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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第一章 高中生活

  1)死党

  2000年的夏天,那年我高三。高三几乎人人都在为高考做着最后的拼搏,而我却一身轻松,完全像个局外人。

  我读的大河高中是我们大河区的最高学府。的确,就连我们的数学老师也这么认为。虽然高中那个数学科目叫数学还是叫代数我已不记清了,对于这老师我却还记忆犹新。他个子很矮,精神矍铄,尽管就要退休了,依然尽职尽责。对我们充满了希望,经常称呼我们为“准大学生”或者“科班出身的学生”。他也经常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比如“作为本区排名第一的学府,你们应该感到骄傲,珍惜学习的机会,不应该逃课,不应该上课睡觉,不应该”不过我对这些话几乎是充耳不闻。可我们从不去反驳数学老师的说教,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即将退休的慈祥老人。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学校永远是第一,因为本区只有一所高中,所以一定就是第一了。但事实是本校作为本区的最高学府,在全海州市排名第一,不过不是正数的,而是倒数的。

  在学校我有一帮死党,这些人都是从高一就一直在一起的,是一群经过多次分班也分不开的死党。原因不是我们彼此不舍,而是我们都很“出色”。我们那个年代的分班考试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学生从高一到高三是要经三次考试的。第一次就是入学分班考试。学生开始被平均分配到每个班,这时每个班级里都有优等生。到了高二,就开始分文理班的考试,主要根据文理科成绩,以及老师c家长c本人的意见来决定。我不得不说这里有种传统的思维定式,就是学习差些的人大多认为学文科好。既然学习差,去文科班,只要多看c多听c多背,还是有机会考上大学的。我也很媚俗,选择了文科班。这样文科班就聚集了大批像我这样的“有志之士”。在文科班经过一年的学习,成绩良莠不齐,于是高三再最后一次分班。学校称这样分班有利于学习,成绩好的可以快点学,差的就慢慢学,所以官方称作“快班”和“慢班”。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好理解,既然分文理班的时候文科班一些同学学习相对差些,那么这里肯定就有更差的。或许学校的想法是好的,但实事上慢班成了学生玩乐的天堂,老师眼中颓废的地狱,学生便每天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而我便是其中的一员。

  简而言之,本市考不上高中的学生花钱来这个学校,经过三次考试的淘洗,“最出色的学生”都分在我们班。虽然每天都按时上学,按时放学,但是我们的心早已不在教室里了,只不过每天做着从家到学校的机械位移。也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我们的感受,更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存在,我们是一群游离于学校的人。

  这就是我们这些死党没有分开的缘故,我们可以说是这个学校乃至这座城市的“精华”。虽然是以这种无奈的方式和这些死党分在一起,但是经过三年的相处,我们亲如兄弟。

  我叫陈恒,听说当初爸妈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是希望我能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做什么事情都能有始有终。可上帝似乎和爸妈开了个玩笑。爸妈望子成龙心切,从小时候开始就送我去音乐班c围棋班c书法班还有美术班,盼着我长大也能成为个什么家,可我最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信满满地去学了几次后就再也不去了,最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结果爸妈到现在还经常拿这些事来挖苦我。比起和我性格天壤之别的名字,我更喜欢我的外号——“小白”,一个原因是我经常偷用老妈化妆品的缘故;还有一个是“小白痴”的简称。我只要平时做出白痴行动,死党们就会叫我“小白痴”。后来他们觉得每天这样反复叫太累了,于是为了省力气就叫我“小白”。后来《蜡笔小新》在全国热播,顿时发现这外号居然和他那倒霉宠物狗同名。

  我的死党不少。

  贺鑫,这个人是我们的头领,我们都叫他“老大”或“大哥”。此人头脑极其简单,对人又极讲义气,喜欢用暴力来解决繁锁的事情。

  赵正,我们当中唯一在好班的。我前面曾说过文科的好坏分班“主要”是根据成绩,赵正成绩并不好,只因为他舅是学校的后勤主任才分到“好班”。为此他也成了我们经常取笑的对象。这么一想,父母给孩子起名字一定要以低调为原则,否则结果就像我和赵正一样,在这件事情上看不到赵正的一点“正派”。可见旧社会叫什么狗剩c铁蛋的最后很多都成了抗日救国英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张帅,此人是我们堆儿里的催化剂,他在哪里,哪里就有笑声。此君古灵精怪,满脑子都是奇怪得想法,和他的古灵精怪形成强烈视觉冲击的是他的身材,1米93的个头和200多斤的体重,而手却和我一般大。为此也成了我们嘲笑的对象,但是嘲笑之后多半会被一顿痛扁。

  马健,性格火爆,多血质,爱冲动,讲义气,是标准的东北男人。

  齐明,爱玩c爱闹,经常朝三暮四。

  2奇袭

  我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喜欢赖在床上的感觉,然后狠狠地下几次决心,再缓缓地睁开眼睛。我一直认为早上睁开眼睛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常常幻想自己能成为一条蚯蚓,然后再把自己分成两段,让另外一段替我去上学,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快起来,又要迟到了,你怎么每天早上都这样?躺了这么久不烦吗?”又是老妈尖利刺耳的声音。

  她走到我床边,干净利落地掀开我的被,我顿时感到凉气袭来,一下精神了。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掀我被?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哟,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多大都是我儿子,不想让我掀被子就长点记性,早点起床。”老妈说着把衣服扔给我,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我很无奈,老妈总是这样,我只好立刻起床穿衣,匆匆地吃了口饭准备上学了。

