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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的观众都是瞎的啊,这孩子一跳舞,谁还看别的选手啊。播出以后一定会有人说是黑幕,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反正他还年轻,一届比赛也就等两年,两年后再来吧。

  老娘皮与那人相争不下,却且争且让,一直低进了尘埃里。

  最后那人被磨得实在受不了,以怜悯又厌恶的眼神看我一眼,说,决赛名单已经出来了,再改是不可能的。这样吧,我去跟那个出资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补偿这孩子一笔钱。

  眼见一切无可挽回,老娘皮顺了一下旗袍上浅浅的褶皱,她眼里泪光浮动,却笑如倾城名媛,艳烈逼人,她说,比赛不让我们上,那钱我们也不要了。

  连陪跑都算不上,才热身完就打道回府了。

  我和老娘皮窝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卖部里,在一台六寸电视机前看完了正式比赛前的花絮回放,还真的,镜头剪得干干净净,连一个我的侧脸也没有。

  去的时候我们意气风发,出手特阔绰地买了机票,回程就只剩下买硬座的钱。超过三十个小时的硬座差点坐出我的痔疮来,我终于按耐不住,一开嗓就骂不绝口,你个败家老娘们,你不要钱我要啊!头发长见识短的,难怪一直没男人肯收了你!现在好了,把屁眼子洗得比陶潜的菊花还水灵,结果被人一棒槌捅进直肠,白嫖!

  老娘皮也不看我,阖着眼睛,摆出一脸的“唯道是争,何悔之有”。待我聒噪够了,她才开口问我,还跳舞吗?

  恍惚以为我听错了,她的声音带着怯意,极不自信,闻所未闻。

  不跳了,我爸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等不了两年。我回答得特别坦然,笑着跟老娘皮说,这一次也不算两手空空,至少我觉得自己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男生跳舞太娘pào;二是吃得苦中苦,不一定就能成为人上人。

  四十岁的老娘皮突然就哭开了,眼泪吧嗒吧嗒,跟个小姑娘似的。

  她一哭我就懵了,不知怎么劝她,只得装聋作哑,把脸转向车窗外。

  外头的天色很快黑透,月光明明暗暗,车厢里也就斑斑驳驳,老娘皮哭着哭着就累了,一歪头枕向我的肩膀,慢慢睡过去。为免她着凉又为免将她弄醒,我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自己在座位上佝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片起伏的鼾声里我摸了摸心口,里头一只冰坨子,冻得结结实实。

  我把横空出世的梦想留在了广州,随着火车一路向北。

  北方好冷啊。

  话扯远了,现在说回顾遥。

  如前所述,我吃百家饭,也干百样活。因为我爸突然又犯了病,我顶替他给几个学生送外卖。那是我头一次进入大学校园,还是鼎鼎有名的戏剧学院,混迹在一众同气聚首又互看不惯的漂亮男孩女孩之间,我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看静物,无论花草树木都觉新鲜,看活物,不管雌雄老少都不入眼。

  大学就是大学,空气里都透着好闻的书香味儿。我在校园里乱晃,正逢秋光晴暖落叶簌簌,忍不住便骚xìng大发,扔下手里的外卖,腾空跨步,在连串的大跳之后作了个展臂飞行的舞蹈动作——I believe I can fly.

  有些不善的眼光瞥过来。管他们是不是把我当神经病。

  脚尖刚刚着地,迎面便来了一个男人——高出我半头,长相非常英俊。我铆在原地动弹不得,以目光与之短兵相接,来者温和,去者不善,十几秒钟后我招架不力,在他如春风化雨的眼神里彻底阵亡。

  我当然认出了这张家喻户晓的脸,他是职场精英,也是民国阔少,是劫富济贫的绿林英雄,还是刀口舔血的黑帮卧底——那角色我尤其喜欢,经常光着膀子秀肌ròu,专门就是给我们基佬意yín的。

  我从娱乐新闻里知道,这个人是顾遥,而他不止自己会演戏,研究生毕业后还留校任教了。

  “行啊,功底不错啊!”顾遥露出白牙,冲我笑。那笑容不同凡响,如一豆火于一片黑,又暖又亮,大杀四方。

  “还……行吧。”一颗心莫名趔趔趄趄,在腔膛里乱撞,一双手都无措地不知往哪儿放。

  “想演戏吗?”

  “有钱拿吗?”

  面对我问出的不合时宜的蠢话,顾遥又要人老命地笑了,这个男人这么英俊还敢笑得这么混账,简直如同yù望的渊薮,摇摇冲你招手。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前两天在小区里看见的一对公狗——它们阳物怒胀,呼哧喘气,互相追咬滚爬半晌,其中一只忽然就趴到了另一只的背上——我觉得那其中一只跟我很像,换言之,我也想趴到顾遥的背上。

  “我的一部新戏还缺个角色,就要你这样会跳舞的人。”他笑着问我,“怎么样,想演戏吗?”

