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当时的局势

  正当朝阳跟三儿的小生意蒸蒸日上时，王店却不太平。朝阳，三儿二人起早贪黑的忙着进货，也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但是，这天小六子跟梅超两人收摊之后，跟朝阳，三儿聊起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把朝阳跟三儿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第一件事，王店的乡下有个村子叫三沟村，村里因为有三条大沟而得名，生产队时期，这个村子是出了名的贫穷。没到年底，村里的人自发组织起来去外地讨饭，年年如此。但是，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政府在三沟村的耕地里新修了条路，义工外地来的货运车辆使用。本来因为有三条大沟横在村子农田里，村子里粮食产量就少，再加上又修了这条路，占去了一大片耕地，村里的粮食产量更加不堪。路修好后，来来往往的车辆天天从这个贫穷的村子里贯穿而过，这天，村长坐在农田边上看着鱼贯而过的车辆，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解决村里现状的好办法。当晚村长组织全体村民开大会，村长发表了自己的高见：这条路占了我们村子里的地，那么这一段路我们就该收些过路费。收上来的费用归集体所有，每月按人头分发给村民。现在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

  这个村子的人已经穷怕了，饿怕了，村长想到了办法，所有人当然都大力支持。当天全票通过村长的提议，当晚村长就跟村委策划起了这件事。没几天，三沟村这一段路上拉起了条麻绳，旁边或蹲或坐着七八个村民。过往的车辆到这里都停下车询问情况，村长道：“这路修在我们村的耕地上，这么一大片地已经没法耕种，我们村百姓都快吃不上饭了。你们从我们村子里过，我们收取点费用不过分吧。”路过的司机一听，也没办法，只能乖乖交钱。村长收的也不多，按大车小车区分开来，大车一次两块，小车一次一块。

  村民每天轮换着在这里值班，短短几天下来，每天进账都有百十块。村长跟村民看着账上的钱，心里都乐开了花，村民的积极性更高了。一个多月之后，村里再次开会，这次的主题是分钱，每家分了十几块钱以后，大家都非常满意。这时，有村民提出建议：把收取的费用提高一些，这样下个月分的就会多些。钱对于这个穷苦的村子诱惑太大，当晚村长就拍板决定加价。

  第二天开始，大车过一次五块，小车过一次三块。跑长途的大车并不在乎那五块钱，可是跑短途的小车却在乎。这时，矛盾就出现了。有长萌那边的司机不干了，长萌的司机几乎天天从这边路过，每天过一趟三块，来回就是六块。这天下午，村子里值班的人又拦下了一辆长萌的车，这辆车是早上从长萌出来的，下午正要回去。司机下车说道：“老乡，我是长萌的，我早上刚从这里过去，你们这一天收两遍费用是不是太多了点。” 这是村里值班的人说道：“我们没逼着你们走这里啊，对吧。”“老乡，你这不抬杠么，大家都不容易，你给个方便吧。”司机还想说几句好话，能省几块算几块。可是村里人根本不搭理他了，也不给放行。最后，无奈，这司机只好交钱走人。

  司机当时走了，但这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自己辛辛苦苦跑运输赚的一点钱，每天得给村里拦路的这群人好几块，怎么琢磨心里都不舒服。当天，这位司机回去之后，联系了几个长萌跑运输的，当晚几个人一起喝了点酒。对三沟村收费这事，大家都心里膈应着。无奈每次都是自己一辆车被拦住，身边没有同伴，硬闯不行，打架更不行。这次大家一凑合，想出了个办法，明天大家一起去闯关卡，看看他们能咋滴。

  第二天，七八个司机在长萌聚集起来，一起向着王店这边赶去。到了三沟村这边的时候，三沟村设的关卡这里有七八个村民正在前面收费。领头的司机等前面的车一过去，直接奔着关卡就冲了上去。一根破麻绳怎么能挡住汽车，这第一个司机顺利冲了过去，根本连看也没看路边伸手拦他的三沟村村民。第二辆车也紧随其后往前冲，这时候，村里的村民急眼了，大声喊着想拦车，可是根本拦不住。

