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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万钧豪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在那一脚之下。

  “你们既然舍不得两条手臂,那我只好要你们偿命了。哈哈一口气杀了三个仇人,他实在应该开心。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姬英俊,万钧豪并不在乎。

  他也没打算放过此人。

  红菱掌管的是一间妓院,她是一个女人。

  任长发、汪永对吉林根本陌生,对他知道的更少,四个人之中,只有万钧豪一个人曾经出入连城银楼,也是他设下毒计,勾弓旧己的女儿万玉珠。

  他知道姬英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姬英俊的样子的确很英俊,任长发口中的美男子,不是姬英俊还有谁呢?

  这个人他反而放过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刚才的话是另一回事,没有方才的一番话,任长发、汪永、红菱、姬英俊四人不难同时出手,他应付起来一定非常吃力,手刃仇人的心愿也得偿。

  有了方才的那番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

  红菱、任长发和汪永三个人的武功,都在姬英俊之上,所以他先对付这三个人。

  他没有把拒英俊放在眼里。

  因为万钧豪知道他有多少的本领?

  哇操!

  “卡卡卡!”

  忽然听见机簧声响猛觉得後背一阵刺痛,一阵麻痹的时候,万钧豪发现得太迟了!

  笑声一刹那停下,他霍地转身。

  一转身他就看见姬英俊,右手按在左腕,“嘿嘿”狞笑的望著他。

  “好!”

  他左手反背一扫,扫下了三枝毒袖箭,紧接著连点五处穴道。

  姬英俊的笑容更狰狞,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怎么能够不好呢。”

  “淬毒袖箭?”

  “你真是见多识广!”

  万钧豪闭上嘴巴,一张脸已在发表。

  姬英俊得志意满道:“任长发、江永不是那种材料,红菱是一个查某,查某又怎么能强xx查某?那件事当然是我姬英俊干的,你当然也已想到,你又怎么肯放过我呢?

  方才那番话动机何在,你明白我也明白,你聪明我也不是笨蛋,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你要不这么处理,我又怎么会有这个好机会?”

  “万钧豪还是紧闭著嘴。

  姬英俊摇头轻叹说:“你不作声也没用,这袖箭上所淬的毒药非比寻常,你就算封住穴道,造出毒气,也得瘫痪上一、两个月,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受这么大的痛苦。”

  万钧豪一张脸由青转白。

  “昨夜我以毒药,以利剑成全了你那个女儿,想不到今夜我要同样成全你这个老子!”

  言讫,他缓缓抽出腰间软剑。

  “唉!”

  只听一声轻叹,姬英俊闻之回头。

  “哇操,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苟雄正在那边轻叹摇头。

  姬英俊怒问道:“什么事?”

  “你好像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我。”

  “我没有忘记。”姬英俊一笑说:“嘿嘿,这件事情好像与你无关。”

  “哇操,你又忘记了一件事。”

  “哦?”

  “送我一朵勿忘我,请我去芬芳花苑的是什么人?”

  “哦!”姬英俊微喂道:“这件事实在抱歉,幸好你没有蒙受损失,而且你还得多现我,学会了怎么打炮。”

  苟雄红著脸说:“哇操,你—….”

  “所以,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跟我过不去!”

  “哇操,你又有一件事忘记了。”

  “这一次我又忘记了什么?”

  “哇操,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姬英俊不答反问:“这件事你管定了?”

  “费屁”

  “就连现在我这一剑也要管?”

  姬英俊突然一剑,向万钧豪刺了出去。

  “哇操,非管不可!”

  苟雄这一声出口,人已落在万钧豪身旁。

  他的柴刀拔出来,却没有攻出,也根本用不著去攻。

  因为,姬英俊那一剑,根本就是虚招,剑刺出一半,他人日凌空一个侧翻,苟雄才落到万钧豪身旁,他却连人带剑,撞开了一扇窗户飞了出去。

  苟雄马上转扑窗前。

  他的人才扑近,厅外传来姬英俊一声暴喝:“给我射!”

  “啾啾啾…..”

  弓弦声应声暴响,一排燃烧著的羽箭,如飞蝗般的破空射到苟雄大吃一惊,柴刀急展,三支火箭才飞入窗口,就已被挡了出去。

  未射入窗内的火箭,他却挡不了。

  “笃笃笃!”的一阵乱响,窗外闪起几团火光。

  同时,厅外四周“笃笃”连响,火光不断闪动!

  高旭憧开那房窗户,也飞射入五,六支火箭!

  厅内立时多了好几处火头。

  “哇操,火烧屁股了!”

  苟雄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偷眼窗外一望,只见雪地上不知何时燃起了一个个火盆,每一个火盆之旁,最少都有五,六个执强弓,背负硬弩的汉子。

  “哈哈.,,姬英俊的大笑声,此时厅外响起。

  好得意的大笑声。

  “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一直就没有忘记,你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此刻,苟雄不承认也不能。

  姬英俊又朗声道:“若凭你的本领,你要冲出来大概还不成问题,大不了变成双半烧猪,但厅内还有一个万钧豪。你这位葡大侠相信怎么也不肯丢下他,一定会带著他冲出来。”

  “哇操!”

  苟雄心中暗骂一声。

  阴毒的姬英俊,居然看穿了他的心事。

  在四大老问之中,最年轻的是他,最工於心计的也是他。

  “你如果还能冲出来,我就真的服了你这位苟大侠,此番苦心算是白费,那时我也无话可说。”

  姬英俊又“哈哈”放声大笑,道:“我在厅外已准备了一百张强弓,两千支的利箭!”

  苟雄就边自己也没把握能冲出去。

  斯时,他转望万钧豪。

  万钧豪脸上已无血色,突然开口道:“你走,不要管我死活!”

  语声促而微弱。

  每袖箭果然是厉害!

  他说不要管,苟雄就更非管不可。

  苟雄一个倒退,抓起了一张交椅,由窗扔出去!

  “啾啾啾……”

  交椅一飞出窗外,立即就变成了火椅,上面少说也中了十余支火箭。

  “哇操,伤脑筋了!”

  苟雄的一个头,又大了十倍!

  “哈哈……”姬英俊又大笑道:“你以为我这一百张强弓,两千支利箭是骗人的!”

  “本来就是骗人的!”

  一个银铃般的语声,突然打断了姬英俊的话。

  “我看你这里最多也不过三十个人?就算每一个人都可以两手开弓,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张强弓,两千支的利箭!”

  娇笑连声随之暴发!

  “咦!好熟的声音。”

  苟雄想了一下,惊喜叫道:“是小师父,我想起来的!”

  “哦!”

  “哎…呀!”

  笑声中,惊呼惨叫突起!

  “哇操,机会来了!”

  苟雄挟著万钧豪,向惊呼惨叫的那个方向,“砰”的撞破一扇窗户,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一支箭也没有射向他,那个方向的弓箭手,最少已倒下了一半。

  金花刀掌齐施,剩下的一半,在她的刀掌之下东倒西歪!

