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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隐广临(少阴同人)》正文 9.带扣以及神灵相助的妖术

  三味长老晕头转向地蹦着——因为实在难以忍受那股子恶心的酸味,他刚才猛力地摇晃脑袋,试图用那种激烈的方式漱尽口中的怪味。他甚至边摇晃脑袋,边接连掬了好几把水,将自己的脑袋泼洗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您……是要去找……找,找那个……小姑娘吗?”三味长老颠来倒去地在广临面前蹦了好几圈后,终于断断续续说完了一句话。

  “是啊……赠伞之义,尚未相报呐……”广临伸手拉了三味长老一把,等他稳稳附在背后,这才将斗笠挂在了臂上。

  斗笠还有些湿气,毕竟在不久前,它刚被雨水里里外外浸泡过——这样的斗笠,戴起来是极不舒服的。

  “那位姑娘啊……下了这么场大雨,气味儿早就散没了……”三味长老沉吟着。

  “是呐……连妖气也早都散了……”广临喃喃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了个银制的蝴蝶式珍珠带扣,蝶翅上嵌着的两颗珍珠浑浊而昏黄,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这带扣,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啊……很深的执念呀……”只一眼,三味长老便看透了蝴蝶带扣所潜藏的力量,他捋了捋长长的白眉,笑了起来,“大人实在是聪明啊……这样一来,可方便多了。”

  “抱歉了,小家伙……未经同意就自作主张将你催化为妖鬼……”广临低声说着,向带扣中注入了一丝妖力。

  蝴蝶带扣本就聚集了极深的执念,只消再过个年,它便能自行化作妖鬼。广临的一指妖力,只不过让执念提前聚化成为灵性。

  于是因着广临这一指,一个九十九鬼的后备小妖鬼,得以提前化生。

  小家伙微微扇了扇银色的翅膀,方才浑浊昏黄的珍珠,此刻已然回复了昔日的柔和光泽,她有些茫然地注视着新化成的手足,并开始尝试着伸展自己的拳头。

  浑噩——对新化形的九十九鬼来说,这是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过程。成功化形,只是由于他们得了灵性,而真正能让他们成为九十九鬼的,是化形三两天后才会凝聚而成的精魂。

  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就只能是这样一副,迷噔噔的傻兮兮模样。

  “嗬!”广临一声断喝,陡然炸响在小妖鬼头顶。

  于是那个昏头昏脑,兀自摆弄着自己手脚的小家伙,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广临身上。小家伙歪着脑袋,不住眨巴着那双晶莹水润,却满透着迷茫懵懂的眼睛,她疑惑地打量着惊扰到自己的广临。

  “且去!”广临肃然喝道,他只凝视着新晋小妖鬼的双眼,锐利的眼神透过那层朦胧迷茫,直刺聚成妖鬼灵性的一点本源……执念。

  “……循着执念之羁绊,追随汝主之身影——妖鬼重情见景。”随着话音消逝,带扣妖鬼在广临掌中,缓缓扇动起翅膀。

  广临见此,扬手便将小妖鬼轻轻抛送了出去……小妖鬼挥动着翅膀,在半空中翩翩起舞,银色的薄翅随着漫舞,在空中划下了一道道炫目的银亮轨迹。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圈……

  “这个……这个是……”三味长老颇为惊异地看向广临,“大人您……”

  三味长老不可能不惊异,因为在今夜之前,他从未曾见过任何一个妖鬼做出这种事——循着执念之羁绊,追随汝主之身影……三味长老完全可以肯定,他从这句灵言中,看到了阴阳术的影子——这绝不是一个妖鬼会做的事。

  妖鬼的话,是不需要灵言这种东西的。

  因为妖术,是源自于妖鬼的本源——执念。

  故此,妖术的施展,其实就是妖鬼的本能……而本能,是不需要用言语去刻意激发的。

  “喔……三味你发现了啊!”

  广临乐呵呵笑弯了眼,像是一只正懒散散眯着眼,惬意地趴在屋檐上晒太阳的猫——它刚偷吃了条鲜活肥鱼,因此现在很是心满意足……

  “嗯,这确实不是妖术呐……”广临愉快地笑着,似是全然没有听到,三味长老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弦音。

  这绝不是因兴奋而起的颤抖——如果眼前这位,不是自己一心追随的大人,三味长老几乎立刻就要跳起来咆哮了:你是个妖鬼!一个妖鬼!不是阴阳师啊!混蛋!

  但也正是因为三味长老全心追随着广临,所以他绝不会任由广临这样胡闹——无视自己妖鬼的身份,而去琢磨阴阳术这种旁门左道!