  “爸,妈,我上学了。”我背起书包向外走去。

  “站住!”在一旁看报纸的老爸说话了。

  “又怎么了?我快迟到了。”我不耐烦地说。

  “照照镜子,说你多少回了,一点记性都没有。穿衣服时领子一定要整理好。你看看你,衣冠不整,立着领子,就像个小混混,学生有这样穿衣服的吗?”老爸很严肃地说。

  “好,好,好。”我无奈地答应着,整理好领子我终于离开了家。但是一出家门我又把领子立了起来,因为我觉得这样很有个性,学校是没有人会把领子立起来的。

  我几乎每天都会迟到,每天都是早上八点和老师们一起走进校门。今天亦是如此,我习惯性地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掠过楼门。

  “站住!站住!又是你,一班的陈恒。说过你多少次了,进校门就不许骑自行车,你怎么又骑到教学楼来了?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才来上学?你不知道七点十分到校上早自习的规矩吗?你是不是迟到成习惯了?都高三了,怎么还不紧张?不想念就赶快回家!真是烂泥敷不上墙,差班的学生属你最差”后面传来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不用回头我就已经猜到了骂我的正是教务处贾主任。因为他长得矮,所以我们背地里叫他根号2,尽管有点夸张。似乎是因为身材的缘故,今天他把本应撒向父母的怨气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总之四个字形容他就是“极端变态”。我对他的说教早已习惯了,也不会太在意,但一大早就被说教心情还是有点不爽。我愿意来这个破学校吗?愿意呆在这公认的最差班?谁让我舅舅不是后勤主任呢?要不是因为十年动乱国家急需教师,就凭你这身材也配?但这些怨言也只有在我心里说说罢了。

  大概不喜欢政教处的人是大多数学校学生的通病,学校很少有学生喜欢他。“根号2”是今年才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现在神气的很。据说“根号2”原来是我们上届五班的班主任,由于他们班学生高考成绩特别好,所以学校晋升他为政教处主任。

  我忿忿地来到教室,往后一看哥几个都在后面,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像往常一样,在班主任检查完人数后,我们就从后门溜了。像我们这样的游离出学校外的人,又有谁会在意呢?反正我们在这教室也影响其他人休息。我们来到2班找赵正,这个家伙还在睡觉。自从他进了好班,大家都以为他会悬崖勒马c回头是岸,谁想到又变成了“特困生”,每天可以连续睡5个小时。我冲他同桌使一下眼色,她很熟练地叫醒赵正,似乎不肯让他在教室里多待一分钟。

  赵正朦胧的睡眼望着我:“干什么啊?这么早又叫我出去?我不去!”

  还没等他说完我一下就跳过去,“特困生大人,我们不客气了,再不走就揭发你这个好班蛀虫。”

  没容他再说话就被我们拉走了。

  学校外面的小卖店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的老板很随和,和我们相处的关系也不错,并且把一间不用的小仓库留给我们,那个小仓库给我留下很多美好的记忆。我们经常在那里喝酒,打扑克,吹牛。今天一如往常,我们来到了这个仓库。

  赵正还是一脸的倦意,还说:“再让我睡一节课,困死了。”

  齐明说:“特困生,你可别告诉我因为昨天学习很晚”

  “就是,我一直都努力学习,每天写完作业就复习,复习完温习,温习完看看国家大事,”

  “行行,我服了你了,原来只是学习不好,现在脸皮也这么厚,像我学习不好我也不去好班。”齐明挖苦着赵正

  张帅似乎感觉气氛尴尬,就打岔说:“小白,怎么每次都是你主动去找赵正?是不是看上他同桌了?”

  我怒视张帅:“你小子,怎么又扯到我了?哪有的事。”

  “你还装,今天早上看你神色不爽,是不是赵正同桌对你没意思啊?哈哈。”

  “是啊,是啊。她对我没意思,今天很郁闷。不过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手还比较正常。不像那个谁,1米9的个子,手还没我的大。那个谁,要不要比比手?”我看着张帅,伸出了手结果被一顿乱扁。

  这时,在一旁的大哥说:“今天大斌来。”

  “啊,大斌要来?去年他高考也没考,就蒸发了,中午大家聚一下吧。”马健说。

  大斌,叫王斌,是我们上届五班的,就是那个根号2班的。他和老大家是邻居,虽然大我们一届,但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关系也十分铁。

  果然,中午大斌来了。大概有一年都没见到大斌,他比原来瘦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精神。大伙有说有笑,在一起吃饭。

  大家都很想知道大斌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就聊起来了。原来大斌一直在找工作,换了很多,也没有合适的,这次打算冬天去当兵,特地向我们道别的。

  “总这么给人打工也不是办法,没有学历,也没关系,当两年兵也是个好办法。”大哥说。

  “当初不管怎么样,也要高考,管什么大学,读一下再说。现在有大学毕业证,虽然也不好找工作,但是总归比高中的要好。”马健就说。

  “我也想高考,但是那个根号2为了升学率,不让我们这几个学习不好的在学校考试。千方百计找碴要开除我,我要是不走就会被开除,到时候可能连高中毕业证都没了,我一气之下,不考了。”

