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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关内.斩

  晋江开发的新功能让我写句话,那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昌东脑子里已经过了几个方案,叶流西倒也没慌,甚至有点让人牙痒痒:“要不把肥唐扔了,弃卒保帅这车上的物资反正也够我们俩用。”

  肥唐气急败坏:“西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一起的!”

  叶流西冷笑:“现在说我们了,说我坏话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团结。”

  肥唐想矢口否认,没想到昌东忽然插了句:“你怎么知道他说你坏话?听到了?”

  他车速放缓目光变深一直注意周遭动静,并不妨碍有心思搅嘴仗。

  叶流西说:“能背后说你,当然也就能背后说我,我不需要听到。”

  昌东说:“也是。”

  肥唐差点气晕了,心里骂昌东猪领队,又骂叶流西心狠手辣最毒妇人心,居然要把他扔了人心太黑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但不敢说出口,还是死跟昌东,看到车外后视镜里那辆幽灵样紧缀的车心里一阵发寒,然后又发狠:妈的,昌东要是真想扔了他,他就开车撞他,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

  前车终于出现了,两辆,车光起得很突然,看来是对地形相当有把握,之前居然敢在可见度这么差的晚上c沙尘暴里开盲车。

  远光强且雪亮,两束直直打住昌东车前挡,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忍不住抬手去遮,眼睛半眯半睁间,看到对方车上有个探出的身影,似乎往地上甩出串东西。

  不妙。

  叶流西也遮眼睛:“一共三辆车,圈子包不圆,要不咱们冲吧。”

  肥唐也赶紧附和:“对对,冲吧东哥,360度方向呢,三辆车最多占3度。”

  昌东说:“不行,有破胎钉。”

  这玩意儿,古代叫铁蒺藜,两根双头尖的铁刺拦腰互拗焊在一起,四面尖钉,最初是用来把战马撂翻的。

  现在还有沿用,不过早进化了不知道多少级,有的自动遇压弹出,跟他妈地雷似的,也有的是一串的,中心穿孔,绳缀结,方便收取刚看到那个人影撒网一样往外扔,昌东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三辆车这么不紧不慢过来,确实只占3度,但整个包圈里,不知道在哪给他撒了钉,悍然冲出去,怕是轮胎要全废。

  现在想想,盐壳地啃车皮,至少还是一点一点,啃得含蓄温柔,人是要狠多了。

  昌东停车,手台里传出的,尽是肥唐的粗重喘息。

  那头也停车了。

  越来越大的风里,四辆车,在旷野里沉默着对峙。

  昌东说:“这样,我下车去聊,看能不能交个朋友。”

  叶流西说:“如果你是要下去放狠话,是不是我去更有效果些?”

  她刀柄提起来,笑得温柔无害。

  确实,如果想放狠话,深夜的荒漠里,车上走下一个拎刀的神秘女人,这场景,是人都会先提防三分。

  昌东说:“你消停点吧,人家有枪。还有,能不能趴下点?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车上还带个漂亮女人。”

  大概是因为话说得顺耳,叶流西很配合,身子往下滑矮了点,视线只跟挡风玻璃的最下沿平行:“那你去吧,不行了再叫我。”

  到底哪来的自信,昌东懒得理她。

  他在手套箱里拿了包烟,打开车门。

  下了车,先两手空举,示意没恶意,然后大声喊话:“我走一半路,带上烟,要是不介意交朋友,您给个火吧。”

  拦路的车里,领头的是辆陆风9,后座的男人正对着小圆镜子拿牙签剔牙,听到声音,眼皮一抬,说:“呦,懂行的啊。”

  他顺手从边上摸过打火机,扔给要下车的人:“过去看看,要讲点礼貌啊。”

  昌东目测和对方的车距,走到一半处停下。

  过了会,对面晃晃悠悠来了个人,黑痩,脸上都是褶,看起来像个工地务工的,斜背着柄土枪,到了跟前,斜他一眼,问:“干什么来的啊?”

