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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6 章

  捺住惊慌,“少了什么。”

  保姆清点后说,“一件外套。”

  “哪一件。”

  “夫人最后为他买的那一件。”

  乔桢脑子轰一声zhà了。

  保姆也意识到什么,哆哆嗦嗦问 , “这可怎么办,少爷想一想,先生可能去哪里,他如今悲痛yù绝,独身太危险了。”

  乔桢死死握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刻打电话告诉小姐,问她,她最了解父亲。”

  保姆冲向一楼,联络上乔慈,那边听到情况沉默许久 , 接着便是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父亲应该去看母亲了 , 让乔桢到墓地,我在那里等他。”

  几辆车几乎同一时刻抵达半山腰的陵园门外 , 乔桢先一步走下 , 匆匆往山顶赶,乔慈和保姆紧随其后,也惊慌失措冲上去。

  在何笙的墓碑前 , 果然找到了失踪一夜的乔苍。

  他一动不动,穿着那件灰色外套 , 沉默坐着 , 像雕塑一般,比碑石还要静止。

  脚边的火盆熄灭 , 甚至冷却 , 堆积的纸钱焚化为灰烬,一丝余烟都没有。

  这样的场景,分明无比颓唐,可远远看去 , 又说不出的温柔和依恋,只是走近 , 再走近,保姆忽然掩唇失声尖叫,乔苍的面容和嘴唇太苍白 , 他紧闭的双眸也太沉寂,那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颜色和神态。

  她结结巴巴 , 说不利索一句完整的话,“先生…先生,似乎去了。”

  朝露的阳光如金灿灿的墨汁 , 在这幅山间旖旎的画卷 , 着色一笔永恒,乔苍悲壮深情拥抱着何笙的墓碑,他眉眼间,是独自在人世煎熬了八天终于可以追随她而去的解脱。

  乔慈明白事情无可挽回,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她大喊爸爸!整个人跌跌撞撞扑倒在地上,一步步朝那座碑石爬着,保姆佣人哭着拉扯她 , 她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呼唤回dàng在旷远的山坡。

  她竟忘记了,父亲爱母亲入骨,怎会让她孤独赴黄泉。

  她应该守着他的。

  他那晚还对她说,过了头七,魂魄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过奈何桥,喝下忘忧水,这一世就灭了。

  从来不信鬼神的父亲,竟为了与母亲yīn间团圆,相信那荒谬的生死之说。

  何来的魂魄 , 何来的地狱。

  他怎么精明一辈子,到老却糊涂了呢。

  乔桢不死心 , 他在满山的哭声中,走到乔苍身旁 , 缓缓弯下腰 , 伸手触摸鼻息,就像是电闪雷鸣的天际,他侥幸不会下雨 , 到底还是倾盆而落。

  他脸色煞白,止不住颤栗 , 当真没有一丝一毫。

  乔苍的每一寸皮囊 , 每一丝呼吸,每一根毛发都冰冷至极 , 根本不是刚刚过世的样子。

  最少也有一两个时辰。

  乔桢想或许是凌晨 , 太阳刚刚升起时,这座城市还沉睡。

  母亲生前最喜欢初阳与夕阳。

  她能偎在乔苍的肩头,看上许久都不厌倦。

  他一定是来陪她看这人间最后一轮初阳。

  保镖将距离墓碑不远处一只空了的yào瓶捡起,递到乔桢面前 , 他闭上眼挥手,不知那yào在葬送父亲xìng命时 , 最后一刻猛烈的发作,他五脏六腑有多疼。

  可疼也是美好的。

  他终于要去见他心爱的女人。

  这漫长的七日,到处都是何笙的影子 , 他却到处都触摸不到她,他想要拥她入怀 , 告诉她有多想念,但她就是跑跑跳跳,不肯过来 , 他追得急了 , 她便消失了。

  他几乎疯掉,他生不如死。

  在保镖架起乔苍准备抬运下山时,乔桢盯着他垂在半空的手看了几秒,吩咐保镖停下,对一旁哭得近乎晕厥的乔慈说,“父亲手里握着什么。”

  她眼前是浓烈的水雾,她颤抖抹掉,才发现乔苍右手紧紧握拳,仿佛钢铁被烈火焊死 , 无法分割,生怕遗漏。

  她无力啜泣,倒在保姆怀中,“你打开看看。”

  乔桢用尽全力,仍旧掰不开他的五指,他似乎带着最后的执念,顽固而疯狂定格在这样坚决的一刻,要带它入土,一同毁灭。

  乔慈捧起那只手,透过食指与拇指衔接的空隙,看清一闪而过的银光。

  她又看向他的无名指 , 什么都没有,仅剩一枚深刻的红痕 , 她才止住的嚎啕,又一次崩溃bào发 , 她在哭泣中断断续续说 , “是…是父亲和母亲的婚戒。”

  当日傍晚,乔苍离世的消息便在整座城市传开,迅速波及省内和漳州港 , 认识他的人无不扼腕叹息。

  谁也想不到,一代商业天骄 , 江湖霸主乔苍 , 会以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他这样的男人也逃不过爱恨嗔痴 , 毕生都败给一个叫何笙的女人。

  【晚安姐妹儿们 , 明天最后一章周何轮回番外,然后是完结感言,盛宴和大家说再见了。】

  周容深何笙轮回番外 原来你也在这里

  彼时北京飞往上海的空客330航班,在一万英尺高空遇到强对流,正剧烈颠簸,一名戴着眼罩的女乘客从睡梦中惊醒,拍着桌板大叫,“哎呀,别颠啦好不啦!这是飞机还是云霄飞车哦?”

