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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当皇权日落西山皇6

  陆皇后去世的消息, 仿佛让整个勤政殿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萧桓在前两日,还让文谦送萧瑾瑜去了凤仪宫探望,可惜陆皇后怕将病气传染给孩子, 只隔着屏风与萧瑾瑜说了几句话,就累极睡去,萧瑾瑜只能失望而归。

  谁都没想到, 不过两日,陆皇后就突然病逝。

  萧桓与陆皇后成婚十二年, 一直相敬如宾, 彼此尊重,两人之间虽无宠爱甜蜜,但已是南昭多年来最为和谐的一对帝后, 多年来连一句争吵都不曾有过, 在任何事上都极为体面。

  每每旧疾复发的时候,萧桓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陆皇后之前, 却不想, 反而是陆皇后先走一步。

  这位向来为天下女子表率的中宫皇后, 没有来得及给丈夫和儿子留下一句话,就溘然而逝。

  伺候的宫人说, 她最后的言语,是叫了一声娘。

  萧桓听完后, 静默了一会儿,便命人去陆家给陆国公夫妇传信, 让他们立即进宫。

  此时皇后丧仪还未准备齐全, 这般是于理不合,可天子下令,文谦也只能照办, 并让徒弟务必快马加鞭,让陆国公夫妇能来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

  他心里清楚,昭景帝是因皇后那一声娘,动了恻隐之心了。

  皇后之死是国之大事,萧桓必须要安排好一切,好在修炼了“不感”,他如今已经能下得床,不至于手脚无力到站都站不起来。

  文谦拿来丧服后,他沉默着穿上,便要去凤仪宫。

  崔近月和萧瑾瑜也在宫人的帮助下换上了丧服,这孩子还未醒,可将他留在勤政殿,醒来后怕是会出什么差错,还是带着一起走为好。

  本来有宫人要将萧瑾瑜接过去,崔近月却顺手将他竖着抱起来就往外走,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

  宫人们心惊胆战,生怕小皇子被摔了,却发现她抱着萧瑾瑜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脚步也极稳健。

  反倒是萧桓,即使有文谦半扶着,在走出勤政殿的这段路上,脚步也虚浮得很,只能一点点往外挪。

  他背后很快便出了一层细汗,却一声不吭,坚定而缓慢地继续走着。

  崔近月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宫里人人都知昭景帝和陆皇后没有半点温情,可发妻逝去,他明明病还未好多少,也要强撑着去凤仪宫,之后还要主持丧仪之事,以免皇后失了最后的颜面。

  谁又能说,对陆皇后的死,他心中没有伤心愧疚呢?

  她能看出来,对于陆皇后的死,萧桓十分意外,他或许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陆皇后前边。

  怀中的萧瑾瑜突然蹬了下腿,像是梦到了什么,连眉头都皱起来。

  崔近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看着孩子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又想,其实陆皇后的死,并不是没有端倪的。

  原身这么多年来,几乎日日都要去凤仪宫请安,宫里就她们四个后妃,昭景帝那德行,她们没有争宠的可能,自然也没有勾心斗角,有时便会将请安时间当成茶话会,聊聊新鲜的玩意吃食妆容。

  陆皇后身份尊贵,性子和善,待几位妃子不错,向来不吝于将好东西与她们分享,还很照顾腼腆又话少的原身,没让她因处处不及而自卑。

  真要说起来,几人都要比跟昭景帝熟悉多了。

  而大概就是在三四年前,原身发现,陆皇后渐渐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她有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就出了神,提起萧瑾瑜,言语间也没有了那种毫无保留的喜爱。

  原身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又根本不能问,只当是没发现。

  崔近月却能从原身的记忆中窥出些许端倪。

  陆皇后多年无子,得了萧瑾瑜之初,是真的将他当成亲生孩儿来看待,她尽了最大努力忘掉这不是自己血脉的事实,可随着萧瑾瑜慢慢长大,这个事实反而越加清晰起来。

  萧瑾瑜越可爱,她心里的遗憾就更甚,她总是忍不住想,若萧瑾瑜是她亲生孩儿该多好。

  陆皇后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昭景帝那样的情况,宫里谁人不知萧瑾瑜的出生都是个意外,而得了萧瑾瑜后,他便没再踏入几位后妃的宫中。

