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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64

  端王府的修缮事宜, 在林姜姜对宋澜三番两次催促下,终于在二月初全部结束了。

  林姜姜事先安排在御膳房学厨艺的几位师傅,也在几位御厨一对一的指导下, 迅速出师。

  这几位师傅原本在厨艺方面的基本功就十分扎实, 是以年前年后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做出的味道却已然不错。虽比不得御膳房里的大厨,但是放在坊间, 已是十分出挑。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林姜姜和温玉叶在端王府附近的铺子正式开张了。

  生意不算多,甚至有些冷清,但林姜姜并不在意。

  七天后, 端王府正式向百姓开放, 因着提前半个月就已经撒出了消息, 那一天来观赏游玩的百姓比林姜姜预想得还要多。

  铺子里自然也是人满为患。

  林姜姜瞧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喜不自胜。

  当天傍晚, 林姜姜便高高兴兴地去了皇宫,要和宋澜分享这个好消息。

  侍卫告诉她陛下还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林姜姜等不及, 便在御书房外面的院口等着,想着待宋澜一忙完,她就可以马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 林姜姜听到大臣们陆续走出来的声音,想必他们应该议完事了。

  她探头往院里看了一眼, 为首的几个大臣也看到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 林姜姜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很气愤的样子,甚至有个大臣经过她身边时, 还甩了一下袖子……

  她也没得罪过他们啊?

  她甚至都没怎么见过他们。

  待那些大臣都走远了,林姜姜才转身进了院子,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的门没有关紧,透过那条缝隙,林姜姜瞧见宋澜以手撑额,面色不豫,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生气。

  她停下了脚步,思忖着要不要等他自己消解一会儿情绪在进去的时候,房内的宋澜抬眸瞥见了她,面上的阴郁之色登时一扫而光,向她招了招手:“姜姜,进来……”

  林姜姜进去之后,宋澜让她将房门关上,然后扯过旁边的一张凳子,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林姜姜知道他心中不快,便都依着他,挨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并主动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也还好,”宋澜拉过她的手,觉得冰凉,便帮她揉了揉,裹在自己的大手里捂着,“今日有些忙,你在外面等很久了?”

  “嗯,等了半个多时辰。”林姜姜也不瞒他,抱怨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想让他的心情好一点,“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今天端王府不是向百姓开放了吗?前来参观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还好京兆尹提前拨了许多捕快去王府附近维持秩序。你都没看到,人群乌泱泱的,我那几个小店铺的客人都络绎不绝,今日赚得可多了……”一想起今天的壮观景象,林姜姜就觉得十分兴奋。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宋澜虽是笑着夸她,但林姜姜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兴致似乎不高。

  他向来很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情绪,如今一脸倦色,似也有些漫不经心,该是有很大的事情让他烦心。

  思及方才她进来之前,大臣们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林姜姜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你是不是和那几位大人聊得不开心啊?是关于我的事情吗?”

  宋澜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猜的。”

  宋澜松了一口气:“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是我要做一些抉择……”

  “什么抉择啊?”林姜姜好奇道,“能和我说说吗?”

  宋澜望着她,犹豫了许久,瞧着她猫儿一般盯着自己的眼睛,终是没忍住,说道:“罢了,你早晚也是要知道的,我便同你说说,希望你能理解我……”

  林姜姜愈发认真地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年父皇专宠丽妃,丽妃背后的刘氏一族也因此得势。丽妃有一个儿子,是我的五弟,也颇受父皇疼爱,在丽妃的枕边风下,父皇险些让五弟取代我做储君。这一世刘氏一族被我扳倒之后,有的判了刑,有的被流放,五弟则被我软禁起来。念及骨肉亲情,我并不打算取五弟的性命,毕竟当初他还小,也算是无辜。但也因为五弟一直活着,这些年刘氏余孽心存侥幸,妄想找到五弟,扶持他登上皇位,刘氏一族也能东山再起……”

  林姜姜愤愤道:“他们真是痴心妄想!”