  休息室的门倏而打开,一名二十出头的空姐被几个同伴推了出来,“何笙你去应付她,这泼fù和我们都吵过。 她理了理颈间的丝巾,急匆匆进入头等舱,“女士 , 您稍安勿躁,飞机即将驶离风口。”

  女人脸上化着浓妆遮掩皱纹 , “你们什么服务态度啊,我不喊都没人出来说一说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坠毁啦!”

  整个头等舱顿时有些躁动,何笙脸色一变 , “女士 , 这话不吉利的。”

  女人瞪大眼,没完没了的推搡她,“你在指责我啊?你会不会说话呀?你年纪轻轻脾气不小的噢!”

  何笙有些招架不住,她无可奈何将视线投向里面安静看书的男人 , “对不起先生,请您安抚您太太 , 我们尽量使飞机平稳 , 还请别影响到其他乘客。”

  女人喊叫戛然而止,扭头张望身旁 , 男人神色慵懒 , 单手撑着下颔,看不清眉目,漫不经心翻了一页,嗓音低沉说 , “我不认识她。”

  何笙一愣,还来不及道歉 , 她后面靠近过道忽然站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面容凶神恶煞,一把扯住她衬衫 , 将她粗鲁拉了过去,“你眼瞎啊?那是我太太!”

  慌乱挣扎中她的高跟踩在男人皮鞋上,对方立刻zhà毛 , 用力揪起她头发挥拳打她,何笙本能抱头躲避,那股扑面而来的劲风 , 却在距离她不到三厘米时猛地停住。

  紧接着传来一声惨痛的哀嚎 , 她吓得双眼紧闭,以为打在自己身上,可迟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叫声依然持续,黑暗之外是一片无休止的混乱,她有些僵硬睁开一道缝隙,视线内映入一枚价格不菲的银色腕表,就是这只腕表主人挡住男子的拳头,并反握住他 , 将粗大的腕子呈九十度弯曲,骨头捏得嘎吱响,男人惨叫疼!松开!

  她目光呆滞越过两名空姐头顶,发现救她的正是刚才认错的那名先生,他面容yīn冷,轻描淡写便遏制了对方,掌下用力一推,糙汉子踉跄跌坐在过道上。他掏出方帕擦了擦手,什么话都没说,重新落座捧起书本看,张牙舞爪的fù人也不敢再吵闹,一霎间安静得近乎诡异。

  同伴将何笙搀扶起来 , 以为她吓傻了,不停摇晃她 , 她一言不发,目光死死落在男人袖绾的纽扣 , 那上面缠住她的头绳 , 她想了想,最终也没有过去打扰。

  航班准点降落在虹桥机场,何笙送完乘客下机 , 顾不得换制服,冲入人群焦急奔跑寻找着 , 男人脱掉西装搭在手臂 , 露出笔挺的深蓝色衬衣,衣兜内抻出长长的电话线 , 他对那头说着什么 , 抬腕估算时间,隐隐听到一句麻醉。

  她笑着追上去,“先生!”

  男人瞬间停住。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他朝她汗涔涔的眉目间梭巡数秒,平静移开,“小事。”

  随即望向拥挤的门口 , 似乎在等人,而他袖绾上的头绳不见了 , 不知丢在哪里,她略有尴尬撩了撩耳畔的长发,“我叫何笙。”

  他看了她一眼 , 就在这时一名助理装扮的男人风风火火跑过来,躬身对他说 , “周主任,陈局长的夫人难产大出血,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他伸手接过咖啡 , 吩咐助理给何笙一张名片 , 便行色匆匆挤入人潮,眨眼无影无踪。

  何笙皱眉低头,默念掌心卡片的文字,上海市仁济医院fù产科主任医师周容深。

  fù产科?

  接生孩子的吗。

  她茫然愣住,同伴气喘吁吁追上她,将她的行李箱推过去,“看什么呢?家当都不要了。”

  她回过神,敷衍说,“哦 , 一个医生,人挺好的。”

  “哟,这才见一面,就觉得人好了?你透视眼啊。”

  她刚要收起名片,同伴一把夺过去,举得高高的,满脸揶揄,“周容深啊。”

  何笙抢回的姿势一顿,“你认识?”

