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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北就行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没有人像他做的那么多。可以了,台北变成怎样不是他的责任,可不是因为他才会牺牲掉几百万人的生命。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醉无声的喊着,却清楚自己只是欺骗而已。然后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他招了计程车。

  坐上车时醉好像有印象司机问他去哪里,醉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是看着外头逐渐昏暗的天空,看着远离市区大楼逐渐往市郊的风景。

  最后计程车在一栋灵骨塔前停了下来,醉也下了车。

  等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时,他停在俊城及嗣明的坟墓前。是坟墓吗?那个封在墙里,只有照片跟名字的东西,虽然真正的坟墓大概也是这种感觉。那已经不能称作是尸体的残存物就在墙后的罐子里,不知道灵魂存不存在?

  第4卷第322节:第七章(6)

  两张照片都是放在身份证上的正经大头照,绷着脸像是跟相机有仇似的,这反而显得很不自然。醉平视着嗣明及俊城,最后一次的记忆醉也有点模糊了,残酷的是他们两个的遗容别说是表情,甚至能否确认就是他们也办不到。醉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那两张正经的照片,想着他记忆中的他们不是这个样子。

  鲜明的形象在脑子里浮现,两个人一个是不顾四周的开怀大笑着,一个是摆个扑克脸却闷声的拍自己的肩,大家总是聚在一起,聊着明明无关未来的电玩游戏关卡。他们总是一起认真的讨论看似无法突然的艰难关卡要怎么解决,上网查攻略或是亲自试各种方法,最后一起解开时大家抱在一起又笑又哭的感动。

  醉的眼眶热了起来。

  真的,自己那时候不说什么要去未知领域就好了,大家一定到现在还是好朋友,每天玩着无关人生的游戏然后大家一起笑得很开心。为什么事情非搞成这样不可?如果说台北注定明天就要被毁灭,那么他可不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跟朋友笑着打闹然后迎接不明所以但宁静的终结?清清楚楚的见证大量的死亡跟不明不白的死亡,哪个比较好?

  当然为什么非要跟未知领域扯上瓜葛不可?

  醉回想着,踏入没见过的区域的那份新奇感,然后他看到了堕落的人群、不曾想像过的黑暗,然后是yīn谋,然后……?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想去阻止?明明自己是没有战力只会骇客的普通高中生,他凭什么想阻止未知领域?

  那时阿鹰死了,蓝被打成重伤。而他为什么活下来了?他又阻止些什么?

  醉脑海突然冒出卡希特的影子。

  他与卡希特的相遇当然是因为未知领域的关系……真是如此?他明明一开始只跟卡希特有一面之缘,为什么跟上,为什么熟识?醉想起那明明不会打架,却拿了砖头跟三个不良少年对抗的自己。

  那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对抗有qiāng的大人,对抗着不良少年,对抗恐怖的杀人魔,对抗不知道底细的庞大势力。是因为不了解而勇敢吗?只是经历不够多所以大胆吗?

  那时的自己面对现在的状况,会怎么选择?

  醉用力的摇摇头。

  还谈怎么选择?根本无从选择,过去是因为幸运活下来,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回来,母亲、卡希特、自己的孩子,还有许多他的战友,都说这样已经够了。

  那么回去吧……

  醉离开了灵骨塔,看着天色已经全暗的外头。肚子也饿了,也许去爱丽丝朵姆旅馆吃个饭,休息一下就渡过明天也不错。醉沿着大马路前进着,一面看看有没有计程车,一面拿起手机拨着电话。

  第4卷第323节:第七章(7)

  只剩下卡希特……跟她说会回去找她,一切就结束了。

  醉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得把手机拿到耳边。

  「是谁?」卡希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警戒,醉笑着,小声的回了:「是醉。」

  她沉默了许久。醉可以理解她的反应,大概很生气吧?把她送出去后就没有主动联络过。

  「怎么回事?」而卡希特依然这么敏锐,知道没有要紧事醉不会特地打过来。

  那么要从何讲起呢?有没有其他人跟卡希特提过呢?醉想冷静下来整理状况:姬家准备这个计画好几年了,预计在六月六日时先破坏发电厂、机场及通讯机构,接着解放以蚁地狱为主的低层领域人士让他们对都市里的老百姓尽情残杀,然后是杀人不手软的猎奇爱好者……然后趁机控制未知领域,启动会毁灭一个城市的生化兵器。

  只要跟卡希特说明就可以了,说了会回去就可以了。

  醉却不知怎么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他隔着电话,想像着卡希特现在是什么样子。最后见到她时还那样温柔的笑着,带点无奈的担忧。

  你究竟希望小孩诞生在怎样的世界呢?

