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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2 章

  着唇,冷声说:“是吗?那你可以走了。”

  沈烨站了起来,他甚至没有再看叶一眼,声音低沉沙哑,平静无波,“我正准备走,不过你打算这样瞒着他到什么时候,今天他会这样,以后说不定仍然会好奇不放弃。”

  郑森眼中掠过挫败之色,不隐瞒难道要告诉失忆的叶这一切吗?尽管他心中也意识到这不是长久之策,今天叶就因此受伤了,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难保下一次还会出意外。

  沈烨同样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同样无法对叶说出真相,他比郑森更害怕叶受伤痛苦,而且也无法将那些说出口。

  那些过去的事,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禁区,不愿提及的东西。

  郑森心知自己要更小心叶的状况,但是却无意和沈烨多说,只是道:“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沈烨的手紧了紧,扯开嘴角,声音压抑:“我走了。”

  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沈烨动作一顿,双腿僵硬的站在那里,叶醒过来了。

  郑森也发现了,连忙走过去扶着叶坐起来,关切的道:“你怎么样了?”

  叶看着郑森,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低声说:“我没事,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郑森毫不犹豫的道:“什么?”

  叶一字字说:“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他说,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郑森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看着叶平静深邃的双眸,心中惊疑不定,这还是叶失忆后,第一次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莫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烨慢慢转过身,心同样提了上来,他对上叶的眼睛,产生了和郑森一样的疑惑。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担忧忐忑不安……难过悲伤,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

  郑森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安疑惑,站起来道:“好,我就在外面。”

  他出门的时候警告的看了沈烨一眼。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叶看着沈烨,眼中是百感jiāo集的复杂之色。

  他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刺杀沈达耀失败中qiāng受伤,想起自己失忆的种种,同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沈烨为他做的事。他为了他,找出了当初杀害他的凶手,找出了他的尸体,还不惜将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至整个沈家于不顾。

  我不知道,你在我忘记你的时候,为我做了这么多,作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艰难的吧。

  而你也从未想要我知道,因此只是默默的离开。

  你我都明白,彼此没有任何可能。

  这是一条死路。

  叶发出一声低低的笑,也不知是笑命运的捉弄,还是笑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却偏偏要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

  沈烨的手握紧,他有一种预感,叶应该是想起来了。

  他没有想到叶会这样突兀的想起一切,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某种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他曾设想过有一天叶想起一切,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道歉,还给他公司,做自己所有能做的事,如同一个死刑犯一样等待判决。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想要开口说一个字,都这样艰难。

  就在这时,叶却先开口了。

  “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叶缓缓道,幽深的眸子看着他:“不要说只是认识而已……明明,你很担心在乎我的,不是吗?”

  沈烨一愣,整个人如同做了过山车一般,上一刻还在面临最残酷的判决,下一刻又告诉他判决延期了。

  叶没有想起来?

  叶淡淡笑了,定定看着沈烨:“我摔下去的时候,你不是很紧张的吗?”

  【888:……你在搞什么鬼?不是要假装想起来了吗?】

  【叶:我是在假装想起来了啊O(∩_∩)O~】

  【888:……】

  【叶:嘛……虽然想起来了,也不必一下子那么直接嘛,我还可以假装自己没有想起来啊?现在是我消除黑化值的好时机了!为了完成任务我也是很拼了!】

  【888:……】他觉得这个人真烦。

  虽然被打了一个岔,不过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沈烨面对叶的问话,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本不想回答,但是又担心刺激到刚受过伤的叶,怕他又出什么意外,终于缓缓开口:“是,我很担心你,但是我们现在确实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又问:“那我们以前呢?”

  沈烨沙哑的笑了一声:“以前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犯了错,而你不会原谅我。”

  叶眼底浮现悲伤之色,他扯开嘴角,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原谅你。”

  沈烨蓦地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不敢想,叶会原谅他……哪怕仅仅只这一句话,都令他几乎死寂的心跳动了一下,可是下一瞬他又明白过来……这只是因为叶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他记得,他不会说出这句话。

  但尽管如此,他也心满意足,沈烨笑了一声:“也许吧。”

  【叮,沈烨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2】

  叶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烨已经说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再说一句真心话,他点点头,“是的。”

  叶又问:“现在也是吗?”

  沈烨毫不犹豫,眼神温柔而坚定:“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过。”

  叶有些疲惫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话,为什么要问这些自己从始至终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他可以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哪怕伤及无辜也不会退让,但是……伤害一个爱着他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尤其是,他也爱着他的时候。

  其实失忆也许是一件好事,只是可惜了……

  叶深深看着沈烨:“既然如此,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沈烨不敢置信的看着叶,看着他眼中温柔的神色,听着那温润的话语,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他深爱的人,言笑晏晏的望着他。

  他竟然,希望他来看望他吗?为什么?明明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说完这句话,似乎有些累了,他说:“我想休息了。”说完重新躺了下来。

  沈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病房的,他浑浑噩噩的,脑中还回dàng着叶刚才的那句话,他问,你还会来看我吗?