  苟雄欣然上前,问道:“小师父,你怎么跑来了?”

  金花娇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怎么了?”

  金花接口道:“你害人家‘中奖’了!”

  “哇操,什么奖?”

  苟雄傻乎乎道:“我又没签大家乐,也没签六合彩,那来的中奖吗?”

  金花气得骂说:“你,你怎么那么笨呀l”

  “我笨?”苟雄莫名其妙。

  万钧豪忍不住道:“你要做老子啦!”

  “什么?”苟雄望著金花,诧异说:“小师父,你怀孕了?”

  “还叫人家小师父!”

  这时,姬英俊见大势已去,趁著他们说话,蹑手蹑脚的想要溜。

  “嘿嘿,你居然还有脸走?”

  发话的人,竟是那东方好胜!

  苟雄循声望去,道:“谁都可以走,你无论怎么也不能走!”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东方好胜门。

  苟雄还未开口,已有人抢著先应。

  “当然是由我动手!”

  答话的人是万钧豪!

  靠在葡雄身旁的万钧豪,应声突然箭一样标出,一掌切向姬英俊的咽喉!

  事出突然,苟雄、东方好胜一齐怔住!

  姬英俊也不例外。

  他一直防备著苟雄、东方好胜,早就忘记了万钧豪。

  他也想不到,万钧豪还有气力出手。

  这致命的一击!

  姬英俊听到自己的咽喉里,发出厂一下奇怪的声响,他却一声也没有吭就倒了下去!

  一个人咽喉一断,的确不可能再发声。

  万钧豪的一掌,结结实实切在姬英俊的咽喉上。

  这一掌,简直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学!

  “哈哈,.”

  他大笑,笑声嘶哑而低沉。

  笑声才出口,万钧豪人已倒下,一张脸比纸还要白!

  金花急忙上前,一口气最少点了他七处穴道。

  苟雄回头望望东方好胜,叹息的说;“想不到这老子的性子,比你还要刚烈,明知道这一来毒气攻心,最少得在床上躺上半年,他还是要亲自出手!”

  “换成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了。”

  苟雄忽然问:“你把那只雪浪怎样了?”

  “这里一起火,我就丢下那只雪狼赶回来了。”

  苟雄虽然感激,却很意外问:“你没有干掉他吗?”

  东方好胜自信回答:“他插了翅膀也飞不掉,因为他是什么人,我已经知道,那怕他远走高飞,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你不必走遍天涯海角,我还在这里等你。”一个声音随即响起来。

  东方好胜就应回头,就看到一个人,站立在那深潭畔。

  那个人就是高旭。

  就连方好胜,也不由得当场怔住!

  “你非杀了我不可吗?”

  东方好胜眼喷怒火,恨恨地道:“那是最痛快的事!”

  高旭冷冷的说:“再多杀二十四个人,岂不是更痛快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旭一句句缓缓说:“我还有二十四个儿女,十二个儿子,十二个女儿,要是他们知道我被杀,就算你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你。”

  闻言,东方好胜一楞!

  高旭不卑不亢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东方大侠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定也肯给我半日时间,好好安排一下後事。”

  东方好胜无奈点点头。

  “明早你到我门前,我定给你个明白!”

  “好!”东方好胜毫不考虑,一口就答应了他。

  “快人快话,高某佩服!”

  苟雄笑著说:“哇操,多等半日,总比走遍天涯好得多。”

  “多谢!”高旭抱拳致谢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东方好胜目送高旭,在风雪中消失。

  苟雄却望著一群人,由风雪中疾奔而来。

  领头的两个人,赫然是林大鼻、章小三!

  苟雄不禁大笑道:“哈哈,两位捕头,这次你们又来迟了。”

  林大鼻气喘如牛,走到苟雄面前,说:“方才守城的兄弟报告,清心食堂这边失火,所以我们物赶来一看,想不到又在这里,遇上两位大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好胜接口说道:“我们两个刚好与万钧豪,联手在这里斗那只雪狼。”

  “雪狼!”林大鼻精神陡振,问:“雪狼在那儿?那一个是雪狼?”

  “这是其中的一只嘛!”东方好胜抬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姬英俊……

  “详细的情形你问万钧豪,他只是中毒昏迷,总会醒来的,我们帮忙到这里为止,现在就只想去喝一杯。”

  “两位大侠这样帮忙,那一杯我们还请得起。”章小三连忙迎上前……

  “哇操,你们的好意心领了!”苟雄挖苦说:“拜托下一次,别再把女尸放我房间,我就阿弥陀佛了!”

  林大鼻、章小三‘呵呵”傻笑。

  苟雄和金花两人,总算在房中,好好的睡了一觉。

  “阿!死人!”

  但是一觉醒醚,金花才将门打开,就有一具尸体躺在房门的外面。

  “别怕!”苟雄扶住她,纳闷说:“咦,这不是高旭吗?”

  就算最没有经验的人,应该看出早已毒发身亡。

  “哇操,谁又想嫁祸给我……”

  话语未了,高老大带著弟妹们,少说有一打人,浩浩荡荡迎了上来。

  “苟大侠……”

  “人不是我杀的!”

  “我们知道,家父在今天早晨,当著我们面服毒自杀的。”。

  “嘎,这是为什么?”

  “他遗言是说,琳妹子的死,是他保护不周,也有一部份责任,雪狼虽死,他难消心中一份歉疚。”

  高老大实情哀伤。

  “我们想事情也许不会如此简单,家父之死能可出於被人迫害,所以我们赶来这里,想请葡大侠帮忙我们调查一下,以苟大侠的精明,相信一定有办法查出。”

  “哇操,连你们父亲亲口说的话,你们大伙也不相信?”

  高老大欲言又止。

  苟雄很感慨的说道:“你们这个父亲实在不错,对你们也总算过得去了,这个担子他挑了这么多年,现在放下大概也不成问题,至於你们兄弟姐妹,以後也应该有番作为才是。”

  高家儿郎们,登时都垂下了头。

  苟雄也不再多说,牵著金花,走出了客栈外。

  此时,东方好胜走来。

  “哇操,高旭服毒嗝屁了!”

  “我晓得。”东方好胜点头说:“我今早上高家去,就看见他的儿女把尸体抬著走出来。”

  “事情到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了。”

  “所以我来向你辞行。”

  “你准备回去关内。”

  “嗯!”东方好胜黯然道:“这里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太适合”

  “哇操,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处杨梅一样花。”

  “最低限度,关内现在总比这里温暖,你如果有时间,不妨到关内走走。”

  “有机会我会的。”

  “到时通知我一声,不管刮多大风,下多大雨,我一定会接你”

  苟雄笑著说:“我要去,一定拣没有风,没有干雨的日子。

  东方好胜心中一阵温暖,抬望眼,天上没有雪,在云层中,隐约还有一丝阳光,无论如何,今日要比昨日温暖得多!

