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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宫人,小声道:“母后若不方便直言,可书写下来。”

  君太后点头,齐王建便亲自取来笔墨木牍,刚送到她面前,她却又摇头道:“罢了,我忘了……”

  说完不久就咽了气。

  宫中顿时忙碌起来,齐王建因为她临终这番话悬着愈发不安,想到公西吾的事也更加没底。

  天尚未黑,齐王宫里已经早早点满灯火。侍女来请齐王建用膳,他还是道没胃口,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负在背后的手时而握紧又时而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

  后胜就在他旁边立着,趁着君太后的耳旁风煽风点火:“太后既然提到哪些人可以用,必然是有人不可以用,想必说的便是公西吾,王上不得不防,他若真是晋国公子,岂会安于现状?少不得日后要篡位自己做王啊。”

  齐王建皱紧了眉,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在燕国战场上领军的田单竟然回来了。他的身上还披着战甲,风尘仆仆的模样。

  “安平君怎么回来了?”齐王建快步迎上前,抬手托住他手腕,免了他的见礼:“可是燕国战事有了阻碍?”

  田单摇头:“臣是为那个传言回来的。”

  齐王建不解:“什么传言?”

  “天下皆传,王上怀疑相国是晋国公子,要除了他,如今秦国已经厉兵秣马准备攻赵,要趁齐国内乱将驻扎在邯郸的二十万齐军赶出来,独霸赵国。臣实在忧心,只好亲自赶回来询问王上,此事是否属实?”

  “这……”齐王建有些慌张,下意识朝后方的舅舅看了一眼,口中支支吾吾:“没、没有的事,本王尚未说过要除去相国啊。”

  田单松了口气:“若无此事再好不过,相国总揽大局,若有意外,只会便宜旁人罢了。”

  齐王建呐呐点头:“安平君所言极是。”

  他身后的后胜就快气得将袖角给扯破了。

  当晚相国府周遭的眼线便一撤而空,宫中内侍奉着齐王建的文书进了相国府,诏命公西吾重整齐*事,半个字没提到那身份的事。

  公西吾接了诏命,往书房走,远远便见到门内易姜正在督促无忧读书,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脸来,无忧却很不高兴。

  “我要告诉父亲去。”

  “你要告诉他什么呀?”

  “母亲在外面行走,总是遇着好多男子,还给我多找了个父亲。你看父亲就不会,他一直是一个人。”

  易姜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多找了个父亲,那可是养育过你的魏公子,你当初可口口声声叫过他父亲的。”

  无忧抱着脑袋爬起来就朝外跑,易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想学习,起身要去追,被刚好走到门口的公西吾一把拦住。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无忧说的没错,我也觉着不太公平。”

  易姜转过身:“那你也可以去找别人。”

  “找别人可未必会替我排忧解难。”他将齐王建的诏书递到她眼前:“这流言传的好,不仅没有受损,还多了一分权势。”

  易姜看完文书,却有不一样的感受,齐国若在军事上再壮大一分,秦国的帝业便又受阻一分。难道这里最后会是齐国翻盘压住秦国称帝?眼下看来,的确也有许多未知。

  公西吾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取过她手中文书,放去案头:“此事我已有计较,放心好了。”

  易姜见他一派沉着悠然的模样,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后胜此人也不得不防。”

  公西吾看向她:“原本我的确多加防范,但眼下时局大变,他的作为,也许反倒有用。”

  易姜不明所以,撇撇嘴,走去他斜后方的小案后坐下。

  案上放着十几卷竹简,是今日魏无忌忽然着人送来的,也难怪会勾起无忧那番话来。

  当初合纵时,列国王公得知由信陵君统帅联军,特地送了兵法古籍来给他,他令门客编撰成册,名作“魏公子兵法”。如今大概是觉得对自己毫无用处了,便送来给易姜保管。

  易姜要一卷一卷看完,再分卷分篇,衔接清楚,自然要耗费许多时间。但她觉得这是值得的,不仅给兵家典籍里添了一砖片瓦,也许以后能保留下来,传到后世也是极有价值的,就是现在,也能用来教导他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公西吾特地吩咐过,后院之中不需要侍从伺候,因此往来的只有聃亏少鸠几个老熟人,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能一直蒙着一层不明不白的身份待在这里。

  若非公西吾忽然遇到了困难,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踏入这里。

  府上的下人只知道多了一个女门客,可这门客终日没有住在别院,似乎活动在后院之中,时间久了不免会有些风言风语。看来这女子必然有点本事,叫相国如此重用,将来不会要取代易夫人的地位吧?

