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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二十二

  李梦颖看着言瑾转身离去,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初遇时她便为他所倾倒,满怀信心的追求他,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只盼他有天也能有一点点喜欢她。

  她只是想勇敢的去爱一次,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所爱之人,不想留有遗憾,大概每个女孩都爱做梦,梦里都能和爱的人白头到老,但梦只是梦,梦里有多美好,梦醒后现实就有多残忍。

  言瑾从教学楼出来,便出了学校,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对一个女孩子说出太难听的话,他知道不该怪李梦颖,但听到那些议论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过往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扎着他的心。

  言瑾打车去了钱江陵园,的士在山脚停了车,他沿着阶梯慢慢的走上山去,偌大的公墓此时空无一人,一路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停在一座墓前,墓碑上的女子温柔的笑着,依旧如生前那般美丽大方,碑正中处刻着妻叶岚之墓,下方刻着两排小字,夫言永均,子言瑾。

  言瑾跪在墓碑前,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拂掉,静静地看着碑上的照片,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最敬之人,他有多敬爱叶岚,就有多恨言永均。

  “妈,我很想您。”言瑾沙哑着嗓子,低声的说。

  言瑾眼神悲戚让人不忍直视,他的妈妈叶岚,美丽大方,自信坚强,骄傲了一生,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妈,那个人现在春风得意,步步高升,您爱他,信他,助他,但是我恨他,恨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恨自己也姓言。”他的声音既愤恨又悲凉。

  言瑾就这样一直跪坐在叶岚的墓前,他找不到家了,从九年前母亲去世起,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夏瑜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言瑾没来,也没有电话或者短信,她疑惑了一下子,言瑾不像是不守时的人,不过转瞬一想,她就释然了,也许他有别的事,他也没义务连去向也得向她交代,夏瑜不再纠结于言瑾来或不来,总归不过是还他钱,下次见面给他也一样。

  和大家一起打扫完店里的卫生,九点半夏瑜准时的下了班,推开店门出去,就是一阵风吹过,夏瑜打了个冷颤,赶紧将外套的拉链拉起来,如今已经深秋了,一入夜就特别的冷,风也特别大。

  回家路上,夏瑜骑着单车跑得很快,总感觉这天儿快要下雨了一样,这样的天,万一被淋一场,肯定要生病了,她正存钱呢,不能请假也不能生病。

  快到住处时,夏瑜远远就看见附近那个小公园的门口坐了一个人,因为那人穿着白色的上衣,在这暗夜里格外引人注目,夏瑜忙收了视线,不敢看那人,她虽然习惯了走这条路,但还是会害怕,尤其是这公园附近都很荒凉,住户并不多。

  夏瑜飞快的从公园门口骑过去,经过时她还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心里更害怕,大晚上的,一个醉鬼在这里,看着离公园越来越远了,夏瑜的心跳才慢慢缓下来。

  回到住处,她洗漱完了后,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外面的风刮得更大了,带着呜啦的声响,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瑜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言瑾,她疑惑了一下就接了,那边却久久的不说话。

  “言瑾,怎么回事儿?不小心按到了?”夏瑜不解的问着,一直没回音,她正准备挂掉。

  那边传来了言瑾的声音,却又不太像言瑾的声音,“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沙哑,略有些怪异。

  “我在家呀,正要睡觉了。”夏瑜回道。

  “我在等你,没看到你,你在哪儿?”言瑾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夏瑜听他说话很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怪异,“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公园门口,我在等你。”言瑾喘着气说。

  夏瑜惊讶不已,一下回想起回来时路过的公园,当时那里坐着个醉鬼,夏瑜走近后压根儿就不敢看,且远看时那人也低着头,灯光又昏暗,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言瑾。

  “你在那里别走,我马上来。”夏瑜撂下一句话,赶紧换了衣服出门,开门一看天气,她又折回房中拿了把伞。

  匆匆下了楼,这里离那个公园只有几百米,夏瑜一路跑了过去,远远的看见言瑾还是坐在那里。

  “言瑾,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夏瑜蹲在言瑾跟前,不解的问道。

  “你来了”言瑾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夏瑜。

  夏瑜担忧的看着言瑾,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件薄薄的卫衣,浑身酒气,也不知道他在这冰凉的地上坐了多久了。

