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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不忘 前世今生

  竹妖不满足自己受冷落,对景天道:“喂……喂,小子,你现在的任务是陪伴我老人家。”

  景天不好意思地道:“怠慢了,不知前辈想聊些什么?”

  竹妖道:“聊些什么呢……”说着它挠了挠头,在这洞天福地内呆的时间长了,要它起什么话头,一时还说不出。

  竹妖正冥思苦想,景天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竹妖抬头奇怪地道:“什么声音?”

  景天道:“是…是晚辈的肚子饿了。”

  “肚子……饿?”竹妖惊奇地问,显然无法理解这两个词扯在一起的含意。

  景天道:“难道前辈不知肚子会饿么?”心下说:这是生灵的基本常识,它不该不知道吧?

  竹妖却摇头道:“我的肚子从来不会饿,几百年来,我一直站在这里,白日吸收日光,晚间吸收月华,四季如常,连什么是累我都不知道,如果站得烦了,那是因为老处在同一个地方或是保持同一种姿势,改过后连烦的感觉都没了……我听到那些从这里跑过的小动物互相说很累、很饿,要吃东西、歇息,于是它们就在我身下休息,我偷偷地垂着头,看它们在我面前喝水、吃食物,然后玩耍笑闹……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它们,因为它们有那么多的感觉,而我……而我,几百上千年来,虽然化了人体,还是一根无知无觉的竹子……”

  景天一时无语,心叹:“看来作妖怪也有作妖怪的苦楚,就像竹妖前辈,身体化做了人,可感觉上还是以前的竹子,不饿不累,只知吸收日月光华,保留着生命一种固有的东西,不知这是不是叫做秉性……”念及此处景天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对于姐姐的感情,是不是也是一种秉性?也许千万年前,我喜欢姐姐,不管有缘无缘,千万年后,我还是喜欢姐姐,也是不管有缘无缘……

  但这喜欢,又该如何处理……

  少年景天又黯然起来,这个世上总有许多事你想不通,也摆脱不了的事情。

  更加没有完美。

  完美的爱情,却是在烈火中苦炼……

  突然整个山谷震颤起来,伴随着震颤的,还有一种隐隐的人声,像是野兽,又像是一种处在竭里斯底中的人类所发。

  竹妖感受到震动和吼声,吓得哆嗦起来,全身都矮了几分,它躲到景天后面,只露出一个头,望向前方某处。

  景天虽也有些害怕,但竹妖在后,他反而胆壮了起来,安慰道:“前辈不要惊慌,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地震么?还是某种怪物……”想到怪物,自己也禁不住抖了一下。

  竹妖颤声道:“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怪物,但它一定不是地震,大概三四百年前吧,这儿来了一个幽灵样的东西,它占据了那个山洞,我不敢去扰它……它好厉害,但自从它来了以后,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一次,整个山谷都会战栗……幸好,幸好它没有出来过,不然…不然……”

  竹妖没有说出不然什么,但景天也可以猜测到,要是它出来,会是怎样的一个恐怖惊悚场面,你可以想象它的庞大身躯,长着獠牙的阔嘴,猩红的眼睛和舌头……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久,震动和吼声才平复下来,整个山谷恢复安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景天和竹妖却知道,在那个不知名的山洞内,确实发生了一些惊人的事情。

  两人好久才稳定下来心情。

  打破静默的是“馗竹菇”,它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顶多是一只变异了的野兽或妖物,自虐自狂地发飙而已。”它和“婴魔”身在玉佩内,感受到的震惊当然不比景天二人。

  “婴魔”却冷笑道:“果然是只又蠢又笨又自高自大的白痴,想这个老竹精法力比你我还高,又没有亲自面对那灵怪,但在外面听着就吓成这样,要是你到了外面,哼哼,说不定苦胆都给吓破了。”

  “婴魔”与“馗竹菇”好像天生是对头,相处这几个时辰以来,吵得没有千百句也有几十句了,甚至不说话时还在玉佩内用眼睛瞪着对方,好在它们还要修练,所以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有的。

  “馗竹菇”现在又显现出它骂人口才的匮乏性,只是急得舌头打卷:“你你你……”

  正在这时在外面的竹妖忽然叫道:“小兄弟,不要去!那…那里危险……”

  “婴魔”与“馗竹菇”顿时静了下来,才感觉到主人在挪动步伐,而挪动的方向,正是那灵怪发声之所在,二者齐道:“小主人,别去!”这次倒是出奇的意见一致。

  然而景天已听不到它们与竹妖的劝告,他心底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声音,在告诉他向前走,去发现、去探索,去揭开那吼声背后的谜团。

