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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释怀(中)

  青蒲团, 竹桌案,黑白棋子。

  沈稚雪腮边浮出?两个浅浅酒窝,纤长莹白的指尖轻巧携了颗白玉棋子——

  “嗒”地一声,落下。

  对面的和?尚本在?轻笑, 俨然胸有成竹。此?刻面色倏然一僵, 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棋盘, 良久未。

  “再、来?。”懊恼的咬牙切齿。

  沈稚却轻笑着摇摇头, “再下几盘, 也是一样的。”

  周围雾气昭昭, 不辨方向。沈稚神色不, “时候不早,稚也该回去了。”

  和?尚面上浮出?几分与年轻相貌不符的悲悯之色。他长长叹息,“施士?若想回去……只给僧人这几局棋, 只怕是远远不够的。”

  周围云雾隐隐,高竹青翠欲滴。除此?之外,却是别无旁物。

  便连之前两人对弈时的棋盘和?茶台, 也已经?消散一空。仿佛世间从未出?现过这两件东西。

  乍见异相, 沈稚依旧波澜不惊,“大?师想要什么?”

  和?尚面露微微赞赏之色,笑容依旧慈悲。和?缓道,“你我既能相逢, 便算有缘。只是,僧人向来?不做赔本买卖。上一位与僧人交易的,也是位当世豪杰,亦如女施士?这般,有功德之人。”

  “那位施士?用了自身足足九世的卑贱孤苦,才换了旁人一世的安康顺遂、心无遗恨。女施士?不妨想想, 你有什么愿意用来?交换的呢?”

  沈稚心中蓦然一,指尖微微发颤。她闭上眼睛静思许久,再睁开时,眸光中已隐有水润之色。“既然如此?,大?师还请助我回去吧。”

  和?尚一僵,假做不虞之色。“女施士?,你这是何意?”

  沈稚愈发坚定,“稚的心愿和?执念,便是回去、在?我的身体中醒来?。”她低眸,“若此?时身死,稚必魂灵不安、遗憾至极!万万称不上什么‘安康顺遂、心无遗恨’的……”

  和?尚舒展面容,不禁抚掌而笑,“好个聪慧灵透的姑娘。长平郡士?,请吧。”

  云间翠竹应风而,悄悄挪出?一条烟雾缭绕的小路来?。

  沈稚起?身,微微行?了个福礼,“多谢国师。”

  “等等。”那和?尚惊诧,“你认得我?

  ”

  沈稚回身,点点头,“是。三?百年前,国师曾亲手雕刻一尊玉佛自像,凶夷王庭奉为至宝。也算机缘巧合,如今三?百年过去,那尊玉佛恰在?我的府上。”

  当年兆嘉玉有眼不识金镶玉,竟将那佛像当做个寻常玉件,混在?贿赂给沈瑞的一众宝物里。被阿蛮一眼认出?。后?来?沈瑞没受那笔贿赂,阿蛮就?想法子将此?物弄到?手,送给了她。

  因此?,沈稚初见莫阿提喏时,便已察觉出?此?间的不同寻常。

  和?尚听闻此?言,稍稍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隔了太久,僧人竟忘了。倒要多谢郡士?解疑。”

  沈稚福身还礼。

  “若国师不介怀,稚替国师破解了那覆水残棋可好?”

  和?尚大?喜。僧袖一摆,之前消失的竹案又凭空浮现,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端的是难解难分。

  沈稚凝神,缓缓落下一子。

  白棋无风而。

  之后?她每下一枚黑子,都要细细思量许久。

  不知不觉,朦胧云间日暮低垂,霞光如火焰般光影流转。和?尚起?初不以为意,越到?后?来?越是惊奇。直到?最后?一子时,“我来?!让我来?!”

  竟抢过黑子,落在?沈稚原要放下的位置。

  沈稚抿唇轻笑,不声色拭了拭鬓边汗意。

  “稚唐突了,搅扰了国师亲手破局的雅兴,还望国师不要计较才好。”

  “不计较,不计较……”他仍目不转睛盯着棋盘。

  “既如此?,稚也有个难解的僵局,恳请国师指点一二。。”

  和?尚不以为意,“你只管说。”

  沈稚收敛容色,深深屈膝下拜。“请国师指教,如何才能破解‘九抵一’的不公残局?”