  金花挽著苟雄,旁若无人的走著。

  “哇操,你来找我,老爹他知不知道啊?”

  金花回答:“要是他知道,你想相,我还来得成吗?”

  “当然来不成罗!”

  答话的人并非苟雄,因为声音犹如喇叭。

  金花转首一望,果然没错,金喇叭不知何时?站在二人面前。

  “爹,您怎么来了?”

  金喇叭没好气说:“好要问你呀!”

  “老爹……”

  “闭上你的嘴!’”金喇叭不悦道:“阿花,赶快跟爹回去。”

  金花支支吾吾说:“可是……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嘎!”金喇叭大吃一惊,揪住苟雄领口,道:“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竟敢非礼我的女儿。”

  苟雄连忙分辩:“哇操,我没有非礼她呀!”

  “没有非礼,阿花怎么会怀孕’!”

  “那是….,.是……”金花接口道:“是我愿意的。”

  “什么?”金喇叭懊恼说:“不要脸的臭丫头.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都听不进去哟!”

  苟雄挺直胸膛道:“老爹,你别骂小师父了,这一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这个责你怎么负啊?”

  苟雄坦然回答:“等我报完血海深仇,一定回额穆索,用八抬大轿把小师父娶回家。”

  “话可是你说的。”金喇叭倏然出手,扣住金花左腕,毫不客气道:“走,跟老子回去等。”

  “爹.”

  “少跟我废话!”

  说时,金喇叭拉著她就走。

  苟雄眼巴巴看著,两人背影逐渐远去。

  烨甸。

  夏日炎炎时,苟雄来到这个滨河的城市。

  苟雄这几个月来,走过白山黑水河无数城市,却没有独眼习的一点消息,就连常走长白山的房客,都几乎忘记这个名字。

  他洗灌著周身的秽气,遥望著奔腾的河水,心里不禁有茫然的感觉。

  忽然,在他茫茫的心底,泛起一个影子,那就是金花,她的微笑,她活泼的美态,就如她的人,在自己眼前一般的真实。

  苟雄怎么会想起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望著那把生锈的柴刀,擦乾身上的水,换一身乾净的衣裳,把脏衣服裹在包袱里,走进这一个城市,已不存希望。

  他只是像猎人似的,既进到山林里,就不得不到处搜寻,自己想要的猎物。

  桔色的晚霞,留在西天,山色渐渐的紫暗下去。

  当夕阳在山岭和在地告别时,风儿又从山谷里溜出来了一日来的闷热,一刹时都被赶尽,蝉儿在树梢抛出“知丫”的歌声来,使饭後乘凉的人们,加上一层闲懒的情调於中。

  “咯咯,咯咯……”

  苗田里的蛙声,一阵阵的紧密起来,唤起月儿爬上树梢於是,,纺织娘也开声了,金钟儿“铃铃铃”的摇著金还有不知名的小虫也“斯斯斯”的靠著哼叫。

  许多的虫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在凉快的夏晚的薄暗时,合成为广大的和谐的节奏。

  黄昏时分。

  小客栈门口已经挑起了灯笼。

  苟雄连客栈的招牌,都没看一眼,迳自就走了进去。

  掌柜的开口问:“客棺,要打尖还是住店?”

  苟雄回答:“住店。”

  掌柜的又问道:“要客房吗?”

  “哇操,通铺就可以了。”

  他就是看中这家客栈,进出人多,假如是睡通铺,就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请跟我来!”

  掌柜的把他带进一间房,长长的通铺上,已经睡著两个。

  照睡通铺的规矩,苟雄先交店钱,吃喝拉撒全要自己打点,掌柜的把钱装进腰包,又去招咱别的客人。

  “呼……呼…”

  尽管先睡的两个人鼾声如雷,他却充耳不闻,心想:“田未交,水未流,睡死也与我无关!”

  苟雄很快就睡著了。

  他枕的是自己随身包袱,和那把生锈的柴刀。

  “想开点!”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一阵突然而起的喧声,把苟雄给惊醒了。

  “哇操,三更半夜,谁在鸡猫子乱叫,打扰我的美梦。”

  他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一个沮丧,而且忿恨的声音,绝望的叫嚣道:’‘你们骗光我的钱,我还有什么脸回家?”

  另一个人温和劝道:“别想不开,赌场里本来就有输有赢,不过你今天多输了一点,只要手风能转一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那念恨的声又说了:“转!还能往哪里转?

  我是做参的,货款输得光溜溜,往後的生意怎么做?一家大小怎么活?”

  “那……那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去的声音,是一种无可奈何。

  “除了死,没别的路可走?”

  苟雄睁开了眼睛,一个消瘦的身影,正迅速的冲向屋外,他不由轻唤了一声:

  “哇操,慢一点!”

  他这样轻声的一唤,反比大声疾呼还有力。

  那人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腊黄的脸,在削瘦的脸上,显得特别凸的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看来充满绝望和痛苦。

  他无力的望著苟雄。

  苟雄坐了起身子,揉著惺松的睡眼,声音平静像是自语:“怎么,是不是输钱了?”

  那人点了点头。

  苟雄问:“输了多少?”

  那人沮丧回答:“全都输光光了!”

  苟雄提高嗓门问:“全都指多少?是一千两,还是一万两呢?”

  “没那么多啦!”那个人低声道:“只有二、三百多两啦!”

  苟雄哺哺自语道:“哇操,这数目也不小,的确是值得一死。”

  他转问那人的伙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呀?”

  那伙伴三十来岁,从他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睛,可以瞧出来此人的心术不太正。

  他朝葡雄打量一阵,似笑非笑的道:“你要我怎么说哟?人呀!好死不如赖活著,蝼蚁都尚且贪生呢?”

  “哇操,你这番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苟雄竖起了拇指,然後转向那人说道:“哪人就别死了吗!

  听你朋友的口气,可能有法子帮你去翻一翻本。”

  伙伴神情惊讶,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说我?”

  苟雄点头道:“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伙伴昂然的答:“你没弄错吧?我们是昨天住店,才在这里认识。”

  苟雄笑著说:“可是,你却带他去赌?”

  伙们“呵呵”乾笑,道:“大家出们在外,无聊嘛!赌两把排遣、排遣时间,这难道也犯法吗?”

  苟雄转问那人:“你还剩多少银子?”

  那人红著一张脸,轻轻地摇了摇。

  “哇操,你真的有够笨!”苟雄慨然的说:“好吧!念在咱们同住份上,我借点赌本给你。”

  “这……这……”

  苟雄口气一转道:“对了,还没问你的大名呢!”

  那人抱拳回答:“我叫“陈进富’,安东来的参客。

  苟雄欣然说:“哇操,想不到是同行,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

  语毕,他伸手摸出枕头下包袱和那柄柴刀。

  “陈兄,你带路吧!”