  竹妖在后徒唤奈何,只好跺跺脚,追上一步,可一幻想可能遇到的恐怖,终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猥猥琐琐地看着景天逐渐消失的背影。

  景天走了十几步远,拐入一个小些的山谷,这山谷可谓谷中之谷,里面虽没有瀑布,却有条小溪,其余景物也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谷的角落处有个一人多高的山洞。

  景天掠过小谷入口,眼角觑到两行字,那两行字刻在一旁石壁的表面,有些剥蚀,看来留了很长时间,不过还可以辨认出来,只见写道:

  “仙霞重地,擅入者死!”

  景天心头一颤,想起一些日常听说过的传说故事,说是有些人进入了某某神秘地点,从此再出不来,或者向人们展露的是他们不久后被发现的尸体。景天常觉这些事是骗人的,但如今自己也处在这么个境地了,造化不可谓不弄人。

  进去,还是不进去?

  两种选择,景天选择了前一种,支持他的不仅是瞬间升起的特殊意志,更重要的是石壁上的那八个字:“仙霞重地,擅入者死!”这就意味着这个谷内蕴藏了仙霞派的某种隐秘,而自己将要加入的便是仙霞派,自己的命运也可能要联系到这个派别,于是,不知不觉中,有一种近乎先天的东西吸引着他,让他去解开这个秘密。

  “婴魔”与“馗竹菇”这时的劝告已然小到极点:“小主人……不要往前走了……呜呜,不要……这里的煞气好重……”

  不是它们不想大声,而是自一进入这个山谷,它们便感受到一种莫大的重压,重压中有怨愤、有惊怒、有悔意,还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这些情绪,紧紧地攫着它们的心,令它们喘不过气来,只得闭神入定,以抵抗魔力……

  景天笔直走向那个山洞,山洞口丝毫没有悸动的信息,有的只是入鼻的微微檀香,这种香气,他曾在道空的房中闻过,那应该说是种好闻的气味,景天微笑,仿佛想到了什么。

  山洞的路出奇的平稳,像是经过了人为的修缮,景天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前面逐渐看清了,是些连在一起的洞穴,洞中有岔洞,洞洞相接,奇的是,景天走这些洞的时候,步伐丝毫不乱,如何选择走向他脑中也没有瞬间的犹豫,可以说他在走这些路径时遵循着一种天定的程序。

  最后,到了山洞的最深处,前方豁然开朗,大约有几十间房屋纵横叠加那么大的空间,如此规模,实在不像天然形成的,景天停下脚步,张大了嘴巴。

  这个空间里没有什么特别布置,最醒目的是空间的中部辟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池子,池子的面积占了地面的一半,池子中是些乳白色的液体,很像传说中地底的钟乳泉,这种泉对修仙的人大有妙用,普通人就是连一碗也难求得,但这个地方却一下汇聚了这么多,不过景天修仙的知识也很少,看到了也没怎么稀奇。

  池中由于灌满了钟乳泉,显得深不可测,池子边缘的八个方向各有一个石柱的突起,突起上各栓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锁链,共有八条。八条锁链成星形分布,末端浸入池中心,不知栓着何物。

  景天也不管这些,吸引他的是池子边缘的一个石碑,由于远远的看不清,他就走近,俯下身,碑身上竟刻着字,和那谷口处石壁上的字看起来年代相似,都存在了很长时间,只是这个碑面还算干净,像每天都有人擦拭。景天细细分辨字迹,念了起来:“爱妻兰儿之墓——姜明立。”

  “姜明?兰儿?”景天正猜测这些是什么人的名字,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年轻人,你因何到了这里?”

  景天片刻间心窒息了一样,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极不愿意转过身去,因为怕看到的是进来前想象的那些景象:遇到某个变异的妖怪,或是某种灵魄,面容凶残。

  ……还好,是个人,景天转过身的第一眼暗暗吁了口气,但随之为这个人惊叫起来:“你怎么——”

  原来这个人半空地悬浮在池子中央的上方,身上缠绕着八条锁链,正是池缘系着的那八条,八条锁链末端仿佛缚在了他体内,长在他骨头里,不可拔除。他一身年深日久的灰衣,与仙霞男弟子的衣服类似,头发蓬乱,背对着景天,所以看不到面貌,像是刻意而为,但听他声音,只在三十上下。

  景天终于平和下来,道:“前辈怎么被栓在这里?”

