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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笑说这位摄影师也姓聂,也来自S城,她这幅照片被他拍走也算是有缘分。他才终于知道她的真名,聂非非。

  再后来就是谢仑姨母的那个晚宴,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她正在舞池中同一个纨绔子弟跳舞,谢仑问起她是谁,正同他们聊天的朋友告诉谢仑,那是千字传媒的聂非非,是个海洋摄影师。

  他站在阳台的角落里打量她。

  聂非非很漂亮,个子高挑,妆容精致,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是标准淑女该有的样子,但客观来说,她并不是舞池中最漂亮最优雅的那一位。但因她是聂非非,那一晚他只留意到她。她的表情真是很特别。她对海底世界全无保留,对这光怪陆离的人世间却似乎有一些微妙的隔阂。

  后来听到她同舞伴说话,又同她的朋友说话,再后来又听说了一些她的其他传闻,才知她或许不是对这人世间有隔阂,她只是有一个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之外的人或事,她不在意,也懒得理,但有时候她又会觉得有趣,因此她的眼里总是对这世间含着兴味,嘴里说出的话也总是幽默揶揄。她就像是一条美丽的人鱼,从海底来到人间,却因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到海底,因此带着一种过客才会有的天真和疏离。而给自己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那正是她的天真之处,她将她喜欢的人和事都纳入那个她在陆地上构建起来的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爱和温暖,没有任何痛苦悲哀伤心。

  他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走进她的小世界。是在那个无聊至极的选妻派对中,当他透过玻璃、水和热带鱼看到在玻璃屋外闲适徜徉的她,还是在香居塔的茶室中,当他穿过那摇晃的五色帘看到悠然赴约的她?

  这么久,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的是,一直是他想走进她的世界。那个世界太吸引他。

  而他现在才终于明白那是她为了他才铸起的世界。

  如今,在他眼前的这张脸依然保持着平静,像是等待着他的审判,手指却无意识地反复揉着被角,那动作很轻微,但他注意到了。

  “你的演技很好,我一直不知道。”他说。

  她颤了一下,握住被子的手一下子紧了,但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你是在怪我,是不是觉得……”她停了一下:“我挺可怕的?”

  他点头:“我是怪你。”

  她想了想道:“也许我该继续瞒着,可我想我是瞒不住了。”她的眼睛又是一眨,就在泪滴快要落下时他吻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怪你。”他再次重复,将她的手和被子分开,握住了她的手心,“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们至少有半年的弯路不必走。”

  她呆住了。慢慢地,她的眼角又开始发红,她轻轻咬住嘴唇,直到嘴唇被咬出一点齿印,而在他手中的她的双手柔软发热,她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极其漂亮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寻常时候难以从她身上看到的纤柔。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地哭泣;只有在他面前,她不在意显露出自己的懦弱胆怯;只有在他面前,她会是这样纤柔妩媚的聂非非。

  人鱼公主走上海岸,其实她对这人世间未必就有多大兴趣,但她为他铸造了一个世界。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如她所愿走进那个世界,但她还是创造了那个世界。

  这一次他倾身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好一会儿,他听到她闷声的哭泣,而她的手臂牢牢环住了他的颈项。

  她抽噎着小声地哭,在他的亲吻中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聂亦,聂亦……”

  夜幕完全降临,病房外大树参天,夜虫们的啾鸣带来初夏的气息。

  他们在那一天解除误会,重新和好。

  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就像童话故事,从此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他们的好友认为他们是世上最合衬的夫妻,默契十足,彼此深爱,又都那么漂亮风趣。

  半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他们宠爱地用花朵的名字给可爱的小女儿命名,聂雨时。

  可那些美妙的童话故事里,总是有许多国王在非常年轻时就失去深爱的王后,所以当王子变成国王,公主变成王后,幸福便要很快终结。

  这就是童话故事。

  生下聂雨时的半年后,聂非非查出了绝症,在那一年的年底,她拖着病体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这并不是一个太长的故事。

  (第四幕戏END)

  终篇 情书

  父亲有一支录音笔。

  那是支黑色的录音笔,型号十分老旧。每年总有一天,父亲会将自己关在房中仅与那只录音笔为伴,所以我知道那对父亲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支录音笔到底有什么特别,我说不上来。我只近距离看到过它一次。