  陈进富打躬作揖,客气道:“多谢!我陈进富发誓从此再也不赌了,你如果有心要帮忙,借点盘缠给我,日後必然如数奉还。”

  苟雄笑搭他的肩说。“不不不!非赌不可。哇操,你难道没听过,哪里丢的哪里找吗?”

  言讫,他随手打开包袱。

  “你别怕!哇操,我这有的是银子!”

  陈进富激动的拒说:“我们素昧平生,你这样给我帮助,我已经很感激了。再叫我去赌,那还能算是人吗?”

  “呵呵!”伙伴乾笑了几声,向苟雄拱手道:“这位小哥真够意思,在下温炳,打从心眼里佩服,陈兄你就别推辞了。”

  陈进富坚决的说。”真的,我再不去那鬼地方!”

  温炳不停的劝道;“陈兄,人没有永远背的,你往好处想想,何况现在有贵人相助,你要再去赌。那一定是大赢特赢。”

  苟雄看了他一眼,问:“哇操,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跟赌场的人很熟。”

  “哎呀,常赌嘛!”

  苟雄又问:“那实官是什么人?”

  温炳据实以答:“他叫骆宝荣,小哥也想要去玩?”

  ‘是啊!”苟雄顺口说。

  温炳道:“还没请教,小哥如何称呼?’”

  “我叫苟雄,苟且的苟,英雄的雄。”

  温炳抱拳说,自然是不认识他。

  “哇操,那就走吧!”

  苟雄推著陈进富。

  陈进富在盛情难却下,很不情愿的又走进赌场,他很担心这位热心朋友,为帮自己掉进了陷阱。

  “下,下,下!”

  赌场里面生意正兴隆,他们走进去时,骆宝荣站在赌台上,高踞著大赌台的上方,他身後立著两个人,一个是保镖领班,另一个就是管吃赔的。

  “快下,要掷骰子啦!”

  他当然没看到苟雄,随著温炳,陈进富二人入内,等到三人走近台边,温炳向他喊道:“骆宝荣,我朋友来翻本了!”

  骆宝荣向他们招招手,说:“随便捡一门坐吧!”

  苟雄一眼就瞧出。温炳和他是一路的。

  骆宝荣坐庄收银子,温炳是放线的钓鱼的,陈进富是著了道的冤鬼。

  苟雄推陈进富道:“哇操,找位置坐下呀!”

  陈进富直往後撤身子,说:“‘苟兄,我真的不想翻本了,咱们快走吧!万一把你也拖下水,那我就真的该死了!”

  苟雄不在道:“哇操,来都来了,试几把再说吧!”

  他挤在天门台角坐下来,跟著摸出一两银子,放在天门的边边上。

  “啪!”的一声。

  庄家骆宝荣把用一掀,天门立刻就扔牌了。

  “哇操,还没玩就丢了!”

  闻言。旁边有人捂著嘴,偷偷在窃笑。

  苟雄又掏出一两,继续押在天门。

  原来,他们把还没玩就丢了这句话,联想到床上去了,因此笑得身了直抖。

  第二把还是老样子。庄家的牌一掀,天门又把牌扔了。

  “哇操,连扛龟了两把。”

  苟雄举起了双掌,“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然後用力搓了搓。”银子输了。屁股也没有摸到,押把大的过一过瘾头吧!”

  说完,掏出二十两银子。

  ‘独押!”

  天门见他押大注,下小注的睹客都自动的闪开了。

  苟雄拿到牌後,别说是看了,他连动也不动一下。

  “啪!”

  骆宝荣掀牌叫道:“天地四!你呢?”

  苟雄伸手一掀,傻笑说:“呵呵,虎头落地三。”

  哇操,二十两又飞了!

  陈进富於心不忍,说:“‘苟兄,别赌了走吧!”

  “哇操,什么话?”苟雄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押了四十两。

  可是这四十两呢?输得比二十两还要快!

  “苟兄,我们快走吧!”

  苟雄硬拉他坐下,说道:“风水轮流转,免紧张啦!我有的是银子,等一下包准赢回来!”

  “不太可能!”陈进富那敢奢望?

  一旁的温炳却说:谁说不可能?前几天,我亲眼看到一个人,两百多两银子输得只剩十来两,可是最後呀,却棒了六,七百两的银子走了。”

  语毕,朝骆宝荣偷使眼色。

  骆宝荣啼哩哗啦忙著洗牌,没时间回答他的话。

  苟雄倒是抢著说:“就是嘛!搞不好手气来了,我们带个几千两走。”

  “下下下,要掷骰子啦!”t骆宝荣又在高声叫著,此刻他的目光已经转移到苟雄的身上。

  原因是苟雄这把押了一百两。

  在天门上的赌客纷纷走开勒令,一则,一他的注越下越大,别人看不著牌,二呢?苟雄每把都输。已经没有人敢靠近他。

  陈进富睁眼看著苟雄被自己拖下水,那真是欲哭无泪,呆呆的站在苟雄身边。

  他的心中暗想道:“待会儿他也输得光溜溜,我们两个人怎么办?”

  “哗……啦!”的一声。

  苟雄将包袱里面,剩下的银子全倒出来,再冲著陈进富一笑,捡起一锭银子给他,正色道:“这一两银子你先好好的收起来。”

  然後,剩下的银子都押。

  陈进富凉了半截,痛苦的问:“苟兄,银子全都押上去了,还留一两做什么7”

  苟雄朗声对他说了:“哇操,这一把再不赢的话,咱们就用这两银子买一条绵绳,找棵歪脖子树去上吊。”

  他的语气和神态,一点也不像被逼上绝路的人。

  骆宝荣洗好牌开了门,正要掷骰子,苟雄含笑启齿道:“骆大爷,慢一点儿掷骰子吧!”

  “有什么问题吗?”骆宝荣十分纳闷。

  苟雄搓著手掌回答:“我的手气太背了,就剩下这一把,掷一次骰子可能吗?”

  “那还有什么问题”

  说时,骆宝荣把骰子递给了对面的苟雄。

  苟雄顺手一掷。扔了个大天十二点。

  他高兴叫道:“六六大顺!哇操,这次我准会转运。”

  骆宝荣分过牌後,这时很多赌客都已歇手,在看得小子苟雄傻冲。

  出门和末剑都是不上眼的小注。

  骆宝荣全神食注在天门,把手里的两张牌在苟雄面前“啪”

  的一拍,傲然的道:“地九!”

  陈进富的背脊一凉!

  苟雄这时拿起面前牌握在手里,错著缝儿一瞧,兴奋拍著陈进富的肩,朗声说:“哇操,这一次可真的转运了!”

  语毕,他把手里牌一掀。”

  “天九,快赔钱!”

  骆宝荣额头冒汗,颗颗有黄豆般大小。

  “六十五两!”