  不得已,她只能将这个念想埋在肚子里,而每当看到萧瑾瑜,她都越发想要个亲生骨肉,自然对这孩子很难再有纯粹的疼爱。

  昭景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将萧瑾瑜带到勤政殿亲自抚养,因着这是他唯一的子嗣,他这样的举动倒也不算突兀。

  当时许多人都奇怪,陆皇后竟是一点都不反对,可事实上,她未尝不是想以此平复心态,才能继续对萧瑾瑜好。

  然而就连陆皇后自己都没发现,萧瑾瑜的离去,才真正带走了她的精气神。

  她忍不住回忆起这孩子的可爱,又忍不住渴望亲生血脉,两种情绪的反复拉扯,让她非常痛苦,日有所思,便夜不能寐。

  陆皇后难以启齿自己的心思,又不想让家人担忧,便只能憋在心里,于是忧思过甚拖垮了她的身体,让她日渐消瘦,太医开了多少方子进补,也解不了她的心结。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依旧寒冷的春日,染病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香消玉损。

  崔近月想到这里,又用手摸了下萧瑾瑜的脸,这孩子和他母后不算亲密,至少他更依赖信任萧桓,可在他的认知里,陆皇后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陆皇后的逝去,是萧瑾瑜经历的第一次生离死别,然后,是昭景帝,再然后,就是原身这个生母。

  每一个至亲的死亡,都给了萧瑾瑜极大的打击。

  这三个属于他生命中的重要节点,给予了他死亡的意义,不明的前路,疯癫的勇气,这才造就了后来那个暴戾、阴鸷的少年暴君。

  崔近月不是什么滥好人,也曾满手鲜血,比恶人更恶过,论起心硬,许多人都比不上她。

  这种被阴差阳错的命运扭曲了整个人生,甚至连灵魂都恶臭腐烂的戏码,完全激不起她的同情。

  不过对于年纪尚小的孩子,她总是要比对成年人宽容不少。

  有了她在,萧桓又还活着,萧瑾瑜的人生,应当不会再重蹈覆辙。

  一行人出了勤政殿,帝王的銮驾早已等在外面。

  萧桓被文谦扶上车辇后,崔近月抱着萧瑾瑜轻巧地跟了上去,这本不合礼数,可见年轻的帝王什么都没说,文谦便做了个手势,与众宫人一同缓缓朝凤仪宫而去。

  吹了冷风,萧桓喉间又有些痒了起来,他以拳抵口想抑止下去,却反而更止不住生理的刺激,咳得整个胸腔都泛起疼来。

  崔近月没法子,只能一手遮着萧瑾瑜的口鼻,一手将袖中的小瓷瓶拿出来递给萧桓。

  萧桓愣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便听她道,“不感这功法不能治你的病,你这么一直咳下去,要是把内脏咳破了,再多真气也救不了你,这里面是我配的药,就当感谢你前几天给了手谕让我拿药材。”

  “这药三无方子,专治咳疾,你要是愿意就吃两粒试试,不愿意就算了。”

  到了这种古代世界,随身携带各种小药丸总是没错的,崔近月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深知这些都是及时救命的本钱。

  被蛇虫鼠蚁咬了,刀枪剑戟伤了,毒药给撂翻了,没点救命秘药就只能撑着,撑不过就丢了小命,全是她的经验之谈。

  给萧桓的这瓶,正是崔近月这几天弄出来的。

  太医署那边若不是看到帝王的手谕,是万万不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给她的,她现在赠萧桓药,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不过让崔近月没想到的是,萧桓听完她的话后并未犹豫,就打开瓷瓶倒了两粒药放进口中。

  崔近月挑眉,“陛下,你这时候倒是不怕我害你了?”

  萧桓重将药瓶塞好后递给她,唇间似有一丝血色,“阿月若是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我既然选择相信你,便不会再对你有所质疑。”

  他这话说的不错,崔近月爱听,“这药送你了,受不住的时候就吃两粒,吃完了我再给你。”

  萧桓便默默收回手,垂着眸子道,“多谢你。”

  崔近月见他脸色比在勤政殿时要苍白不少,又道,“闭眼,专心运转功法,分出些真气蕴肺腑,你会好受些,不过不能太久,以你现在心脉亏损的程度,修炼出多少真气都只堪堪够用。”

  “说白了,你的身体决定了这门功法的上限,伤病不可逆,你这身体已经是破了洞的美人灯,即便是将功法修炼到极致,体内也存不了多少真气,有一点就漏一点,你只能不停运转,一刻不休,才能护住心脉,不继续损坏下去。”