  “太可恨了!这家伙好阴险,他现在升官了,当政教处主任了,这还有天理吗?”赵正为大斌不平。

  “学生连高考的权利都没有了。可当时也没有办法了。”大斌感叹道。

  “进校门就不许骑自行车,。你是不是迟到成习惯了?都高三了,怎么还不紧张?”这时齐明学着根号2的样子训话。

  “报告主任我就叫不紧张。”这时候张帅起立敬了个礼。

  大伙哈哈大笑。

  “怎么你们都看到根号2早上训我了?”我说。

  大伙全笑了。

  我又想到今天早上根号2还对我说不想念,就回家之类的话,就火往上撞,借着酒劲,一拍桌子:“我们今晚就修理他”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教训他。”马健首先赞成。

  “怎么才说,早就应该修理他。”一旁的齐明也赞成。

  结果大家一致都觉得很有必要教训一下根号2。

  “今天晚上就行动”关键时候还得是大哥最终拿了主意。

  大哥的话就是命令。

  这几个哥们一兴奋,这就要出去找根号2。

  “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高本学历,是开玩笑的吗?不能蛮干。据我了解,根号2家就在学校后面。他每天都跳墙回家,学校后墙那边四周僻静,没有路灯,漆黑一片。我们可以埋伏在墙外。然后”我拦住他们说

  “对,找个麻袋把他一套,哥几个大棒子轮上,怎么解气怎么来。”特困生居然也突然来了精神。

  “你终于让我看到,你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了。”张帅深情地对赵正说。

  计划制订出来了,于是大家分头行动。

  晚自习刚刚结束。我们就跑到学校后墙边,拿出准备好的棒子,麻袋,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把这个戴上,以防留下指纹。”这时老大从兜里掏出4付手套说。大家都暗暗佩服老大“作案”经验丰富,不愧为“带头大哥”。

  “收拾根号2用不了七个人,这里只有四付手套,其余三个人去路口等着接应。”老大说。

  但大家都想收拾这个根号2,纷纷踊跃报名。

  “张帅,下次打架你再上,你个头这么高,太明显了,万一被发现就不得了。齐明,老爸是警察,要是被发现不好办,所以你们俩做接应先走。还有一个特困户,你也接应,你舅是后勤的,万一被发现舅舅那边不好解释。就这样决定了,快行动。”老大低声说。

  老大说得很有道理,尽管他们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去路口等候我们了。

  “到时候千万不要说话,记住,一句也不要说,蒙上就开打,不要打要害,教育教育他就好,记好撤退的路,一出胡同各自分散,不要聚在一起。”老大紧接着又嘱咐了我们。

  我心里暗暗感叹道:老大这人要是在抗日时期肯定会是个抗日英雄,可惜却偏偏生在了和平时期。

  “来了,来了,准备好。”正当这时,在墙边上望风的马健轻声又急促地说道。

  于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我,大哥,大斌,戴好手套拿起大棒,马健撑开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墙不高并且还有学校的煤堆,所以根号2才可以顺利地爬上墙,而另一侧则有别人家的柴垛,这样根号2正好可以下来。此时我们就悄悄地藏在柴垛下。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的心砰砰直跳,原来都是光明正大地打架,而这次感觉自己像个贼一样。更重要的是这次修理的人是我们学校的重量级人物,尽管心跳得厉害,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一会儿墙上出现了一个球状小黑影,边爬边喘着粗气。一看到他的小黑影我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倒有几分兴奋。心想:根号2啊,根号2,白天你还对我趾高气扬,你可想到现在3条大棒正等着你呢。

  正在他从柴垛上摸下来的时候,马健迅速张开麻袋,闪电般把根号2罩住,麻袋口用手紧紧抓住,顺势一摔,轻松地把他摔倒在地。马健虽然瘦小,但是在根号2面前俨然就像是巨人;麻袋虽不大,就算是装两个根号2也没有任何问题。与此同时,我们三根大棒像雨点一样朝根号2打去,根号2好像经常挨打,很自然地缩成一团。正好我们也只想教训他一下,大棒就朝他后背c屁股打去,一阵阵呻吟和求饶,他好像是把我们当作劫匪了。大概打了2分钟老大冲我们一摆手,指了指胡同,示意我们撤。我们见好就收,马上按预定路线分头从不同的胡同迂回着回到说好的路口。

  到了路口,看见在那边等待的张帅c赵正和齐明。

  “没事,大家出路口马上分散开,一起出去太扎眼。各回个家,不要张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老大十分镇定地说。

  听老大吩咐完,我们把作案工具扔到了别人家的柴垛上,一出路口便各自散开了。

  回家的路上,兴奋之余不禁感到阵阵后怕。我们真的修理了那个根号2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自信地咬了自己手指,疼!真的,真的!此时恐惧感淹没了兴奋。要是被发现了,我就死定了。大哥够猛的,这个家伙很有必要天天上政治课,如果继续这样与人民为敌,恐怕这再过几年就要进去。那么我会不会进监狱?我是最早提出要修理根号2的,而且这个计划也是我制定的,我也参与了,应该是主谋。更可怕的是今天早上根号2还教育过我,他不会就此联想到我打击报复吧。此刻我宁愿相信根号2作为人民教师的高尚品德以及并不发达的联想智商。此刻终于认识到我比大哥处境危险,伸出手指算一算自己的年龄,还有2个月满19,完了如果被发现了,以后生活肯定有规律了。

  “往哪走呢?今天下晚自习看见你第一个跑出去,怎么现在才出来?”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张娇。

  “哦,娇娇小美女,还在这里等我呢?”