  那大概是在我四岁时发生的事。

  因父亲下午要带我去某个儿童摄影展,因此管家中午便送我去父亲公司。在楼下时碰到父亲同他的下属们,我颠颠跑过去,父亲将我抱起来。我正要和父亲展示早上同康阿姨一起完成的填色画时,有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叫住了父亲。

  “聂亦。”他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那人是个混血,和父亲一般年纪,高眉深目,长得非常好看,但脸色却异常苍白。

  “有事?”父亲问他。我想父亲并不喜欢这个人。

  那人走近两步,将手伸到父亲面前:“你是不是从没有听过这里面的内容,才会让助理把它jiāo给我?”他手里握着的便是那支录音笔。

  父亲皱了皱眉。

  “这不是她留给我的东西。”那人道,“这是给你的。”他突然笑了一下,小时候的我无法形容那个笑容,但后来在回忆中一遍一遍想起来,却觉得那笑容很是凄惨悲凉。他微微低了头,像是对父亲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恨我,不会给我留任何东西。”

  父亲终于开口:“你说得没错,她恨你。”

  那人颤了一下,那样高的个子,却像是支撑不住自己。

  父亲接着道:“但我想她也没有必要留给我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那人抬头看了眼父亲,声音发哑:“所以这支录音笔和我和她都没有关系,只和你有关系。”

  父亲却并没有接过去,那人顿了顿,转手将笔放到了我的手中,良久,他向父亲道:“你应该听一听。”又道:“你比我幸运。”

  我那时候太小,并不能听懂这段对话。但我的记忆力一直非常好,所有小时候不能理解的事我全部记得,以方便长大之后能够搞明白。但父亲和这个人的这段对话,直到二十岁的现在,我也一直没有搞明白。对话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我亦从不知晓。我只是知道了给父亲录音笔的那个人叫阮奕岑,曾和电影明星傅声声结婚,但不久就离婚,后来他去了国外,此后再没有回来。

  而关于得到那支录音笔的晚上,我所记得的是父亲的背影。

  我和父亲一直住在清湖的半山庭园,因为这里是他同母亲婚后住得最多的地方。庭园回廊的观景平台处有个小工作室,那天晚上父亲就待在那里。因我那时候才四岁,偶尔还会为睡觉的事吵闹,当连管家nǎinǎi也无法哄我入睡时,她会带我去找父亲。那一晚正是这样的情况。找到观景平台时,就看到父亲戴着耳塞站在工作室外的池塘围栏前面,他的手里是那支录音笔。深冬寂夜,其实无景可观,只昏黄的庭院灯和地灯将台前水景映得略有波光。父亲穿得很少,背对着工作室和这一头的我们,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管家刚要带我过去,却被从回廊yīn影处走出来的褚秘书拦住。管家和褚秘书说话,我便在一旁小声吵闹着要父亲讲睡前故事。褚秘书蹲下来抚摸我的头顶,语声和蔼哄劝我:“爸爸今晚有事,让褚爷爷代替爸爸给雨时讲故事好不好呢?”我并不是个一味不懂事的小孩,也知道父亲工作的忙碌,常在深夜有各种会议,便请求褚秘书说可以没有睡前故事,但让我留在小工作室里,有父亲在的地方我比较能睡得着。

  那一晚褚秘书陪着我待在小工作室里,我看着玻璃门外父亲的背影入睡。

  父亲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池塘前,就像是座雕塑,而褚秘书在我身边深重地叹息。

  第二天早晨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管家陪在我身边。

  然后大约有半个月,我没有再见到过父亲。

  后来听褚秘书说,父亲去了一趟白海。

  也就是在那一年,父亲在沐山的实验室重启了关于Styx的研究,那一年是2024年,我刚好五岁。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Styx是个什么东西,而那又是个什么样的研究。

  Styx,冥河,希腊神话中环绕地狱之河,同时它也指代一种比人类免疫缺陷病dú更加可怕的基因疾病。这疾病的发现者是我的父亲聂亦,命名者是人类细胞遗传学泰斗约翰·肯特,而世界上第一例死于Styx的病患,是我的母亲聂非非。Styx,无论对于想要攻克这疾病的医生还是想要逃脱这疾病的患者,都困难无望得像是跋涉地狱外的冥河。

