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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大年初二的早上,家里吃过早饭,徐老县长要回山上老家。徐泽仁一直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江老母一再挽留,山上没有暖气,家里冷清清的,你爷孙两上去受冻,还不如在这里坐着,家里人多可以拉拉话,也省得一日三餐你们爷俩自己做,山上冻手冻脚的多不方便。

  徐老坚持要走,马后炮很高兴,他也不想在这里呆着。初二县里没开集,公交没通,徐泽仁假意挽留几句,亲自开车送徐老上山。

  到了门口,徐泽仁没进去,车都没下,直接调头回县里,徐老顿时老泪纵横,“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徐老无奈的摇摇头,徐泽仁的变化让他想不通原因,自己的变化也让他感到无奈。

  新学年的第一天,马后炮感到学校,学校里一切没有变,因为报名太拥挤老师动手打了几个学生,当场就有人走掉,老师指着学生威胁道:“出了这个校门,哪一个校门你都别想进。”

  这学生当场被老师判了死刑,这辈子注定要做个没文化的人。但老师的威胁没用,最终人家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学的第二个礼拜,马后炮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马后炮的奶奶走了,马后炮看着门口的花圈,和纸马纸人竟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院子里是村里的几个老人在忙活,爷爷坐在门槛上,那个至今他不晓得名字的父亲没在家。

  家里死气沉沉,那几个忙丧事的老头,偶尔像幽灵一样从这个屋子漂到那个屋里。

  午饭后,马后炮要去学校,本家的一个叔叔告诉他今明两天,不用去学校。而且还必须待在家里,家里很忙,他却不知该干什么。

  第二天奶奶要下葬,马后炮穿着孝袍跟在棺材后边,昨天没有哭声,今天还是没有哭声。

  那个父亲也没有回来,出殡的队伍一路从村子里走过,起殡前先放炮。然后每家们口就有一缕青烟升起。爷爷抽抽咽咽的跟在后边。

  奶奶走后马后炮感觉这个家像一座荒山,四处都是空旷的山野,自己说话都能听到回声。爷爷像一个木偶,站着能站一天,坐着也能座一天,出去了一天不回来。

  家里成了这样,老师出于同情,不怎么打马后炮。马后炮还是经常逃课,徐老县长劝马后炮好好学习,马后炮只是摇摇头,这些东西他已经学不进去了。

  徐老见马后炮这个样子,也不知再该说什么,一场春雨过后,一切有了生机,树上有了嫩牙,山上的草也绿了,阳光更加柔和舒服。

  马后炮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扶着徐老,两人早上上山,下午回来。坐过春天,到了夏天,一切都热闹了,山上鸟语花香,虫名不止,马后炮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夏天,清晨一大早他就端着茶杯和徐老上山了,他们比田里劳作的人还要早。

  这时候山上的空气很清新,虫鸣鸟叫很清脆。徐老坐下开始讲他小时候,讲这里几十年前的样子,和那时候的热闹景象。

  清晨骡马铃声响彻山野,吆喝声,锄头挖地的厚重声,铲子铲地声,麦镰割麦声,多热闹啊!那时候我们很踏实,也很充实,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很能干,能吃苦有力气,不怕累,人还很热情。不像现在,人都生分了,一个见了一个懒得搭理一个,亲生的都会变陌生。

  马后炮听着心里很高兴,他感觉这里很美好,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甚至他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徐老说着眼前暗淡了,眼下这里这么荒凉,劳作的没几个人,而且速度很快,几天地里的活就能干完,整个夏天他们面对的都是荒山。

  徐老和马后炮互相陪伴着坐过夏天,到了秋天,漫山遍野一片秋黄,鸟在悲鸣,树上的叶子在秋风中挣脱了树枝在空中飞舞。

  秋风萧瑟,徐老和马后炮坐在荒草丛中,徐老突然感觉到自己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比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要荒凉好多。他很感激的看着马后炮,不知他何去何从。

  一个阳光无力的午后,徐老让马后炮端着茶杯先上山,他随后就到,马后炮犹犹豫豫的一个人端着茶杯去了。他一步三回头,身后没有人跟来,到了山上他坐等到下午,徐老还是没来。

  马后炮端着茶杯到徐老家接徐老,徐老家里人很多。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江玉兰瘫坐在门口哭的泣不成声,徐泽仁红着眼睛,一脸悲伤。马后炮见徐泽仁吓的把头低下去,徐泽仁狠狠的说:“你给我滚!”

