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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的世界里长大的,骤然遇到这么灵异的事情,怎能不骇异?

  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民fù见过壮士。”fù人停止了歌唱,说话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幽冥的空语。

  “你是鬼?”李刚的心理素质还算好,在这fù人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缓过劲来了。

  “大概,是的。”飘渺的声音dàng起缕缕回音,在这屋中回响,而这声答话,却坐实了她的身份。

  知道她是鬼,李刚反而完全放心了心。其实,最令人害怕的,是未知,而鬼这种东西,李刚非但见过,还与他们jiāo过手呢!

  “大半夜的,你为何在此唱歌,不知道会打扰人睡觉么?”李刚蹙眉问道。

  “每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民fù便悲从中来,情不自已,如果不通过歌声发泄心中的苦闷,就会很难受。”fù人愁苦地说道。

  听这fù人这么说,李刚也不由有些同情,问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fù人长叹了口气,却没有答话,而是先唱起了刚才那首未完的歌:“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第三十八章无道

  唱完了歌,fù人凄厉地呼号道:“吾王无道,吾王无道!”

  李刚面色动了动,却没有chā话,而是静静等待fù人继续说下去。

  “事情,要从七年前说起。

  我们越国与吴国积怨已久,而在我们越国的大王勾践杀死了吴王阖闾后,这种仇恨终于如山洪bào发一般不可遏制了。

  在那年,吴王夫差倾全国之兵伐越,以报父仇,而勾践大王不听臣下之谏,贸然迎击,遭遇惨败,聚集的越国三万青壮,仅余五千之数。而那些阵亡的将士中,就有我的夫君。”

  抹了抹泪,fù人又继续说道:

  “在文种大夫的计略下,吴国答应了我国的求和,而条件是,让勾践大王入吴为质。

  三年前,勾践大王受尽耻辱从吴归来,而我们越国人民的末日,也便降临了。

  为了增加人口,发展兵力,我们越国的女子,沦为了生育机器。女子如到十七岁,还不与人婚嫁,全家皆遭重刑,而像民fù这样的寡居之人,也被迫嫁给了其他男人,以为生育之用。

  民fù,本想随先夫而去,可家中还有一女需得照料,只得含羞忍辱,苟且偷生了下来。

  可就在两年前”

  啜泣了好一会儿,fù人呜咽着继续道:“可怜我那只有十二岁的女儿,以及村子里许多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少女,竟被那官军强行抓走了!

  民fù绝望之下,百般打听,方明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为了讨好吴国,由文种献计,勾践决定,范蠡行使,万恶的官军在我们越国国境之内到处搜罗美貌的少女,用以献给吴国的权贵,供其yín乐。

  可怜我的女儿有什么错!她只不过生得漂亮了些,竟遭到了如此大难,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好恨啊!!!”

  fù人呜呜大哭了起来,哭声之凄,之怨、之悲,如同那凄美的杜鹃鸟在啼血哀鸣,令李刚的肝肠,在这一瞬间便寸寸断裂了。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萧氏。

  天地间,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爱。

  把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从襁褓之中拉扯大,其中的艰辛,又岂是言语能道尽的呢?

  虽然,萧氏并不是他的生母,但她对李刚的那份爱,却与真正的母爱并无二致。

  萧氏的前夫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在她收养了李刚、李义两个孩子后,偌大的一个家,便全依靠她一个fù人支撑,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李刚记得,有很多次,在他半夜突兀醒转过来的时候,总能看见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缝补衣服的身影。

  憔悴,却又伟大。

  李刚劝她不要那么劳累,可萧氏总是笑着回答道:“娘一点都不累,刚儿你好好睡你的觉,明天还要练武,没精神可不行。”

  还有一幕幕,让李刚记忆犹新,现在回想起来总会感动莫名的场景。

  然而,回忆终究只是回忆,这一切,却都已不在了。

  “大姐你不要太过伤心了”李刚柔声安慰着,只是这安慰的话语却显得很是苍白。

  任谁遭逢了如此惨剧,又怎么能不伤心呢?

  “可怜我的女儿我的女儿”fù人哽咽着,只是一个劲儿唤着她的女儿。

  “她现在还好么?”刚说完这话,李刚就后悔了。都被送到吴国去了,又怎么可能好?问出这话,不是在这fù人伤口上撒盐么?