  “看你心不在焉的,我在这儿等你你都没看见,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小美女逼问我。

  “玩笑,怎么会,我从来不做坏事。”我笑了笑。

  娇,是我的同班同学。虽然和我一个班,但是学习并不坏。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好班不也有赵正这样的垃圾嘛。她是因为生病才来到我们班的,为此哭了好几天,那几天我不停地宽慰她。娇,亭亭玉立,开朗大方,可爱且善解人意,属于我喜欢的类型。并且我家和娇住得不太远,所以每天下晚自习都会结伴一起走。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娇问。

  “你说打架会不会被警察抓?”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但立刻感到很后悔。

  “呵呵,那要看运气了,怎么,又打架了?”

  “没啊,就是随便问问。”我说。

  “我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

  “没有,我很好。对了,我从赵正那里抢来了最新的《当代歌坛》,你要不要看?”我只好打岔。

  “好啊,快拿来看。”娇一把把书从我手里抢过去。

  3)约会

  平时要七点半才肯起床,可是今天不到七点就睡不着了。心里一直考虑今天是否要去学校,又是一阵不安袭来,但是又一想,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只要没人泄漏,又有谁会知道呢?不去学校会更使人怀疑。经过一段痛苦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起床,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来到学校,故意还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经过教学楼。奇怪的是今天根号2没有守在大门口,莫非是住院了?不由得心里又胡思乱想起来,但我仍故作镇定,来到班级。死党们都在教室的最后面,我们对视了一下,互相笑了笑。依然是班主任的点名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起身去小卖店旁的仓库。

  来到仓库,见大斌也在。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大斌急切地问。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听说后来110来了,”齐明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家严守秘密,就像平常一样,不过这几天可要老实一点。要是万一被调查,我估计十有是诈我们,因为我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一定要镇定,统一口径,绝不承认。”大哥分析道。

  我们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间操上,我看见了根号2。他没精打采,眼露凶光,可以想象这几天全校同学都没好日子过了,说不定他会找谁撒气。

  在提心吊胆中渡过一个漫长的上午,所幸并没有出现想象中我被警察带走的情形。中午到了,像往常一样我们都聚集在小卖店的仓库里,这时赵正也来了。

  “我听我舅说,昨天警察都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就走了。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了”赵正第一时间向我们爆料。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顿感一身轻松。

  “要是因为我连累了哥几个,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见大家。要是真的出事了就都推到我身上。”大斌说。

  “大斌,你千万别这么说。”马健说。

  “大斌,这几天别来学校了,以免被人怀疑。”老大说。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过去了,然后又是无聊的晚自习。我很期待晚自习结束,不是因为可以回家,而是因为可以和娇一起回家。

  铃声一响我便急不可耐地跑出学校,和娇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可真累,下周又要考试了。”娇说,

  “嗯,是啊。”我不太关心考试,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赶快高考吧,我真受够了。恒,你就不想念大学吗?”娇问。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考不上大学?像我这么优秀的学生,随便花点时间就可以了。你嘛,每天再少睡2小时或许能赶上我。”我们在一起很喜欢贬低对方抬高自己。

  “嗬,别吹牛了,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难道是牛给的吗?别以为你很聪明,你昨天说的什么被警察抓,不会和根号2的事没有关系吧。”娇自信地说。

  “你也知道根号2的事情了。”

  “学校还有不知道的吗?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是你干的吧?”

  “哪有的事,绝对不是,我是不爱学习,但最尊敬师长了。”我狡辩。

  “拜托老大,你可以说自己聪明,但别人也不是傻瓜,请不要怀疑我最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她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我还想要毕业证呢,怎么会做欺师灭祖的勾当。”我雄辩道。

  “我敢肯定,肯定是你昨天把根号2”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捂住了她嘴。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万幸。

  “大美女,用不着这么大声吧。”

  “那你招了?”她很得意。

  “行了,行了,告诉你吧,昨天是我干的。”我万般无奈。

  “就你自己吗?”

  “我们那帮人,你知道的。”我说。

  她听了会心地笑了笑。

  “都说女子胸大无脑,像你身材这么好,还这样聪明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请问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我挖苦道。然后感到背后一阵酸痛。

  “人长得这么白净,思想却这么肮脏。”娇面带不愠。“你放心,我想我是不会告诉,根号2,你父母,还有警察的。”她狡黠地从我笑了笑。

  “哦!小美女,我怎么听这话,好像是在威胁我?”我感觉她话里有话。

  “错!不是好像,我就是在威胁你。”娇得意地说。

  “好了,好了,美女偶像,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在所不惜。”我索性摊了牌。

  “有点诚意好不好?这些女孩怎好开口。好像我有所企图一样。”透过她双眼我看到了贪婪。

  “你本来就是有所企图,还这么虚伪。你这是落井下石,你这是敲诈,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我在心里大声地说。

  “噢,是这样的啊,不好意思,都怪我。你喜欢的《当代歌坛》我包了怎么样?”我满脸堆笑。

  “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根号2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显然她不满足。

  “你这样还不仗义啊!大姐,你也不能逮到地主往死整啊,更何况且我也不是地主,马健是地主,他也参加了,他有钱,你去宰他吧。”我只好哭穷,同时出卖了一个兄弟。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居然连堵住我的嘴都不知道,太让我失望了。”她不耐烦地对我说。

  “那么美女偶像,不知道火锅可以吗?”我恍然大悟。

  之所以想到火锅,是因为那时候我认为那世界上最好吃的。

  “呵呵,果然很聪明,最后还有警察叔叔呢,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需要什么,等想好了再让你猜。”她满意地笑了笑。