  后胜听到了些风声,可齐王建叫他撤走眼线,公西吾又多了防范,要再追查难上加难。何况上次就听说一个女子牵着公西吾儿子的手进了相国府,一查却是个名叫少鸠的墨家弟子,空欢喜一场,只怕这次又是白忙活。

  他如今只恨齐王建太过软弱,根本没有动手除去公西吾的魄力,看来是半分指望不上了。

  易姜听到这说法时人正被公西吾拥在床榻上,他连日来忙着整军,难得回府一趟,见到易姜还在忙着整理那些兵书,止不住与她耳鬓厮磨,便惹起了火来。

  尚是青天白日,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游移,看着她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身体柔化成水,在火热的呼吸下嘤咛婉转,自己也仿佛醉了酒,昏昏沉沉,不愿苏醒。

  “师兄。”

  “嗯?”

  易姜难耐地弓起身子,想要推他。

  “嘘……”他在耳边低低安抚,清冷被灼热的情潮化去,越来越如鱼得水。

  ☆、第98章 修养九七

  齐国整军的事轰轰烈烈,到第二年开春才结束。

  整军之后,齐军作战效率大有提升,在燕国愈发势如破竹,已经攻至都城蓟。临近的魏国有些慌张,魏王竟然亲自来了一趟齐国,表示对盟国的祝贺,其实是示好。

  楚王听说魏王此举,便也赶紧跑来了齐国,一副要为齐王牵马执凳的架势,比起当年为吴王夫差当牛做马的勾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国君王亲自前来,齐王建已是拥封一方霸主的架势,自然大悦,便下令于宫中招待二人,公西吾自然要在宫里作陪。

  齐王建如今实在庆幸田单当初那一番劝说,再也不想提及公西吾什么晋国公子的身份了。

  后胜怏怏不乐,在席间喝了全程的闷酒,越看公西吾那冷冰冰的模样越是不顺眼,出了宫门便唤来心腹,叫他带上厚礼前往秦国。

  他已经受够了,君太后去世了,齐王建没有魄力,倒不如指望外人。

  秦国这边,子楚也正心烦。昭襄王在位时秦国南征北战,疆土大有开拓,可到了他手中却至今毫无进展,朝臣们难免会有些看法。吕不韦也连带着被品评起来,说他还不如易夫人一介女流有能力,到底商贾不如鬼谷传人。

  子楚因此便急于拿出点功绩来,可如今齐国只整顿了一下军事便焕然不同,若再整顿朝政,岂不是要赶超秦国?原本他还准备出兵赵国,此刻却不得不瞻前顾后一下了。

  公西吾此人真是个麻烦啊。然而要想拉拢他也没有可能。昭襄王会重用易姜是因为她以前虽然合纵抗秦过,却在任何一国都根基不深。公西吾与之截然相反,他在齐国多年经营,深受齐王宠信,即使他肯入秦,子楚也绝不敢相信他是真心效力的。

  原本就因公西吾而心烦着,昭襄王身边的那个老内侍又整天在他身边念叨易夫人的事,渐渐的,竟叫他生出一丝后悔来。

  当初昭襄王就是为了对付公西吾才任用她的,她为相时的确对齐国有所压制。

  “早知如此,本王就暂且留她一命了。”这日喝完yào后,他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老内侍立候在侧,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喉头滚了滚,却终究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

  子楚终日唉声叹气,被酒色拖累的身体又因抑郁而愈发颓败,连日地咳个不停。王后赵姬却不怎么在旁伺候,唯有嬴政时不时过来探望,许多事情也抢着分担,让他心中慰藉不少。

  所以后胜的人到了秦国没有见到子楚,见到的却是太子嬴政。

  后胜很快得到回复,秦国愿意与之合作,但回复他的人不是秦王,却是太子。他不免有些忧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的话能信?