  “她现在,还算好。”fù人叹了口气,答道。

  “嗯?”fù人的话把李刚弄得一愣,他疑惑道:“你不是说,她们都会被送去吴国”

  “是这样,但是在那之前,我女儿她们,还需要被迫学习歌舞、仪态、步伐、礼仪等等,以更好地取悦贵族。”

  “如此说来”李刚若有所思。

  “勾践在会稽郊外辟了一土城,把搜罗来的少女们都先聚集在那,让专门的老师教授那些东西,等她们学好后,才会被进献给吴国。”

  “你的女儿,还在那土城里?”

  “嗯,民fù听人说,由于我女儿年纪小,又比较被看重,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多,两年的功夫应该是不够的。”说罢,fù人那本已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狂涌而出,她哭泣道:“可是,这时日不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终究是逃不过此一劫难的!民fù好舍不得我的女儿,可我只是个普通的村fù,又能怎么办呢”

  “大姐,你放心!”李刚的心弦被狠狠地触动了,他再也无法忍下心去,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决定。纵然这个决定会让李刚有生命的危险,但他还是一咬牙,沉声说了出来:“若你的女儿还在那土城,我李刚去把她救回来!!!”

  “不可!壮士,民fù承你的情了,但真的使不得啊,”fù人感激地看了李刚一眼,然后沉重地说道:“那土城,可是有不少越国兵士把守的,离都城会稽又近,想要救人,何其之难?万一让壮士因此送了xìng命,民fù于心何安?”

  “大姐你放心,我李刚可没这么容易死。况且,路是走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必定会有解决之道!”李刚摆了摆手,拒绝了fù人的劝说。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

  “好了!”李刚直接打断了fù人的再次劝说,肃然道:“我意已决,大姐你等待好消息便是!”

  眼见fù人又张口yù言,李刚旋即又补充道:“忘了告诉大姐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黑风寨的寨主,手下有一万弟兄,这救人之事,对旁人来说或许困难,可对我李刚而言,却易如反掌!”

  “黑风寨的寨主?”fù人惊喜地念叨了一句,然后又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九天可为证!”李刚抬手向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渗透在这句话中的不容置疑让fù人放下了心,欢喜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汩汩流了下来,而她也早已弯下了腰,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对着李刚一拜,哽咽道:“恩公,我代我那苦命的女儿谢谢你了,请受民fù一拜。”

  受了她的礼,眼见fù人还在那弯着腰,李刚赶忙道:“大姐你赶紧起来吧,那些越国权贵做出如此残暴恶行,人人得而诛之,救那些受难的少女乃我李刚分内之事,勿再言谢。”

  “恩公,你是个好人。”fù人直起了腰,望着李刚,瞳孔中那青色的焰火也散发着一缕缕柔和之意。

  “好人?”咀嚼了这两个字好一会儿,李刚却在心中呢喃着补充道:“或许吧。”

  他是天行者,一生注定在杀戮中渡过,这好人二字却是太重太重了。

  “恩公,有了你的襄助,民fù便可安心随先夫而去了,只是在此之前,民fù还有个不情之请”说着,fù人吞吞吐吐地望了望李刚。

  “大姐请说。”都被说成好人了,李刚自然要把好事做到底。

  “恩公,你如果能救下小女,能不能收留她?”fù人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波动,仿佛生怕李刚会拒绝似的。

  “收留?什么意思?”感觉fù人话中有话,李刚皱眉问道。

  “这世界上,我的女儿已经再没有亲人了,她一个女儿家,如果无依无靠,将来的生活会多么艰难?我这个做母亲的,委实放心不下。若是恩公愿意”fù人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乞求道:“愿意娶她,我就”

  “不行!”开什么玩笑,李刚连她女儿的面都没有见过,哪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婚姻之事,可不是儿戏啊。

  “恩公求求你了。”fù人望着李刚,泣不成声。

  “抱歉啊大姐,这真的不行。”虽然起了恻隐之心,但李刚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了。

  “恩公,我知道我女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你”fù人心一横,咬着嘴唇说道:“只要你能收留她,哪怕让她为奴为婢,也也可以”

  望着fù人眼角那晶莹的,象征着母爱的眼泪,李刚张口yù要拒绝的话也不由咽回了肚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fù人的百般请托,都是为了让女儿一生的幸福能得到保障,李刚的心,瞬间又软了下来。

  “恩公,你你答应了?”见李刚没有拒绝,fù人抹了抹泪,期待地问道。

  “那个等你女儿被救出来后,我一定给她找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你看行么?”李刚不忍直接拒绝,但又不想答应,只得委婉地提出一了折中的办法。

  “知书达理的好人家?”fù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哀求道:“可我只相信恩公你,这是民f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愿望了,恩公你真的不能答应么?”