  他身後照顾台面的,报出苟雄押的注,另外一个副手将银子推到苟雄面前。

  “全下了!”

  眨眼间,六十五两增一倍,苟雄把赢来的银子一口气全押下去。

  陈进富惊恐交集说:“苟兄…..,不。..”

  苟雄的手一抬,打断他的话语道:“哇操.别劝我。人在走运的时候,连城墙都挡不住。”

  温炳从旁建议说:“苟兄,把握良机乘胜追击!”

  “好主意!”

  骆宝荣啼哩哗啦洗牌。砌牌,然後他准备开门。

  “咳!”苟雄突然抢道:“骆大爷,我再掷把骰子怎样?”

  骆宝荣答道.“可以啊!”

  苟雄接过骰子。用口一吹,紧跟著扔了出去。

  “七点!”骆宝荣喊道:“一手遮天……天门先拿了!”

  喊罢,他立即开始分牌。

  苟雄牌暗在面前,连动也没动,两只眼睛苍蝇似的,直盯著骆宝荣的牌。

  “嘿嘿!”

  骆宝荣冷笑了一声,翻出手中的牌,说:“梅花十一双。”

  言讫,引起一惊呼!

  “完了!”

  不知是谁说的?却应了陈进富的心。

  苟雄却不慌不忙,把牌往手心里一掳,错开一条缝,眯著眼睛瞧了半天。

  “哇操,真是运气来了钱追人啊!”

  “啪!”的一声。

  他把牌往面前一拍,叫道:“一对虎头。”

  “哎!”又引起一阵喧哗。

  真有这么巧的用刚好吃一点。

  “赔!”

  骆宝荣的神色已不如第一把,赔得那么自然了。

  可是,输总是还要赔的。

  银子推到苟雄的面前,苟雄没有说话。

  骆宝荣故意追:“怎么?不想再赌了?”

  “哇操!”苟雄笑著回答说:“不赌怎么成?我输不少,我这位朋友也输了三百两,不赌怎么赢得回来吗?”

  他又把赢来的银子,全部堆上去。

  骆宝荣把剩下的两方牌用力一扣,道:“那就再来吧!”

  “唏哩哗啦!”

  他洗过牌,开门要扔骰子,苟雄抢说:“骆大爷,这是我来怎样?”

  骆宝荣不悦道:“总不能每把都你掷呀!”

  苟雄笑笑说:“哇操,那么我的牌,我自己拿该可以吧?”

  “可以”

  “三月桃花……谢了!”

  这时,出门和末剑两门已空,大家都伸长了脑袋,看苟雄和骆宝荣对赌。

  骆宝荣扔过骰子,五六十一。

  苟雄高声道:“五六十一见虎头,天门领著头里走,还是我先来。””

  说时,抢先在牌上一拍,抓起自己的牌。

  他很有信心的道:“这把非赢不可!”

  苟雄把牌一掀,放在面前台子上。

  当下,引起一阵惊呼,陈进富浑身冰冷,沮丧说:“完完了,一付大十配虎头。”

  苟雄笑眯眯道:“一点也不小。还可以管瘪十。”

  众人的眼光,转到骆宝荣脸上。

  骆宝荣看著手心里的牌,越看脸色越难看。

  苟雄讥笑道:“哇操,看查某洗澎澎啊?那么久不掀。”

  骆宝荣沉声道.“赔..”

  他气得把牌和进去重洗。一方牌只推一把就重洗了。

  “唏哩哗啦,唏哩哗啦.-...”

  陈进富两眼看著,赔在门口的大堆银子。缓过一口气,向苟雄劝道:“苟兄,见好就收啦!”

  苟雄问:“数数看,够了没有?”

  陈进富数过面前的银子,脸上露出笑容,兴奋道:“够够了,有七百多两啦!”

  “哇操,那我们就走吧!”

  苟雄起身包银子。

  骆宝荣已经洗好牌,骰子拿在手里,冷冷道:“这么好的手气,走了岂不太可惜?”

  苟雄椰榆说:‘“再不走,你裤子也会赔上。”

  骆宝荣道:“再来一把嘛!”

  苟雄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最後的一把,不过还是要由我掷骰子。”

  “咳……,,骆宝荣犹豫不决。

  苟雄不在乎说:“不勉强你,有困难,我们以後再见。”

  “你掷骰子就你掷。”

  他把骰子递给苟雄,遂问:“这把押多少?”

  苟雄接过骰子,笑道:“你认为呢?”

  骆宝荣说:“全都押上吧!”

  他的口气真大,想要一把全赢回来。

  苟雄若无其事道:“哇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真的把一包银子,全押在台子上了。

  陈进富又紧张起来.“苟兄……”

  苟雄向他悄声道:“别忘了留一两银子买绵绳,输了咱们一起上吊。”

  “唉……”

  陈进富打死也不信,苟雄运气那么好。

  除非他是个郎中!

  可是,瞧他的模样,怎么也不像郎中。

  倒有点像是傻小子睡凉炕。

  苟雄这时扔出骰子,骆宝荣照点数把牌送到他的面前。

  苟雄向陈进富说:“喂!这把牌我不看,让你来过过瘤吧!”

  陈进富推拒说:“不不不,我发誓不再摸牌。”

  骆宝荣将牌放在门口。

  天牌配七,顶尖儿大的点。

  他脸上露出笑意,向苟雄道:“该你看牌了!”

  苟雄装作样说道:“这付要命的牌,你不看我也不敢看,兄,是你带我们来的,帮个忙好不好?赢了,我请你喝酒去。”

  想赢!从哪里赢呀?

  看的人,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温灼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神气十足道:“好吧!

  就来过过干痛!”

  他把牌捏在手掌心,睁著一只眼睛,越瞧脸上颜色越不对。

  陈进富差一点晕过去,这叫“到嘴的烹鸭,长翅膀又给飞了”。

  骆宝荣猛催说:“温柄,输赢不关你的事,紧张个屁呀?

  把牌给亮出来!”

  温柄满头大汗骂道:“真他妈拉个巴子,习你个老母,天就有这种巧事儿。”

  他茫然的把牌放在台上,竟然是对板橙四。

  骆宝荣当真呆住了!

  “哇操!”苟雄推温柄的肩。赞说:“温老兄,沾你的光.等会儿我请喝一杯。”

  收起赔过来的银子,苟雄把它分成两包,一包交给陈进富,道:“走吧!这下连盘缠也都有了。”

  骆宝荣眼巴巴的,望著他两人走出赌场。

  忽然,有人向苟雄喊道:“小兄弟,慢走!”

  苟雄一回身,不由眼前一亮。

  这个人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永远都是清晰的,他的皮肤黑得发亮。

  苟雄心想:“终於被我找到了马猴!”

  马猴发现他神色有异,即问:“怎么?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苟雄立即回答:“没有!”

