,盘桓一阵便又离开了。旁人的脚步声我未必认得出来,王爷的脚步我却是听了十多年的,除非王爷刻意隐藏行迹,否则我绝对没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禁不住有些错愕,王爷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小隔间里清泉滴滴答答积了一夜,我轻手轻脚下了竹榻,掬水洗漱之后再出来,才发现若水也已穿妥衣裳下了床,忍不住问道:“能下床了?……昨天还动弹不得呢。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若水摇摇头,道:“没什么大碍,等下练趟剑活络下筋骨就好了。”

  “没事就好。”若水既是周身无恙,我自然不用多耽搁,当下说道,“若这边没什么需要照料的,我便先去王爷身边伺候了。”

  若水微微一笑,道:“茗姑娘请便。”

  看着他又自淡漠从容的微笑,我竟忍不住一愣。昨夜那个宛如小孩子赌气般乱扔东西的若水,此刻又被他用那罩了这么些年淡漠温和的面具,深深掩藏起来,不见了?

  这世上再快的飞鹰,也快不过世人的唇齿,柳泫奉命将秋袭国破的消息传出之后,还不到两天,几乎整个惊燕都被震动了。等柳泫大肆屠戮秋袭皇室、将千寿皇庭内稍微有些势力的奴隶主全部活埋,又将印有王朝皇帝宝印的恩旨公告天下之后,连整个秋袭都沸腾了起来。

  辞章华丽的恩旨被译作秋袭字之后,只剩下简简单单的意思(事实太复杂了未识字的奴隶们也听不懂):秋袭并入王朝版图之后,化为秋袭十三郡,与王朝二十四城一十八郡同制。即,废除奴隶制。

  到如今我才明白,王爷为何不急着东征寒瑚,反而要挥师南下,图谋秋袭。

  秋袭是现如今惟一一个保留奴隶制的国家,秋袭国内的大部分土地、财富都掌握在奴隶主手里,而单奴隶就占了人口的六成,剩下四成中,一成为皇室及皇室旁支,另外三成则为大大小小的奴隶主。

  照柳泫如今的做法不难看出,王爷是想杀尽奴隶主,施恩于秋袭上下的奴隶——王朝原本就没有奴隶制了,一旦秋袭并入王朝管制,自然不会多做花样弄出废了几百年的主奴制。奴隶渴望的并不多,相对安定的环境,没有肆意残虐自身、玩笑cāo控xìng命的主人,这些都是王朝可以轻易施舍的。

  一旦得到了占秋袭六chéng rén口的奴隶拥护,将秋袭收入版图之内,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秋袭若是顺利纳入怀中,日后再东征寒瑚,三军上下没了那些顾虑忐忑,自然军心稳定、士气如虹。

  王爷与薛冷及几位指挥使坐在机要营中,分析着秋袭地形。其实秋袭境内最重要的十三个军事重镇,王爷早已了然于胸,他授意柳泫公告天下的那道恩旨中,所指的秋袭十三郡,其实就是按着秋袭境内十三个战略重镇划分出来的。如今却是沉默不语地听着几个指挥使手下的首席幕僚唧唧喳喳,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水也是早早的前来觐见,却被王爷晾在一旁,一会儿赐茶,一会儿赐小点心,活似在花庭中赏花消遣。若水倒不似初时的诧异尴尬了,赏茶便喝茶,赏了点心便用两口,不许chā话便闭嘴只静静看着。

  这一番折腾,直把薛冷等人看得莫名其妙。

  几个幕僚犹在斟酌地图上的地形,王爷忽然看着薛冷,说道:“本王曾养过几只雪山灵猴,能通人xìng,很是顽皮。”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襟危坐地听王爷说话。王爷继而说道:“有天宫里送来密山蟠桃,本王瞧着不错,便命下人取了一篓子放在假山上面——原本就是赏给那几只小淘气的。”

  我看了若水一眼,他也只是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然我与他心里都清楚得很,进贡到宫里的密山蟠桃确实送了不少到王府,可王爷从来就没养过什么雪山灵猴,府里除了自己飞来的鸟儿,基本上就只有人是活物了。