  村民的喊声惊动了村里其他人，这时候村里有个老光棍，据说参加过抗日战争，还立过功。这老光棍此时正扛了条老式步枪，准备出去打点野味。一听到村民的大喊大叫声，老光棍扛着步枪就往这边跑，边跑边装子弹。关卡那边闯过去三辆车之后，村民直接站在路中间，第四辆车看到人站在路中间，没敢继续往前冲。第四辆车的司机被大家从车上拖了下来，后面的几辆车上的司机也都自己下了车。三沟村的几个村民毕竟年纪不如这几个司机年轻力壮，很快，两个村民被打倒在地。

  老光棍扛着枪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村民被打，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举起枪朝着一个挥着拳头的司机就是一枪。老光棍应该是真的上过战场，枪法无比精准，一枪爆头。一枪打死人之后，几个司机和村民都怕了，其中一个司机当场就尿了裤，还有一个愣了愣神，撒腿就往车上跑。他当时如果不跑，应该没事，他一跑，老光棍抬枪瞄着他，又是一枪，打在这个司机后心上。

  连续两枪，两条人命没了，枪里也没子弹了。但是所有人都被老光棍吓住了，老光棍走过去，一枪托打在尿裤的司机头上，骂道：“就这怂样，还敢闯关卡？”“刘叔，赶紧跑吧，你杀人啦！”平时与老光棍关系不错的一个中年人劝道。“没事，不就杀俩人吗？陪他们条命就是了。”老光棍风轻云淡的说道。

  不一会儿，村长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朝着老光棍吼道：“老刘，你这是干嘛呀！你不活了？”老光棍朝着村长嘿嘿笑道：“村长，我活不活没关系。你想的这法子能让村里人吃饱饭，是个好法子，不能让这几个小崽子坏了规矩，断了咱们村的财路。”村长着急的说道：“那也不能杀人啊，这下完了，事情闹大了，你赶紧跑吧。”老光棍掏出根烟点上，说道：“没事，暂停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继续干就是了。我不跑了，我如果跑了，你们都得担责任。我活了这几十岁，吃苦受累的日子过够了，最近这段时间，有酒喝，有肉吃，过得比以前都好。临死还能拖上两个陪葬的，值了。”

  当天老光棍坐在两具尸体边上，抽着烟等着公安局的人过去的。

  第二件事，发生在王店公园。这天，几个知青在家庭饭店喝完酒之后，没尽兴。从饭店里打包了些花生米等小菜之后，提了几瓶酒去了西河公园。几人去的时候公园里人还不少，几人坐在草丛边上就喝了起来。酒喝的上头之后，几人各自开始抱怨生活的不易，知青回城之后，大部分人是没有安排工作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家待业，时间久了，心中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多。

  这天，几人喝到很晚，在公园里又是唱又是跳的，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情绪。这天，公园里有个姑娘因为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所以没回家，就在公园里闲逛。逛着逛着公园里的人都快走光了，由于众所周知西河公园是建在一片乱坟岗上的，所以姑娘心里有些害怕。再加上秋风吹得大树“沙沙”作响，姑娘心里更害怕。姑娘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姑娘去的地方恰巧就是几个知青那边。姑娘走过去问道：“几位大哥，我在这边坐会可以吗？”知青们本来心情不佳，看到来了位姑娘之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快坐，快坐，姑娘你吃饭了没有？”其中一个知青问道。“嗯，还没。”“那坐下一块吃吧，反正也不多你那一双筷子。”知青热情的招呼道。“好吧。”这姑娘坐在了知青们身边。算起来，后面发生的悲剧与这姑娘也有一定的关系。现在的小孩子，都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她一个成年人，却把这茬忘了，或许是真的饿急了吧。