  而我则在心痛本来就不多的零花钱。

  “呵呵,好啊,我很愿意猜。不过我猜,你一直想约我,但是有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对我说,这次可算找到机会了,就让我请客。以后喜欢我就直说,我喜欢直白点的女孩。你再这样会生病的。”我拍了拍她肩膀说。

  虽然输钱,但是不能输人,这是我的原则。结果和往常一样,不过这次是右脚一阵酸痛。

  “真没诚意,说请客也不说那天,我决定就这个周末了,地方你选。”说完转身就走了。

  “泼妇,你赔我白鞋!”我跳着冲她渐远的背影嚷道。

  我突然对生活有很多期待,总觉得越接近周末,日子过得越慢。

  星期日我早早地准备好了,比约会的时间提前很多来到约定的地方等候。因为听说女人都喜欢考验男的,所以我做好了久等她的准备。时值10月,北方深秋的冷风袭来,为了表示诚意我在饭店门外沐浴着冷风,不禁被自己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动。

  “快进来吧!”突然我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娇。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有点意外。

  “到一会儿了,在后面看你老半天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想什么美事呢?连我在你身后都不知道。”娇很心疼我,这次并没有考验我,很准时地到了。

  “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你不冷吗?而且还穿个白衬衫。你病多久了?”娇嘲讽我。

  满腔热情被熄灭,突然感觉风好冷。但是当时,我确实感觉白衬衫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

  “是哦,赶紧进去吧。”我突然感到天气很冷,先跑进了饭店。“白衬衫怎么了?外国绅士才穿的。看没看过我们学校的歌咏比赛c演讲比赛,很多人都穿。是不是我的文化积淀不够?”

  “拜托,你觉得你和他们有可比性吗?饭前不要说这些影响我食欲的话。”娇急忙坐下,看起了菜单。

  一个女生竟然不让男生等她,坐下就急着吃饭,我猜她大概是饥饿过度了。

  点好菜,准备吃饭时,我下意识地穿上外套,免得吃饭时候又成为她嘲笑的话柄。

  “外面那么冷你不穿外套,进屋你反而穿上了。你病得真不轻,我没说错你哦。”娇一脸无奈。

  “我怕吃饭弄脏了”我诡辩道。

  “其实你穿白衬衫,还是很不错的,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娇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

  “其实脏了还可以再洗,对吧。”于是我用1秒钟迅速脱掉外套。

  “我也觉得你是我们高中唯一的校花。”我接着说。

  “的确如此。”娇大笑。

  “等等,我倒是还觉得穿上外套比较好。”她捂着嘴窃笑。

  “你一会让我穿,一会儿让我脱,在耍我吗?想不要钱看表演?”我突然意识到了娇在耍我。

  “哈哈,你才知道啊,想不到你智商这么低!”娇捂着嘴,笑声更大了。

  “你!你这个恶毒的小妇人。”我的确不占上风。“好了,我们赶快吃吧,边吃边聊。”

  “好,停战!不开玩笑了。说点正经的,你们怎么把根号2给收拾了?”娇问我。

  “说来话长,那天上学”我就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娇。

  “哈哈,你们胆子可真大”娇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

  正如相对论的道理一样,觉得那天约会的时间过得飞快。并且那次之后的时间也过得飞快,因为这些都是美好的。转眼间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但我们的关系还是朦胧的,我一度考虑要不要表白。为此兄弟们的意见是:

  “喜欢人家就直说,躲躲藏藏算什么?”这是老大的意见。

  “快表白吧,都急死我了。”这是马健的看法。

  “你要考虑好,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分开了以后怎么办?”这是赵正提醒我。

  “值得考虑。有女朋友以后会很烦。”这是张帅传授我的经验。

  “你得确信她是否喜欢你,我觉得还是在校外找,这样校内也可以”这符合花花公子齐明的本性。

  大家怒目而视,齐明感到在不合适的地点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后半截没说就咽下去了。

  “你这个只会用下体考虑问题的家伙。”马健骂道。

  “你就是一个会行走的生殖器!”张帅又补充到。大伙一阵哄笑。

  “你们别闹了,听听人家小白的自己的意见。”老大说。

  我犹豫不决,毫无自信。正如赵正说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我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4)痛

  这学期的期末考近在眼前。学校的气氛死一样凝重,每个人在忙着复习,只有我才有时间胡思乱想。我心有不甘:我大学真的与我无缘了吗?我真的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有时还会依靠三分钟热血的惯性看会儿书,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懂。我看每个人都紧张地复习感到莫名的压抑,或许逃学可以让内心好过些,便索性离开教室去那个属于我的天地。虽然上学是沉闷的,但一天中总有一段是快乐的,这短暂的快乐就是晚自习放学能和娇一起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我们放学一起骑着脚踏车,在恬静的小路上。

  “今天真累。”这是她说得最多的,但我从来也没感受过。

  “看你这么累,还要蹬脚踏车,拉着我的手,你滑行就好了。”我伸出右手,抓住她的左手。

  我放慢速度,品味这浪漫的过程,在这条宁夜小路。小路没有路灯,行人也很少,微风拂着路边的树枝沙沙作响,这一刻我的心醉了。漆黑的夜,虽看不到娇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她的心。墨兰色的星空,为我们点缀。

  “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娇说。

  “承诺?什么承诺?”我故作不知。

  “你不怕警察叔叔了?记性不会这么差吧。”娇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想不到你每天日理万机还能记住这些小事,说吧让我做什么?”