  “豪门权贵谁不认识他啊!上海一多半的千金少爷都是他接生的,他这方面可是顶级专家,北京经常请他过去授课,原先有个官太太差点一尸两命 , 都下病危了,周容深接手愣是救活了。”

  她撇撇嘴,“那他不是把那么多女人屁股都看光了?”

  同伴哈哈大笑 , “哎呀!他只做剖腹产的,看什么屁股。”

  何笙下午被同事缠着逛街 , 一直心不在焉 , 同伴问她怎么了,她踢着路边的石子,“烦。”

  同事撅起她下巴 , 盯着看了一会儿,“知道你脸上有什么吗。”

  她立刻摸了摸,“脏?”

  同事意味深长说 , “心潮dàng漾 , 少女怀春。”

  何笙没好气拍掉她的手,惊鸿一瞥间 , 无意掠过对面西餐厅的橱窗 , 她动作顿时僵住。 温柔的灯火下,他独自坐在一处清静角落,并没有被这座城市斑斓浮华的夜色而诱惑,饶有兴味雕琢着盘中的辅菜 , 把一颗红萝卜削得更加精致。

  她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看清他的模样,虽然只是半张遥远的侧脸 , 没有多少温度,没有多少表情。

  她恍惚失神,侍者递给他一瓶红酒 , 他绅士接过的同时,温和一笑 , 阖动薄唇说了声谢谢,不知是月色太美好,还是笼罩他的时光太柔情 , 何笙觉得这个男人像一抔清澈的水 , 无声而潺潺,淌过她胸口。

  她趁同事商量要吃什么,脚下极快穿过长街,溜进了那家餐厅。

  她装作偶遇,经过他桌旁,一脸惊讶和喜悦掩唇说,“呀,周医生也在。”

  周容深不着痕迹将刀叉反置,透过折shè到他眼底的银光 , 看了她夸张至极的脸孔一眼,淡淡嗯。

  “何小姐也这样巧。”

  何笙自来熟拉开他对面的空椅子,“我顺路,正好进来买一杯水解渴。”

  周容深慢条斯理将牛排切成一块块方丁,他其实早就发现她,在她刚出现这条街上,那副心事重重又桃花泛滥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她往南,他向北,绝不会顺路,不过他没有戳破 , “何小姐尝尝吗。”

  他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她真的张开了嘴。

  他微怔 , 抽出两张纸,擦拭干净叉子 , 才重新扎了一块ròu递给她 , 她眉眼弯弯接过,咬了一口,舔舔嘴唇 , “我只是替周医生试一试有没有dú,我不饿。”

  周容深挑眉 , “那有吗。”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 , “暂时没大碍,你放心吃。”

  他瞳孔里的波光格外明亮 , 何笙托腮看他斯文的吃相, “周主任是fù产科圣手?”

  他略微思考了下 , “还好。”

  末了又补充,“如果何小姐生孩子,也可以来找我。”

  何笙笑说我婚姻还没有着落,恐怕要你多等几年。

  周容深手上动作一顿 , 眉眼漾起浅笑。

  “彼此。”

  她耳朵动了动,笑嘻嘻咬着吸管 , “周主任这样事业有成,也被爱情遗忘在角落了吗?”

  “工作繁忙。”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哦,“周医生二十几?”

  他端起酒杯,“你看像几。”

  何笙伸出五根纤细白嫩的手指,“二十五。”

  他闷笑出声 , 犹如醇厚的大提琴拨出的弦音,犹如一根复古雪茄燃出的烟味 , 温和浓稠,过耳不忘。

  “再长十年。”

  何笙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 , 她笑得愈发开心 , 周容深并不知她为什么笑,只觉她笑起来很是可爱,也似曾相识,脑海深处千回百转封存的记忆,仿佛裂开一道缺口,汹涌澎湃,翻滚而出,在他一探究竟时,又变成苍茫的空白。

  这样的感觉 , 他之前从未有过。

  何笙飞回北京后,原本有半天休假,她主动提出加班再飞上海,次日凌晨又一次降落在那座令她心痒失眠的城市。

  仁济每到周六必定排起拥挤的长龙,好像全上海产检的女人都聚集在这里,到处都是大肚子。何笙混迹在孕fù中东瞅西瞧,在一面先进墙上找到了周容深的相片,他笑容很浅,眉目端正严肃,被挂在所有医生的最高处,耀眼的履历写了十几行。

  挂号费竟然要五百块!比其他医生多了整整十倍。

  她捏了捏总共才带四百五的包 , 灵机一动,抵达主任区的接诊走廊 , 往椅子上一倒,捂着肚子大声惨叫 , 护士推着清洁车恰好经过 , 见她十分痛苦,急忙弯腰询问,她抓着护士的手 , 眼睛里滚出两滴泪,“痛 , 我要死了 , 让周主任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护士见何笙痛成这副样子,生怕她出事 , 匆匆忙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