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青衫江上试舟篙
剑门山，地处大汉岭南郡内。
作为大汉景观最为奇特的山峰，剑门山也被称之为“汉南之门”。
之所以得此称号，一是剑门山位于岭南郡最南端，再往南就是神人两界之间的满天花海，穿过满天花海，就踏上了神界的土地，所以剑门山可谓是人界与神界的接壤之地，门户之所。
第二个原因则是剑门山独特的山峰景观，剑门山实际上是两座山峰，它们各自正对着，相对如开天门一般。且两山相隔极近，远远望去就如同被一剑劈开一般，所以两座山统称为剑门山。
也正是由于这两点，剑门山在大汉境内的群山之中，得享莫大的声誉，许多年轻游侠为了瞧一瞧剑门山，特意不远万里从长安城中跑到大汉最南端的蛮荒之地来。
青衣江正好从剑门山正山峰之间流过，到了这里，之前开阔平坦的江面变成了一条极为险窄的河道，即使经验老道的舟子到了这里也必须万分小心。
青衣江到了这里，水势无比湍急，河道狭窄，两岸是险峻的尖石，一不小心碰上，便是舟毁人亡的惨剧。
多年以来，丧生在这里的客商和旅人可不比别地，有传说此地水底的尸骨早已铺了一层，还有传说阴雨天的时候，江里的水鬼便会出来拦路，向来往的行人索命。所以除了其奇特瑰丽的景观之外，此地的险绝诡异之名也是远播大汉。
青衣江流过剑门山之后，便重新浩浩荡荡地往北流去，进入了大汉之地。
三月，青衣江上。
初春的天气总是那么新鲜，新鲜得好像刚从泥里钻出来一般，嫩草的气息夹在空气中，刚破土的那股子泥润气怎么也消不去。
也许正值初春，江水也合时意，泛发着欣喜的味道，江流浅浅，轻快而清澈地向南流去。两岸平野开阔，触目尽是缓和之地，绵延不绝，却不突兀，正合人意。
一条轻便的小舟正沿着青衣江往北流。
“春国送暖百花开，迎春绽金它先来，火烧杏林红霞落，李花怒放一树白。”
舟中，青年男子朗声吟罢，便取出竹笛迎风而奏。
这青年着一身淡青上衣雪白裳，青衣淡雅，丝绸细腻，仿佛若有云彩在衣间飘荡。而下身白裳则若雪花织成，倏忽轻盈，飘飘然有仙意。
青云衣兮白霓裳。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背的一截李枝，那李树枝约莫一剑长短，枝桠上还开着两三朵淡白色的李花，鲜艳若新摘之貌，若是仔细一嗅，隐隐有清香飘逸。。
舟子侧坐在船舱里，背上的斗笠取下来放在膝上，微眯着眼，感受着舱外轻微的春风。
笛声悠悠，清越和畅，清音似乎飘在平野之上，融在山水之间。
青年抚笛之技颇为高妙，时抹时挑，笛音有时缥缈如云，有时缠绵似水，听者心旷神怡，不觉便情寄云水之间了。
江上清风缓缓游，舟间青衣静静吹。
一时间让人忘了凡尘俗世间的烦忧，只随着这清悠的笛声纵情在天地山水之间。
良久，青年奏完一曲，船舱中传来鼓掌声。
舟子从半眠中起身，取下膝上的斗笠，重新挂在身后，而后躬身走出船舱。
青年收笛转身，笑道：“扰了船家清眠，还请见谅。”
那舟子也笑道：“公子好声响，连我这乡下糙老汉子也中意听。”
青年将竹笛收入怀中，而后又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了一壶酒，拧开酒壶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他递过酒壶，笑道：“船家来一口？自家酿的酒，虽比不上长安城里的名贵，但也别有一番独特清香。”
舟子随手接过，不客气地灌了一口，眯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而后咂嘴道：“还真别说，公子这酒与老汉之前尝过的都不一样，除了酒味之外，竟然还有些好闻的香气，公子这是咋酿的，老汉也学学？”
青年笑道：“不过是在平常酿酒的过程中加了一些特制的莲花，也算是被误打误撞地捣鼓出来了吧。”
“了不得，这酒可算是天下独一份了，老汉我还要再来两口，公子可不许小气。”
青年微笑道：“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船家若是喜欢，喝干净就是，我这还有。”
舟子灌了两口之后也不敢多喝，抹抹嘴巴，又将酒壶递了回来，竖起拇指称赞道：“公子这酒，可比老汉自家的劣酒够味多了！”
“自家酿的好酒，公子有没有取个酒名？”
青年摇头，“这倒是没想过。”
“公子，不是老汉我说，这好酒没个好名，可惜了。”
青年沉吟了片刻，而后笑道：“这酒既是采青莲而酿之，那便叫做‘莲花青’吧。”
舟子又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名字，公子一看就是顶天的读书人，胸中的学问比天大。”
青年笑着饮了一口酒，“谈不上读了几年书。”
