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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生死同盟

  多亏一场小雨,消了火势,在陈王庄上千村民的扑救下,天明时火已经被彻底扑灭了。

  王家庄园被烧了大半,连带周边村民的房屋也被烧了不少,村子西边一角到处都是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疲惫又肮脏的村民们神情呆滞的站在废墟里不知所措。

  好在这一村人大都是王家的佃户,王家的钱财还在,仆役长工也又聚拢了。有人有钱,王老财底气立刻足了,当机立断的许诺帮村民重建房屋,并且补偿损失,人心倒也安定了下来。

  杨象早已派出人手去寻找劫匪的踪迹,这时他们一帮人也累得够呛,见火熄了,便和王老财、梅先生告别,准备回家去。

  一行人刚出了村子不远,便遇到火燎燎赶来的徐县尉。

  晚上陈王庄起火时,也惊动了城里的老爷们,不过他们正搂着小妾和妓`女睡的香,懒得管乡下的起火事件,反正又不是城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派了一个走卒去查看情况,便继续睡觉。

  谁料早晨醒来便得到令人震惊的消息,王老财的金库被抢了!劫匪带着七八千贯金银跑了!

  二人夜里没休息好,本来精神萎靡,听了消息顿时都精神一振。这可是上天白送的钱啊!谁说不是呢?才六个劫匪而已,还带着沉重的钱财,肯定跑不远。抓到劫匪后,钱去哪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位老爷迅速商议好了分赃办法,专管县治安工作的徐敬义立刻行动,派出人手带着命令去召所有衙役土兵和弓手。不论休沐养病还是死`爹妈,都速来县衙报到,限时不到,一律重罚!

  要说这些公人,平日也都懒散怕死,要他们去捉贼,还不各种推脱。这次听说是去追钱,都一反常态,个个争先。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徐县尉便召集齐了所有衙役土兵。

  寿光县众公`务`猿前所未有的超高效率,无意间打破了大宋朝公人紧急集合的记录。

  不提这茬,只说徐县尉集合了寿光县所有人马,共八十余人,携枪带棒,铁链铁尺哗哗响,气势汹汹直向陈王庄杀来。

  县尉徐敬义当先骑了一匹神骏的大青骡,骡子屁股后面是跟着吃灰的大队人马,一路奔到陈王庄外,正好遇到了杨象一伙人。

  “杨象,怎么是你?”徐敬义停下队伍狐疑的看着杨象等人,见他们一个个都像是从灶膛里钻出来的灶王爷,肯定是从火场里出来的。

  再联想杨象的粗野秉性,他很是怀疑劫了王老财家的劫匪就是杨象,要不是杨象一伙人身上空空,没有带东西,他会立刻下令捉了这一伙人。

  “原来是县尉大人。”杨象施礼道:“昨晚我看到陈王庄起火了,便带人过来帮忙救火。忙了一晚上,火灭了,现在回家去吃饭休息。”

  “你们是去救火的?”徐敬义捻着颌下胡须问道。

  杨象不悦道:“我们当然是去救火的,陈王庄全庄百姓都看见了,有什么好说的?倒是县尉大人你,这个时候带着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他扫了一眼后面的公人,见郁保四那鸟人也鹤立鸡群的站在里面,不由大怒,却笑道:“你们也是来救火的吧?哈哈哈,还是来帮村民收拾财物的?”

  “哼!”徐敬义顾不上与这个地头蛇纠缠,他现在急着去追钱,冷哼一声,带着人马越过杨象几人,向冒烟的村子走去。

  队伍中的郁保四心神不宁的回头看了杨象一眼,见杨象正冷冷的盯着他看,心头一跳,急忙转过头去,心中叫苦不已。

  本来徐敬义不放过他,郁保四是准备投杨象,谁料今天陈王庄劫案突发,唐知县和徐敬义又向他示好,表示会不计前嫌的重用他。郁保四是个土兵十将,又有些武艺,今天正是用人之际,两位大人自然会拉拢他。

  郁保四不愧是个见利忘义之徒,二话不说又倒戈了。只是他很畏惧杨象的狠辣,担心杨象会对付他。

  “他`娘`的,爷爷又没欠你杨象什么,敢打我主意?哼,我现在有县官撑腰,惹怒了爷爷先下手为强,先把你杨象干掉!”郁保四在队列中恨恨的自语着。

  杨象回到家里,安顿好了众人,吃了几口饭便呼呼去睡了。

  睡到下午醒来,几个寻找劫匪的庄客已经回来了,对杨象报道:“我等在南边路上找到了他们,正要回来报知东主,谁料后面又被县里的公人给缀上了。那几个人恐怕跑不掉了,除非扔了钱财。”

  “擦!”杨象大骂一声,还真让徐敬义那厮得手了,这笔财算是吃不到了。

  他坐在桌旁生了半天闷气,事已至此,也只能抛却这个念头,便时迁招来问道:“兄弟你可休息好了?”

