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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1 章

  兵指倭国,都是芝麻小事。

  “日前朝鲜上表,三岛倭寇屡侵临海村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尤以松浦氏最恶。”说到这里,朱厚照停笔,“如直接派兵,必有朝官上疏,不胜其烦。莫如杨先生之议,借助琉球,以成其事。”

  “陛下英明!”

  朱厚照摆摆手,道:“张伴伴,传朕旨意,让戴义从东厂调派人手。倭人不可信,借其引路上岛,余下自行安排。”

  “奴婢遵命。”

  张永应诺,退出东暖阁。

  拿起布满字迹的宣纸,吹干墨迹,朱厚照转过头,询问坐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杨瓒:“杨先生,依你之见,哪个更好些?”

  “陛下,臣以为都好。”

  杨瓒面上带笑,心中却是无奈。

  皇子起名,有宗人帮忙。公主起名,天子自己拿主意便是,拉上他作甚?

  区区一个四品佥都御使,胆敢指手画脚,嫌小辫子不够多?

  名字不算,封号都要问他意见!

  不是理智仍在,杨瓒定要抓住朱厚照,猛摇数下,愤怒咆哮。

  陛下,挖坑也该有个限度!

  “朕也觉得好。”朱厚照点头,喜滋滋的看着宣纸,提笔圈出四个字,道,“福媖,禄妧,杨先生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

  杨瓒拱手,拼命告诉自己,别和熊孩子计较。

  可他还是很想咆哮。

  既然早有主意,为何偏要召他进宫,就为问上两句?果然熊到一定境界,不挖坑不舒服?

  定下公主之名,朱厚照令中官收起宣纸。

  “放好,以后有用。”

  “奴婢遵命。”

  中官捧出木盒,将天子笔墨慎重收起,藏入暖阁。

  朱厚照活动一下胳膊,端过碟子,拿起一块玉米糖,送到嘴里。

  “杨先生也用。”

  “谢陛下。”

  玉米糖不太甜,杨瓒可以接受。

  君臣对坐,一起咯吱咯吱咬硬糖。

  至于形象……内阁相公,六部尚书侍郎,英国公武定侯,公然在朝堂吃过玉米烙。

  暖阁吃糖,算事吗?

  “琉球之策全赖先生。”

  “陛下过誉。”杨瓒道,“狂瞽之言,刍荛之议,得陛下采纳,实臣之幸。”

  朱厚照又拿起一块玉米糖,随手翻开宗人府上陈,递给杨瓒,道:“杨先生,这几个字,哪个更好些?”

  杨瓒:“……”

  公主之后,又是皇子。

  陛下,咱能别再挖坑吗?

  “朕以为,基、埊、圻均是不错。”朱厚照点着奏疏,道,“然‘壡’之一字更合朕意。再者……”

  壡?

  杨瓒探头,见朱厚照提笔,在奏疏末尾添上“埾”字,不禁默然。

  话说,熊孩子仿效太宗皇帝的念头,究竟有多强烈?

  埾有聚土之意,寓意自然好。但用作皇子之名,实有些欠妥。

  归根结底,皇子如何命名,非杨瓒可以置喙。

  他能做的,不过是在朱厚照撒丫子飞跑时,奋力拉住衣袖,别让熊孩子轻易玩脱缰。

  好在要过宗人府那关,朱厚照不能随意而为。否则,顶着“朱载埾”这个大名,金枝玉叶也将压力山大。

  如果小皇子会说话,八成会苦着脸表示:父皇,您还是将儿臣忽略到底吧。

  离开宫城,天色尚早,杨瓒未回长安伯府,径直转道城北。

  明年二月,朝廷将行武举。

  三月会试,四月殿试。

  天子有意点杨瓒为主考官之一,试天下俊才。

  三位阁老未见反对,六部九卿干脆顺水推舟。只不过,在此之前,杨御史还需升上两级,官至副都御使。

  朱厚照手一挥,没问题!

  先时蓟州战功,金银之外再无恩赏。正可落于此处。

  于是乎,未及弱冠的都察院副都御使,正三品大员新鲜出炉。附带朱厚照早前敕谕,兼领詹事府少詹事,太子宾客。

  谢丕顾晣臣同被擢升。

  前者升兵部右侍郎,与杨瓒平级,擢升速度堪谓一绝。

  后者升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但掌国学诸生课业,并掌京卫武学,国公世子、宗室子弟照样敲手板,权威可见一斑。