舟子又问道：“公子是要进京赶考吧？我说啊，长安城里才是公子这类人的天下哩。”
青年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意，说道：“猜对了一小半，我是要去长安城，但不是现在去，也不是去赶考。”
此时江面上的水势比先前缓了许多，顺流而下已经没有什么速度了，于是舟子拿起船篙，重重在水面斜着一点，小舟便飞速地划开去。
“船家好本事呐。”青年看着舟子熟练而轻巧的技法，确是有些艳羡，他便不会划船。
“公子取笑了，老汉就靠这点本事养家糊口，如果这点技巧都不会，老汉早就饿死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的就是船家。”青年笑道。
“公子要是也来这江上划船，老汉可就没饭吃咯。”
听到舟子话语中的打趣意味，青年哈哈一笑，“船家好风趣。”
“公子，既然您这么大学问，不去进京赶考，那您准备去哪？”
“去哪？”青年哈哈一笑。
“去玩喽。”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于是凑上前去，学着书中的江湖味说道：“船家，篙子给我耍耍，使不使得？”
舟子道：“公子也要试这？”
青年点点头：“我瞧着好玩得紧。”
舟子笑着将船篙递过，道：“那公子就来试试。”
青年接过船篙，跳上船头跃跃欲试，舟子见状连忙上前把他拉下来，说道：“可使不得，公子容易跌到水里去的。”
“可那容易跌水么？”
“可不是？公子初学划水，不知道船头最是不稳，到时候一用力，身子就会摇晃，这时篙子又在水里，很容易就被带到水里去的。”
青年点点头，“原来这当中也有这许多学问，我倒是鲁莽了。”
舟子笑道：“这篙子啊，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公子初学，篙可以直着点，你看，像这样点下去，一用力，船就出去了。”说着舟子给他示范了一番。
青年看在眼里，笑着点点头：“我理会得了。”
舟子又将篙递过，道：“公子就在这里试，一有摇晃，我好拉住公子。”
青年道：“谢过船家了，我会小心的。”
说着他试探着将船篙探入水里，而后用力往下一撑，顿时身子感觉一阵摇晃，好容易才立稳脚跟，船倒也渐渐地朝前走了一段距离。
舟子见状笑道：“初次试篙，公子能稳住，已经不错了。”
青年摇摇头，“我再试几篙。”
于是又如先前一般，他接连好几下点入水中，花了好大的气力，船确实一直朝前走了。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那船头明显地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此时正朝着岸边撞过去。
“公子用力不匀的时候，不能老在一个方向划，划几下就要转向的，不然船就会像现在这样，失去原本的方向的。”
青年急忙换到船的另一侧，换方向撑篙，连下好几篙，才堪堪地将船头扭过来，可扭过来之后，船头由于受力过多，又偏着另一方驶去，总之就不是往正前方走。
青年又转过来，在这边又轻轻地补几篙，可这时用力过小，又不足以把船头扭正。跑来跑去，来回折腾几次，终于是将船头弄成了正向，可一看，忙活了大半天，小船还依旧在原地打转，并没有驶出多远。
若是此时有修士御剑而过，见到这幅场景，一定会惊得从飞剑上跌下来。
传说中三百年来最有可能成就剑仙的李一白，竟然在撑篙划船，而且还如此笨拙？
不是传说李一白是书剑潇洒，诗酒风流，无所不会无一不精的全才么？原来传闻倒也不尽实。
青年看着那无甚成效的小船，笑着摇摇头，将船篙还给了舟子，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今我自己一试，才知道这当中的学问大着呢。”
舟子笑道：“公子是读书人，这种活是我们这种乡下老汉做的，公子不会也是理所当然。”
青年闻言，手中的李枝摇了摇，说道：“理所不当然啊，谁说读书人就只要读书？我说啊，一个人，要什么都会，才厉害。”
“嚯，公子这说的，什么都会，那就不是人了，那是天上下凡的仙人喽！”
“仙人？”青年闻言豪气一笑，“我就是要做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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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汉景观最为奇特的山峰，剑门山也被称之为“汉南之门”。
