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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有儿初长成

  午后的应天府御史台衙门后堂,听着知了的叫声谌嗣年的心更加地烦躁。

  此时,他正在厢房的书案前看着爱子谌无朋写字,可是他眼睛盯着书案上的那些宣纸,心里却如火烹一般。原与张三先生约定无论探得什么消息,必然在八月初三回到南京,可是这已经是八月初六中午了,依然不见张三先生的影子。

  在八月初三的傍晚,谌嗣年已经叫陈刚和吉延宾去无锡查看了,他迫切的希望知道张三是否接触上了杨甫修,想了解张三是否弄到了相关的证据或探听得什么消息,而张三一去不返,自己派去寻找的陈、吉二人又走了一天一夜同样音讯皆无,这怎能让急切盼望消息的谌嗣年不心焦?而且,除了这些,早上接到的一份朝廷邸报更是让他忧心。

  原来,就在半年多前,辽东都指挥裴俊奉朝廷之命,去接回**干都司管辖内被北蛮忽剌温女真劫虏的百姓,而配合这次行动的是建州左卫女真领袖猛哥帖木儿,但是没想到却引起冲突,在交战中,猛哥帖木儿和他的长子阿古被杀,引起了朝廷的不满,派兵镇压了北蛮的反叛。之后为了重建建州左卫,皇帝派大太监亦失哈以为重修永宁寺需立碑留念为名,率队前往**干都司敕封猛哥帖木儿的异父同母弟弟凡察为都督佥事,而**干都司地处偏远,在极北极寒之地,亦失哈担心自己力不能逮,特此保荐了谌嗣永随行。就在半个月前,谌嗣永已经升任**干都司副总兵,跟随亦失哈上任去了。而此去蒙皇上开恩,允许谌嗣永带着家眷同行。

  谌嗣年见到这个邸报,心里为大哥和父亲担忧。按照明制,武将从中央到地方上任,是不准带家眷的,特别是边关守将。而这一次皇帝名义上是开恩,允许谌嗣永带家眷上任。但是谌嗣年知道,他大哥这次出仕与他来南京巡查带家眷不同,他是因为爱子无朋受到皇帝喜爱,明年又要入太子府伴读,是皇上真心希望他能与无朋尽享一年天伦之乐。而让谌嗣永升迁**干都司副总兵,是常驻边关,想要回京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况且老父谌延已经年老体衰,一个人在京城多有不便,自己这面的事还不知何时能够解决,所以在为家人担忧。

  正因心情不佳,所以谌嗣年也无心关注爱子的进益,满腹心事地踱步走进书房,从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拿出张太后交给他的那件绿色玉钩,一面把玩,一面寻思。

  自从来江南之后,一个多月来他始终在追查张璘的贪墨案,好不容易查出了点头绪,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张三却一去不归,怎能令他不急?况且,他与张三曾经研究过这个玉钩,却始终不得其要领,原定张璘一案结束后,他还需同张三参谋,凭靠张三在江湖上的关系,来追查这玉钩的来历,可是现在看来,此事又得往后拖延了。

  就在他摩挲玉钩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开着的房门一动,响声惊动了谌嗣年,他赶紧将玉钩用锦布包好,放进抽屉。循声问了一句:“是谁?”

  只见门旁怯生生地露出一个小脑袋,正是爱子谌无朋,只听无朋道:“是我,爹爹。”谌嗣年招了招手,谌无朋走进书房,被谌嗣年一把抱住,放坐在自己的膝上,问他道:“我儿今日读什么书了?”无朋晃了晃小脑袋,看着谌嗣年疑惑地问:“今日还未读书,只是临摹了一些字帖,爹爹刚刚才看过,怎么就忘了?”

  “哦,哦……”谌嗣年心不在焉地应着,他现在满腹都是公事,无心享受这父子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谌无朋继续说道:“孩儿见爹爹有心事,不知道孩儿可为父亲分忧?”此语一出,谌嗣年不仅莞尔,抚摸着谌无朋的头说:“我儿长大了,知道安慰爹爹了,可是你还小,待你熟读诗书,有些进益后再帮爹爹不迟。”

  “爹爹骗人!”谌无朋的小嘴一噘,有些着急地说:“适才爹爹说孩儿长大了,怎的又说我还小?孩儿见爹爹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公事?”