  那人道:“因为我就是立碑的那个男子。”

  这个回答有些不对题,但是景天也没细想,道:“您就是‘姜明’?”

  那人点点头,强调道:“不错,因为我是姜明,所以我要被栓在这里。”言语中有种夙命和自我惩罚的韵味。

  景天道:“晚辈不懂。”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懂的,只有伤心的人才懂。”

  景天却忍不住好奇地道:“前辈难道有段极其伤心的往事?”

  似乎勾起了无限回忆,那人头微垂,半天才道:“是的,那是一段极其伤心的往事,几百年了,每次想起来都要深深痛悔……兰儿,几百年了,你在哪里……”说着唏嘘,竟是潸然泪下。

  景天心想:“他为自己的兰儿立了碑,可见是死了,但还问‘你在哪里’,莫非要到地狱去寻不成?”想到地狱,忽然联系到“轮回”,心想,也许他的兰儿已经投胎,再世为人去了……又想到,纵然是再世投胎了,原来的那个人消失了,那一段情思恐怕也要绵延不尽的时空,就像眼前的人一样,几百年了,依旧思念……

  那人自顾道:“几百年前,我第一眼遇到她,便从此定情,再难忘怀,从此痴,从此醉,从此才懂得爱……”

  “后来,我们相恋,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拜为夫妻,愿结百世之缘,只是世间破多坎坷……”言及此处,他忽然止泪强笑道:“不提了……几百年过去了,再提一遍徒增伤心……”可是他心底却并未随笑开朗几分,几百年了,日日夜夜,提也思量,不提也思量,说也伤心,不说也伤心……

  那人突然意识到背后的年轻人沉默了,关心地道:“少年人,你在想什么?”

  景天喃喃道:“……我也在想一个人……”

  “是个女子么?”

  “……是的,晚辈也是自第一眼望到她便再也忘不了,放不下……”

  “唉,原来都是同病相怜之人,你们之间有什么悲伤经历么?”

  景天想了半天,眼前晃过一个个的回忆,迷茫地道:“晚辈不知道那算不算悲伤的经历……晚辈只是总在想着她,每时每刻……可如今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一大一小陷入沉思。

  天下大多数悲哀的爱情都是相似的,尽管相似,我们却千年不倦……

  那人又开始忆道:“那时我是仙霞派最有天分的弟子,深受掌门人,也就是我师傅的赏识,传我道法,教我为人,我未出山,名声已震天下……但我听着周围萦绕不断的赞美声,心下却总是空,好像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至于那些名誉,仙术,不过是身外之物……”

  “只有她……让我看到的一瞬间就心为之动……几百年来,我在这地牢内,每日望着她的墓碑发呆……”

  景天也喃喃:“……我以前是个傻子,一个快冻死饿死的傻子……是姐姐把我拖回了家,为我取暖,喂我热汤,随后不厌其烦的照顾我,保护我……”

  “……自从她拖着我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的时候,她的影子便深刻地刻在我的心底……我发誓,如果有可能,我愿以自己整个的生命换取姐姐的幸福……”

  两人各自痴痴笑笑。

  景天脑中忽然闪过自己前来的目的,这才回过神来,强自道:“前辈,你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么?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那人也醒过来,道:“我是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的,三百多年前,我到了这里,开辟了这里的洞府,在方池中引入钟乳泉,又利用地底精铁锻造了这八根锁链,分处在方池的八个方位,并设下八道禁制,锁铁链入骨,每日再浸入乳泉内静心,这才让自己无法离开。”

  景天早已猜测到此人在这里有几百年了,并不吃惊,让他不明的是,面前的人为何要自己禁锢自己,而且是这种略带自虐的形式。

  只听那人又道:“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罪孽深重,而且……而且我入了魔……”

  “入魔?”景天对“魔”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隐隐觉得是种最不容于人世间的邪道,是万万不能碰触的一个世界,至于究竟是何真髓,他还不得而知。

  魔,魔为何物?