之所以得此称号，一是剑门山位于岭南郡最南端，再往南就是神人两界之间的满天花海，穿过满天花海，就踏上了神界的土地，所以剑门山可谓是人界与神界的接壤之地，门户之所。
第二个原因则是剑门山独特的山峰景观，剑门山实际上是两座山峰，它们各自正对着，相对如开天门一般。且两山相隔极近，远远望去就如同被一剑劈开一般，所以两座山统称为剑门山。
也正是由于这两点，剑门山在大汉境内的群山之中，得享莫大的声誉，许多年轻游侠为了瞧一瞧剑门山，特意不远万里从长安城中跑到大汉最南端的蛮荒之地来。
青衣江正好从剑门山正山峰之间流过，到了这里，之前开阔平坦的江面变成了一条极为险窄的河道，即使经验老道的舟子到了这里也必须万分小心。
青衣江到了这里，水势无比湍急，河道狭窄，两岸是险峻的尖石，一不小心碰上，便是舟毁人亡的惨剧。
多年以来，丧生在这里的客商和旅人可不比别地，有传说此地水底的尸骨早已铺了一层，还有传说阴雨天的时候，江里的水鬼便会出来拦路，向来往的行人索命。所以除了其奇特瑰丽的景观之外，此地的险绝诡异之名也是远播大汉。
青衣江流过剑门山之后，便重新浩浩荡荡地往北流去，进入了大汉之地。
三月，青衣江上。
初春的天气总是那么新鲜，新鲜得好像刚从泥里钻出来一般，嫩草的气息夹在空气中，刚破土的那股子泥润气怎么也消不去。
也许正值初春，江水也合时意，泛发着欣喜的味道，江流浅浅，轻快而清澈地向南流去。两岸平野开阔，触目尽是缓和之地，绵延不绝，却不突兀，正合人意。
一条轻便的小舟正沿着青衣江往北流。
“春国送暖百花开，迎春绽金它先来，火烧杏林红霞落，李花怒放一树白。”
舟中，青年男子朗声吟罢，便取出竹笛迎风而奏。
这青年着一身淡青上衣雪白裳，青衣淡雅，丝绸细腻，仿佛若有云彩在衣间飘荡。而下身白裳则若雪花织成，倏忽轻盈，飘飘然有仙意。
青云衣兮白霓裳。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背的一截李枝，那李树枝约莫一剑长短，枝桠上还开着两三朵淡白色的李花，鲜艳若新摘之貌，若是仔细一嗅，隐隐有清香飘逸。。
舟子侧坐在船舱里，背上的斗笠取下来放在膝上，微眯着眼，感受着舱外轻微的春风。
笛声悠悠，清越和畅，清音似乎飘在平野之上，融在山水之间。
青年抚笛之技颇为高妙，时抹时挑，笛音有时缥缈如云，有时缠绵似水，听者心旷神怡，不觉便情寄云水之间了。
江上清风缓缓游，舟间青衣静静吹。
一时间让人忘了凡尘俗世间的烦忧，只随着这清悠的笛声纵情在天地山水之间。
良久，青年奏完一曲，船舱中传来鼓掌声。
舟子从半眠中起身，取下膝上的斗笠，重新挂在身后，而后躬身走出船舱。
青年收笛转身，笑道：“扰了船家清眠，还请见谅。”
那舟子也笑道：“公子好声响，连我这乡下糙老汉子也中意听。”
青年将竹笛收入怀中，而后又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了一壶酒，拧开酒壶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他递过酒壶，笑道：“船家来一口？自家酿的酒，虽比不上长安城里的名贵，但也别有一番独特清香。”
舟子随手接过，不客气地灌了一口，眯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而后咂嘴道：“还真别说，公子这酒与老汉之前尝过的都不一样，除了酒味之外，竟然还有些好闻的香气，公子这是咋酿的，老汉也学学？”
青年笑道：“不过是在平常酿酒的过程中加了一些特制的莲花，也算是被误打误撞地捣鼓出来了吧。”
“了不得，这酒可算是天下独一份了，老汉我还要再来两口，公子可不许小气。”
青年微笑道：“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船家若是喜欢，喝干净就是，我这还有。”
舟子灌了两口之后也不敢多喝，抹抹嘴巴，又将酒壶递了回来，竖起拇指称赞道：“公子这酒，可比老汉自家的劣酒够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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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摇头，“这倒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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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沉吟了片刻，而后笑道：“这酒既是采青莲而酿之，那便叫做‘莲花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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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好本事呐。”青年看着舟子熟练而轻巧的技法，确是有些艳羡，他便不会划船。