  “都说过要你猜了。”

  “《当代歌坛》?零食?”我问。

  “真没品味,这些都说过了,我要天上的星星。”

  “那你还是告诉警察叔叔好了,这件事情你应该和宇航员说,难度太大。”

  “那那我想每天回家都要滑行。”

  “一k,这个没什么难的,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早上上学时也可以滑行着去。”我笑道。

  “恒,你想过将来是什么样吗?”她突然变得很认真。

  “没有,应该不会太糟糕吧。”我这一刻很迷惘。

  “没想过,你呢?”

  “我呢,想去学校教书。”

  “呵呵,那我就当教夫。”我笑这说。

  “教夫是什么职业?”

  “军人的妻子叫军嫂,对吧?”我一笑。

  “好啊,占我便宜,去死!”说着拳头打过来。

  “别闹,我们都要摔了。”我故意左右乱晃,吓唬她。

  “其实我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你也能考上大学。”

  我深思,无言以对这是最浪漫的一个夜晚。

  但我的日子还是一如从前,只是在高考和期末的压力下,感觉天空有些阴霾。娇忙着复习和考试,我独处的时间变多了。独处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那帮死党每天无所事事,一个中午,我们又聚在一起。

  “小白,怎么样?”张帅问。

  “什么怎么样?”我说。

  “你和娇啊,有没有表白?”他继续追问

  “什么表白,我们一直是纯洁的友谊。”

  “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一会儿我们就不敢保证了。”死党们恶狠狠地盯着我,挽起了袖子。

  “好了,好了,其实还没有,不过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

  “对了,小白,娇最近好像一直很忙。”大哥说话了。

  “嗯,期末当然忙了,哪像我们呢?”

  “不过,最近娇好像和好班的班主任李老师走得很近。你要小心师生恋啊。”齐明说。

  “娇,不会的,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一条行走的生殖器。”马健狠狠瞪了齐明。

  这个李老师是好班的班主任,教英语的。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

  “我只是提醒,没别的意思算我没说。”齐明说。

  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我相信娇,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感觉酸酸的,这就是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时间飞逝,转眼间寒假到了。尽管假期还要继续补课,但是这一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假期就没再去学校。

  最近老爸朋友家的孩子正在办留学,父母也都清楚我考大学无望,所以他们商量决定让我和同事家的孩子去北爱尔兰。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其实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也舍不得抛下朋友去异国他乡,最重要的是舍不得娇。我死活不答应,找了各种理由。比如路途远c天气不适合学习c我不愿意学英语,甚至告诉爸妈那里有北爱分裂组织,他们是恐怖组织,你要舍得你唯一的儿子的话我就开赴欧罗巴结果奇迹出现了,这次胳臂这次拧过了大腿,还是两条。老爸暂时不表态,他让我考虑考虑,而老妈却每天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我为了躲避他们的说教,决定这个寒假去农村老家过。

  农村的日子很充实。这里山美,水甜,空气好,每当夜晚能看到比城市更美的夜空。每当看到满天的星斗,我便想起了娇,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每次下晚自习都会说累。我坚信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和娇在这片星空下数星星。

  就这样在老家毫无压力地度过了这个暑假,转眼间又开学了。开学第一天我满心期待地来到学校,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死党,仿若隔世。但往娇的位置上一看,空空的。

  “娇去哪里了?”我问

  “她去好班了。”张帅说

  “哦,怎么会这样?”我心里犯嘀咕。

  于是决定晚自习后,去见见娇。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我便冲出教室,在回家的十字路口等娇下课。但是等来的却是两个身影,另一个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李老师。我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不由得想起了齐明的话,接着又联想到她被调到好班,我马上得出结论,他们在搞师生恋。我顿时怒气上涌,但又马上冷静下来,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娇,把不能自已的愤怒泼向娇。

  “你觉得在差班很丢人吗?你要离开是你的自由,但不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那个老师”

  娇一下愣住了,狠狠地盯着我,什么也没说,含着泪跑开了。

  我的心很痛,因为娇没有反驳。她的默许,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我并没有去追,因为不值得。只留下句“真晦气!”就忿忿地走开了。

  中午时分,死党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仓库里有说有笑,但是我没有这个心情,一个人站在仓库的门外。赵正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你他妈还是男人吗?我算瞎了眼,交了你这样朋友”他骂着,冲上来还要打。

  我一下被打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听见吵闹声急忙从仓库里出来拉住了赵正。

  “给我住手!你怎么了?吃错药了?”老大冲着赵正怒吼道。

  “你问他,你问他今天和张娇说了什么了”赵正瞪着我,狠狠地说。

  “小白,怎么回事?一会儿张娇会儿又是赵正打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老大问。

  于是我就把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大家听了。

  “你真是没脑子的笨蛋。”赵正无奈地说道,他平静了很多。

  “学校有规定,差班学生期末考得最好的可以调入好班,张娇一直是班级第一,而且分班考试那天,她也是因为生病没能参加考试才被分到差班的。这就算了,你还说她和李老师关系不正常,人家李老师有女朋友,都快结婚了,这些我舅告诉我的。他和李老师关系不错,所以走后门把我安排到李老师班,让他管管我。你有什么资格那样说,况且人家也不是你女朋友。”赵正愤怒地说。

  “就算是你女朋友,也没资格管。”听了赵正的话马健也对进行我讨伐。

  “娇今天早上哭着回教室,我问了很久她才说,你这办的事什么事啊?”赵正还是不依不饶。

  “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让他安静,他一定很难受。”老大最理解我,说着把赵正拉到一边。