  第二天,马后炮端着茶杯依旧在老地方等着,从早上到中午,午后一直坐到下午。

  今天天空灰蒙蒙的,阳光微弱,秋风无力,万籁俱静,马后炮眼神暗淡的坐着。似有睡意,迷迷糊糊中,被一阵炮声惊醒。

  在对面的山上有人穿着孝袍,搭着白丈,抗着纸火,抬着棺材走过。马后炮明白这是在出殡,又有人被埋在山头上,马后炮看着他们把一切过程做完,然后在鞭炮声中离开。

  走在最后边的一个人,突然停下来,朝自己坐的地方看了看。白丈在秋风中一起一落,花圈在秋风中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凄惨声。

  马后炮摸着茶杯自言自语“怎么还不来!”

  到了第三天,有一个邋遢的中年人,来山上找他,他坐在马后炮身边,摸了摸马后炮的头,然后问他:“在等人!”

  马后炮点点头,他望着对面上山的坟堆,和漂起的白丈,过了好久,告诉马后炮,“回家吧,不要在等了,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马后炮不明白的问:“那个遥远的地方在哪里?”

  他告诉马后炮,在天边的天边,活着的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你想去远方吗?”他问马后炮。

  马后炮天真的说:“是那个活着的人无法到达的远方吗?”

  “不是,是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脚还可以踩着土地。”

  马后炮点点头,他好像明白了,去另一个地方,他还能见到这个人的地方。

  他告诉马后炮,三天后在这里等着,他会来这里找他。

  第三天,马后炮等了一个上午,又等了一个下午,马后炮按捺不住了,去山下的村子里找他,村子里气氛很紧张,有人慌叫着说:“撞死人了。”

  村头有几个老头杵着锄头在一起闲聊,“歉人家工钱那么久,不撞死他才怪哩。”

  有人说:“这人下手也太狠了,不就几个钱吗,又没多少,把人命给送了。”

  又一个杵着锄头的说:“关键是歉的时间太长了。”

  马后炮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走到村头,他不知道那个邋遢汉是那一家的。

  第二天他又回到山上苦等,下午五点有一出殡队伍从对面山上经过,白孝袍,白丈,红棺材,纸马纸人,随着炮声和哭声过去了。

  马后炮以为是幻觉,那里怎么时不时会有出殡的队伍,可是他定眼一看,又好像是真的。

  白丈在秋风中飘起又落下,花圈上的纸铂发出哗啦哗啦的凄凉声。有一个人在对面山上朝这边望,马后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尽然是那个邋遢汉,他很歉意的冲马后炮一笑,然后什么都没有了,马后炮眼前一片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上山等着,望着对面的山上的两个坟堆,他不知道哪里埋得是谁,但隐隐约约感觉哪里埋得人和自己有一丝关系。

  终于有一天,马后炮鼓起勇气,来到了对面的山上,他站在两个坟堆前,久久的看着坟丘,坟堆前没有墓碑,只有砖头沏的一个小砖房,一只兔子能够进去的砖房。

  秋风越来越烈,白丈飘的老高,山上的草木完全枯竭,树也变成了光秃秃的枝桠。这里再不会有人来,马后炮围着坟堆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苦苦的等着有人来。

  秋风一阵猛似一阵,马后炮感觉有点冷,但他还是在原地等着等着等着,等着徐老来,或等着那个邋遢汉来带他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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