“公子取笑了，老汉就靠这点本事养家糊口，如果这点技巧都不会，老汉早就饿死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的就是船家。”青年笑道。
“公子要是也来这江上划船，老汉可就没饭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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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既然您这么大学问，不去进京赶考，那您准备去哪？”
“去哪？”青年哈哈一笑。
“去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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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点点头：“我瞧着好玩得紧。”
舟子笑着将船篙递过，道：“那公子就来试试。”
青年接过船篙，跳上船头跃跃欲试，舟子见状连忙上前把他拉下来，说道：“可使不得，公子容易跌到水里去的。”
“可那容易跌水么？”
“可不是？公子初学划水，不知道船头最是不稳，到时候一用力，身子就会摇晃，这时篙子又在水里，很容易就被带到水里去的。”
青年点点头，“原来这当中也有这许多学问，我倒是鲁莽了。”
舟子笑道：“这篙子啊，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公子初学，篙可以直着点，你看，像这样点下去，一用力，船就出去了。”说着舟子给他示范了一番。
青年看在眼里，笑着点点头：“我理会得了。”
舟子又将篙递过，道：“公子就在这里试，一有摇晃，我好拉住公子。”
青年道：“谢过船家了，我会小心的。”
说着他试探着将船篙探入水里，而后用力往下一撑，顿时身子感觉一阵摇晃，好容易才立稳脚跟，船倒也渐渐地朝前走了一段距离。
舟子见状笑道：“初次试篙，公子能稳住，已经不错了。”
青年摇摇头，“我再试几篙。”
于是又如先前一般，他接连好几下点入水中，花了好大的气力，船确实一直朝前走了。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那船头明显地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此时正朝着岸边撞过去。
“公子用力不匀的时候，不能老在一个方向划，划几下就要转向的，不然船就会像现在这样，失去原本的方向的。”
青年急忙换到船的另一侧，换方向撑篙，连下好几篙，才堪堪地将船头扭过来，可扭过来之后，船头由于受力过多，又偏着另一方驶去，总之就不是往正前方走。
青年又转过来，在这边又轻轻地补几篙，可这时用力过小，又不足以把船头扭正。跑来跑去，来回折腾几次，终于是将船头弄成了正向，可一看，忙活了大半天，小船还依旧在原地打转，并没有驶出多远。
若是此时有修士御剑而过，见到这幅场景，一定会惊得从飞剑上跌下来。
传说中三百年来最有可能成就剑仙的李一白，竟然在撑篙划船，而且还如此笨拙？
不是传说李一白是书剑潇洒，诗酒风流，无所不会无一不精的全才么？原来传闻倒也不尽实。
青年看着那无甚成效的小船，笑着摇摇头，将船篙还给了舟子，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今我自己一试，才知道这当中的学问大着呢。”
舟子笑道：“公子是读书人，这种活是我们这种乡下老汉做的，公子不会也是理所当然。”
青年闻言，手中的李枝摇了摇，说道：“理所不当然啊，谁说读书人就只要读书？我说啊，一个人，要什么都会，才厉害。”
“嚯，公子这说的，什么都会，那就不是人了，那是天上下凡的仙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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