  “对,入了魔……我入了魔后杀了很多人,包括我的师兄弟,我熟悉的人……一日间我成为千夫所指,为天下所唾弃,从此我魔性更甚,每到一天中的这个时候,魔性便要爆发一次,足以毁灭天地……你大概也是听到我的吼声才来的吧。”

  景天听得骇然,点点头,回想起那可怕的声音,当真是令天地色变,好在是在这个看起来远离世间的山谷内,否则真会闹到天下大乱,那将又有不少人为之丧生,趁之兴风作浪……

  “魔性难道真的这么难以控制吗?”景天道。

  “控制?”那人苦笑,“比毁灭它还要难上千倍,其中所承受的痛苦,只有当你深陷其中时才能体会……不!年轻人,你千万不要沦为魔,千万不要!”他说这说着,突然言辞激动,害怕起来,尽管这害怕显得没有根据。

  景天忙道:“前辈放心,晚辈虽不明魔为何物,但今生今世绝不会沾染上魔道的。”心下想的却是:“魔”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可怕,我成了魔岂不是要让姐姐担心一辈子……

  那人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因为入魔,手上沾满无辜鲜血,这些过错,既已犯下,纵是万世万代,也难以赎回了……”

  他话中一再提及“罪孽深重”“手上沾满鲜血”,景天又想起他说过自己也是仙霞派的人,心中一动,像抓住了一个模糊的故事,似乎某个人曾以此故事作为告诫,仔细一想,却又破碎得如同虚空,不觉问道:“请问前辈是仙霞派的什么人?”

  “什么人?”那人又苦笑道,“……罪人罢了,我已无颜列入仙霞派,面对仙霞列祖列宗。你只需记得我的名字,至于我的故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出去后也不要去提,去打听。”

  “为什么?”景天不解。

  那人的口气强硬起来:“没有为什么,不要问那么多,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他不知不觉的表现出来些许魔性威力,头发根根直起,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战栗的气势,虽看不到面孔,但一定极其恐怖。景天感到了,喘不过气,努力地道:“是……晚辈明白。”

  那人总算将气势放下,和声对景天道:“年轻人,你怎么到了这山谷里?”

  景天恭声道:“晚辈要拜入仙霞派,开始入派无门,后来一个叫道空的师傅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闯过乾坤四相阵,才能入派,晚辈只好来到西山,在那里碰到了守林的老人,随后就进了阵……”

  那人打断道:“你言中的守林老人,可是仙霞派每代都有的护林人,掌管天象和卜卦?”

  景天道:“咦,前辈怎么知道?”可是一想到面前这人也是仙霞派的,而且已经入了几百年了,如何不知?不由笑道:“是了,前辈当然知道,是小子糊涂了。”

  那人道:“你继续。”

  景天道:“是,晚辈入了阵,可是无法参透阵中奥秘,肚子饿了,吃了一个不明的东西,想找水喝,误打误撞的就到了这山谷内,开始碰到了竹妖,接着才知道了您的存在。”

  那人笑道:“那个竹妖比我在这里的时间还长,可谓是这里的老主人,只不过它气质属木,胆子又小,这几百年来,我每日爆发魔性的时候,可苦了它。”

  景天笑道:“这倒是的,竹妖一直以为你是个不知如何恐怖的怪物,因此战战兢兢,要是它知道了您是个人,恐怕不会那么害怕了。”

  “那你怎么不怕,走进到这里来?”那人终于转过身,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响,景天总算看到了他的真正面貌,这竟是张相当年轻的脸,丝毫不见岁月磨蚀留下的皱纹,只是有种隐隐的、却不可去除的阴霾锁在额头间,那不是魔性,而是伤情,他整个人因此而显得无限凝重。

  不知为何,景天看到他,有一种似曾相识,或说是知己的感觉,也还有其他许多解释词,崇敬、投缘、天然的吸引力……总之,他们有共通性,也许,是同一种人。

  景天见问便答道:“晚辈不知……当时迷迷糊糊的就进来了,也没考虑那么多,也许…也许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因素……”

  “哈哈……”面前这个叫姜明的人突然疯笑起来,“相同的因素,说得好!我们身上,正是有一种相同的因素,不管这种因素是什么,我们都为这种因素而迷,为这种因素而狂……”

  相同的因素,却只有一个字:痴,和情连结,就是“痴情”,痴情跨越时间和空间,千秋万代,纵使相隔天涯的两端,对坐守望,屹然不变。

  姜明笑毕,又生无限回忆:“想当年,我和你一样,是个无忧无虑,志向高远的少年,身无长物,更没家世背景,

  先是遭到了挫折,后来天可怜见,师父看上了我,允许我的入派,但有一个闯阵的条件,我答应了,入阵,破关,终于列为仙霞门徒。”

  景天笑道:“那么前辈可比晚辈强多了,晚辈在阵内可是糊里糊涂,不辨南北,更不解阵法奥妙。”

  “不,”姜明道,“我和你一样,也是毫无阵法知识,能破阵全凭一个机缘,也可说是苍天的一个旨意,总之,在破阵后我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景天心道:我们之间,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类似……

  姜明接着道:“……从此便是列入门墙,学艺,此中再无故事,每天的参悟,勤学苦练,提升仙法……这些不说也罢,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

  景天道:“晚辈姓李,名景天。”

  姜明道:“那好,景天,我问你,现今仙霞派如何?山上景致又怎样?”