  “自是痴心妄想,他们还不知,就算他们找到五弟,五弟也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是你那五弟改邪归正了吗?”林姜姜问道。

  宋澜却意味深长道:“他未受教化,又何来邪正?”

  林姜姜思量着他的话语,倏忽想到一事:“你那五弟……莫不就是我那晚在禁苑见到的那个少年?”

  “嗯,”宋澜垂下眼帘,终还是承认了,“先前不想告诉你,是担心你会怪我对他太心狠,这么多年将他丢在禁苑不管不问。可正是因为他未受教化,不谙世事,我才有理由继续留着他的性命。我对他不闻不问,才不会引起别人对他的注意……”

  宋澜握紧她的手,又呢喃了两句:“姜姜,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对他做的一切,只是出于护他性命而已。”

  林姜姜震惊之下,又觉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你弟弟,怪不得我觉得他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林姜姜想到那日见他时的光景,他衣衫破旧,面容纯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原来竟是因为自小被禁在那里,从未有人关照过的原因,“他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

  她刚说完,便觉手上又紧了几分,抬眸去看宋澜,却见他似有紧张之色:“你觉得我对他太残忍了?”

  林姜姜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才同他说:“你能留他好好活到现在,也算不得残忍,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是你能为他选择的最好的结果了……”

  听到林姜姜这么说,神色方轻松许多,这才又同她重新聊起端王府和她的铺子的事情。

  ***

  温玉叶自回京之后,接下林姜姜帮她在端王府附近盘下的那几个铺子,依旧是做香料香露的生意,托端王府开放的福,这几家铺子的生意也着实不错。

  她比先前更忙了。

  精力一旦全部投入到这些生意里,也便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白竹经常出宫来找她,不管她在哪个铺子里,他总能找到她。

  初时温玉叶没想太多,以为是巧合,后来觉得有些奇怪,便随口问了他一句:“师父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哪个铺子里?”

  白竹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而后会让她帮自己选些东西,他要送人。

  这些日子白竹每次过来都会买很多东西,香囊香露,香脂香膏,凡是温玉叶推荐的他都一一买下。

  温玉叶问他要送什么人,他便只回答两个字:“朋友”。

  久而久之,温玉叶难免猜测起来:莫不是师父有了心上人?这些东西都是送给那心上人的?

  若非如此,怎会如此勤快地来买?且都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师父出身极高,如今年纪轻轻就做了侍卫军统领,想必喜欢的姑娘也一定是个名门闺秀。

  这样想着,温玉叶每次帮白竹挑选礼物的时候都十分尽心,希望师父送出手的东西,不会叫那个姑娘失望。

  这一天,温玉叶正在铺子里忙着,忽然来了两位妇人,衣衫华贵,气度雍容,一瞧便是尊贵人家的夫人。

  店铺的伙计自是不敢懈怠,忙热情地迎了过去,小心仔细的接待着。

  她们却是看都不看那伙计一眼,颐指气使道:“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伙计只好往温玉叶的方向看了一眼。

  温玉叶闻声便走了过来,客气同她们说道:“两位夫人,我是这里的老板。”

  那两位夫人便立即打量起她来。

  温玉叶骨折的胳膊还没拆下木板,有些不雅,但也不胆怯,由着她们打量。

  只是这打量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些。

  温玉叶心里不太愿意,但面上还是笑盈盈地给她们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见她们收回目光,互相对视一眼,才开口说道:“两位夫人是想买些什么?我可以帮您推荐一下……”