  听褚秘书说,当年为了治疗母亲,父亲将我们居住的清湖半山庭园改建成了世界上治疗基因病最好的私人医院,而其中最核心的便是研究母亲病症的实验室。那时候那病症还没有名字,因整个专家组争分夺秒要从它的手中抢救回母亲,因此根本没有时间为它命名。但他们还是失败了,最后母亲离开了。听说母亲离开后父亲便封锁了那个实验室,从此他再没有涉足过Styx的任何研究。

  “他……开始了一项别的实验,想要救回你的母亲,”褚秘书告诉我,“你爸爸他是个天才,在我看来,那实验十分成功,但他却觉得是实验失败了所以那人才……”褚秘书略有含糊,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母亲的录音笔回到你父亲手里时,他计划中的第二次实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原本以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但在听完那支录音笔中的内容后,你父亲不仅主动放弃了那项实验,还重新开始了Styx的研究。”

  同褚秘书的谈话之后,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件事,那支黑色的录音笔原来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第二件事,录音笔中一定包含了一些很特别的信息;第三件事,父亲为了能救回母亲大概曾做过一些出格的实验。

  我所不知道的是父亲曾经到底做了怎样出格的实验,以及母亲在录音笔中究竟留下了如何特别的信息。我也从没有问过。

  其实小时候,大概四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在国外疗养,最爱问父亲的问题就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雨时?”父亲会回答我,“等她健康起来”或者“等你再长大一点”。我虽然记xìng很好,却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询问父亲这个问题,可我却知道我不再询问着这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我依稀知道了母亲已不在人世。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生物,从外公、外婆、康阿姨、淳于叔叔他们提到母亲时泛红的眼圈和yù言又止中,从爷爷、nǎinǎi、叔公婶婆、堂叔们有关母亲的无意对谈里,我总能自己找到答案。

  得到这答案后,我埋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很多次。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抗拒寻找父亲求证,却去找了康阿姨。

  那天傍晚,康阿姨带我去了母亲的墓地:“这是你外公外婆为你妈妈建的墓地,她的……她并不在这里,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只是希望有个地方能……能……”她没有说完那些话,单手撑着墓碑低声哭泣。

  母亲真的不在了,六岁的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我心中充满绝望的伤痛,陪着康阿姨一起哭,边哭边喃喃:“爸爸没有带我来过这里。”

  康阿姨怔怔看着我:“你爸爸……”

  好一会儿她才接着道:“你爸爸从没有来过这里,他从不愿相信……”她摇了摇头:“算了。”又低头叮嘱我:“雨时,不要和爸爸说康康阿姨带你来了这里。”她轻轻抚摸我的头顶:“也不要去问他你妈妈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爸爸他……”她用了四个字:“他受不了。”

  我遵守了对康阿姨的承诺。我从没有和父亲谈论起母亲是否还在人世这个问题。当我日渐长大,对当年事了解得更多,我很清楚,虽然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但我的母亲聂非非她确实已不在人世了。不过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却并不知道。知道的只是父亲依然从不去母亲的墓地,于是当我回忆起当初在母亲坟前同康阿姨的那段对话时,我终于明白了康阿姨那时想要说父亲他从不愿相信的是什么。她想说的是父亲从不愿相信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但我经常去母亲的墓地,在母亲的墓前,能见到的都是相信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有母亲的故人,也有父亲的故人。我见到过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其中一位是我的堂叔是因。

  那是堂婶病逝后的第二个星期,堂叔带了一束白色的菖兰出现在母亲坟前。他将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的菖兰放在我带来的白玫瑰旁边,像是突然才发现我也在似的偏头问我:“今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答他:“陪我妈妈聊天。”又问他:“小堂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就笑笑:“拜托大嫂个事。”

  我不明所以,他百无禁忌地在墓旁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重新开口和我攀谈:“你妈其实不喜欢我。”他席地坐在墓前的草地上,顺便示意我坐他身旁:“来,我们聊聊。”又抽了会儿烟,他徐徐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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