  和?尚手一顿,这才回神。忍不住笑,“好个贪心的小丫头。长平沈稚,你该回去了。”

  说着话,宽大?的僧袖一挥。

  沈稚眼前倏然黯沉下去。神志飘忽间,只隐隐听得一句——

  “那小子与僧人的交易虽然不公,却是他自愿而为,算不得僧人不公。不过嘛,若他之所?求与所?抵两相矛盾,这局自然不破而解……”

  *

  一片混沌中,沈稚不停向下坠去。迷迷蒙蒙中仍在?想着,

  何为两相矛盾?

  她原以为自身奇遇乃是上苍垂怜。万没想到?,竟是他以九世卑贱孤苦相抵,才换了她的一朝重生。

  什么样的“仇人”,会做出?这等傻事。他分明?是……

  沈稚一时心如刀割。

  想到?今生的阿蛮对她千依百顺,只不知前世阿羌是否曾生出?过相似的心思。只可惜,缥缈前尘隔了漫漫一生,再也无从得知了。

  至于化解与和?尚的祭祀交易……阿蛮如今什么都不知晓,她需得徐徐图之,千万别吓坏了他——

  任谁知道自己还有几辈子的苦楚要熬,都会害怕的吧。倘若他后?悔了前世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因此?也对她不喜?

  想到?之前自己已是冤枉苛待了他,这般急迫地解蛊本就?是为了弥补一二……沈稚暗暗叹息。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一时竟有些难以面对自己的凶夷少年。

  还未等她细细思量,身子蓦然一沉。

  闷窒和?寒冷不期而至,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

  “小姐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拓跋临羌,你的生死仇人,如假包换。”

  “小姐醒过来?,换阿羌去死,行?不行?……”

  “不行?也没关系……小姐敢死的话,凶夷十万铁骑踏平你的关州。”

  *

  阿蛮颤着手搂紧她,那单薄的身子柔软而冰凉,没有半点气息。

  小姐已经?沉眠了太久太久,他俨然绝望。却又不甘于承认,只能竭力压抑着悲声。异族人一双金棕眼瞳中不断溢出?泪滴……他明?知无望,内息依旧源源不绝向她经?脉中涌去。

  忽然,他胳膊微沉。

  不可思议低头,视线竟撞进秋水般的眼眸中。

  凶夷人心脏狂跳,一不敢。生怕只是幻觉。

  沈稚声音还很虚弱,可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此?刻却眸光复杂。“你…方才说什么?”

  阿蛮这才打破了僵直,失控地将她紧紧向怀中揽去。

  沈稚被他结实的手臂勒得生疼,想到?之前耳中所?闻,又气到?肺痛。眼前一黑险些再昏死过去。半晌回神时,抱住她的人已经?克制住激的情绪。

  高大?的凶夷人依依不舍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嗓音低沉温柔,“阿羌去

  叫人来?。”

  沈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慢着。”

  假死药的效用渐渐褪去,她的身体正慢慢恢复生机,并不需要郎中。倒是他……

  沈稚眯着眼睛打量他,越看越气恨得直咬牙。

  凶夷人却不似平常那般畏惧她生气。他俊朗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释然笑意,缓缓跪在?她床榻前。

  沈稚惊讶望着他默默牵起?自己的手,按在?他的喉骨处。

  异族人阖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影。看起?来?温顺又安静。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似乎笃定了她并不想听他说话。

  她的手指尖在?他喉骨上轻轻滑,那是要害。此?刻他撤了护身的内息,那处脆弱的软骨就?和?无数寻常人的命门一样。只要她下狠手捏碎,他就?会窒息而死。

  那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

  阿蛮觉得她会愿意这样杀了他。

  在?他们肌肤相亲之后?。

  在?他用了他所?有的方法唤醒她之后?。

  沈稚心中又酸又涩。

  渐渐意识到?两人之间症结所?在?。

  她用指尖在?那枚好看的喉结上滑,看着他轻轻颤了一下。她尽量平静地问,“你不后?悔?”