  这人脖子上挂了个对讲机,上头亮绿点,开着,对答应该是让真正管事的人听的。

  昌东抽了根烟过去。

  “收尸的,都不容易,能不能松松袋子敞个口,我做事,也不耽误您发财?”

  有些人在罗布泊遇难失踪,家属很执着,会雇专门的人进来找,俗称“收尸的”,确实不容易,一来死者为大,二来这样的车没油水,不是特别穷凶极恶的,都会放一码。

  过了会,对讲机里有人发话:“给火吧,要两瓶水算了。”

  这里说的“两瓶水”,不是真的要水,黑话,意思是捞点好处。搁别处,会说“要两斤肉算了”,但在罗布泊,水最金贵,拿“要两瓶水”来指代,也算地域特色。

  那人掏出打火机,给昌东点烟,点上了又接过来,衔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问他:“车上有酒吗?”

  “有几罐黄啤。”

  “我看看。”

  那人拔腿就往车边走。

  叶流西半缩在车座上,看昌东跟对方聊上,又看到点烟的小火苗在风里抖,觉得挺有劲的有人能险里过道,有人却被扒得内裤都不剩,打交道的确是门学问。

  不过好像也不是很乐观,那人怎么过来了呢?

  肥唐也慌了:“西西姐,这什么意思啊?东哥把我们卖了?”

  时刻想卖人的人,总时刻担心被人卖。

  叶流西也搞不懂,不过“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再说了,不论输赢,风度很重要,总不能人到了跟前,她还缩在车座里犯怂吧?

  她揿下车窗,抓住车内的防滚杆借力,腰身软滑,蛇一样从窗口探出大半个身子,稳稳坐到窗沿,一手扶车顶架,身子微微斜后倚,半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遮迷了眼。

  灯光都打住她,半幅天地迷离,一身妖气。

  那人猝不及防,抬头看她。

  叶流西伸手把乱发拂开,问:“怎么说啊,这到底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啊?”

  那人打量了她一回,忽然一转身,拔腿就往陆风车跑。

  昌东眼见他扒着车窗口一通比划,又接过一本册子,刷刷翻页。

  再然后,那个管事的人就下来了。

  那人四十来岁,个子不高,脑袋滚圆,眼睛狭长,挺一个大啤酒肚,像个长歪了的弥勒。

  自我介绍叫灰八,边上人叫他八爷。

  他熟人一样跟昌东打招呼,笑得热情,眼角的河川纹里简直能游鱼:“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昌东还没来得及搭话,灰八已经绕过他了。

  有意思,是冲着叶流西去的。

  昌东跟过去,听到灰直道歉:“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西姐,走眼了,该打该打。”

  一边说,一边真的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打了两下。

  叶流西还坐在车窗沿上,眉头皱起:“我们见过?”

  “没有,这不就认识了吗。西姐是赶路吗?今晚风可大了,要不要去我那坐坐?”

  叶流西看向昌东。

  昌东点了点头。

  车子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处雅丹群落中央的大帐篷前头,帐篷里拉了个灯泡,户外的太阳灯发电机供电,所以电力特弱,里头有几个留守的,正围在一处打扑克,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出来接。

  肥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进来,觉得这一晚像在做梦:他还以为要打起来呢,怎么转眼间,就这么和气地“来坐坐”了。

  身后有人说:“让一让。”

  他赶紧让路,看到有人抱着成箱的矿泉水c干粮进来,还有扛小行李箱的,密码打不开,商量着用钳子把链扣给绞断。

  估摸着都是抢的,再看帐篷角落里,堆着铁锨c镐头c斧头c锤子,肥唐不敢吭声,紧随在昌东和叶流西背后。

  灰八拖了几张毡子过来,在灯泡底下借光,开了啤酒,一人发一瓶,又拆吃的,拿一次性的纸杯灌花生c枣c杏子干c瓜子,摆得满满当当,不过在这种地方,倒不觉得突兀。

  灰八话不停:“不好意思,今年开矿,连开两个都是鸡窝矿,实在没盼头,手痒了,就想走点外门子,黑灯瞎火的,又看不清”

  叶流西打断他:“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我呢?”