  “唉,好吧。”李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叹息道:“我答应就是”

  “多谢恩公,如此,民fù也可放心地去了。”

  微笑着对李刚再拜了一拜,fù人的身形便越来越飘渺,面孔也在变得模糊,而就在她逐渐消失的时候,空中飘来了一阵凄美的歌声:“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余音兀自袅袅,而在满地的尘埃中,只坠落下了一件,白色的衣裙。

  第三十九章晨曦

  怅然地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李刚却蓦地一惊。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要救的那个女孩的名字?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问问小翠,应该也能知道的。

  叹息了一声,李刚就又回去睡觉了。

  只是,这下半夜他却没有再做什么美梦,时不时回dàng的歌声充盈了他的脑海:“鸱枭鸱枭,既取我子,无毁我室”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翌日。

  天还蒙蒙亮,李刚已经穿戴好衣物步出了茅屋。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而不得入眠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

  鸡鸣声中,晨曦的微光洒在这一片宁谧的小村子里,有一种祥和的感觉,可周围那更浓重的黑暗却弥漫了整个荒野,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人民,总会在漫长的黑夜里守候希望。

  即便等到的,是更深更长的夜,这希望,却不会绝。

  吹着瑟瑟的冷风,李刚在荒野中练习起了泼风斧。

  深沉的黑暗中,一条游龙般的身影翩翩起着舞,对着太阳的那面披着一层浅浅的红芒,映衬着背面那浓重如影子一般的漆黑,炫目却不刺眼。

  就在这时,一轮金光蓦然破开了云彩,划过天际普照而来,只是瞬间,漫无边际的黑暗便消融了,而在这层黑色的帷幕被揭开后,青葱的山林,银色丝带一般的流水,和一座生机盎然的小村子,便jiāo织成一幅灿若晨曦的美丽画卷,铺在了这苍茫的大地上。

  李刚早已停止了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就是这么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却依然逃不过**的纷扰。

  之前在村子里行走的时候,李刚见到的大多是老人和fù孺,而中年的男子更是近乎绝迹,他们去了哪里,不问可知。

  这些老人和fù孺用他们孱弱的身躯负担起了沉重的农活,一生所求,不过是他们的后代能够过上好日子。

  可结果呢?

  女孩子,被当做货物一般送给他国权贵,悲惨的命运可想而知;男孩子,将来亦要走上他们父辈一样的命运,而能够在残酷的沙场活下来的,又能有多少?

  人命之轻之贱,有甚于此乎?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勾践!或者说,是以勾践为代表的越国权贵!

  为满足己之私yù,置万千人民于不顾,多少家庭因此破碎,多少骨ròu因此分离?

  国家,当以人民的利益为根本!

  否则,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勾践!”李刚重重地呸出了这两个字,同时用手中板斧狠狠地一切!

  “李刚,李刚!”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中,小翠焦急的喊声远远便传了过来。

  收好斧子的时候,李刚的面色已经回复了平静,他应道:“我在这儿呢!”

  脚步声立即加快了许多,而在小翠看到静静站在那的李刚之时,便一下子跑了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在松了口气的时候又有些迟疑,吞吐道:“你你昨晚没没事么?”

  “我昨晚在睡觉,能有什么事?”李刚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又皱眉看了小翠一眼,道:“还是说你认为我应该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小翠急忙矢口否认,眼珠一转,道:“我只是怕你夜里着凉了!”

  “是么?”

  “哼!人家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居然还这么不以为然,真让人寒心!”小翠故作生气地别过了头去。

  “咳,是我的不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李刚转而说道:“你还是赶紧带我去邑里吧,我也好早点回家。在你们村子盘桓了一日,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

  “跟我来吧。”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了溪边。

  一个杉木编排成的小木筏子停靠在了岸边,这应该就是李刚所要乘坐的运输工具了。

  在上船之前,小翠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李刚道:“对了,你带钱了么?在邑里坐船,可是要花钱的,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好心,还免费渡你。”

  “钱?”李刚顿时傻眼了。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好了,看你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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