  两人同入詹事府,授太子宾客。

  圣旨下达,大学士府和顾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如云,来贺者不知凡几。

  反倒是杨瓒,整整五日,未见一个同僚拜访。

  仔细想想,不难理解。

  长安伯府,顾指挥使家宅。门房都是锦衣卫,不说yīn风阵阵,也是寒气袭人。

  脑袋被石头砸过,才会主动上门。

  由此,着实省去不少麻烦。

  这种便宜,唯杨御史可得。无论谢状元还是顾榜眼,都仿效不来,只有羡慕的份。

  车到武学门前,并未停留,而是再行百米,停在一座官学前。

  递出御史腰牌,守卫立即让开道路。

  大门洞开,杨瓒下车步行。

  绕过影壁,迎面一座空阔校场,二十余名舞勺少年,着一式短袍,随训导练拳。另有十几名七、八岁孩童,靠着墙角,正蹲马步。

  杨瓒一身绯色官袍,站在皆是青衣蓝袍的官学中,极其醒目。

  不到片刻,即有教授来迎。

  知杨瓒此行乃是“私访”,不为公务,略松口气。引杨瓒离开校场,往二堂行去。

  穿过厅门,即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两人同时放轻脚步,行到窗外,见室内情形,不禁现出笑容。

  官学乃是新办,儒师训导由国子监和京城武学调任。教授文章经史同时,不落兵法武艺。

  君子六艺,被列为基础学科。

  上马能仗剑卫国,北驱残敌,下马能诗书成文,定治国安邦之策。

  学中子弟,不拘勋贵寒门,民户军户,考评入学,每月一试。优秀者多有奖励,落后者,不想背着石砖,绕校场跑百八十圈,必须奋起直追。

  杨廉志向远大,立志在锦衣卫的道路上,大踏步迈进,一时半刻扳不回来。杨瓒无法,不想让侄子被满府锦衣卫继续带歪,只能咬牙,送其入官学。

  为此,特地拜访李阁老,随后上疏天子,献办学之策。

  天子当场拍板,就这么办!

  不出几日,京城武学旁新设一所官学。

  办学宗旨:仿强汉盛唐,士子仗剑,文武兼修,绝不偏科!

  起初,学中多为五品以下官员及寒门子弟。

  随杨御史亲侄,庆平侯长孙,武定侯三子,刘阁老玄孙等加入学籍,官学的门槛瞬间拔高,屋脊房梁都笼罩一层瑞光。

  朝廷下令,学中设立文馆,凡翰林学士,每旬必至讲学。

  官学房顶的瑞光,骤成七彩。

  短短几年时间,入学的人数竟如滚雪球一般,成倍增长。

  正德八年,皇长子,安化王,兴王世子前来“体验生活”,更是造成轰动,官学大门差点被挤破。

  安化王不提,兴王世子同皇长子相差一辈,却是年龄相仿,jiāo情甚厚。在大明四处碾压,拓展疆域的过程中,献计献策,将国王领主酋长首领完美吊打。

  几次出海,甚至拐带了堂侄子和堂侄女。

  历朝历代,围绕皇位,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不胜枚举。

  换做正德朝,完全是另一种情形。

  皇次子表示:祖国山川大好,只是地方还不够大,儿yù扛qiāng上马,往塞外一游。

  皇三子正色道:父皇,听闻美洲之外尚有沃土,儿愿前往,为国朝再寻良种!

  皇四子出言:陆地已不能满足儿臣。儿要扬帆远航,献身科学。顺便验证杨阁老之言,看一看八荒六合,究竟是方是圆。

  皇五子握拳,咬着脚丫:呀呀呀丫丫!

  地球不够伸展,他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皇太子也想撂挑子,可惜亲爹比他动作快,拉上杨阁老,溜达出了塞外。

  间接推动事态发展的兴王世子,此时还在襁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中途哭上两场,显示一下存在感。

  三月后,宗人府将为其上册。

  朱厚熜三个大字,将以另一种方式,载入历史。

  确定杨廉在官学适应良好,杨瓒没有继续停留。

  教授一路送到门前,方才拱手告辞。

  车夫扬鞭,车轮压过青石路。

  行出百米,马蹄的哒哒声渐被人声淹没。

  距新年愈近,街市愈发热闹。

  接踵摩肩的行人,南来北往的行商,牵着骆驼马匹的胡人,随船而来的佛郎机人,入贡的番臣土官,齐聚京城,添许多热闹。

  推开车窗,马车恰好经过一座客栈。

  福来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底,记忆倏然闪过,杨瓒眸光微闪,难免生出感慨。

  会试放榜,差官报喜的声音,犹在耳畔。

  继续前行,店铺前的幌子,路边吆喝的小贩,客栈酒楼中的喧闹,逐一闪过,凝成流动的光影。

  车进东城,喧闹渐息。

  马车速度忽然减慢,杨瓒探头,展眼望去,一身大红锦衣,玉带缠腰,乌发似墨的顾伯爷,正策马行来。

  “靖之?”