  听了她的话,萧桓自然照做,当真气游入肺腑,果然减轻了那股火燎燎的痒意,而刚才服下的药也开始显出效用,一股适度的清凉与真气环绕着在里面游走,很快就将那种不断的钝痛抚平。

  “还有。”

  崔近月这时却又出了声,萧桓缓缓睁开眼睛看她,琉璃般通透的瞳眸泛出疑惑之色。

  他这种因病痛折磨,反而更显光华的冷玉之美,在某些时候显得相当蛊人。

  崔近月放轻了声音,“不要难过,节哀顺变。”

  萧桓便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安慰自己,他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克制,“我明白。”

  崔近月也就不再多言,两人之后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凤仪宫。

  帝王銮驾踏进凤仪宫时,里面哭声一片,到处都跪满了人,以眼泪为逝去的皇后哀悼。

  而陆皇后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们,则关了内殿的门,在里面为她整理遗容。

  得了消息早来一步的齐贵人和傅容华说,这是陆皇后自己的意思。

  陆皇后早在之前就下了令,若她病逝,定要先为她收拾妥当,不要让陛下和小皇子瞧见她难看的病容。

  这也是向来端庄大方的皇后,唯一一次出格的请求。

  萧桓尊重她的遗愿,默默等候在内殿之外,崔近月自然也就这么抱着萧瑾瑜一起等。

  齐贵人和傅容华是真的为陆皇后伤心,怕惊扰到萧桓,她们只能以帕子掩面,悄无声息地流泪,看上去颇令人动容。

  崔近月便也默默红了眼眶,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突兀。

  过了一会儿,她怀中的萧瑾瑜突然有了动静,他抻了抻手脚后,就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醒来后,萧瑾瑜就对上了崔近月红通通泛着水光的眼睛。

  他呆了一呆,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她怀中,彻底懵了。

  小家伙结结巴巴道,“孔……孔娘娘,我……”

  “瑾儿。”萧桓听到声音,唤了他一声。

  萧瑾瑜扭头朝父皇看去,就发现父皇不仅没有躺在榻上,还朝自己张开双手,像是要抱自己。

  崔近月见状,便将萧瑾瑜放了下来,让他绕过榻几到萧桓那边去。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被萧桓抱过的小家伙此时还没意识到不对,他高兴地冲到萧桓怀里,看着力道不小,却很有分寸,并没有真的撞到萧桓。

  萧桓用尽所有力气将萧瑾瑜抱到腿上坐着,一手抚着孩子的背,眼神严肃地看着他,“瑾儿,父皇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萧瑾瑜这时才发现,自己一觉醒来竟回了凤仪宫,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红着眼的崔近月,又看了看在抹泪的齐贵人和傅容华。

  这个聪明的孩子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又看向萧桓,竟是未语泪先流,他带着哭腔喊道,“父皇。”

  萧桓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瑾儿,等一下和父皇一起,去见见你母后最后一面,好吗?”

  “母后……”

  萧瑾瑜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很快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尚未完全懂得生死,只是陆皇后病重后,他每每来凤仪宫都非常害怕。

  短短时间内,这个他以前能够肆意玩闹的地方,会抱他哄他又偶尔会对着他叹气的母后,好像全都变了。

  他只能隔着屏风与母后说话,宫人们不敢有欢声笑语,整个凤仪宫都陷入一种令他恐惧的氛围。

  而现在,萧桓所说的最后一面,让这种恐惧成了真,萧瑾瑜不敢面对。

  萧桓却没让他逃避,极认真地与他对视着,声音温柔又无情,“瑾儿,你是你母后的孩子,她一向疼爱你,如今她离开人世间,你要好好送她一程。”

  萧瑾瑜哭得更狠了,两只小手揪着萧桓的衣襟,一哽一哽地说:“父皇……我不想母后离开……父皇……你别让母后离开。”

  孩子这般伤心,萧桓也不好受。

  感受着心脏传来的丝丝窒息感,他的手明显有些使不上力气了,却还是努力抬手给萧瑾瑜擦眼泪,“别怕,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母后不在了……”

  若是以前,萧桓绝不会对萧瑾瑜说这种话,可迅速看了崔近月一眼后,他便以额头抵住孩子的额头,用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孩子的后脑勺。

  “还有父皇在,父皇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长大,父皇会努力活很久,直到你再也不害怕,好吗?”