  这几句话却是姜明很早就想问出的,虽然他因为昔日罪恶,自觉无颜面对仙霞,言辞之中,也多有躲避当年之事,但对自己成长的那块土地的眷念,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去的,就如孩子之与母亲,仙霞,那是他的家……

  景天道:“晚辈对仙霞还不太了解,至于山上的景物,知道的也不多。”他只好把山中大概的分布和依稀所见细细陈述出来,姜明越听越激动,终至狂笑起来:“哈哈哈……一点没变,一点没变啊……我姜明终日锁在这山谷地洞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那个地方,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姜明心情激越之下,竟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就算他是滔天罪人,就算他双手沾满同门的血,就算他被仙霞所遗弃,被仙霞所唾骂,但仙霞仍是他心目中的一块圣地,纵使他成了魔……

  景天一边听着,心叹:“原来姜明前辈内心中有这么多的秘密,他和他的兰儿的故事一定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姜明止住笑,又问:“那么仙霞派的声名呢?”

  景天道:“晚辈虽对江湖之事不太通彻,也知当今的仙霞派声名震天下,是道派之首,而且,‘仙霞八圣’这四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仙霞派弟子在江湖上素有好评。”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景天猜测的,他想到那次在千里之外偏僻的小山落除婴魔,村民以为自己是仙霞弟子时的欢呼劲头,心想这么说总不会错的。

  姜明露出欣慰的笑,“嗯,总算没辱没了仙霞派的祖宗们,那仙霞八圣何字起头?什么辈分?”

  景天道:“八圣都以‘道’字排辈,其下为‘净’。”

  姜明点头,忽然吟道:“百年沉浮,终归大道;轮回了几十代,还是到了‘道’字。”

  景天觉得这几句话颇有蕴味,奇道:“难道前辈那一代也是‘道’字开头?”

  姜明道:“不错,我师傅就是道字辈的,我是净字辈,倒是和小兄弟你的处境相同。”

  又是相同,不知这种相同意味着什么,是否上苍特意安排,如果是的话,是要重演几百年前的爱情悲剧,抑或重新来过一次,弥补当年爱的缺失,为天地万物诠释真爱的存在?

  这些冥冥中的东西自非景天所能知道,就算姜明,纵能毁灭世界,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们只是觉得对互相投缘,于是更沉醉于正在进行的话题。

  两人相见恨晚,虽年龄上差了几百载,却依稀如昨日的知己好友,后来姜明觉得时刻已不久,就向景天道:“……时日总是无多,想来你入阵前有时间限制吧?”

  景天道:“是的,道空师傅曾说破阵不能超过二日,两日之后,入派时间就要延迟……”说到这里才意识到姜明是要与自己说再见,不由心下不舍,道:“前辈,你我——”

  姜明打断道:“勿须再说什么了,有相见就有相离,世间事大多如此,也不用过分留恋,须知,眼前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等待你去做。”

  姜明这一提醒,景天顿时想起自己灵智开启以来的第一人生目的:拜入仙霞,学好本事,赢得姐姐赏识……想起姐姐,心乱如麻,又心急如焚,其实如果现在给他机会让他与雪如相见,他也未必有勇气走出来,只会偷偷的躲在暗处,望着姐姐的一颦一笑为之牵心挂怀,恨不得分担她所有的忧愁——当然,这也是在暗处所想。

  景天回过神,急道:“可是晚辈无法破那乾坤四相阵,更不知如何走出这山谷,却该怎么办?”

  姜明微笑道:“这有何难,我自然可以把你送出林外,交于那护林人,保证不会误了时辰。”

  景天道:“谢谢前辈。”

  姜明右手一动,正要施法,半空却顿住了:“景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景天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无不遵从。”

  姜明道:“好好,我要你寻访我的女儿。”

  景天奇道:“你的女儿?”心说你都几百岁了,你的女儿焉能还在人世?