  我的心完全碎了,单单“后悔”两个字无法形容我的懊恼。我不愿去相信对娇说过的话。一切晚了,于事无补。我不需要冷静,我只想马上找到娇来解释这一切,不管她能不能原谅我。

  我跑到教室,但娇不在,我便立刻冲出教室,发了疯一样地找遍每一个她可能去的角落,但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她。我有点绝望,决定晚上一直在她回家的路上等她。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下午我突然被班主任叫去。

  “陈恒同学,老师这次找你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就是想和你说说,你和张娇同学的事情。”老师开门见山地说。

  莫非他知道了,我心里一阵紧张。

  “张娇同学这次被调班了,我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老师相信你们是正常的同学关系。既然你不想考大学,就安安稳稳地等待毕业吧,希望你能清楚老师的用意。”班主任晦涩而又郑重地说。

  “老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深思了一会儿,答复道。

  回到教室,我的心一阵痛,我预感到我将永远地失去娇。我带着悔恨,彻底绝望了。

  当晚我并没有在十字路口等待她,而是径直回到家里,我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误会,猜疑,压力,等等这一切使我们这段感情无法再继续走下去。我很想去道歉,挽回这一切,尽管这样可能无济于事,但至少可以让我的心好过一点。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也许老师说的对,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她有自己的梦想,我不能耽误她。就当这一切是个梦吧,是一次阴差阳错的梦吧。于是我决定放弃。墨兰色的天空依旧美丽。却空留我孑然一身,这一夜我失去了全部。

  5)逆转

  我总是在犹豫,是不是就此离开,踏上爱尔兰的土地,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老师话深深地刺激了我,让我感觉自己是一堆永远被人忽视的垃圾。我也很认真地想过我走过的路,找寻人性中的弱点。在这种心情下反思自己,我感谢赵正的耳光,更感谢老师的话,这些使更加清楚地认识了自己。没想到我在别人心里是这么无关紧要,没想到我竟是这么脆弱,这么渺小,弱小到不堪一击。我不想在老师c同学不屑的眼神下生活,我要证明我不是空气,一个新的计划在我心底酝酿——我要为上大学而努力。

  回到家里,我和爸妈说了我的想法,爸妈听了都很震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们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考不上没关系,关键是要经历一下,但是我们相信你”老爸说。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恒心,所以一向不敢向人保证什么,这次也一样,但是我敢保证我会在这仅剩的四个月时间里竭尽全力。

  第二天开始,我为兑现自己的诺言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我开始减少睡眠,整天埋在书本里。没日没夜的日子里我感到身心疲惫我也会经常想起娇说过的话——“今天真累”,但每当想起他,我的心都会都会再一次破碎。我心里十分清楚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走到一起,于是我决定忘记,于是我永远不会再像娇那样说“今天好累”。我时刻提醒自己“再坚持,再稍稍坚持一下就成功了!”

  高考前的日子是折磨人的,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高压,但不断上升的分数时我坚信我不会白白付出的。

  8月份我顺利地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是很不知名的大学,但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几个死党也各有着落,老大去了本市政法大学读法律,听说他有个法院的亲戚以后可以把他安排到司法系统。马健和张帅形影不离,一起远走北京去了个自费的大学。赵正家里托关系去没等成绩下来就已经被安排去西南政法了,齐明则去了警校。

  眼看就要到九月了,和死党们离别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接近了。我们决定在离别前夜聚一下。

  那天我们一起最后一次在学校走了走。然后到学校旁的饭店喝酒,气氛有些沉闷,大概因为马上就要各奔东西,我们的心情压抑c伤感。

  “喝了半天酒,怎么没看见赵正?这小子去哪里了?”张帅问。

  “是啊,刚才说了去洗手间,就一直没回来。”向四周看了看。

  “别找了,他跟我说出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回来。”齐明说。

  “可是咱们人都齐了,他还去找谁?”

  正在大家议论之际,赵正回来了,后面又跟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正是张娇。

  我的心猛地一颤,顿觉脸上发烫,此时气氛非常尴尬。算一算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和娇说过话了,我急忙避开了她的眼睛,低下头喝酒。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大家都和美女打个招呼吧。”赵正说。

  “哎!小白,你不认识她吗?怎么能低着头装作不认识?”赵正在下面踩了我一脚。

  “快坐。”在我齿间艰难地蹦出两个字来。

  “别闷闷不乐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考上了大学,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大家有什么误会和不快都忘记。”大哥说着举起酒杯,激励着我们。

  “为什么干杯呢?”

  “不知道。”

  “不想了,把酒全喝了。”

  “不行,必须要有个理由。”

  “快,大家随便找个理由”

  “那就为随便干杯吧。”

  “好,那就为随便干吧。”

  我们把杯撞得很响,一饮而尽。

  气氛终于活跃起来,死党们开始边喝边聊,人声嘈杂起来了。

  我偷眼看了看娇,而这时她也正看着我,我急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现在的局面就像在大街上遇见不想去说话的人,想逃走却又没办法躲开,撞个正着。但实际上我有很多话想说,我只是很怕,却又不知道怕些什么。不能再这样让误会继续,我喝了杯酒,抬起头先开了口。

  “你考到哪所大学了?”