  醉眼见计程车通过,却愣愣的看着车子经过。

  「醉?怎么了,说话啊。」卡希特恳求似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醉勉强应了几声,却笑了起来。

  「卡希特。」醉低声说着,轻轻倾着头,彷靠在卡希特的胸前。「这么跟孩子讲吧,他的父亲是个大笨蛋。」

  「什么?」卡希特倒吸一口气,醉握着手机的手指却不再颤抖了。

  「但是却不是个会让他感到羞耻的父亲。」醉说着,吻了一下话筒,然后切断通讯。

  现在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六分。

  第4卷第324节:第八章(1)

  要怎么阻止姬永邑?找出他们的位置,将他们各个击破?不,应该是直接搜寻首脑的位置然后阻止他,解除启动生化武器的动作。醉搭着计程车,思索要前往哪个地方:如果让姬家先发现他打算阻止的话就糟了,得潜入搜寻不到讯息的地方。车子在台北西区停下来,醉下了车,进入西门徒步区的人潮里。

  先若无其事的填饱肚子?饿着是不能作战的。不知道异端人的老板前去避难了没?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决定营业到最后呢?醉无意义的想着这些,一边穿过那些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那些少男少女每个都很愉快的在步道穿梭,拉拉扯扯地说着等等要去哪里玩、是不是先看场电影比较好。这些人虽然看似浪费生命,却这么享受人生,明天的事情发生时,这些人还会紧紧依靠在一起吗?

  想着这些无意义事情的醉,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迎面而来一个穿着帽T、头给盖住的男子,与自己擦身。

  「已经决定好了?」「大概。」醉转过身,跟在那名男子身后,有如喃喃自语地说着:「怎么来这里了,濑?特地来找我的?」

  「这样比较方便。」藏在帽子底下的濑闷声说着,很自然的走到人潮聚集的偶像表演台前,「为了避免在通讯中发现你打算做什么,混在人群中反而比较好沟通。」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像过去每一次的行动以前。

  「别傻了,过去我什么时候阻止你的蠢行动有成功过?而你这次又想一个人去做不可能办到的事吗?」

  「虽然我一个人可能办不到,但什么都等别人来做就一点可能xìng也没有了。」

  「所以要合作吗?」

  「咦?」

  醉惊愕的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濑,濑连眉头都不动一下。

  「你真的以为一个人可以闯得进去?你连未知领域都对付不了了。」

  看着不像是开玩笑而是非常正经的濑,醉呆呆的眨了眨眼。「……你能帮我当然是很好,但是为什么?你没有帮我的理由啊?」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吧?」濑白了醉一眼。

  听到濑的话,醉犹豫起来,结结巴巴的说着:「……濑,你该不会……」

  「什么?」濑冷冷的应着,醉摇摇头。

  「有什么想说的不要不干不脆,不想要我帮忙?」「不……」醉苦笑着,他脑中对濑的动机闪过各种莫名其妙的可能,但怎么想都觉得知道了似乎只会变尴尬,最好还是不要问。「所以……你打算要跟我合作?怎么做?死亡率很高喔。」

  「总比你一个人来好得多了。你是笨蛋吗?我可是唯一完全脱出未知领域高层的清道夫,还轮的到你cāo心?」濑低声说着,表情虽然没变却显得有点得意。

  第4卷第325节:第八章(2)

  「说的也是。」醉微笑,然后一下变得正经,「潜入未知领域的路径能替我安排好吗?」

  「完全没问题,我们在上次那个房间会合吧,医院下面那间。倒是你,快在这时间内找出突破的方式。你知道吧?他肯定已经掌控了『全球游戏』,想想怎么做才能解决吧。还有找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好。」醉若有所思的点头。

  「那我去安排潜入的路径,顺便查敌人的布署。你也给我快一点。」濑说着一个转身,很快进入人群中找不到踪影,留下正在思考的醉。

  「全球游戏(WorldGcom)」是未知领域几年前执行并且已经完成的计画:将人脑的运作模式复制,利用自给供源系统,制作出一个不用外力供源、按照方针迅速处理事务,并且可阻挡入侵并完全自行修复被删改资料的强力系统。这个系统已经安装并监控整个未知领域,要入侵只能侵入资料库,而且不用人发现就会自动修正阻挡,可说是最难搞的作业系统。

  这个系统是由很多未知领域的计画合作完成的,其中当然仰赖未知领域的医学研究。醉握紧拳头,穿过人群离开西门町。

  他来到位在台北西区的一间藏在公寓铁卷门后,不为人知的机械工厂。

  「你已经警告过我了吧?我不论走不走都没关系,反正我根本不是人类嘛。」被机械兔子围绕,戴着超高帽子、永远保持年轻外貌的男人,帝,此时此刻一贯优雅的喝着红茶,好似接下来突然火山bào发也不关他的事。看着神态自若的帝,醉也只能无奈的笑着。