  “是啊,都是朝廷的事。”谌嗣年叹了口气,“朋儿啊,你祖父、大伯和爹爹,咱们谌家一门上下受皇上重恩,必当尽心报效,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肯吃苦、有忠心就能做到的。咱们谌家是为皇上效力,更是为百姓谋福,做的很多事是需要有智慧通达的。”谌嗣年眼睛望着门外蓝蓝的天,不由地说出这句话后,见谌无朋愣愣地看着自己,猛地惊醒,心道:“他还小,这些话怎能听懂?”

  可是却听谌无朋道:“爹爹说的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孟子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孩儿认为只要有恒心,就能把事情做好。”

  “哦,哈哈。”谌嗣年听了无朋此语,大笑道:“我儿进益许多啊,近日为父公事繁忙,未能考教你的诗书,难道你已经读了么?”

  “是的爹爹,孩儿正在读,只是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还需父亲指点。”谌无朋认真地说。“好,好,待为父处理完这些事情,就教你读书。”说着,谌嗣年见到自己的夫人端着茶水走进书房。

  谌嗣年的夫人姓孙,闺名秀芝,是前兵部右侍郎、昭勇将军孙朗的女儿,孙朗在十年前因鞑靼阿鲁台起兵犯境,随永乐帝亲征鞑靼,在英国公张辅手下为将,怎奈战事惨烈,两个儿子战死沙场,自己又不服水土,在边北得了恶疾,四十多岁就英年早逝。留下孙夫人与秀芝孤儿寡妇无人照应,是因谌延与孙朗交好,两人曾经酒后指腹为婚,在孙朗病逝后,谌延对孙氏母女尽心照顾,待秀芝三年孝满,迎娶过门,做了谌嗣年的夫人。而秀芝的母亲却在四年前因怀念亡夫忧愁多病,撒手人寰。由此这孙氏秀芝夫人的娘家一脉已尽断绝,可谓是孤苦可怜,好在谌嗣年与孙夫人恩爱有加,举案齐眉,新婚一年就有了无朋,更增添了无限欢愉。此次孙夫人也随谌嗣年来到江南,不单单是皇家开恩,更主要的是孙夫人已有三月身孕,跟随夫君身边方便照应。

  见夫人进来,谌嗣年赶紧放下无朋,起身道:“你的身子不方便,如何自己便来了,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孙夫人微微一笑,道:“见你们爷俩聊的正欢,我就让翠儿她们先歇了,现下身子还不是很沉,能走动的时候,多走动一些也是好的,待到明年就不能伺候老爷了。”说着,将茶水放在谌嗣年的案头,转头对无朋道:“朋儿,你爹爹公事多忙,你小孩子无事就不要烦他。”

  无朋小嘴一扁,歪着头说:“娘,孩儿这也是公事啊。孩儿明年就要入太子府伴读,不也是为皇家分忧,替皇上办事么,如现在不多读诗书,到时候孩儿怕辱没了我谌家的名声。适才与爹爹说到,爹爹正要指点我,您就进来了。爹爹都说我长大了,为何娘还说我是小孩子?”

  夫妻二人听谌无朋如此应答,相对哈哈大笑,孙氏夫人道:“好,好,好,我的朋儿长大了,不过你也要等爹爹忙过之后再来请教啊。”说着,转向谌嗣年问道:“老爷,张三先生那面还没消息么?”谌嗣年沉默地摇了摇头,道:“先生已经去了七日,本应三日前回来的,现下我已派陈、吉二位前往无锡打探,估计这半天就该回来了。”

  谌嗣年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禀报:“大人,陈刚和吉延宾二位回来了,在前厅等候大人,说有要事回禀。”

  “哦?”谌嗣年心中是一惊一喜,赶紧吩咐道:“好,我速速过去。”

  御史台衙门正堂两侧,各有一排耳房,左侧的是谌嗣年会客的场所,右侧的临时被开辟成校尉所,由于是调查贪墨重案,因此谌嗣年只留下南京少数低级的差官、衙役等,其他人都是他从京中带来的随从。而此时,太行四义中的陈刚与吉延宾正在校尉所向谌嗣年禀报此去无锡探得的消息。

  陈刚成熟稳重,但是略显老实木讷,而吉延宾则灵气十足,与谌嗣年相见之后,此去无锡的事情大多都是吉延宾在说。

  “禀二公子,这次我和二哥去无锡,一路上听闻许多关于湖兴帮的事,而湖兴帮帮主大会上出事了,正是这样我们才耽搁了一天。不过没有探听得张三先生的下落。”吉延宾喝下一大口水,未等坐定就忙说道。他们兄弟四人因是客卿身份,所以对谌嗣年不称“大人”而称呼“公子”。

  “哦?湖兴帮出事了?什么事?”谌嗣年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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