  “我不会演戏。我没学过表演。”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在我的课上给你安排个旁听的座位。”

  我天生爱占便宜,见对方和善,难免就要得寸进尺:“我答应你前,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顾遥不解:“什么?”

  “我想跟你……合个影。”从一通花哨的浮想里缓过神,我尽量好看地冲他笑,笑弯了一双月牙眼,一脸纯良。

  “拿你手机,来。”顾遥一把楼过我的肩膀,主动与我脸贴脸,拍了一张相当亲密的合影。然后他就低头摆弄我的手机,输入一个号码,嘱咐我有时间一定去联系他的经纪人。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顾遥已经转身了,可没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朝我伸出了小拇指。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隔空对我做了个“拉钩钩”的手势,又笑笑说,一定要来,我等你。

  当天我就把顾遥与我的合影打印出来,到家后扎进我那不足六平方米的房间,立马放胯下虎归于山林,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照片手yín。

  把顾遥的相片擒定在眼前,我一手摸于牛仔裤的前门处,不轻不重捻按一下,对着相片里那张英俊的笑脸喊了声:“爷。”

  幻听对方应我一声,裆里的老虎便更悍两分,硬邦邦地抵住裤门,带着点胀疼。我着迷于自虐的快感,存心放慢行事节奏,只隔着牛仔裤的硬布料擦弄两粒圆囊,直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痒得难捱,连裤门前的拉链都绷不住。

  悄悄送入一手摸了摸,才发现内裤早已湿透,值当绞一绞。

  “爷,打出来吧……”

  我以前也幻想过顾遥打手qiāng,但没一次像今天这么活灵活现,仿佛那大活人正在眼前。这样一想终嫌裤子碍事,于是囫囵一把扒下,任那热腾腾的家伙挺出两腿根部。

  哪知冷风一激,胯下虎顿时变作一条活蛇,自行昂头仰脑寒颤发抖,为求快活,简直饥渴得不得了。

  不得已我只得攥其头部,遏其逞凶,嘴里又低低喊了两声。

  我模样是个细皮嫩ròu的小白脸,可掌心皮肤却糙似砂纸。光溜溜的茎柱经我手指一打磨,立马血冲冠顶,ròu筋凸起,滴滴yín液自指间滑淌。

  再看一眼顾遥的英俊眉眼,我将相片叼进嘴里,闭上眼睛,腾出一手去摸掐弄自己的rǔ头。指下力道过了,掐得那粒东西又硬又痛,但胯下茎柱勃发有力,快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天上的魁星老大一颗,照亮我跐溜滑动的手指。木板床吱吱嘎嘎,马眼一歙一歙,一亮一亮。

  我读过不少yín书或宣yín的章节,写得最好的是外国人高佩罗,写得最差的是中国人梁羽生。差如此刻的我一样,左手是情儿,右手是三儿,我与它们“相怜相惜”,共抵“生命的大和谐”——且看月下的yáng jù陡然一颤,精关自行松开,马眼吐露汁液,当真,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shè过之后,血液静了些,身子冷了些,把飘远了的魂儿牵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发情的样子难看得要死。

  “人家哪是你的爷?瞎jī bā想什么?”我这人其实荤面素底有耻且格,骂完自己一句,便拿那张相片盖住眼睛,稍许挡着一双发烫的脸颊,握着瘫软的jī bā好一阵子傻笑。

  我想起顾遥对我说的话,却没从那话里读出大红大紫的意思,我想给我爸买套大房子,给他一个现世安稳;我想让老娘皮重回舞台,给她一支《醉死当涂》;我想在大学里昂首蟹行,和最姣好的姑娘勾肩搭背,一起出去钓凯子。

  这些皆是我窗边的渴望,这些亦是我佛前的誓愿。

  想着想着,更觉是三伏天里剖瓜吃瓤都比不上的好事,于是笑得更傻了,眼眶都湿了。

  当xìng幻想对象是顾遥时,每一次都泄得相当痛快,但最后戏却没演成。我的艺术梦想跟我那些一路跑过精管、喷出马眼的子子孙孙一样,他们逝去在南方,他们逝去在被单上。

  第三章 倮虫

  道家向来不对人这种生物高看一等,倒爱自诩为“倮虫”,就是溜光溜光的一种虫子。正如我现在的处境一般,无毛、无羽、无鳞、无甲,换个意思便是,上头没人、兜里没钱、炕上没婆娘,还有在大雨里焦躁半天,却没等来一个客。