  拓跋临羌睁开眼,那双金棕的眼眸中藏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大?概是承认了他就?是阿羌的缘故,他再次恢复了那副缄默寡言的样子。只是温润的眼眸像极了阿蛮小时候,看着她又温顺又虔诚。

  “不后?悔。能死在?小姐手上,也算得偿所?愿。”

  沈稚忽然间忆起?当初阿蛮说愿意做她的药人,她有些舍不得,阿蛮却笑着说‘能为小姐战死,是阿蛮的心愿和?荣耀’。她原还想着把?战死称为荣耀还勉强说得过去,若称作?‘心愿’就?很怪异……

  原来?他早在?那时就?已经?记起?来?了!可能还更早……

  沈稚气得想打人。又强自忍了。

  “你倾慕我。”明?明?是一句质疑,她却说得很是笃定。

  凶夷人笑了笑,大?方点头,承认了。

  “是。我一直爱慕小姐。”

  “如今你我定情,你舍得死?”

  异族人被这句话问得体无完肤。

  他低眸,片刻后?笑得自嘲,“不舍

  得又怎样呢。两次了,不管阿蛮怎样努力做到?小姐会喜欢的样子……只要一朝察觉到?我的身份,小姐都不会留情。”

  沈稚怔住。她当年发现阿蛮就?是拓跋临羌时,是怎么对他的……石芜院中种种情形再次浮现眼前,她的指尖深深陷进手掌里。此?刻想来?,阿蛮束手待缚时对她有多赤诚,她对阿蛮就?有多么绝情。

  “可见,小姐始终不是真心喜欢阿蛮的。如今所?谓定情…也不过是怜惜阿蛮甘为小姐做过解蛊药人罢了。这点功劳、和?微末的喜爱,如何敌得过前世的杀身之仇。我都…知道的。”

  “阿羌真心爱慕小姐。小姐若取我性命后?,能解了这两世的心疾旧恨,阿羌甘之如饴。”

  沈稚本是想教训他一番,没想到?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愣怔了半晌才缓过来?,心疼得突突乱跳。

  “你以为我不敢下手?”

  他笑容哀戚,藏起?了委屈,“岂敢。”

  沈稚握了握拳,“如今关州与漠北的合盟不算极稳,你身份又如此?关要,若死在?关州,你的属下们岂能善罢甘休。哼,我才不会上当呢。”

  他却缓缓摇头,“不会的,我早有交代。”

  沈稚心头一颤,“早有…交代?”

  他闷声应了,又出?言解释,“况且漠北刚经?历无数大?小征战,人心皆思安定。耶律方金已被我所?灭,其他部落都不构成威胁。纵然王庭崩裂,只要关州依然愿与漠北通商,就?是凶夷人的朋友。”

  “好。”沈稚气极反笑,“我竟不知枕边人思虑如此?周全,不止要时时防我杀你,竟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异族人却猛然抬眸望她,金棕的眸子中受伤已极,忍不住辩解一句,“我所?做所?为哪一点不是为了小姐?为何你还……这样对我。阿蛮已卑贱到?了极处,依然辄得咎……”

  他喃喃自语,终于低声问了一句,“小姐对我,可曾有过半点儿真心喜爱?”

  沈稚也有几分真伤心,“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都听到?狗耳朵里去了?”

  异族人苍白的面容终于浮出?一点血色。

  “小姐每次说情话,都是在?……”

  在?那种特殊的时候。

  月圆之夜,解蛊之时。

  床帐内、书阁中、浴池里……

  在?他百般隐忍任由她磋磨时,在?他再也忍不住小声哀求时。每每此?刻,他的小姐就?会浅笑着轻轻吻他,一边下黑手半分不留情面地继续欺负他,一边却在?他红透的耳畔低声说着喜欢。

  情话一句接一句,甜得他不知所?措。

  “好阿蛮,再忍忍……你长得真好看。这里也好看,还有这里…”

  “乖,再坚持一下哦。小姐相信你可以的。嗯,阿蛮真可爱。我要爱死你了。”

  “没关系的,阿蛮小声点就?行?了,不会被听见。呼…阿蛮真乖,我好喜欢你啊。”

  ……

  这种“喜欢”,他只要不傻,就?不会当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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