  远甚以往的,来自父亲的温情,渐渐安抚住了萧瑾瑜,虽然他还是哭得停不下来,但至少不会再眼看着就要厥过去一样。

  萧桓的前襟都被萧瑾瑜眼泪浸湿了,文谦想要接过小皇子,他却摇了摇头,始终稳稳托着孩子的身体。

  过了不知多久,内殿的大门终于从里被打开,陆皇后的乳母江嬷嬷白着一张脸,跪到了萧桓面前,“陛下,您带小皇子进去看看娘娘!”

  萧桓让文谦把人扶起来,就准备抱着萧瑾瑜进去看陆皇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力气起身。

  崔近月早已看出萧桓体力不支,见状立即走过来,将萧瑾瑜接到怀里,“我来抱着他!”

  萧瑾瑜这时候很想继续黏着萧桓,可他亦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不能累着父皇,只能抽噎着勉为其难让崔近月抱,却不像方才一样,将两只小手环到大人脖子上,反而故意别到身后去。

  崔近月没跟这小家伙计较,抱着他跟在萧桓后面,很快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陆皇后。

  经过江嬷嬷几人的手,陆皇后换上了繁复华丽的朝服,头戴凤冠,妆容精致,两手交叉于腹前,看上去就如只是睡着了一样。

  陆皇后当年是享誉京城的才女,亦是个美人,入了深宫后却只能做端庄持重,温婉贤淑的样子。

  直到如今,她永远闭上了眼,才让人察觉到她其实轮廓略深,眉眼利落,若开怀大笑或许比温柔浅笑更好看。

  萧瑾瑜一看到陆皇后就开始蹬腿,崔近月便将他放下去,看着他跌跌撞撞冲向陆皇后,还不敢碰触她,只能一声声不停哭喊着母后。

  才与床沿差不多高的小孩子,这模样看得人着实心酸,殿内除萧桓与崔近月以外的人,全都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崔近月叹息一声,去瞧萧桓,就见年轻的帝王阖着眼,脸上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又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陆国公和夫人也到了凤仪宫,两人都气喘吁吁,形容狼狈,显然是因着陆皇后去世这个消息,连半分体面都顾不上了。

  国公夫人一看到陆皇后的尸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叫着我的儿扑到近前,抓着陆皇后冰凉的手,不停唤她醒过来,显然是不愿接受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陆国公比夫人好些,还记得给萧桓行了一礼,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皆是失了女儿的悲痛之色。

  待走到女儿尸首旁边后,陆国公也一下子就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与国公夫人别无二致。

  两大一小皆在陆皇后床前哭得不能自已,带动得凤仪宫内外都更加大声为皇后嚎哭起来。

  在这样此起彼伏的哭声中,独崔近月与萧桓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在无人敢细究帝王伤心与否,也忽略了一直很安静的崔近月。

  皇后殡天,举国同丧,京都家家户户门外都挂了白布,皇宫内更是人人不笑不言,以免犯了忌讳。

  半月后,陆皇后葬入皇陵,这场劳心劳力的丧事才告一段落。

  而就在这之后不久,便到了立夏,天气毫无预兆就热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寒风凌冽已是很久远的事。

  若说这宫中有人被陆皇后之死影响过深,那么非萧瑾瑜莫属。

  这孩子知道自己以后就没有母亲了,便一直闷闷不乐,饭吃不下觉睡不安,短短时日里,小下巴上的一点肉就瘦没了。

  与此同时,他还更黏萧桓了,非要时时刻刻都跟在父皇身边才行,夜里做梦还喊着“父皇不要离开我”。

  萧桓心疼得不行,因着自己已不再命不久矣,自然也不再对萧瑾瑜严加要求,而是打算细水长流地教导,先宠宠孩子再说。

  崔近月不过几日没来勤政殿,感觉萧桓似乎消瘦了不少。

  一问缘由,简直不知该说萧桓什么好。

  小孩子要什么给什么,闹起来也陪着,简直就是跟着胡闹。

  趁着萧瑾瑜去跟太傅上课的时候,崔近月问萧桓,“陛下,我之前与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让你警醒起来,好好教导萧瑾瑜,可你如今这般溺爱,就不怕养出个昏君?”

  萧桓闻言皱了皱眉头,“阿月,你何必这样说瑾儿,他是个好孩子,又年纪尚小,其实最是听话不过了,我们何必现在就对他如此苛刻?”