  “可巧,本王府里那下人曾被猴子抓破脸,心里记恨着,就用竹竿把那篓子钓到了假山断崖上,旁边坠了根鞭子。猴子们都被鞭子打过,惦记着蟠桃也不敢轻易攀着鞭子跳过去,唧唧喳喳围在一旁,既舍不得离开,又不敢上前。”

  王爷款款言道,就我与若水知道他是在瞎掰:“等了许久,终于有只猴子心痒难耐,顺着鞭子攀到断崖上,吃到了蟠桃。有猴子带了头,后面的猴子便没了顾虑,一个个都跳到了断崖上,将一篓子蟠桃抢了精光。”

  说的原本是地形,又忽然提到了猴子,几个指挥使犹在迷惘中,薛冷与几个幕僚已微微含笑,显然是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看来,秋袭养的猴子没王爷府上的猴子胆大,少不得要咱们把鞭子往他们手里递了。”薛冷支起手中马鞭,嘻嘻笑道。

  此语一出,各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王爷一笑敛眉,指着地图一处,朝薛冷说道:“乌昭城,驻军三万,多为奴兵。第一只猴子。”

  薛冷登时出列跪倒,垂首道:“末将领命。”

  王爷点点头,又慎重叮嘱道:“行事要谨慎周密,绝不能出了纰漏。秋袭诸城此后是战是降,就看你递出的鞭子,能不能让第一只猴子攀着往上跳。”

  “王爷放心。末将绝不敢疏忽。”薛冷正色道。

  王爷道:“如此,本王等你的好消息。这就去办吧。”

  薛冷屈膝施礼告退,事情既议出了结果,王爷便不再拖着这几个指挥使,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回岗待命,偌大的机要营主帐,登时便走得空空dàngdàng,只留下一桌地图残茶,很是狼藉的模样。

  我取了一盅热茶添与王爷,王爷却侧目望着若水,笑道:“怎么死板着脸?不自在?”

  若水守礼地站了起来,垂首答道:“若水不敢。”

  王爷笑吟吟地看着他,两指微微弯曲,示意他近身来。

  若水犹豫半分,便顺从地移步,因王爷是坐在雕花虎椅上的,所以若水走到跟前便屈身半跪下去,恰好比王爷矮了几分。王爷笑吟吟地看了若水许久,忽然倾身,在他淡如水色的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轻声问道:“晚间留宿。恩?”

  若水安静地应了声是。王爷虽是破天荒地用了询问的口气,可多年前残酷的教训让若水清楚的明白,王爷的有些要求根本就不能拒绝。只要心中还有所求,只要还想坚持得到什么,去做什么,jiāo换的代价从来都不会贬值,只会更高。

  亵玩的手指自额而颊、而唇、而颈,慢慢地滑到领口,轻轻扯开衣襟,指尖勾点着那精致的锁骨……王爷既要他晚间留宿,便不会此刻就要他,但王爷喜欢抚摸若水的身体,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修长厚实的手掌逐渐探入若水衣内,把握着他单薄却结实的胸膛,若水忽然轻轻开口说道:“……他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颇为玩味地看着被自己掌握在手中的若水,王爷倒是好脾气地配合着问了句。

  “秋袭国奴隶制自建国始便存在,数百年的蒙昧教化,使得奴隶皆是奴xìng深重,胆小怯懦且多疑。百年前莫战云领导的奴隶叛军所以溃败,与秋袭人数百年来滋生的奴xìng有很大的关……系。”

  被王爷温柔细致地抚弄,若水很快便不自在起来。王爷笑笑住了手,好整以暇地等他下面的话。

  “因为多疑的特xìng,所以,若想鼓动奴隶叛变投诚,除非改装成秋袭奴隶,获得他们的信任。”若水停了停,继而说道:“奴隶作为奴隶主的家产,历来清查得很是严格细致,仓促之间想要混入奴隶圈,根本不可能。而据属下所知,薛将军确有不少手下潜伏在秋袭,但没有一个是奴隶身份。”

  若水这话说出,连王爷也禁不住笑了笑。

  颜知将军自己就是个花钱如流水,舍得流血不舍得流汗的富贵兵痞,他手底下的东城密探虽了得,可谁都知道那是一群老爷兵:有隐藏身份做大商人的,也有潜身别国庙堂的,开妓院的,卖珠宝的,安chā在江湖上的人马也起码是个肥个流油的河运帮主。

  危险?不怕。小命?玩笑。吃苦?不干!