  既然决定要竭力辅佐大人,那么,他愿意为大人,做个谏臣!——三味长老立下了如此的决心。

  不过自古以来,那些直言面斥的谏臣们进言,似乎没几个被采纳的……三味长老慢悠悠捋起了长眉,他得琢磨琢磨,究竟该如何劝服大人,远离那些人类杂学——妖鬼的话,敬守妖鬼之道便足以。

  其实三味长老,是个很传统的妖鬼,他认定的,只有妖鬼之道……

  半空中,小妖鬼悠扬轻舞的身姿倏然而止,一圈圈银色的轨迹迅速淡去……倏然间,一道亮银划破了夜色,笔直射向了东边那片漆黑的山林中。

  “原来在这边呐……三味,我们要走咯……”广临几个纵跃飞身赶了上去,紧紧跟在带扣小妖鬼身侧。

  跳跃间,广临听到背后不住传来‘梆、梆、梆’的声音——三味长老正屈指轻击着琴身,那愈来愈急促的敲击声,将他的心情表露无疑……显然,三味长老现在有些烦躁。

  广临忍不住偷笑起来,他明白三味长老在烦扰些什么——嗯,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阴阳术’吧……

  ‘所谓的’这三个字,隐含着一个意思——不认同,不承认。

  三味长老已经认定,广临施展的那个术,是一个冒着妖鬼名头的阴阳术——广临绝不认同这个观点,因为那个术,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术,是一个只有妖鬼才能施展,并且需要依靠灵言激发的术。

  是的是的,灵言激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妖鬼重情见景——这个妖术,并不是妖鬼循着自身本源力量,就能随意施展的术……这个妖术,并不属于妖鬼的本能。

  既然不是源于妖鬼自身的本源力量,那么,也就是说——任何妖鬼,只要掌握了灵言,便能施展‘妖鬼重情见景’。

  任何妖鬼……即便本源力量并不强大,只要他是个妖鬼,并且以诚心念出了灵言,那么他就能施展这个妖术。

  灵言,是诚恳地祈求神灵赐予助力的语言。

  这曾经是人类专用的词,但现在,它不是。

  因为广临创造的妖术——‘妖鬼重情见景’,也是需要灵言激发的。

  需要灵言激发,就表示这个妖术,是祈求神灵相助的结果……

  妖鬼,也有神灵?

  不,妖鬼没有,但,九十九鬼有。

  人类常常见到,并甚为畏惧的妖鬼,其实多是九十九鬼。但这并不是说,妖鬼,就是九十九鬼。实际上,九十九鬼,不过是众多妖鬼里的一种,是妖鬼中数量最多,最为常见最为平凡,却也最为奇特的妖鬼。

  因为九十九鬼们,有着自己的神灵——变化大明神。

  变化大明神,是九十九鬼对他们的再造父母——造化大神的尊称。

  传说,最初的九十九鬼,其实是经造化大神的指点,才得以顺利幻化成妖鬼的。九十九鬼们因此对造化大神感恩戴德,于是便筑起了神坛供奉造化大神,并尊称其为变化大明神。

  一直以来,广临都以为这不过只是个传说,但现在看来,变化大明神确实是存在的。

  事实上,广临的‘一直以为’足以说明,‘妖鬼重情见景’这一妖术的创造,不过是起因于广临的一时兴起。

  自听了呼子的那出回音戏之后,广临的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男人口中念叨的灵言。真要说起来,其实在户隐本阵时,广临就一直忿忿于人类的阴阳师——凭什么那些软弱无力的人类只需要张张嘴,轻轻松松念上几句话,就能随手收拾掉妖鬼?

  软弱无力……广临是这么评价阴阳师的。

  妖鬼的话,比起妖术,他们其实更喜欢白刃相交的近身拼杀——这是妖鬼们的血性……或者可以说,这是妖鬼们的又一种本能。

  所以尽管,妖鬼们都有各自的绝妙妖术,并且以妖术对付阴阳师的话,胜算会大上很多。但仍然有很多妖鬼在遇上阴阳师时,都喜欢先进行近身交战……本能,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妖鬼们,不会抛弃自己的本能,广临也不可能这样命令他们……广临只能庆幸,他们尚有保命的妖术。

  然而,很多妖鬼之所以会死在阴阳师手下,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妖力低微,也没有足以应对阴阳师的强大妖术。

  广临自从了解到这个缘故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意欲解决这个问题。他希望那些弱小的妖鬼,能够拥有保命之术。但可惜,这并不是单靠广临的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

  从呼子那儿听到了真正的灵言后,广临便开始试图破解阴阳师的咒言。不得不说广临确实是非常聪明的,他很快就成功分析出了,阴阳术施展的每一个环节——自身的灵力,灵言的引导,以及内心的执念。

  分析得出的结果,让广临失望无比。

  因为他发现,妖鬼,是无法破解阴阳术的——灵言的引导,神灵赐予的助力……尽管这个助力几乎微不可查,但妖鬼们却是无法触碰的……那是,来自于神灵的承诺。

  虽然无法破解,却并不意味着无功而返……神灵的承诺——这个结论给广临,指引了一条新的道路。

  于是,便有了妖术‘妖鬼重情见景’。

  “这可不是阴阳术啊,三味……”广临觉得自己该澄清一下,否则,三味长老很可能会把自己那道,一直珍惜有加的白色长眉给揪下来。

  虽然说,少了一道白眉的三味长老,看起来会慈祥有趣得多,任谁看到都会忍俊不禁。但是,传统古板的三味长老,如果因此被妖鬼看了笑话,他是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那拉锯子般的破嗓子一旦咆哮起来,究竟会是如何的凄厉刺耳,广临绝对不想知道,所以,他轻笑着看向带扣小妖鬼,温吞吞说道,“诚心祈求吧,三味……祈求变化大明神吧,他会赐予你助力的……”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