  “还行,省师范。”

  “恭喜!我想我得提前叫你张老师了。”

  “来我们喝一杯。”娇先一饮而尽。

  “听说你也考上了大学了,恭喜了。”说着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一所不知名的大学,我运气好。”

  我发现娇今天有点不大对,她接连喝了三杯酒,而且还在倒酒。

  “算了,别再喝了。”我立刻用手夺走了娇的酒杯。

  “把手放开,我今天高兴。”娇把我的手挪开,又一口了下去。

  饭店里突然静下来,气氛一下突然紧张了许多。

  “喝了这么久,大家该去厕所了。”老大机灵地对几个死党使了使眼色。

  饭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好吧,我不拦你,我陪你喝。”我也一口气喝了三杯

  “其实我早就想解释,但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误会你了,我心里很难受,真是感到非常非常对不起你。”我接着说

  “你这些话为什么不在半年前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她说。

  “忘了我吧,我是个胆小鬼。”我说。

  她哭了,很伤心。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胆小鬼,你觉得这样的解释我会相信吗?你应该了解我,你知道只要你解释现在我只想听实话。

  听了娇的话我没有理由再去隐瞒的了。我把那天班主任和我的谈话告诉了娇。

  “我之前确实想挽回,但是现在觉得老师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或许你拿不到这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或许拿到了,那今天也将会是我们分开的日子,我说的不对吗?”

  “很高兴,你今天能来,我也正想在你临走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我希望你这次能接受我的道歉,今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接着说。

  “好了,谢谢你的开诚布公,我不会恨你了,我该回家了。”她冷冷地说了句,摇晃着往门外走去。

  我追出去,送走了宿醉得娇。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娇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天星空非常美丽。

  或许第二天娇醒来依然会恨我,其实她怎么想都已无关紧要了,只要她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这段隐隐作痛的青涩初恋,使我明白了放弃并不代表不爱,只是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相遇。

  把娇送到家,我又回到饭店。死党们也还在饭店喝着酒。

  “把娇送到家了?”赵正问我。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第一次看见娇喝这么多酒。”齐明说。

  我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了,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你后悔了?”张帅问我。

  “哪有?我没事,也不后悔。就是觉得曾经误会过她,很愧疚。”我说。

  “你的心态很好,你还很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齐明拍了拍我肩膀,开起了玩笑。

  “好了,就让它去吧,不要再想了。”老大说,“我们风风雨雨三年都没分开,眼看就要各奔东西了,恐怕下次要放寒假才能见到了。”

  “什么放寒假!要是想你了,我买车票就去找你。”马健说。

  “是啊,这没什么困难的。”张帅也说。

  “但是我们一起逃学,一起玩扑克,在一起吹牛的日子一去不返了。”齐明说。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感情呆滞的家伙多愁善感。听到这里我也感觉自己鼻子有种ph值小于7的感觉。

  “看看你们,又来了,几个大男人,酸不酸?生活多么美好,我们应该放眼未来,谈谈理想。”赵正说。

  “那好,你将来有何远大理想?”齐明问赵正。

  “我的理想是将来做第五代领导集体的核心。”赵正拍拍胸脯说。

  “赵主席,您好。”张帅应和起来,马上站起身行了个军礼。

  “张帅,你一定还没看过阅兵式吧,你这时候应该说‘主席辛苦了’,然后我说‘为人民服务’。”赵正说着,脑袋上重重挨了马健一拳。

  “停,停,停,你们这帮文盲让我很无语。应该是首长说‘同志们好’,士兵说‘首长好’,首长再说‘同志们辛苦了’,最后士兵说‘为人民服务’。你们家都有电视吗?”马健终于忍不住了。

  接着是爆笑声,但只有老大没表情。

  “老大怎么没表情?莫非你相信未来赵主席的话?”我问。

  “我正在仔细考虑个问题,想问问马健。”老大说

  “请讲。”马健道。

  “第五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是什么?”老大问。

  “就是国家主席,现在是第三代,接下来第四代是,老赵都没戏了,所以他吵着要当第五代。

  “我当什么呢,直接说国家主席不就得了?绕这么大弯子,不过我觉得赵正没这可能。”老大说。

  “老大,我敢推测你是我们当中逃课最多的。”马健笑道。

  “废话,逃课不多怎么当你们大哥?”老大问赵正。

  “难道大学还有国家主席这个专业?既然没有,那么我就有可能。”赵正仍然踌躇满志地说。结果引来哄堂大笑。

  “马健,你呢,以后想做点什么?”老大又转过头问马健。

  “既然人家要当主席咱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就勉勉强强当个外交部长吧。”马健戏谑道。

  “你英语这么差,还有这么远大的梦想,真让我为你感到羞耻。不过那以后我出国观光就靠你了。”老大说。

  “我也要去。”接着张帅也说。

  “小白,你老半天也没说话了,他们都要出国观光了,说说你以后想干什么?”赵正问我。

  “既然你们都想出国观光我就炒美元再卖给你们。”我说。

  “兄弟的钱都赚,太不仗义了。”马健骂道。

  “听他吹牛吧,他要能当外交部长,我就能当联合国秘书长,我能力不比他差,到时候去国外观光别找他,都找我。”张帅一边贬低着马健,一边极力抬高自己。

  “你啊,不做危害人民和国家安全的事儿,哥几个就谢天谢地了,还联合国主席呢。”齐明讽刺道。

  “大哥,马健说你逃课最多一点也没有冤枉你,不是联合国主席,那叫联合国秘书长。”张帅又认真地纠正着。

  “我不管你什么主席,还是秘书长,我只知道你没那个才能。”老大又一次打击了张帅。

  那天我们喝了一夜酒,就这样结束了高中时代。至今我还很想念这帮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三年的死党们。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