  初夏时分的临淄气候最舒适,相国府的后院里花团锦簇,难得的从那清淡的调子里显露出一丝富贵气息来。

  裴渊任官于稷下学宫,如今管着学术上的事情,得心应手,少鸠也去帮忙了。他们二人离开了相国府,易姜身边一下就清静起来,每日不是督促无忧读书,就是专心整理魏公子兵法。

  日头斜过树影,正是闲适的时候,易姜已经把“魏公子兵法”整理完毕,共二十一篇,图十卷,整整齐齐地装入了木匣之内。

  公西吾恰好走进书房,朝服未褪,卷了袖口过来帮忙,一边道:“以后只怕大家又要说了,你这位女门客之所以受本相国器重,八成是因为身怀奇书。”

  易姜好笑地抬头:“我的脑子里奇书多得很,可是这些书你们都未必看得懂。”

  公西吾就势将她圈在怀里:“只有我知道你满脑子都是宝。”

  难得他有这般闲聊打趣的兴致,易姜刚要答话,聃亏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神情有些紧张:“先生,遗老们来了。”

  公西吾立即松开了手。

  易姜抱起木匣出门,脚步匆匆地转过回廊拐角,耳中已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聃亏身后跟着几个衣锦饰玉的男子,为首的已经头发花白,忽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收回视线,目不斜视。

  这些人来了必然又是为了复国的事,公西吾自幼由他们出资抚养,也不可能说撇清就能撇清,但总与他们来往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回到房中,想了片刻,去了无忧的房间,他正在午睡,易姜就坐在床边,颇有几分防范的架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日光都黯淡了下去,无忧才睡醒,一眼看到她就抱住小脑袋:“母亲又来催我读书了。”

  易姜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拽起来:“不催你读书就是了。”

  无忧这才放心了,揽着她的腰撒娇,弄得易姜发痒想笑,正闹作一团,房门被推开,公西吾走了进来。

  见到易姜在他愣了愣,慢慢走到了跟前。

  易姜转头看他:“他们来是不是为了无忧?”

  公西吾点头:“他们没有直说,只说要带无忧去抚养教导,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来是可以有个把柄挟持我,二来是防着万一我出了事,他们还有个希望。”

  “想得美。”易姜将无忧紧紧搂在怀里。

  “我已经拒绝了,一切都有安排,放心。”公西吾走到跟前,抚了抚无忧的头顶,他显然没弄清楚眼前状况,眼珠转来转去。

  易姜沉默不语。她相信他算无遗策,会有妥善的安置,但最终结果会不会和她一样,出现一个难以预知的分岔,谁也无法预料。

  晚上临睡前,东郭淮送了眼线的消息过来,易姜倚在窗边细细看完,心中忧虑又加深了一层。后胜派人去了秦国,具体所为何事她不知晓,但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公西吾。

  公西吾还在书房里忙碌,她让东郭淮将线报送去给他,让他自己定夺,自己先躺去床上睡了。

  到了半夜公西吾才回房,易姜被响动惊醒,夏日闷热,房中开着窗,夜风幽凉,他融着夜色在窗口站了许久才躺到床上来,身上带着的那丝凉意将燥热祛除殆尽。

  “醒了?”他低低问了一句,声音里有些疲倦。

  “嗯。”易姜伸手抚住他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觉又清瘦了一分:“师兄累了么?”

  公西吾闭了闭眼,轻轻舒出口气来,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没有作声。

  以往也有疲倦的时候,但没有可以慰藉心怀的东西,也从未想过这种东西,如今有了她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人心果然奇妙,一旦尝到情爱滋味,竟然yù壑难填,真恨不得天天与她拴在一处才好,可想到这纷杂如泥沼的时局,又深知不可能。

  “秦王若要对付你,你有何打算?”

  “要对付便对付吧,这是迟早的事。”公西吾的手指轻轻拨着她脑后散着的长发:“一个相国的位子便要如此不择手段,连国之利益也不顾,齐国内政的确不尽如人意。”

  他话中有话,易姜一时琢磨不透,忽然扣住了他的腰:“你就没想过抽身事外吗?”

  “抽身事外?”

  “天下大势虽然可以由一两个人cāo纵,但一统大局最终要定下来却绝非易事,中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旁枝末节,只有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你,才会最终达成。”

  “我知道……”

  易姜将脸埋进他胸口。她知道他如今深陷其中,要抽身很难。可她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要行走多有不便,再待下去,难免有身份暴露的时候,届时反倒会成为累赘,何况无忧也不能被盯着。

  公西吾必然是明白的,但他没有明说,仿佛不说事情就不会发生一般。

  第二日一早公西吾便起身要去上朝,易姜跟着起了身,特地送他出房门。他走出去又反身回来搂了搂她,这般模样若是叫外人瞧见,只怕会以为眼睛出了毛病。

  无忧今日很乖巧,大概是昨日父母那一番莫名的对话让他察觉到了些异常,早早就伏在书房里读书。

  易姜去转悠了一下,怕打扰他便离开了。

  东郭淮等在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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