  其中一位穿海棠紫袄裙的夫人示意了一下她身旁的婢女,那婢女便拎着一个小包袱上前,将包袱搁在柜台上,打开来看,是一些香囊香露,还有些香脂香膏。

  温玉叶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前些日子她推荐给师父买下的东西。

  “这几个味道我们不太喜欢,你给退了。”那位夫人说道。

  温玉叶心有疑虑,一边猜测着这两位夫人的身份,一边上前查看她们要退的东西。

  有一些已经用过了,有一些还未开封。

  按理说,若是已经用过的,铺子里是不给退的,除非对方用着过敏或有其他不适。单单只是味道不喜欢的话,还到不了退货的地步。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师父买下的,温玉叶一开始以为他要送给喜欢的姑娘,故而推荐的香味都是清新淡雅的,有的还带着几许甜丝丝的味道。

  若是她早点知道师父是送给这样的两位夫人,是断然不会推荐这些味道的。

  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温玉叶也不好却了两位夫人的面子,于是在查看完东西后,便叫来店里的伙计,将这些东西全部退了。

  伙计也瞧出有些东西已经用过了,甚至有几个还用了不少,他想说什么,但是被温玉叶用眼神止住,于是便拿下去计算价格了。

  那两位夫人见她如此痛快的答应,另一位穿绛红色袄裙的夫人这会儿才开了口,问了一句:“你向来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温玉叶有些奇怪她为何要这样问:“怎么了夫人?是小店还有什么地方让您觉得不满意吗?”

  “已经用过的东西,也能退吗?”

  温玉叶心中暗暗腹诽:原来她们也知道有些已经用过了啊。

  虽然心中疑虑横生,但温玉叶依旧十分好脾气道:“原本已经用过的,是不能退的,但是这些东西是我推荐给一位朋友的,先前并未打听清楚他要送给何人,所以依着自己的喜好推荐了这些。如今知道这些东西原来是送给两位夫人的,而它们确实并不适合两位夫人,如此算是我的过失,我自然要给夫人退的。”

  见她如此坦白的说出来,两位夫人倒是有些许意外。

  “你既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你的推荐,又可知我们是你那位朋友的什么人?”绛红色袄裙的夫人问道。

  温玉叶自然有猜测,但也猜不准,只是觉得两人似乎来者不善,于是便想将话题引回生意上,不做过多的纠缠:“两位是长辈,如若不嫌弃我家的东西,我可以为两位重新推荐一些……”

  那位穿海棠紫袄裙的夫人却是道:“那倒是不必了,像我们这种大户人家,其实是看不上这种小门小户的东西的。”

  这言语,显然已有所指。

  温玉叶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又暂时无暇往深处去想,只是觉得她们说自己的东西粗鄙,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夫人,小店里的其他的东西暂且不说,这香露是断断与‘粗鄙’二字沾不了边的。这是我与皇宫里几位调香的师父研制了许久才做出来的东西,价格并不便宜。方才夫人拿来退掉的这些,仅是味道不适合夫人而已,夫人莫要看轻了它……”

  那夫人听她这样说,很是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这位老板年纪轻轻,嘴巴倒是厉害。”

  温玉叶笑笑:“夫人莫要误会,我只是维护自家的东西罢了。”

  那边店里的伙计已经算好了价格,拿出了对应的银两来。

  温玉叶接过,将银两递到那位夫人身旁的婢女手中,迎上那位夫人的目光:“您可以数数……”

  “不用了,”绛红色袄裙的夫人开口对另一位夫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

  温玉叶维持最后几分笑容:“两位夫人慢走。”

  那位绛红色袄裙将她深深看了一眼,而后与另一位夫人转身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温玉叶同林姜姜说起这件事情,林姜姜惊呼道:“她们其中有一位会不会是白竹师父的母亲,以为白竹师父看上了你,所以专程来考量你的……”

  “我也有这样的猜测,”温玉叶苦恼道,“若是真的,那倒是挺尴尬的,我和师父真的只是师徒一场而已,她们这样来考量了一通,回去若与师父说些什么,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师父呢?”

  林姜姜却遥遥头:“你大抵是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清,你觉得你和白竹师父之间没什么,可我觉得,白竹师父对你……似乎有点……”

  “有点什么?”