  他绝不能让马猴先知道自己的来历。

  马猴还没有通名报姓,温柄马上迎过去,陪笑说:“苟兄,这位是马爷,这里的大东家。”

  他又冲著马猴介绍:“苟兄和我住一家客栈,我陪他出来玩玩。”

  “好呀!”

  马猴信口应了声,一双怪眼不停的在苟雄身上溜,溜了半天,似笑非笑的道:

  “苟爷,在下马昌盛,刚才你玩尽兴了没有?”

  苟雄暗付道:“哇操,明明是马猴,什么时候改成了马昌盛?”

  想罢,他冷冷的回答“尽兴了!”

  他登时觉得这样的语气有点不对,勉强挤出点笑容补道:“赢钱很容易尽兴的!”

  马猴又问:“有兴趣再玩玩嘛?”

  苟雄说:“够啦,赢太多,不好意思。”

  他带著陈进富向外走,几名大汉上步堵在门口,拦住苟雄的苟雄回身向马猴堆著笑,说;“马爷,赢了钱不能走呀?”

  马猴堆著笑,说:“谁讲的?赢钱是你手气好,明天再来我马某人好好的推几把。”

  “遗憾得很!”

  “怎么,戒赌啦?”

  “哇操,能赢钱的买卖,怎么能戒呢?只是天亮之後,我就要走了。”

  马猴微讶道:“苟爷要上哪里去?”

  “买卖做完了,回家呀!”

  马猴毫不介意道:“下趟一桦甸,别忘了再到这里玩玩。”

  他说完话,眼神向几名大汉一瞟,他们立即挪开身子,让出一条去路。

  “谢谢了!”

  苟雄高声喊著,和陈进富走出赌场。

  果然是一路顺畅,不再有任何人拦阻他——

  第九章百香院中遇临检

  温柄尴尬的朝马猴笑著,跟在苟雄的身後走。

  马猴却和气的笑道:“温大爷,我有句话跟你说,请你等一下走。”

  温柄受宠若惊,马猴还是第一次称他大爷,也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的笑。

  他兴高采烈的走过去。

  马猴悄声说道:“这笔银子如果漂了,我会一两一两从你的身上剐回来。”

  他还是那样笑著说。

  温柄可就笑不出来了。

  一片白蒙蒙的,郊道上十步之外,难以看清来人。

  黎明。

  却没有晨曦,更没有朝阳。

  苟雄独坐在路口的树下,布包摆在身边,那把生锈的柴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眯著眼睛沉思,似乎借凉意沁沁的黎明,倚在树根上睡回笼觉。

  当然,苟雄并非真的在睡,他的眼皮不住闪动。他的两耳机警的倾听著。

  倾听著排甸来路的远方。

  “嘀哒,嘀哒……”

  远方传来凌乱的马蹄声,还夹杂著人声的叱喝。

  马蹄声忽然停住了。

  马猴的声音,显著有几分不高兴的道:“他是走这条路吗?”

  温柄小心翼翼回答:“马猴,错不了,他离开客栈的时候,还跟我说往黑石镇的路,往黑石镇只有这一条路,没有第二条路啊!”

  马猴说:“可能夹尾逃了!”

  温柄立即遭:“没有那么快的脚程,他一上路我就赶著去告诉您,一刻也没敢耽搁。”

  马猴许久没开口,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扬声说:“雾太大,看不清楚,大彩分开来,在这附近打一找。”

  “是!”

  他的手下齐声应首。

  这时,从不远处的大雾里,传来苟雄的声音,道:“哇操,别找啦!我在这儿等好久了。”

  马猴策马循声急走,冲过一层浓雾,已到了苟雄的面前。

  苟雄仍然眯著眼,抱著生锈的柴刀,坐在那古树底下。

  马猴勒住马,他手下的人像撒网似的,迅速的把他围在核心,个个亮出兵刃,脸上露出了杀机。

  苟雄却全不理会。

  “呼……”马猴松了一口气,带著几分得意的语气,道:“你苟雄还是没有跑掉。”

  苟雄瞟了他一眼,含笑说:“哇操,应该是你跑才对,怎么会是我呢?”

  马猴冷冷地道:“你一定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也该知道,我是在等你的。”

  闻言,马猴不由愣住!

  “等我?你还算是聪明,知道要带走我的银子,并不是简单的,不过,如果你够朋友的话,我也不会太小气。’”

  苟雄指著身边的包袱,道:“哇操,你的银子在这里。”

  马猴露出欣慰之色,笑嘻嘻说:“小兄弟,人果然够朋友!”

  苟雄猛然起身道:“我是在这里等你,可是并不是为了还你银子。”

  “既然不是还我银子,为什么要等我。”

  苟雄立即沉下了脸,厉声道“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为什么,马猴!”

  马猴一听愕然。

  他不知道苟雄的来历,他却敢肯定,在桦甸还没有人知道他从前叫做马猴。

  因为.自从在白头山劫杀了苟旦,夺了棒锤,分赃後和独眼刁,黑狗就各奔前程,他在桦甸落脚,就没听人叫过马猴这个名字。

  他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青年,不禁死盯著苟雄的脸,极力思索著。

  “哇操,你不记得我了?”

  马猴摇了摇头,仍然不停的在想。

  苟雄提示说:“你曾在白头山下,抢过一户人家的棒锤……”

  马猴露出惊恐之色,恍然大悟道:“你姓苟,你是那苟旦的儿子?”

  “不错!”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哇操,你说呢?”

  “就凭你?”

  “是的!”

  马猴的双眼,落在苟雄的手里那把锈柴刀上,说:“就凭这把生锈的劈柴刀?

  哈哈……别笑死我了。”

  他说完话放声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讥笑。

  苟雄静静的望著他,直待他的笑声停了,方从容的道:““甚至,连这把生锈的柴刀,我都可以不用。因为,真正杀人的不是刀。而是那人的心。”

  他说的极为严肃。

  马猴却没有听进耳里,“嘿嘿”一阵笑,又说:“那你就用心来杀我吧!”

  “呀—….”

  他的眼神向手下一扫,手下齐吼一声,同时向苟雄扑袭!

  苟雄忙闪身避过。道:“各位,我和姓马的有血海深仇,与各位毫无关系,姓马的如果是男子汉,他自己应该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果然停了手,望著马猴的脸。

  马猴把衣袖一挽,轻蔑的向他道:“我是不屑和你动手,假使你以为我怕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向身後伸手,说:“来呀!”

  跟在他身後的一名从人,恭恭敬敬,双手将一把长剑交到马猴手里。

  “铮!”的一声。

  他拔出寒芒逼人的剑,眼光却盯著苟雄手上那把生锈的柴刀,忍不住轻蔑的一笑。

  苟雄还没有提起刀,马猴的剑锋已经点到苟雄的胸前。

  他的剑快得出人意外,就彷佛一道光似的。

  苟雄大感意外,他一直把三个仇人看做江湖上的小角色,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好的剑法。

  他提柴刀挡剑之时,就势挪身斜移数步,马上拿起了门户。

  马猴见他竟能在一招下扭转劣势,心里也不禁吃惊,剑法一紧,迅速又朝苟雄攻上去。

  他的剑气上充满杀机!