  “姐姐,你好漂亮啊!姐姐,你要坐车吗?”一个穿毛呢裙子的少fù状女人从我面前走过,我立马笑得桃花灿烂,嗲声嗲气地对她喊。

  一般人这么说话都会给人极不靠谱的感觉,何况还是黑车司机。但我不会。

  我觉得老天爷待我哪儿都偏颇,唯独在皮相这一点上多有偏私,让我俊俏之中不失纯良,乍看一眼是好人,再看一眼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

  雨天拉客本该不难,可今天真是炉子翻身倒大霉,那少fù一眼不看我,以伞遮面,走了。我极尽张罗之能,又在车里喊了老半天,一直喊到过了常人的饭点,也没等来一个打算坐我车去往西边的客,不得已,只得接受空车回去的现实了。

  正当我垂头丧气打算打道回府,一个人影突然蹿进我的视野,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拉开车门,湿淋淋地钻进了我的车厢。

  “嘿……哥们?”这人由头到脚一色儿的黑,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墨镜隐约透光,依稀可见一双轮廓极美的眼睛。

  “开车。”声音不错,清冷又xìng感。一上车就让我开车,该是早看出来,我在这儿等着载客。

  “去哪儿?”我习惯xìng地发问,可话音还没着地,几个穿粉色T恤的女孩子便从他来的地方冒出头来,乍一眼还是三两个,转眼竟目测不下五十人,尖叫着扑过来,势如蝗虫轧过良田。

  “先开车!”身旁的客催促着喊了声,我也被这阵势吓到了,赶紧发车。

  居然还有追车跑的,不过柴火细腿跑不过四轮引擎,没一会儿便全甩开了。

  吸了吸鼻子,鼻腔里便满是这个男人的香水味,浓烈倒也不呛人,这车厢里鲜有那么高雅不俗的味道,大多时候飘着的味儿属于上班族那油腻腻的早饭,或是醉汉那馊烘烘的臭脚。

  “哎,去哪儿?”我偷偷觑其眉眼,越看越觉得这张脸眼熟,只是这人藏掖得太严实,一时让人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他从口罩后头报了个地址,那地方我熟悉,电视台。

  “等等,你是不是……”

  我确定这位客不是艺人就是名人,刚想开口搭两句,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连安排专车这么小的事情都能出错,不用道歉了,直接让他滚。

  ——我没推她,她疯了一样扑上来,结果自己跌倒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记者想怎么写随他们,再说推了又怎样,没死也没伤,难道她还指望被我娶回家当‘黎太太’吗?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开车,貌似专心致志,却忍不住要拿余光往旁边瞥一眼——一个行人突然当道杀出来,我及时回眸,却险把刹车踩成油门。

  这下一对招子放哪儿都不对了,不放他脸上,简直是牛嚼牡丹辜负佳人,放他脸上……我在开车呢,得酿大祸。

  这位爷横冲直撞地发完一通脾气,撂了电话,趁他还没把手机收兜里的时候,我赶忙掏出口袋里的名片递上去——“袁骆冰……”低头看了一眼我的名片,这么个乏味的名字被他轻声念来,实在好听得不得了。

  “如果你要用车,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笑着回一句,不管明星还是名人,反正跑不了是个大客。

  帅哥居然没扔我名片,随手机一起揣进了口袋里,然后一抬眼睛,看见了我与顾遥的合影——这张脸看着冰封三尺,可我打小眼尖,能辨锱铢毫厘——我明显看出他面部肌ròu微微一凛,嘴角不自然地抿一抿,然后才问:“你喜欢顾遥?”

  “是……啊,也不是,我们认识。”

  帅哥似乎对我的话来了兴趣,尾音扬起问:“你们认识?”

  “是啊,他还找我拍戏呢,就那部《大明长歌》,就那个最后刺死太子的小娈童常月。不过我嫌剧本没劲——”

  帅哥不怎么礼貌地打断我:“常月那个角色台词不多,却十分有戏,电影里有不少他献舞人前的戏份,听说导演选角的时候北舞去了两次,两次都空手而回,所以直到开机前一天,人选都未定……你说顾遥找过你,那么说,你会跳舞了?”

  “会啊,岂止会跳舞,我还拿过第十七届青舞赛的冠军呢。”话一出口我就悔了,我确实梦见过多次自己在青舞赛的决赛舞台上大放光彩,一不小心就把梦里的虚情假景当了真。可这位爷摆明了圈内人,哪儿是一般的细民见闻有限,听见风就信了雨。

  “青舞赛迄今二十届,真正的舞蹈家没出一个,十八线外的小演员倒出了不少。”这位爷朝我微侧了侧脸,似乎隔着墨镜瞟我一眼,“当然,还出了个黑车司机。”

  好在对方也没深究的意思,只不置可否地翘了翘嘴角,便把头后仰,要闭目养神。

  我怕再次失语,于是也就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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