  沈烨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应该消失,可是他告诉自己所有的话,给自己竖起的所有盔甲,打造的坚实围墙,在这轻轻一句话面前,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郑森倚在门口,冷冷瞥着沈烨,刚才里面的话,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尽管心里十分不高兴,但不得不承认,叶喜欢的到底是沈烨,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怕有着这样的恩怨,依旧记着这个人。

  沈烨抬头看着郑森,眸底一片复杂之色,嘴唇颤抖了一下。

  郑森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韩绪让你来你就来,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再伤害他的。”他心里也明白沈烨不会再伤害叶,毕竟他爱他到不惜和自己的父亲决裂,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是个气话而已。

  沈烨扯了一下嘴角,低声说:“谢谢。”

  ………………

  沈烨回到公司,一路上都在想叶的事,尽管才刚刚离开医院,却恨不得立刻回去。

  可是他不断的告诫自己,现在叶不记得了,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也许是出于善意才这样说,自己若是真的整天待在那里,恐怕会令叶感到困扰,又或者……那只是叶的一句客套话,是他想多了。

  沈烨从未在一件事上这般纠结过,哪怕面对数十亿的合作也能面不改色判断果决,但是仅仅在是否去看望叶这件事上,他前所未有的踟蹰不决,内心矛盾挣扎。

  沈烨就这样心神不定的过了两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看手机日期,终于再次驱车去了医院。

  既然叶说了那句话,大概……是希望他能来看他的吧……

  沈烨过去的时候,叶正坐在病床上吃饭,旁边的护工在照顾他,郑森并不在。

  他见到沈烨来了,表情平静,淡淡笑道:“你来了。”

  沈烨点点头,他觉得喉咙有些干,说不出话,局促不安的将花篮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副看病人办公事的模样,沙哑道:“你好些了吗?”

  叶笑了一下,说:“好多了,医生说有轻微脑震dàng,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烨点点头,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叶也不主动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了会儿书,尽管现在都是用手机,但是偶尔还是拿着纸质书本更有感觉。

  沈烨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郑森下班过来的时候,沈烨就自觉的离开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

  沈烨每天都过来坐一会儿,叶也没有再问过他们之前的事,似乎已经根本不关心了,这倒让沈烨松了一口气。

  又一个周末,沈烨过来的时候,叶却主动和他说话了。

  他道:“我明天就要出院了。”

  沈烨怔了片刻,“哦……那挺好的。”

  叶看着沈烨木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过来一下。”

  沈烨就走了过去,靠近了病床。

  叶抬头望着他,忽然一把扯住沈烨的领带,将他的头拉了下来,在沈烨震惊的双瞳中,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沈烨的嘴唇抖了一下,这个吻很轻很凉,他觉得自己怕不是得了失心疯,才会生出这样的幻想……

  叶看着沈烨的模样,笑声不由得大了一些,在他耳边戏谑的道:“我以前,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

  沈烨眼神复杂又痛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叶一字字的道:“不论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都原谅你。”

  沈烨眼神越发痛苦,无法面对心爱的人,如果你想起一切,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而我也无颜接受你的情意,你最后会恨我的。

  这一瞬间,沈烨甚至想不顾一切的说出真相,他无法就这样自私卑劣的享受这个人的好。

  可是叶却伸手掩住了沈烨的唇,眼神温柔包容:“现在什么都别说。”

  不说出来,我还可以假装自己不记得,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忘却一切烦恼,装作我们还是好好的。

  可是我知道,这个假象就要结束了,自欺欺人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重生回来的意义,就是复仇,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从来不怪你,我会原谅你,还有……很抱歉,不能陪伴你。

  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痛苦。

  我的爱人。

  叶不舍的看了沈烨一眼,“就算我想起来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依然有效。”

  沈烨闭了闭眼睛,他发出一声‘嗯’的声音,喉咙灼热生疼,浑身血液流转四肢百骸,带起阵阵炙热的温度。

  我知道了。

  不论以后事情如何,至少此刻我相信着你的话,你说你会原谅我。

  对我来说,这便足够了。

  【叮,沈烨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0】

  【当前世界黑化值消除完毕,请宿主于10日内脱离该世界。】

  叶缓缓松开了手,笑道:“明天你不用过来了,我要出院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沈烨点点头,凝视着叶,神色温柔无比:“好。”

  你的任何话,任何要求,我都只会说:好。

  叶看着沈烨,笑了一下,在夜色中,眸中的决绝悲哀之色一闪而逝。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自己能永远不再记起,如果那样,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888:你该准备脱离了。】

  【叶:我知道~】

  【888:这次打算怎么走?】

  【叶: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走的轰轰烈烈!^_^】

  888难得没有嘲讽叶。

  他知道叶不会为任何一个世界停留,就像他不会选择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一般,所有的一切一切,包括888自己,对叶来说都只是一个会过去的游戏。

  现实世界,才是他会停留的地方。

  在一起的时候,888每天都想摆脱这个辣鸡,想要换一个更靠谱的不会随便作死乱来的听话的宿主,可是真要分开了,竟然并不是那么高兴,大概看不到这辣鸡作死,听不到这辣鸡逼逼,还有点不习惯。

  888决定等这次任务结束要去给自己的数据做一次梳理,怕不是被这辣鸡人类的情绪传染了,肯定有dú。

  ………………

  叶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难得认真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他对888说,自己就算要走,也一定要走的漂亮。

  叶没有等郑森过来,一大早独自离开了这家医院,然后打车去了另一家医院。

  而沈达耀就在那家医院。

  沈达耀自从被保释出来,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沈达耀是真的病了,他毕竟不年轻了,又遭遇儿子的背叛和种种变故,怒急攻心就在监狱里病倒了。

  叶去的时候,沈达耀在专门的病房里睡着,这个男人显得更加苍老了,头发白发越来越多。

  但是叶不会有丝毫同情的情绪。

  他走过去摘下沈达耀的呼吸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唇角微扬:“好久不见。”

  沈达耀被叶的举动弄的醒了过来,看到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发出啊啊的声音,恨恨的道:“是你!”

  就是因为这个人,沈烨背叛了他,就是因为这个人,害自己落到这个地步,而叶这张和韩绪无比相似的脸,更是如同恶魔一样yīn魂不散!

  “是我。”叶微微笑着。

  沈达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说:“滚出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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