  这个人是卡希特的师父,是制造机械的高手。帝也不多问醉是来做什么的,直接推了一个手提箱给醉:「来,这是机械蜘蛛,你用得到的吧?你下午说有事发生我想想就帮你准备了,这些就不用算钱了,总共一百只。」蜘蛛是一种特殊机械,可以卡在线路上输入程式供人随时随地骇客入侵,是骇客情报商的好帮手。

  「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用说就先准备好,该说大家都先预料到他的行动吗?醉尴尬的搔着头,低下身小声说着:「我其实有其他事想问你。」

  「我可不会出借我的兔子喔。」帝露出古怪的挑眉笑容。

  「不是啦!我是想问眠兔有没有留东西在这。」醉挥着双手解释着,帝则挑着眉毛,持着红茶的手往旁边一挥。

  醉顺着帝所指的方向看,看着那些穿着侍者服的兔子兔子兔子一个个让开,一眼望去,除了依照帝的品味所种的花花草草,靠着墙最外围的yīn暗角落,有个可怜的兔子孤零零的躺着。

  「那是眠兔的第一个作品。他太久没回来了,搞不好忘记了。」帝打了个呵欠,单手捏起小甜饼。「你想要就顺便拿走吧。」

  第4卷第326节:第八章(3)

  醉点头,然后很快来到那只小兔子旁边。

  眠兔是当年被中立同盟所救,而jiāo由醉跟卡希特照顾的小男孩,从醉手中学到支配情报的方式也从卡希特那里学到制作机械的方法,最后却从他们身边消失,后来居然听说他进入未知领域高层成为监视者。

  醉那时不理解眠兔的动机。看着躺在角落孤单一只的小兔子,醉蹲下身把兔子抱在怀里,让兔子的头靠在自己颈边,而他轻轻拍着小兔子。

  「您需要什么情报?」小兔子在耳旁轻轻发出声。

  帝所教导的机械制造常识中,可以制作成侦查、攻击及搜集情报的机械动物,眠兔所专精的是传递情报的兔娃娃,看似是供人抱着睡眠的可爱玩偶,其实是可藏资讯的小型电脑,只要下指示,就可以将讯息传输过去。

  「请帮我搜寻,未知领域高层各部门的位置。」

  「了解。」

  眠兔已经很久没来帝的工作处,但只要透过蜘蛛,位置再远也可以偷偷泄露情报,哪怕他是在未知领域的监视部。虽然只是猜测,但醉却惊讶的听着兔子报着各部门的位置:伊都娜苹果、吹笛人、深蓝……

  那时眠兔是被生命工厂计画的总监视者阿法给带走,成为监视者的协助专员……醉原本以为眠兔是为了想查出让自己陷入不幸的「仲夏夜之梦」才潜入,却一直没发现眠兔早就偷偷留下讯息。等听到「全球游戏」时,醉苦笑一下,说了「确认」。

  想不到大家在很早以前就各自为他准备了资料,哪怕是用不到也好。是为了自己不知道哪天会用到这些情报吧?醉仔细听着所在的位置、路径、电子门密码,几乎无一不缺。

  这样就够了。醉怀着感激的心情将小兔子收进自己的背包里,跟帝寒暄几声就离去,很快来到外头的骑楼。接下来是突破「全球游戏」系统的方式,醉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车流量渐渐变少的马路,正打算从附近的旧公寓潜入未知领域地下道的路径,手机突然响起。

  没看过的号码。醉瞄了手机一眼,警戒着无人的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醉很快的躲在公寓柱子旁的yīn影死角,轻轻的接通手机:「喂。」

  「哼,这不是醉吗?」

  醉瞪大了眼。低沉的男声,那并不是没听过的声音,不如说太熟悉了,但这个人为什么此时此刻跟他联络?醉顿了顿,小声的确认:「剑轩?」

  「认的出来嘛!刚刚在停顿什么,听到我的声音这么害怕?」

  「不可能,你人应该在海外。」刚刚手机的电话明明是显示在国内。

  「你老婆气死,打电话要我把你痛打一顿,我也真想痛打你一顿,听说有场架好打结果你不找我吗?」剑轩一如往常冷笑着。

  第4卷第327节:第八章(4)

  醉开始后悔为了要保护卡希特的安全,把剑轩及莫子羊的联络方式jiāo给卡希特,现在卡希特把剑轩叫来了……幸好不是卡希特直接过来,看来要照顾孩子的心情还是超越直接过来的念头吧?这点让醉感到安心。

  「找你?可是你都已经几岁了……」

  「小鬼,你是不是想死啊?」

  「当我没说。」醉很快的打断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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