  这姑娘很快跟知青们打成一片，诉说着各自的伤心往事。但是，酒足饭饱思淫，欲。曾经在上山下乡时，体验过男女之事的两个知青喝醉之后，看姑娘的眼神都变了。看到公园已经没人之后，他们慢慢靠过来，对着姑娘上下其手，其他几个也展现出了自己内心的阴暗面。一群人靠上前，把姑娘围了起来。

  这时这位姑娘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开始大喊大叫。但是，这时的公园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姑娘无助的呼救声，以及一群禽兽的欢笑声回荡在王店公园。事后，几个知青酒醒了大半，趁着夜幕赶紧离开了王店公园。姑娘当晚上跳进了王店公园的湖中，自杀了。

  第三件事，还是与知青有关系。当时的知青回城之后，上面政策是要求地方给安排工作的。所以地方的办事处，一时成了聚集年轻人最多的地方。谁都想赶紧找个工作，能够养家糊口，可是，回来的人太多，地方上根本安排不过来。每周也就安排几个人就不错了，时间久了之后，大部分的知青也死心了，大家心里明白指望不上政府了，只能自谋生路。

  但部分人死心，不代表所有人都死心。这其中有个年龄比较大的知青，名叫韩宝，三十好几了还没工作，更没结婚。韩宝这人据说特别认死理。当他回城之后，去办事处备案的时候，办事处的人答应过他尽早给他安排工作。可韩宝家境贫苦，家里人没有什么门路，所以也一直没能给他托人找份工作。他记住了办事处的人当初答应他的话。于是，每周都去办事处询问情况。这一拖就是两年时间，看着身边与自己一起来的人慢慢的都有了工作之后，韩宝沉不住气了。

  这天，韩宝还不死心，又来到了办事处。他连续在这里等了两年，办事处所有的人都已经认识他了，有几个跟他已经非常熟了。韩宝来了之后，找到一个熟人问道：“兄弟，我那事还有谱吗，每次都答应我下次，这都两年了，怎么还不行。”他问的这人倒也实诚，对他说道：“韩宝，我直接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事应该是没戏了。”韩宝一听就着急了，赶紧问道：“为啥呀，兄弟。”这人给他解释道：“你想想你连着来了两年，都没你什么事，跟你一起来的人都已经找了工作，你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我直接告诉你吧，因为你没给我们领导送礼，人家都走的后门，就你傻愣愣的等政策，你想想你这事可能有戏吗？”

  韩宝听完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办事处领导的办公室走去，刚才跟他聊天的人也没在意，叹了口气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韩宝走进办事处领导的办公室之后，冲着办公室领导直接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你送礼，所以你才不给我安排工作的？”领导听到这话，一愣之后，说道：“韩宝，你说啥呢，谁给我送礼了，你可别满嘴胡说，你的事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等消息吗？”“你甭不承认，我都听人家说了。”“草你吗，你少胡说。”“谁胡说了，本来就是。”说着说着两人撕扯了起来，别看韩宝三十多岁的正当年，可是前些年受的苦太多，瘦的跟竹竿似的，而办事处领导四五十岁，却吃的膘肥体壮。

  两人打起来之后，韩宝被办事处领导一阵就打的鼻青脸肿了。韩宝从地上爬起来，啥也没说，扭头就走，领导在后面骂道：“就你这小崽子，还想找工作，下辈子吧，草你吗。”韩宝也不回话，直接摔门而出。

  当时在场很多人听到动静后，都凑上前看热闹，具体什么事大家也没弄明白。韩宝走了之后，不久，又自己回来了，众人看他回来，直接朝着领导办公室就去了，以为是要给领导去道歉，也都没在意。韩宝进了领导办公室后，摸出藏在衣服里的菜刀，朝着办事处领导就砍了下去。领导没有防备，被韩宝一刀剁在脑袋上，再想跑的时候，已经跑不了了。

  当众人听到声音，冲进来的时候，办事处领导已经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事后，法医验伤的时候数了数，这位领导身上一共被砍了三十多刀，死因是失血过多。

  朝阳跟三儿听小六子讲完这几件事之后，久久无语，朝阳叹了口气道：唉，这个社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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