  苟雄一望即知,当他的剑逼近,双脚一点,拔身而起,人如一缕轻烟,纵上了古树枝桠上。

  他却没有料到,马猴也并含糊,跟著长身而起,他的脚刚踏在枝桠上,一缕厉风打横里拦腰斩过来。

  苟雄忙横刀格住!

  “当!”的声响。

  马猴的那支剑,竟然将苟雄的柴刀,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操你妈!”

  马猴大骂一句,斩断古树的枝权,树叶零落纷飞,四下沙沙同。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苟雄也不甘示弱的顶了一句,且已安然落下地来。

  几乎是同时,马猴从落叶纷飞中,以苍鹰扑兔之势疾袭而下,剑锋刺苟雄的百汇穴,杀机森森,非置他於死地!

  “好,很好!”

  马猴的手下欢欣大呼!

  有的准备潜树下,拾取苟雄留下的包袱。

  大雾里,透射出一缕朝阳。

  朝阳照射在马猴的剑上,反射出一片冷光!

  苟雄落地即蹲身,仰望著袭击而下的马猴。

  马猴手中的剑,快要刺中那苟雄!’苟雄没有兵刃抵御……

  马猴看准了此点,所以大胆的袭击。

  “啊……”

  苟雄长啸一声,山鸣谷应,迅疾向他扬手撒去,没有寒光,也辨不出是何暗器?

  因为,马猴还没看出来,全身上下已被击中了七,八处要穴。

  “我操你妈的!”

  马猴痛苦的倒在地下,口中不由臭骂著。

  苟雄已在十余步外,“嘿嘿”冷笑著,举起手,从他的手指间,徐徐飘下未曾打出的树叶。

  “你—….”

  苟雄似笑非笑道:“哇操,我说过了,真正杀人的不是刀,是我的心,我要报杀父母之仇,你,黑狗,还有独眼刁,我一份也不会放过。”

  马猴忍著痛楚说:‘“你…..是的!”

  苟雄含笑望著那马猴。

  他的手下已经退到大雾里,只能见到隐约的影子。

  马猴问:“你……能办得到?”

  “哇操,你还怀疑?”

  苟雄对自己复仇的行动,简直是充满了信心。

  马猴咳了一阵,道:“我已经受了重伤,我……逃不过一死,你很了不起,我服了,我愿…。..意给你达成心愿。”

  “是真的,还是在乱盖。”

  苟雄一听此话,觉得有点儿好笑。

  马猴却很认真问:“你不是...还要再找黑狗吗?”

  “不错!”

  “黑狗是他的……外号,他真正的姓名是董得彪。”

  苟雄兴奋不已说:“他现在在哪里?”

  马猴喘了口气,又道:,“他现在双河口,开一家闻香天酒坊。”

  “哇操,你临死前总算做了一件好事,看在这一点,阎王大概不会把你打人十八层地狱吧!”

  说完,他拉过马,飞身跃了上去。

  “呷!”的一声。

  刹那间,消逝在大雾里。

  他连大树下的布包也不要了。

  温炳高兴的抢过去,提著布包给垂死的马猴,道:“马爷,他把银子留下来了!”马猴苦笑著说:“现在……对我已经没有和马猴“呵呵”笑了。

  “您在笑什么?”温炳忙问。

  咬牙切齿说:“我不甘心这样去了,所以,我…我得找……个人为我报仇啊!”

  温炳怀疑道:“董爷能杀得了这小子吗?”

  “能!”马猴充满信心。

  温炳摇头说:“我还是很怀疑。”

  马猴露出凄谈,诡异的笑容,道:“他要杀那小子,不用……武功,要用心…

  …机,黑……黑狗……的……长处……就在这……”

  他说得游丝一息。

  接著,马猴猛烈地咬著,隔著衣衫,渗出殷红的血渍。

  “马爷!”大伙儿惊呼著偎上去。

  雾还是那么大。刚刚露面的朝阳,这一会儿,连一丝也不见了。

  经过了靠山屯,牛心顶就到达‘磐石县’。

  苟雄骑著马,在郊道上奔驰。

  夕阳下景色如画,他一心报仇,无意去欣赏美景。

  “救命呀!救命呀!”

  忽然,他的身後传来呼叫声。

  “哇操。,又是瞎米代志(什么事情)?”

  苟雄勒住马经,循声回头看。

  这时,一个身材瘦瘦高高,二十来岁的青年,行色匆匆的跑过来。

  苟雄并不认识他。

  甚至,一点印像也没有。

  青年一直跑到他面前,抱拳恳求道:“大…..大侠,求你救救我一命,….."他的身上没有武器,手里当然也没有。

  “你惹了什么麻烦?”

  青年急喘回答:“有…..有人要追杀我……”

  苟雄跳下马又问:“哇操,光天化日之下,有谁吃了豹子胆?”

  青年答道:“是……是“冷血’。”

  说时,还不断回头往後望,生怕有人追来了。

  “冷血是瞎米哇高(什么玩意)?”

  “他是个黑衣杀手。”

  “你叫瞎米名(什么名字)?”苟雄奇怪问:“哇操,他为什么追杀你呢?”

  “我叫‘江一郎’.他为什么追杀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会认识他?”

  江—郎惊魂甫定说:“他是磐石县的高手,我曾听人说过,知道黑衣杀手就是他,还是两天之前的事情。”

  苟雄境:“谁替你们介绍的?”

  “是我向别人打听的。”

  “哦?“苟雄一怔!

  “因为,我想知道他追踪我的原因。”

  苟雄诧异道:“哇操,你是说他追踪你三天了。”

  江一郎点点头说:“差不多有三天了。”

  “你真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真的。”江一郎很认真。

  “哇操,那你为什么不问他呢?”

  江一郎轻叹一声,道:“我本来也有这意思,可是每当回头,看他眼里充满杀机,我心中就发毛,两腿直发抖,你看!他已经追过来了。”

  苟雄延颈望去,只见有一个黑衣人,脸孔冷峻,站在六、七丈外的柳树下。

  望江一郎说:“那么,他有没有想接近你呢?”

  “当然有,只是……我不肯让他接近。”

  “哇操,你总要回家休息吧!”

  江一郎老实回答:“这两天晚上,我都是留在主人家中,柴房里面睡觉,可是次日一出门,就发觉他在追踪,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幸好今天遇上了大侠。”

  “你想要我怎样帮你?”

  江—郎颤声说:“只请大侠陪我过去,让我问清楚他,为何要这样追踪我?”

  “哇操,只是这样中?”

