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阿宝，老衲灭了你
做仆役最不好的一件事，就是主子们吃饭的时候，必须在旁边伺候着，看着主子们吃香喝辣的，必须吞吞口水忍着。
阿宝认命的端上最后一盆菜，退后几步，站在边上伺候他们吃饭。
“大哥，你前几日去了秦家庄，秦家庄的人怎么说？”莫裘轻问道。
“定了日子下聘。”莫风云淡淡的说道。
下聘？阿宝眼皮跳了一下。想起那张红纸，绫罗绸缎，红纸香烛，原来是庄主要成亲。看看老管家，一脸高兴愉快，管家爷爷，拜托你，不要笑的像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发春好吗？阿宝在心中唾弃。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大哥，我曾听说秦家小姐追求者众多，若不是与大哥定下，提亲的人恐怕早就踏破秦家的门槛。这秦家小姐定是对大哥喜欢至极，才愿意一心一意等候大哥三年。我曾经见过秦家小姐，不止长相出众，性格也温婉娴静，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正适合大哥呢。”莫裘轻说道。
“还好。”莫风云仍是淡淡的。
喜欢至极，一心一意，等候三年……各种字眼传入阿宝的耳朵，阿宝眼皮又跳了一下，看看莫风云清淡的神色，果然是好的吧，据说莫风云惜字如金，更是鲜少夸赞别人，可现在他说秦家姑娘还好，可见这秦家姑娘是真的好，入了莫风云的眼，入了莫风云的心。阿宝始终垂着眼，不意看到老管家头都快点断了的兴奋样，管家爷爷，你已经有王大娘了，别搞得跟自己要成亲似地好吗？
“既然这样，我给兄弟们传信，让他们都回来参加大哥的婚礼。”莫裘轻高兴道。
“不急，不必这么早回来。”莫风云说道。
“早点回来好，兄弟们好久没有相聚了，早点回来聚一聚，高兴一下。”莫裘轻说道。
“随你吧。”莫风云还是没什么反应。
婚礼啊……看看莫裘轻，再看看老管家。阿宝想要扯起笑容，却觉得嘴角僵硬无比，苦笑了一下，在心中叹气，你们两个小毛头，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成亲的莫风云，准新郎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两个瞎激动啥？可是看着看着，莫风云的面容在眼前恍惚成一个模糊地影子，心里像是有一道伤口，隐隐的痛意从伤口中流淌出来，流向四肢百骸，全身的肌肉都抽搐了起来。
“秦家庄的大小姐我听说过。”阿宝忽然开口，正在吃饭的两人停下动作，抬头看着阿宝，老管家也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阿宝。这小子又怎么了？
阿宝神色淡淡，看着莫风云：“江湖有三美，秦家列其一。身姿杨柳扶风，性情温婉如水。听说三年前，秦姑娘十六岁，原本可以完婚了，却因为老庄主过世，必须多等三年。秦家庄要求退婚，或者一年后完婚，可是秦姑娘却说，她愿意等候三年，让庄主尽人子之孝，一时间传为佳话，原来，秦姑娘要等的人，是庄主您啊。您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样贤惠的妻子。英雄配美人，佳偶自天成。天下间，像庄主一样幸福的人，真是不多啊。”
三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阿宝突然间发出这样的感慨。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哦。像庄主您，少年英雄，人人敬仰，三年五年，依然有人会等候。阿宝呢，人微言轻，一事无成，三年五年，只会不断地被人忘却。是不是情剑山庄拜的神明比较多，还是情剑山庄的好事做得比较多，福泽特别深厚呢？阿宝前几世大概一直都在做坏事，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掳掠，无恶不作，所以这一世，才会什么都无法拥有。怎么办，庄主，现在，阿宝好像有点恨你呢，恨你什么都有，阿宝却什么都没有。”阿宝苦笑。
“阿宝，你疯了吗？说些什么混话？”老管家呵斥，这小子怎么这么奇怪。
阿宝收了收表情，笑着看老管家：“管家爷爷，阿宝只是在祝福庄主啊。庄主娶了一个好姑娘，阿宝羡慕都来不及。”
“什么羡慕不羡慕，你年纪轻轻，就想着娶老婆，等庄主娶了秦姑娘，莫叔也跟你找一个。”老管家说道，这小子莫名悲伤，让他心头惴惴。
阿宝扬唇一笑：“谢谢管家爷爷，不过阿宝不小了，管家爷爷您不必等庄主娶妻，赶紧先给我找一个吧。”
“我看你才十六七岁，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这么小娶什么妻？”老管家斥道。
“啊？管家爷爷，阿宝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会只有十六七？”
莫裘轻一口饭喷了出来，二十二岁，比他还大？莫风云也奇怪的看了阿宝一眼，这身板，这面容，会有二十二岁？
老管家瞪着眼睛：“二十二，你骗谁？”
“是真的啊，契约上应该有写啊，管家爷爷您没看吗？莫非是阿宝保养有方，所以看上去特别年轻？”