  时迁嘿嘿笑道:“俺早就习惯了夜里出没,不当回事。东主有什么吩咐?”

  杨象点头道:“后日就要攻打毒焰鬼王了,你去摸摸他们的底,明晚前定要赶回来。”

  时迁抱拳道:“东主放心,俺一定把那毒焰鬼王屁`股上有几颗痣都查探清楚。”

  “哈哈,我对他屁`股没兴趣!”杨象笑出了声,嘱咐道:“那毒焰鬼王不是一般武人,很邪门,若见势不妙,赶紧逃,千万不要陷在里面。”

  时迁感动道:“多谢东主关心,小的记住了。”

  ……

  傍晚时分,王公子带着一群健仆,赶着几辆牛车,载着酒肉和几麻袋铜钱过来,后面还牵着十来口猪羊,说是特来感谢杨家出手相助的。

  杨象把人迎了进去,按照出力的多少,当场分了王公子带来的三百贯钱,自己一文都没有留。又命人把酒肉办了筵席,几百口人放开了大吃了一顿。不论救火的还是看家的,好汉还是流民,都非常满意杨象的公平豪爽。

  应付完外面狂吃海喝的众好汉,杨象红着脸满身酒气的回到内室,王公子正等在里面。

  “让公子久等了,那些人,你知道的,嗨!”杨象做头疼状摇头说道。

  王公子已经换上了一身整洁的新衣,他们村里大火,他竟然还有心思洗了个澡。现在看起来很是清爽斯文,举止优雅,很有些娘炮气质。

  倒是杨象,回到家就从井里打水冲了一通,然后便套了身粗布衣服在身上,短衣短裤加草鞋,看着就像个苦力一般。

  王公子摇着扇子看着杨象的打扮微笑道:“杨员外真是性情中人,毫不矫揉造作,小生佩服!”

  杨象翘着二郎腿自在的说道:“自己家里嘛,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我这个样子见公子,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王公子笑道:“这样才显得杨员外不把我当外人。”

  “废话不多说了。你私下找我做什么?”杨象道。

  王公子拿起一边桌上的包裹,打开来,是一个小匣子,他把匣子交给杨象说道:“这是我家报答杨员外的。”

  杨象接过来,打开一看,眼前一片金光,满满一匣子的金锭!估算了一下,约有两千贯。

  “我家里正好缺钱,你也看到了,后面四百多口吃白饭的要养活呢!这钱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过王员外。”杨象合上盖子,大大方方的说道。

  王公子对杨象一摆手:“杨员外客气了,你救我一家人性命的恩情多少钱都还不了。这次我家损失惨重,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否则也不会只带着这点钱来出丑。”

  “我也只是凑巧了,你莫要老把救命之恩挂嘴上。”杨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村里安排的如何了?县里官兵追了过去,那些劫匪捉到了吗?”

  王公子道:“村里的修复之事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人工便宜,我家有钱,很快就能办好。至于官兵抓贼,呵呵。”

  他苦笑一声:“抓不抓得到,反正那笔钱是打了水漂了。”

  说到这,他站了起来,对杨象郑重一礼:“杨员外,实不相瞒,我家还有一事相求。”

  “哦?”杨象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王公子愁道:“这次事后,我和父亲才醒悟到自家的处境危险,可笑我们以前还以为天下无贼呢!”

  “现在村里家中很是混乱,那笔钱更加危险,就连徐敬义那厮都打起了主意。家里的仆役们都不堪用,不但不能防贼护家,着火了也只顾自己逃命,没有一个人关心我们主人一家的死活,这些畜`生!”

  “我们父子越想越怕,感到身边全是窥伺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谋财害命。杨员外和你家里的庄客都是好汉,义气勇猛,人所皆知。所以,想请杨员外帮忙看护一下我家,报酬自然少不了。”

  他见杨象皱了一下眉头,忙解释道:“杨员外不要误会,我无意折辱与你,不是把你当做讨饭吃的武师,我是……嗯,我是代表一家人求你的!”

  杨象听他话音中都带了哭腔,不由叹道:“我说你们父子,这事做的太过儿戏!这么多钱源源不断的往你家送,怎么不被有心人惦记上?所谓怀璧其罪,你家放了那么多钱,却无守卫之力,被匪人劫了毫不意外,没有坏人打主意才不正常。”

  王公子听的满头大汗,连声道:“是是,杨员外说的对。我们父子以前一直都在东京主人府里当差,来这里当主管不过一年多,的确幼稚愚蠢。可是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望员外救我们一家人!”

  杨象考虑了一会,说道:“我这里正好准备去剿匪,手头人马尽多,暂时分你一些,保住家里不被匪徒骚扰没问题。只是官面上的麻烦我帮不了你,那徐敬义要对付你,我也没办法。”

  王公子喜道:“我们家倒不怕当官的,就是担心不讲理的匪徒。杨员外要是能分出人手帮我家度过眼前难关,我王继业发誓,王家以后定和杨家结为生死同盟,守望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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