  “就是……”林姜姜小声说道,“我觉得白竹师父似乎有点喜欢你。”

  温玉叶吓了一跳:“你莫要这么说,怎么会?”

  “怎么不会?”林姜姜说道,“上次白竹师父送你回老家,我就觉得奇怪。他一个侍卫军统领,抛下职务陪你回老家,还去了那么长时间。他明明可以不管这件事,或者安排别人护送你回去的,但是他却向陛下请命亲自送你回去。我那时还提醒他,说你是回去和我哥成亲的,他当时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说着,林姜姜还问她:“你和白竹师父单独相处了那么多天,就没察觉到什么吗?”

  温玉叶这会儿已然有些懵了:“我没察觉到什么啊,来回的路上他都挺照顾我的,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啊。”

  只是在她染了风寒的时候,冒雪给她拿药,还给她买了披风……

  只是在山顶的时候,拿出了给她准备的礼物恭贺她要成亲……

  只是在她大病的时候,不分日夜的守着她……

  想到这里的时候,温玉叶忽然感觉心里发虚,她似乎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买药时的背影,山顶上送她礼物时笑容里的勉强,以及她大病醒来时,总能看到他守在床边打瞌睡的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不可能喜欢我的,”温玉叶否认道,“我哪有那么好,值得师父这样的人喜欢。”

  林姜姜却鼓励她道:“你也不能这样说自己,我觉得你和白竹师父还挺般配的……”

  “可别这么说,”温玉叶赶紧制止她,“我出身商户,师父出身官宦名门,我与师父在家世上是极不匹配的。若非如此,今天那两位夫人又怎会亲自上门来警告我呢……”

  “也是啊,”对于这一点,林姜姜深有感触,“就像我和宋澜之间,我也觉得隔着一条鸿沟,要想在一起,不晓得要经过什么风浪呢。”

  温玉叶又反过来安慰她:“师父和陛下是不一样的,陛下是天子,他想娶谁,应该没有人能阻拦的了。”

  “没人阻拦,不代表没有人反对啊……”

  ***

  林姜姜随口说的一句“风浪”,没想到才两天的时间,便应现了。

  这两天她也经历了和温玉叶差不多的事情。

  不,比温玉叶的还要严重些。

  总有人来她的铺子里,问询她的所在,然后对她暗中打量,指指点点,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晓得在说什么。看她的眼神有嫉妒,有鄙夷,有憎恶……

  一次两次倒也还好,但被人暗戳戳指着脊梁骨说得多了,难免会多心起来。

  她让店里的人帮她偷听了几回,才知这两日竟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中大半的官员忽然联名上书,称要严查她的身份,并极力劝阻陛下不要受她的迷惑。

  林姜姜这才知,那天她去御书房找宋澜,为什么那几位大臣看自己的眼神那般奇怪,原来那天宋澜和自己讲的关于宋炎的事情,只讲了一半。

  余下的一半,是她夜闯禁苑这件事被人传了出来,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以后,怀疑她是刘氏一族的人,接近宋澜是为了救出宋炎,以此造反作乱,于是立即联名上书。

  而后这件事又经由大臣们的家眷又传到了坊间,她的身份也被泄露了出来,如此才有了这两日总有人来她的铺子里想瞧瞧她的“庐山真面目”……

  得知真相的林姜姜,为了不影响铺子里的生意,只得在家中躲了几日,暂且避一下风头。

  她好几日未去皇宫,又担心宋澜会出宫找她,于是在躲避了几日之后,还是进宫去见了宋澜,同他说了缘由,问他打算怎么澄清她确实不是刘氏一族的人。

  宋澜却说了一句让她更为胆战心惊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一切都是因阿炎而起,那么也应由他结束这一切。”

  “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啊?”

  “只要他不在这世上了,刘氏余孽没了盼头,你的嫌疑自然就能洗清了。”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