  姜明道:“不错,当年那场血战中,我无奈之下,注入一部分仙力于还在襁褓中的她体内,随后把她用法术运到一个小岛上,这小岛是我昔日艺成后下山御剑天下时所发现的,由于战时我还不知自己能不能生还,会不会被困,所以又在她身上设下一个三百多年的禁制,打算脱困后再去找她,她的生命将在这三百多年内保持不变,体质也可升华为仙体,这也是我当年设下这层禁制的原因之一。说来也是巧合,我在这里困了三百多年,就遇到了你,大概也是上天派你来帮我的吧。她身上的禁制现在正好消除了十几年,应该长成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我把她放到冰雪岛上的另一个原因是希望她从此远离凡尘,免受世间疾苦,走一个自然的升仙之道。但天意的指派又岂是你我能确定的?谁又能保证她现在没有流落凡尘……所以我要你以后有机会找到了她,替我照顾她,让她做一个快乐的女孩子,不要像她的娘……”

  景天道:“她叫什么名字?”

  姜明道:“我当年用血在她襁褓上写了紫兰二字,抚养她长大的人可能会以此为她起名,你可按此查寻。”

  景天又道:“可是……毕竟尘世茫茫,*悉,晚辈也没把握找到她。”

  姜明截断道:“你如果在她十七八岁时找到,就替我照顾她的一辈子,如果在七八十岁时找到她,那么,就替我照顾她的后半生。”话语中隐隐含有托付之意了。

  景天看着姜明的眼,坚定地道:“晚辈答应,晚辈会用整个的生命去照顾她。”

  姜明吁了口气,欣慰地道:“这我就放心了。”

  姜明见无他事,对景天道:“可准备好了?我要施法了。”

  景天点头,姜明右手一挥,一阵轻风抚过,景天骤觉身子要浮起,忽然想到还有一点没有问清,急呼出最后一句话:“前辈,紫兰姑娘身上可有何特征或证物?”

  空中传来姜明遥遥送来的声音:“她心口有个紫色的兰花胎记,那是她的仙体标志……”

  “……还有,景天,奉送你一个秘密,我在这谷中三百多年来,察知了一件事:这仙霞山上原来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秘密的关口在于四把石钥,上面有种奇怪的文字,只要拿到石钥,打开相应的关口,秘密即可破解,它当有利于仙霞派甚至整个天下的太平,你有机缘也可查一下……”

  这最后一段话景天却是恍惚在梦中听得了,虽然是记住了,可是仔细想来,总有不真实感。

  再醒转时,却是在竹林之外了,当一切鸟语风唱回归耳畔,他睁眼,正看到那驼背老人立在眼前拿奇怪的眼神瞧他。

  景天一时没去分辨那眼神中有何特殊含义,开口问道:“前辈——”

  驼背老人道:“嗯?”

  景天这才察觉对方眼神的不明了,心下不自在,可仍接着道:“晚辈可算是通过考核了?”

  驼背老人收回眼神,咳了一声,道:“你出了阵,考核自然是通过了,不过先别喜,收不收你入门现在看来还不一定。”

  景天心凉了一半,急道:“前辈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驼背老人微笑道:“你别急,我又没说阻你入门,只是要与道空老儿商议一下。”言毕转身而走,景天强压下心中波澜,跟随在后。

  两人走向驼背老人的竹屋没多远,驼背老人突然一个转身,以极严厉的眼神发难道:“小子,你可是进了那山谷?见到了什么人和事?!”

  这一举纯粹是一次袭击,景天不惯说谎,忙乱地道:“是的。”

  驼背老人盯着景天双眼深处,道:“那你见没见到‘他’?”

  景天直觉地想到,“他”必然指的姜明,只好点头。

  驼背老人道:“那好,算你小子诚实,记住,遇到‘他’之事不管细节末节还是略节,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知道么?不然我会征求取消你的入门资格,我随时有这个机会和权利,明白么?”

  这竟是拿入门要挟他了,景天只得道:“晚辈要是泄漏了一星半点,不得好死。”其实这也是他本身的意愿,听姜明的自述,显然也不愿再有人提到当年那个惨痛的往事,景天如何感觉不出。

  驼背老人这才拿锤定音:“那好,你先在我的屋里待上个一两日,我去找道空商量,你不要离开,我会随时来通知你。”

  景天躬身道:“谢谢前辈费心。”

  ……

  一两日的等待一晃而过,这天景天正在林畔回味与姜明在洞中的相见,还有答应他的两件事,驼背老人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小子,算你好运,跟我走吧,去参加入门仪式。”

  景天高兴得一时回不过神来,怔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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