  “来,快起来,别坐地上了。”夏瑜扶着他,言瑾的手冰凉刺骨,整个人也不太清醒的样子,夏瑜扶了他好几下也没扶起来。

  “言瑾,你快点起来,要下雨了。”夏瑜着急的说道。

  夏瑜看了看天,明显的感觉刮过的风中有水气,不知该拿言瑾怎么办,这四周又荒凉,现在这个时间是别想打到车了,她纠结一下,不管了,先扶回自己住的地方吧。

  “夏瑜,我好累。”言瑾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才累好吧!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夏瑜佯装生气道,转身要走。

  言瑾拉住了她的手,迷离的看着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夏瑜好声好气的哄着他,“我扶你起来好不好,不要坐地上了,再不走我们俩就要淋雨了。”

  这次言瑾终于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看他歪歪倒倒的差点要摔倒,夏瑜赶紧扶住了他,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他的腰,慢慢的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我好想我妈,很想很想。”言瑾呓语着,不知道到底清醒还是不清醒。

  夏瑜沉默着,她不知道言瑾的妈妈怎么了,但凡是会这样说的,不是已经不在了,就是很久很久不联系了,不论是哪种,都是件伤心的事。

  “嗯,阿姨肯定也会知道你在想她的,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会担心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言瑾低声说道。

  几百米的距离,夏瑜扶着言瑾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累得半死才把言瑾扶回她的房间里,把言瑾放在床上,她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外面已经开始在下雨,他们要是再晚五分钟就要被淋到了,幸好幸好。

  言瑾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夏瑜出门去打了盆热水回来,细心的给言瑾把脸和手都洗了,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她坐在旁边看着言瑾发呆,他这么狼狈,肯定遇到了让他很难过的事情,还偏偏让自己遇见了,幸好他喝醉了,不然共处一室什么的,实在是太尴尬了。

  夏瑜看着他,叹了口气,她濒临死亡时是言瑾救了她,现在他狼狈不堪的时候,她便收留他一晚,也算报答他。

  看了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夏瑜也很困,便趴在小桌子上睡觉,桌子硬邦邦的,夜晚又特别冷,她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实在困得很,便睡着了,睡了没一会儿就被冷醒了,夏瑜起身给言瑾盖了下被子,看他睡得很沉。

  夏瑜犹豫了一下,也脱了鞋子去床上,言瑾睡在外边,里边还空了一块出来,夏瑜小心翼翼的睡在里面,反正言瑾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就睡一下下,在言瑾醒来前起来就好了,实在太晚了,在温暖的被窝中,夏瑜很快就睡着了。

  言瑾一醒来就看见身旁安静睡着的夏瑜,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喝醉了,跑到这附近来等她,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给她打了电话,看来是夏瑜把他带了回来。

  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的,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言瑾侧着身看着夏瑜,她睡着了看起来很柔和,整个人蜷缩起来,不知道是冷还是没有安全感,夏瑜的被子有点小,言瑾便往里面挪了挪,伸手轻轻搂住了夏瑜,将她盖得更严实。

  言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和女孩儿睡在一张床上过,此刻身旁睡着夏瑜,他心里泛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整个心仿佛都被填的满满的,手搂着她软软的腰,心里却又空的难受。

  言瑾伸手将夏瑜额前的一缕长发拨开,仔细的看着她,她的眉眼看起来都很柔和,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很安静不爱说话,相识后才发现,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却很坚强,像最柔软坚韧的蒲草,看起来安静不多话,实则有时也很活泼,也许是心里有她,所以言瑾觉得夏瑜哪里都好。

  他低头在夏瑜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拥着她温软的身体,言瑾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一样,他难受得再也睡不着,夏瑜在他身旁毫无所觉的,睡得异常安稳。

  “我喝醉了还敢让我睡这里,你是有多傻。”言瑾低声的说着。

  “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他搂着她轻声的问着,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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