  “我与四郎同行。”

  月上中天,星辉洒落。

  民居官宅陆续燃起灯笼,晕黄的火烛,铺开一路橘光。

  映衬暖色,杨瓒展颜。

  “好。”

  朔风卷过,尾音消散。

  岁月不息,洪流滚滚。

  历史书页翻过,前路虽然未尽,人间已是万家灯火。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结束,会有番外,两到三天发一篇。

  感谢喜欢本文,支持远方的各位亲。

  远方会继续努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 番外一 周世子的升迁之路

  明史列传有载,周瑛,昌平人,父庆云侯周寿,孝肃皇太后弟。孝宗时,授锦衣卫百户,赐赍甚渥。武宗垂统,犯法,下锦衣卫狱。

  正德二年,戴罪请戍边,发宣府镇独石堡,以兵卒起。

  正德三年,帝北征,随军出塞,斩首五级,立功,升总旗。

  正德五年、七年、十一年,征草原,伐西域,累官至千户。

  正德十三年,父卒,丁忧假百日,不去管职。

  正德十八年,鞑靼生乱,欧罗巴兴兵,瓦剌急报。瑛领总兵官,征讨诸邦,大胜,晋都指挥佥事。

  正德四十三年,卒于边塞。卒之日,将校皆为之泣。

  瑛身长八尺,状貌魁伟,善战有谋。每临战,必身先士卒。年少纨绔,尝以外戚骄人。狱中醒悟,xìng毅开阔,孝悌父母,友善兄弟。旧与长安伯有恶,一笑泯之。

  帝怜其情,赞其功,赠都指挥使,追封宁云伯,谥忠节。诏授长子千户,次子百户。

  观其一生,少时固恶,仗父祖,恃外戚,为害京城,乃至聚众斗殴,极是顽劣。

  一朝顿悟,则能改头换面,彻底醒悟。

  为国守疆,先驻宣府,后至蓟州,再驻辽东,临战百余,卒于边疆,实为国之良将。

  后世人研究周瑛生平,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寻常武将,加官进爵,镇守一地,少有调动如此频繁。

  偏偏周瑛打破常理,每隔几年便要调动一次。自西向东,从内陆到临海,再由临海转调内陆,十分有规律。

  研究者百思不得其解,翻开正史,参考野史,始终无解。

  边镇战略?

  不像。

  朝廷斗争?

  更不像。

  原因为何?

  回溯历史,真相往往会令人瞠目结舌。

  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每次周瑛调动,均能同皇家父子联系到一起!

  正德十八年,周瑛立战功,升指挥佥事,驻守宣府。

  这日,周佥事巡营归来,听边军上报,京中来人,正在佥事帐中。

  “可是天使?为何不报指挥?”

  边军抱拳,扭曲着表情,告诉周佥事,来人距营数里,指挥已经得讯,当即脸色数变,言有要事,令人牵马,匆忙出营,至今未归。

  也就是说,顶头上司发现不妙,撂挑子跑路,将接待工作丢给下属。

  甭管什么瘫子,自有下边人接着。

  周瑛瞪眼。

  这才想起,赵指挥使有锦衣卫背景,消息灵通,必知来者不善!

  无奈,事到临头,无法退缩,人在帐中,也不能避而不见。更不能调转马头,把赵横追回来。

  周瑛只能咬牙,做好心理建设,迈步进帐。

  “宣府镇指挥佥事周瑛,见过……”

  听到声音,来人转过身。

  只一眼,周佥事的话便哽在嗓子眼,双眼圆睁,下巴坠地。

  “殿下?”

  他在做梦不成?!

  “周佥事不必多礼。”

  来着不是旁人,正是朱厚照第二子,现年十四岁的裕王朱载垠。

  正德十五年,周瑛领边军,赴顺天京cāo。

  天子设宴,周瑛与父同列席位,同裕王有一面之缘。历经三载,少年长成,稚气脱去,五官愈发英气,笑容却丝毫未变。

  “末将斗胆,殿下为何在此?”

  “这个嘛……”

  裕王摸摸鼻子,偷跑出京的事,他会说吗?

  经历过前朝,周瑛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甚至有宫廷斗争,yīn谋诡计,兄弟相争。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压根对皇位没兴趣,甚至王爷都不想做,最大的梦想,持qiāng上马,远征塞外,开疆拓土。

  问题是,这样的梦想,实难达成。

  正德二年,鞑靼西迁,跑去欧罗巴牧羊。那之后,瓦剌向明朝称臣,追着跛子帖木儿的子孙,一路跑出西亚,至今没有回头迹象。兀良哈成为朝廷的金牌打手,半点没有反叛心思。

  唯一不服气的战斗民族,不够九镇边将轮番吊打。

  策马草原的梦想,眼见成为泡影,少年干脆学习亲爹,冒领腰牌,偷跑出京。

  鞑靼打不着,遛遛马总成吧?

  无论如何,都要见识一下边塞风光。回宫之后,好歹能向几个兄弟炫耀,怎么样,本王可是到草原跑过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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