老管家嘴角又开始抖，他真的是老眼昏花了，这个阿宝，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宝回头，对上莫风云的眼睛，莫风云正好也在看着他，阿宝低下头去避开视线，忽然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走上前，伸出手，拉住莫风云的脸颊，用力往旁边扯了扯。“庄主，您脸上沾了饭粒。”
莫风云只是看着阿宝，竟然也没有动。
老管家看着莫风云光洁的面颊，看着阿宝放肆的手，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某根弦就断了，饭粒？庄主这种举止高雅风姿俊朗完美的天妒人怨的人，会在脸上黏饭粒吗？！
“唉！”阿宝叹口气，翻个身。
屋子睡习惯了，忽然间睡柴房，好不适应啊，腰酸背痛的。从柴房的窗户望出去，刚好能看到一晚星光。
老管家估计是气疯了，他都已经听见老管家不太牢固的骨头卡磁卡磁摩擦的声音了，好怕管家再抖下去，骨头全部错位扭曲，王大娘不要他。所以，他很认命很自觉地，跑来睡柴房。
好吧，把庄主的脸当成抹布扯，好像是过分了一点，老管家气得两眼充血大若铜陵头发竖起头顶冒烟化身野兽，也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他得在这柴房蹲上几天，老管家才能解气。
窗外的星光被人遮住，阿宝抬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窗前，阿宝从草堆上坐起身，看着那个黑影：“是谁？”
黑影沉默，一双眼睛透过窗棂看着阿宝，阿宝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窗前，看清楚来人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踉跄：“庄主？”
莫风云目光锁着阿宝的眼，静默片刻，问道：“你认识我？”
阿宝愣了愣，眼皮不由自主的抽动，最近眼皮老是抽，以后会不会好不了啊，阿宝苦笑：“当然认识，您是情剑山庄的庄主啊？”
“入庄之前，你见过我？”莫风云又问。
阿宝又笑，抬头看着莫风云：“庄主您见过我吗？”
莫风云皱眉，不悦：“回答我。”
阿宝似乎不惧莫风云的不悦，摇头：“庄主没有见过阿宝，阿宝当然也没有见过庄主。江湖上的人都说庄主是个神童，是剑痴，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吧。”
莫风云的目光，始终盯着阿宝的表情：“你确定？”
阿宝笑笑：“当然，说句实话，阿宝也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呢。”
“入庄之前，你做什么？”莫风云又问。
阿宝顿了顿，说道：“四处打杂赚钱过日子，阿宝去过许多地方，听过很多故事哦。”
四处打杂赚钱？莫风云盯着阿宝：“你没有父母兄弟吗？”
阿宝想了想：“以前当然是有的，后来就没有了，阿宝孤身一人……大多数时候，是孤身一人的，反正一人管饱，一家不饿。既然没什么家累，就四处走走，到处看看。”
“你的志向倒是实际又少见。”莫风云说道。
阿宝笑：“这样不是很好吗？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打杂的。”一般人，很难做到这样豁达又随意，大多数是被琐事俗事牵扯，无法活的潇洒如意。
“哈，我这样的人？庄主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阿宝笑问。
莫风云只是看看阿宝，转身离开，后面传来阿宝的声音：“咦，怎么这样就走了，哎庄主，您能不能帮我向老管家求求情，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啊，这柴房又冷又硬，我睡不惯啊……没有我，谁给王大娘写情书啊……”随着越走越远，声音渐渐淡去，莫风云顿住脚步，借着清晰的月光，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修长白皙，手上有练剑起的茧子。可是，这个阿宝的手，一样白皙光滑，且一点茧子都没有，这样的手不可能做过粗活的。那日被他捏住脸颊的时候，不知为何，莫风云的心中，竟然泛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捏过他的脸颊，不，不止脸颊，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有这样一双光滑如玉、滑若凝脂的手，摸过他的脸颊，他的胸膛……女人的嘤咛声忽然在耳边响起，让他心神一震，仿佛那个困扰他许久的梦境，突然间蹦了出来，为什么，那只是梦，不是真实吧……这些事情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而当阿宝捏他的时候，他的心头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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