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画卷 第八十二章 清水国文人
自家不远处的一座无名小道观被一夜灭口，这四周便人心惶惶，许多摊贩宁愿肩头多吃点罪，也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摆摊，而留下来的，都是家在周围，被一间房屋缚在此处走不得的人家。不过富贵险中求，总有一些摊贩留在此处，既然竞争对手少了，自然市场也就宽阔不少，每日得钱也明显多过以前。赵四虽胆小，但市井小民但凡没落在头上的灾难，就不见得他们脸上畏惧神色，因此赵四自以为从未犯事，遵着清水国律法过活，行得端正，就在这里依旧摆摊。
赵四见天色不早，街上行人也稀疏起来，便打算收摊了。他随手抓了一个早先摊好的煎饼，一边啃着一边收拾摊子，只不过煎饼被风吹得凉掉，因此赵四啃得格外吃力。
正在这时，在街头走来一队玄甲兵士，队伍整齐肃穆，明明只是十人站成两行，却让街道里的人感觉千军万马迎面而来，于是不少人纷纷侧身立在墙边让道。
因为赵四摊子摆着，来不及收拾，便瞬间大汗淋漓，然后一边收拾一边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踏近。等到低下的余光瞥见军中铁靴，不自觉就抬头看了一眼，便刚好瞧见领头的也斜觑了自己一眼，连忙低头。然而对方只斜觑了一眼，便忽略了赵四，径直向前方走去。
直到铁甲撞击的声音消失在街尾，大街上一股凉风透过，瞬间街道又充满了生气，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赵四只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道，居然敢和那位大人对视，虽然他自许行得端正，但实则他听过不少街头巷尾的传闻，据说那家被灭口的无名小道观竟然是道门的直属道观之一，于是最近京城里来了不少人，都是道门杀人不眨眼的骑兵，他也知道了有些杀伐和自身端正是否没半文钱关系，因此在那一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
清水国自被道门先生两方利用，然后丁启野心难抑，领兵同先生围杀了大唐第四名将李思训。而后便是陈庆领白袍军攻清水国，而后丁启回京城燕州城述职后，就不见了踪迹，清水国在陈庆所领白衣军下，宛若稚子对壮汉，顷刻间清水国被杀了个对穿，还是最后清水国国君在燕州城上自杀，且加上道门倚马客赶到，才使得陈庆在朝廷的命令下退兵。不过自此后，清水国换了一个少年皇帝，京城内也多了一队队玄甲骑兵，这些玄甲骑兵一身黑甲和冰冷肃杀的气势，使得清水国京城内所有人见了皆是胆战心惊。
此时在一座院子门口，聚集了不少身着长衫的人，絮絮私语，老少皆有，唯一相同处，只在于神色情态间都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文风。等到门口忽的闪出一人，众人方才噤声，将目投在闪身出来的那人身上。
只见刚出来的那人头上用粗布角巾简单束住，衣裳也是寻常文人的布料，观其脸庞已是在岁月中久渡，不过干净异常，一丝丝皱纹也显现的不是衰老，而是岁月的持重与个人的坚韧。从门口等待众人的神色来看，此人的身份似乎十分高。
出来后那人先对众人抱了抱拳，然后再转身，朝门内推辞，似乎在劝送行的家人回去，如此一番后那人才转身，又对众人抱了一拳，众人纷纷还礼。
人群前面的一位年岁稍大的文士迎了上去，拍拍出来的那人肩膀说道，“成文先生，走吧。”
那被叫成文先生的人笑了笑，语气没有离家的愁，反而似有豪气，“走！”
众人诺诺，然后停靠的马车上的马夫纷纷扬鞭，那成文先生同先前说话的那人一同上了一辆车之后，其余众人才依次上车，马蹄声起，一群人向着大唐长安而去。
…………
一行人正是赶去大唐参加春水轩唱和的清水国文人，时间选择在黄昏，自然不是以为黄昏更有离情，而是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众人中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在多数，因此趁傍晚凉爽赶路。
白日热气逐渐消散，丝丝冰凉水气气扑入车厢，众人在这凉爽中感觉阵阵睡意传来，直到这时，虽明白去大唐春水轩唱和是必胜之事，也难免真有了去国怀乡之感。马车中有人探出视线看着外面景色，四周景色已然陌生，农家的田地点缀在各处小山上下，一点点翠意从土地里冒出，众人知道若今年年头好，这些翠意必将给予土地主人一场欢喜，因此山间望去，生气盎然，只是如此之后，众人又更增伤感，几若满溢。
车队最前面的马车内，两人正在讨论，不过话语之间，使得马车内气氛有些沉重。
“成文先生，陛下那里……”，之前那名同上马车的说道，只是说到一半后就长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成文先生摇了摇头，轻轻笑道，“白水先生，你我只是文人。”
白水先生明白眼前成文先生的意思，他们这些文人，都是有才无位，都是文坛或民间给的称谓。有儒家在清水国的下属学宫封正的，或身居功名的，方才是士人。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白水似乎语气有些不忿，声调也比之前稍高了一些。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嘲讽口中的肉食者，还是嘲讽成文此刻回答中流露出的毫无心气。