  “他既揽下这差使,必然有他的计较。”王爷一笑,也只是一笑。显然并不在意。

  若水微微蹙眉,斟酌片刻之后,仍旧决定进言,说道:“属下明白王爷的意思。纵然鼓动奴隶叛变失败,强攻城池再封锁住消息,散布‘第一个猴子已经跳上断崖’的信息,让更多猴子争先恐后地跳上断崖,确实并不困难——可是,如果可以兵不血刃,王爷何不施舍一点慈悲于苍生?”

  王爷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淡淡道:“你也知薛冷做不到。如何‘兵不血刃’?”

  “……圣女殿下曾经七次南下秋袭,说法传道。”若水静静垂首,“属下耻为暮雪教圣子,前往劝降或有把握。若王爷允许,属下请命前往乌昭城。”

  “不准。”王爷嘴角依然勾着浅浅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断然而出的两个字使得我与若水都有些怔住。王爷原本的意思,就是鼓动乌昭城内奴隶反叛投诚,给秋袭各城做个表率,如今若水既有把握做成,王爷居然想也不想,便径自两个字:不准!?

  事关一城战、和,若水并不如从前般隐忍退让,硬顶了一句,道:“属下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王爷依然温柔笑着,与若水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似情人间的低喃,“……忘了么?本王的侍卫长。你要做的,只是乖乖守在本王身边,战场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你太cāo劳。知道了?”

  若水脸色在瞬间苍白下来。

  私纵柳煦阳的事情,王爷非但没有忘,还记得比从前更清楚了。难怪这两日一旦切入军机,便不许若水chā嘴,难怪这两日温柔相待,再无苛责。因为王爷根本便不愿再给若水chā手军政的机会,因为王爷根本就把若水看作了王府中蓄养的宠物娈童!

  “王爷……”我禁不住哀声恳求。

  尽管若水并不甘心所谓“治世之剑”的宿命,可是王爷可为名剑之主,也是若水之所以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的原因。若王爷根本不愿抽出若水这把利剑,只将他收入鞘内欣赏图腾纹路,那么若水自负一身锋芒,又怎么会继续留在王爷身边只做摆设?

  这样子逼若水,那不是成心要把若水逼走么?

  王爷看我一眼,并未言语。只是颇为爱怜地抚着若水的脸颊,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失神容色,变本加厉地逼道:“……生气了?玉碎的脾气又起来了?……”分明有意刺激地补了最后一句,“……还是,要另觅明主了?”

  第六十章

  若水半晌找不回声音,只脸色苍白地单膝跪在当场,不知是犹在震惊之中,还是已暗自盘算着对策了。听见王爷咄咄逼来的最后一句,若水忽然抬头,素来淡漠的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谦卑恭顺,轻轻道:“若水不敢。”

  这句话分明说了无数次,可从来没有一次若如今这么恭敬真挚,只这淡淡几个字,就把从前那些请罪的场面话比得无限轻薄。屈服,装出来的死心塌地的屈服,这就是若水于王爷的对策?

  转念间,若水已双膝落地,踏踏实实跪了下来。轻声恳求道:“自恃锋芒、肆意妄为确是属下的罪过,如今惹来无穷遗祸,属下万死莫赎。日后再不敢胡作非为、目无君上了,求王爷饶过若水……”

  这一出把我看得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比起柳泫那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哀求,若水这一手可算高段了。说辞虽没什么新鲜,来来去去就是先认错、再求恕,可那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又是懊悔又是自省,还夹杂着几分可怜兮兮、适可而止的恳求,铁石心肠听了也禁不住要心软。

  可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若水?……我有些难以置信。

  一开始王爷的笑容便未自脸上凋残过,此刻带着浅浅的笑,轻轻勾着若水几缕垂在肩头的长发,柔声道:“你知道,本王不放你出去做事,不单是为了这个:这是诱因,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做不到。”

  一口气否认了若水的才干,让若水有些震惊。无论如何王爷这句话都说不通的,难道在王爷眼中,若水连薛冷都不如了?……倘若当真认为若水并无可用之处,当初又怎么会将他揽至身边,军政大事都放得下心jiāo予他“便宜行事”?直到私纵柳煦阳的事发了,才说若水“做不到”?

  “你原本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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