  灰八嘿嘿笑:“这个怎么说呢”

  他递了个相册过来:“翻,对,再翻,就这。”

  昌东在边上看明白了,上头是叶流西。

  相纸膜里是彩打的纸,类似照片,叶流西坐在盐碱滩上,穿白色圆领sr,下摆塞进牛仔裤里,高到小腿肚的牛皮靴,眼睛看镜头,头上戴了顶藏式的宽沿皮毡帽,旅游区随处可见的那种爆款。

  像个英气的西部女牛仔。

  背面有签字笔的拙劣笔迹:西姐。

  前后翻看,是不同人的照片,背面都有批注,有写“巴县书记他儿子”,有写“包线老板”。

  什么玩意儿?

  叶流西莫名其妙,昌东心里约略有点数了,他等灰八的下文。

  灰八清清嗓子。

  “是这样,我们呢,也就讨口饭吃,钻空归钻空子,没想着要跟国家作对,所以对那些经常在罗布进出的厉害角色,我们也会留意”

  有些人点子硬,惹上了自己反一身臊,有些人专门打点过,交了“朋友”,当然要照顾。

  这册子是私下里c内部流传开的,没那么多照片,翻拍打印了充数,像红楼梦里小黄门献给贾雨村的护官符:有心在碗里捞饭的,都要认认脸,免得哪天冲撞上了,自讨没趣。

  叶流西说:“那关于我,有什么说法吗?”

  灰八答不上来,这册子说不上最初来历,听说别人有,自己也就收一份,偶尔碰头做个更新,并不是每一张照片他都知道背后故事。

  但有她不是很正常吗,有几个女人会那么大胆子,在被劫的时候,还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泰然自若问:“到底谈拢了没有?”

  他以为叶流西故意呛他,有点讪讪的。

  风好像比刚刚更大了,整个帐篷呼啦往一侧歪。

  灯泡有点跳,灰八转头过去骂:“不会把插头插紧吗?”

  话音未落,灯泡就跳掉了。

  帐篷里响起一阵鼓噪似的嘘声。

  黑暗中,昌东说了句:“可以啊,都混上册子了。”

  叶流西回答:“嫉妒啊?”

  毕竟“沙獠”是你,常走线的也是你,但上册子的是我。

  昌东笑笑:“能让这些人忌惮,你得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老实说,你今天从车窗里出来的姿势,很嚣张啊。”

  也很熟练。

  比起灰八,她更像劫道的。

  昌东进票口办手续,肥唐在停车场溜达,顺便自拍,想发朋友圈吧,磨皮太假,不磨皮又太糙,正举棋不定,有几个自驾司机从身边经过,嘴里骂骂咧咧。

  “就算自驾车能进景点,也禁止偏离景区公路,从魔鬼城进罗布泊更不可能了,说是规定,想进的话,去森林资源管理局办证。”

  “靠,沙漠的事,森林局搀和毛啊?就真没别的办法了?那我这趟不是白来了?”

  “听说有进去的车,趁天不亮c工作人员没上班的时候,摸黑开进雅丹,躲过去了。但这种我跟你说,抓到了就完蛋了”

  肥唐拔腿就往回跑,找着叶流西,添油加醋重复了一遍,兴奋得满脸通红:“西姐,这下麻烦了,我们进不去了。”

  叶流西倒不着急,以昌东带线的经验,要是这些都考虑不到,也真别出来混了。

  她纳闷的是肥唐:“我怎么觉得,你看到自己人倒霉,就特开心呢?”

  昌东要挨打他也兴奋,车队有麻烦了他也兴奋,就跟事情对他没影响似的。

  正说着,昌东回来了,招呼两人:“走吧,妥了。”

  肥唐不敢相信:“开车进?然后从魔鬼城去罗布泊?”