成文心知这白水先生与他不同，虽年岁不小了，但终究比他年轻个十年，对于功名，对于文中遇得伯乐之类事情，幻想还未曾消减，说不定比年轻得意时更强劲。他依旧是摇摇头，说道，“肉食者上还有肉食者呢？人头上顶着天呢！”，说完成文认为再谈下去实在无益又无意义，便劝了一句，“白水先生，我们一行人还是专心对待十日后的春水轩唱和，若我们依旧赢了大唐的文人，虽无法为陛下分忧，但还可以减去几分忧愁。”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车轮碾过细碎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两人就在这声音中沉默了。良久白水先生才又叹了一口气，从虽马车摇晃而不时荡起的车帘向外看去，群山隔阻，山山落晖，一轮红日挂于天际，白水先生的视线便随之上移，看见华锦绸缎满布的长空，心中悲哀。“人头上顶着天呢”，清水国的头上，顶着道门的昊天。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声音淹没在马蹄车声中，如轮后滚滚烟尘，扬起时散淡无力，落下后直如死灰。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赵四见天色不早，街上行人也稀疏起来，便打算收摊了。他随手抓了一个早先摊好的煎饼，一边啃着一边收拾摊子，只不过煎饼被风吹得凉掉，因此赵四啃得格外吃力。
正在这时，在街头走来一队玄甲兵士，队伍整齐肃穆，明明只是十人站成两行，却让街道里的人感觉千军万马迎面而来，于是不少人纷纷侧身立在墙边让道。
因为赵四摊子摆着，来不及收拾，便瞬间大汗淋漓，然后一边收拾一边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踏近。等到低下的余光瞥见军中铁靴，不自觉就抬头看了一眼，便刚好瞧见领头的也斜觑了自己一眼，连忙低头。然而对方只斜觑了一眼，便忽略了赵四，径直向前方走去。
直到铁甲撞击的声音消失在街尾，大街上一股凉风透过，瞬间街道又充满了生气，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赵四只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道，居然敢和那位大人对视，虽然他自许行得端正，但实则他听过不少街头巷尾的传闻，据说那家被灭口的无名小道观竟然是道门的直属道观之一，于是最近京城里来了不少人，都是道门杀人不眨眼的骑兵，他也知道了有些杀伐和自身端正是否没半文钱关系，因此在那一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
清水国自被道门先生两方利用，然后丁启野心难抑，领兵同先生围杀了大唐第四名将李思训。而后便是陈庆领白袍军攻清水国，而后丁启回京城燕州城述职后，就不见了踪迹，清水国在陈庆所领白衣军下，宛若稚子对壮汉，顷刻间清水国被杀了个对穿，还是最后清水国国君在燕州城上自杀，且加上道门倚马客赶到，才使得陈庆在朝廷的命令下退兵。不过自此后，清水国换了一个少年皇帝，京城内也多了一队队玄甲骑兵，这些玄甲骑兵一身黑甲和冰冷肃杀的气势，使得清水国京城内所有人见了皆是胆战心惊。
此时在一座院子门口，聚集了不少身着长衫的人，絮絮私语，老少皆有，唯一相同处，只在于神色情态间都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文风。等到门口忽的闪出一人，众人方才噤声，将目投在闪身出来的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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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那人先对众人抱了抱拳，然后再转身，朝门内推辞，似乎在劝送行的家人回去，如此一番后那人才转身，又对众人抱了一拳，众人纷纷还礼。
人群前面的一位年岁稍大的文士迎了上去，拍拍出来的那人肩膀说道，“成文先生，走吧。”
那被叫成文先生的人笑了笑，语气没有离家的愁，反而似有豪气，“走！”
众人诺诺，然后停靠的马车上的马夫纷纷扬鞭，那成文先生同先前说话的那人一同上了一辆车之后，其余众人才依次上车，马蹄声起，一群人向着大唐长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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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先生摇了摇头，轻轻笑道，“白水先生，你我只是文人。”
白水先生明白眼前成文先生的意思，他们这些文人，都是有才无位，都是文坛或民间给的称谓。有儒家在清水国的下属学宫封正的，或身居功名的，方才是士人。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白水似乎语气有些不忿，声调也比之前稍高了一些。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嘲讽口中的肉食者，还是嘲讽成文此刻回答中流露出的毫无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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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走在官道上，车轮碾过细碎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两人就在这声音中沉默了。良久白水先生才又叹了一口气，从虽马车摇晃而不时荡起的车帘向外看去，群山隔阻，山山落晖，一轮红日挂于天际，白水先生的视线便随之上移，看见华锦绸缎满布的长空，心中悲哀。“人头上顶着天呢”，清水国的头上，顶着道门的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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