  江一郎道:“只是这样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接过:“我敢发誓从来没有得罪过人,也包括他在内,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但无论什么误会,只要双方有机会说话,我相信一定能够解释。”

  “按照道理,好像是这样子。”

  江—郎担心道;“但是如果我一个人过去,可能会胡里胡涂的死在他剑下,所以我才有这个请求。”

  “哇操,这个简单。”

  江一郎兴奋说:“大侠你已经答应了?”

  “看你样子满老实,不像会是骗人的,因此我决定帮你忙。”

  江一郎抱拳道:“多谢大侠,还没请教你大名?”

  “别客套了!”苟雄说:“我叫做‘苟雄’,现在我们过去吧!”

  “好!”

  江一郎应声举步。

  第一步才跨出,他们就瞥见刀光。

  闪亮的刀光。

  刀握住在冷血的手中。

  他突然拔刀出鞘,削向身旁那棵柳树。

  柳树并没有倒下去,那一刀只是削下了一片树皮。

  “霍!”

  一刀之後又一刀,柳树仍没有倒下。

  他并不是砍树,却刀快如风!

  一连十几刀,他才还刀入鞘,转身奔了开。

  苟雄目睹他离去,一笑说:“哇操,我们虽然有此打算,人却没有意思理我们。”

  江一郎好奇问:“他拔刀要干什么?”

  苟雄沉吟一下道:“八成在那棵柳树上,留下什么纪念吧!”

  “他留给我!”

  “哇操,反正不是你,就是我罗!”

  话语甫落。他放步奔去。

  原来这冷血挥刀,在那棵柳树上留下了‘少鸡婆’三个字。

  苟雄一见此字,不由笑道:“搞了半天,是留给我的。”

  “苟大侠,为什么他离开呢?”

  苟雄想了一下,回答:“也许,他不愿意跟我正面冲突,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或者另外还有别的原因。“江一郎没有答腔。

  他目光一转,又遭:“不过,从这件事看来,他毫无疑问,是有意在追踪你。”

  江一郎苦笑问:“这到底为了什么?”

  “哇操!”苟雄怀疑的道。“该不会与你工作有关吧?”

  江一郎不假思索说:“相信不会!”

  “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江一郎直接的道:“我做的工作,没有可能和别人有纠纷。”

  “哇操,你在吃瞎米头路(做什么工作)?”

  江一郎自信道:“替我家主人搜购最好的硝石、硫黄,在这方面我不有点研究。”

  苟雄追问:“你家主人开药房啊?”

  “不,是做炮竹生意的。”

  “你家主人贵姓?”

  “他姓‘李’,大家都叫他‘花炮李’。”

  “不是江湖中人吧?”

  江一郎摇摇头说:“他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

  “哦”’苟雄漫应了一声。

  江一郎又继续说:“他与先艾是老朋友,先父死时,他也有到舍下祭过,当时我对他说及家父遗育,他那里恰好少了一位,懂得选购硝石、硫黄的人,於是给我安排了这份头路(工作)。”

  “他是在什么地方制造这些炮竹呢?““在他的庄院。”

  “哇操,那幢庄院相信一定不小。”

  江一郎承认说:“的确是不小!”

  苟雄忽然问:“方才你不是说,这两天晚上都是住在柴房里吗?”

  “像在怀疑我讲白贼(说谎)?”

  “哇操,我只是在奇怪!”苟雄说道:“花炮李为何不在庄院里,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呢?”

  “这是由於庄院里,不时有些奇怪的人出入,他不想我跟他们接触太多。”

  “哇操,这么说来,冷血实在没有理由这样子追踪你。”

  “可是,他却已追踪了三天。”

  苟雄不禁笑道:“哇操,奇怪就在这里。冷血要是很喜欢讲生笑(开玩笑),相信也绝不会找个陌生人,而且不是江湖人,开这种玩笑,还一追就是三天。”

  江一郎答。“我也是这个意思。”

  苟雄想想问道:“花炮李的庄院在那儿?”

  江一郎指著前方:“前面有一条河流,在河流的旁边有一幢很大的庄院。”

  “那一幢庄院就是花炮李的。”

  江一郎点了点头。

  苟雄信口道:“反正顺路,我陪你走一趋好了,”

  江一郎感激说:“多谢苟大侠伏义援手……”

  苟雄忽然截口道:“这个称呼不太吉祥,上次人家这样叫我,我差一点就变杀人犯,所以拜托你不要这样叫我。我们就以‘你我’相称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我答应帮你忙,一定会在事情解决後再离开磐石县。”

  “只怕耽误了你的事。”

  “哇操,事情堵到(碰到了),我不插一手心里会卖爽(不舒服)”

  江一郎关切向:“今晚你在那里过夜呢?”

  苟雄笑笑笑接口道:“城中的客栈少,人乐必为我烦老(担心)。”

  说完,他的视线旋即又落在那株柳树上。

  “嘿嘿,这是冷血给我的见面礼。”

  江一郎闻言转过去,正想说什么,苟雄的话已接上,又说:“在这三个字上,你看到了些什么?”

  “他不喜欢有人插手。”

  “除此之外呢?”

  江一郎诧异说:“这三个字,难道还有其他意思吗?”

  “没有吗?”苟雄反问。

  “我这就不明白了。”

  苟雄忙解释说:“这三个字已经杀机毕露。因此,这一次追踪必然是关系重大。”

  江一郎脸露苦笑。

  “所以,我插手这件事,他迟早会找上我,到时候我会替你问个清楚的。”

  他牵著马欲走。

  江一郎紧跟在後面,他现在的神色下已没有方才那么彷惶。

  因为,苟雄已经答应帮忙他。

  他们来在河边的时候,天边已剩下残霞片片。

  绕著庄院走了四,他们又回到大门之前。

  苟雄收住脚步,说:“这个庄院相当大。”

  江一郎道:“据说一共有七进。”

  苟雄诧异说:“哇操,你没有走遍不个庄院吗?”

  江—郎摇摇头道:‘’没有,三进之後就是本庄禁地,必须由庄主陪同,或者领有庄主发给的特别腰牌之人。才能够自由进出。”

  “否则呢?”

  “必死无疑!”

  “哇操,真这么森严?”

  江—郎双手一摊道:“事实是否如此,不得而知,反正主人怎么吩咐,我们做下人的就怎样眼从,这是做一个下人最起码的条件”

  苟雄沉默了一会儿,方说:“哇操,照你这样子说,这庄院内莫非隐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哇操,这其中必有古怪!”

  江一郎遗憾说:“所以我本想请你进去休息。也无法做到了。”

  苟雄的目光,转落在庄院大门上,问:“难道连进入这扇大门,也需要花炮李的允许吗?”

  江—郎点头说:“大门後不分日夜都有人看守,在这里工作的人,全部都领有一方腰牌。”

  “哇操,想不到这幢庄院比衙门还要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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