  崔近月无言,她这才突然发现,她之前没有想错,萧桓对萧瑾瑜的确很宠,是个好父亲。

  可事实上,萧桓对萧瑾瑜竟是宠过头了。

  谁说一个明于见事,识人至清的人,就一定能将孩子教得同样如此呢?

  也是崔近月大意了,便是在江湖中,都有亲爹不教子的公认规矩。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亲爹教起孩子来,通常都不忍心严苛,自己还察觉不出来,以至于把孩子教成了不学无术,三脚猫功夫还自命天高的武林败类。

  所以,她就不该全指望萧桓。

  万一真的让他溺爱教学,萧瑾瑜不成暴君反成了昏君,估计在原身眼里根本没差。

  崔近月深深吐呼一口气,“好,你不忍心,我忍心,我来教他。”

  萧桓闻言有些欣喜,“你要收瑾儿为徒?阿月,你会教他习得功法吗?”

  这个世界没有江湖,没有武功秘籍,只有杂耍班子和力气体格更好的普通人,便是戏文里,也没人写得出能飞檐走壁,真气护体的大侠。

  萧桓也是在亲身体会过后,才明白所谓功法,是如何神秘莫测,诡妙至深,就如上天恩赐,是他生命里最绚烂的奇迹。

  即使崔近月只为他掀开了面纱一角,他也能从中窥探出那方不同的世界。

  他自然是希望萧瑾瑜也能习得功法,无论修练到什么地步,都足以让萧瑾瑜超脱于普通人,立于另一种层面。

  崔近月却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收徒弟,我只是会以我的法子来教萧瑾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太过娇气敏感,还很会耍小聪明,非常需要磨练心性,阿桓,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能舍不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萧瑾瑜天生就比常人要聪明,若好好加以引导,他就能成为一个不会反被聪明误的聪明人,可若是被压制或荒废,那么,他要么成为一个疯子,要么成为一个蠢货,你要为他怎么选?”

  萧桓缓缓敛了喜色,崔近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可能不当一回事。

  即使不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可萧瑾瑜的毛病和缺陷,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就如崔近月所言,他是舍不得孩子吃苦,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就算萧桓真的糊涂,也是绝不愿让唯一的孩子成为疯子或蠢货的。

  良久后,他轻叹一声,“既如此,那瑾儿就交给你了,无论你要怎么教他,我都不会插手,只是你需记得,你是他的亲生母亲,若不想他怨你,你要有些分寸。”

  萧桓已经明白,崔近月就是为萧瑾瑜而来,她占了孔淑妃的身,是萧瑾瑜生母这个事实就抹灭不了,他自然不想萧瑾瑜对生母心生怨恨。

  崔近月却是洒脱一笑,“放心,我又不指望他养老。”

  萧桓怔愣一瞬,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这日萧瑾瑜一回勤政殿,便直奔萧桓而来,见内殿中只有父皇一人,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自陆皇后离世后,萧瑾瑜就更加在意孔淑妃这个人了,即使他还未完全明白世事,也已然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与逻辑。

  比如,他不希望萧桓喜欢孔淑妃,不希望孔淑妃取代陆皇后,他希望独占萧桓的宠爱,希望这宫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孩子。

  好在孔淑妃已经好几天都没过来,她最好以后都别再来了。

  萧瑾瑜这样想着,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他欢快地朝萧桓跑去,“父皇,儿臣好想你。”

  让他意外的是,萧桓并没有就势将他接到怀里,而是以手稳住他的肩膀,让他站在了一步之外。

  萧瑾瑜瘪了瘪嘴,“父皇。”

  萧桓故意没有去看孩子的眼睛,只淡淡道,“瑾儿,从明日起,你便会有一位新的老师,你一定要听话,不要故意顶撞她,切记,她要如何教你,我都是不会插手的。”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听话,好好跟老师学习。”萧瑾瑜在父亲面前向来乖巧,这时候自然应得很是干脆。

  对于多一位新的老师,他也并不在意,反正什么课程对他这颗聪明的大脑来说,都不是难事。

  萧瑾瑜甚至都没问一问新老师是谁,在他心里,萧桓排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萧桓见他如此,思索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崔近月的身份。

  毕竟崔近月说了,她想给萧瑾瑜一个惊喜。

  至于第二天萧瑾瑜见到崔近月是惊喜还是惊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