  “是啊。”

  “牛逼!”肥唐又兴奋了,伸手指不远处那帮聚众讨论的越野车司机,“他们都进不了,东哥,我们是不是有关系啊?”

  昌东说:“我们有证,不过严格说,除了经过批准的科考,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能进罗布泊”

  肥唐屏住呼吸

  “实在想进,去乌市的保护区管理局报批,手续我也都走过了,开车吧。”

  昌东办事还真是挺让人省心的,叶流西觉得自己眼光不错。

  景区公路修得挺好,车上高处,能俯瞰到黑色的柏油路面在磅礴的土黄色雅丹群间蜿蜒。

  专线大巴都定点停,每停一处,就放下大群叽叽喳喳的拍照游客,肥唐没来过,看到英雄门想停,看到狮身人面像想合影,但昌东似乎没那意思,每次都是车速不减,呼啸而过。

  肥唐死心了,昌东反而停车,在孔雀开屏附近,没下公路,只是倚着车身远远看了会,又重新上路。

  肥唐有点不乐意,鼓捣了一下车里的手台,去找叶流西抱怨。

  兹兹的无线音过后,那头传来叶流西懒洋洋的声音:“讲。”

  肥唐说:“西姐,我东哥这不是吗?不让我们玩,自己想停就停,要知道车队都是跟头车的,他走我也得走,他停我就得停也不说听一下大家的意见!”

  忽然想起黑色山茶那次,昌东也是一意孤行要在鹅头沙坡子扎营:“他这是惯犯了!”

  叶流西说:“你做人体谅点吧,连我都看得出来,他走的线跟上回是一样的他不得睹物思人啊?不得喝点酒醉个两三次啊?不得干嚎两声流点眼泪啊,现在没准在车里哭呢,你还在这计较有的没的。”

  肥唐想说什么,手台里传来昌东平静的声音:“叶流西,我听见了。”

  靠,昌东调的手台,居然是三车联通的!肥唐刹那间噤若寒蝉。

  叶流西的声音传来:“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敢说也不怕你听到。”

  然后,手台就沉默了。

  再一次有动静时,已经远离公路,深入三垄沙荒漠腹地,昌东说:“两位,我下车睹物思人一下。”

  天色有点晚了,风大,对比前头碾过的戈壁路,这里浮沙变多,已经有了点沙漠的感觉肥唐一开车门,肉眼都能看到沙粒在脚边急飘,赶紧又缩回去了。

  叶流西下车透气,脚下松软,停车的地方是风口,沙子被刮离地面,雾流一样低空飘旋,像急绕的游蛇,她慢走了两步,沙子猛打她的膝盖小腿,痒得发疼。

  昌东在不远处看到,大声说了句:“急走流沙慢走水,没听过吗?”

  这是要加快速度?

  叶流西急走两步,果然不那么疼了,而且还挺新奇,腿正面受阻力,像涉水过浪,就是不能停,一停下两条腿就成了靶子她预计走个小绕圈就回车,谁知经过昌东附近时,他扔了件自己的外套过来:“把腿裹上吧。”

  看情形,是有话要跟她说,叶流西接过了裹上腿,这一罩,腿上暖和厚实了不少,沙子打过来也不疼,密密砸在空幅上的细声像下雨,她还挺爱听的。

  她瞥了一眼昌东的腿,他没裹,就那么站着,大概男人皮厚吧。

  叶流西问他:“在这思什么呢?”

  停在“孔雀开屏”她理解,孔央姓孔,但这种沙打的风口,有什么乐趣吗?

  昌东问她:“看过西游记吗?”

  说着抬手指前方:“这就是流沙河。”

  叶流西说:“遗址啊?水干了?”

  昌东摇头:“这里已经进罗布泊的东缘了,马上要过百里长的流沙带,风大的时候,黄沙飘滚,像急流水。吴承恩写西游记,说流沙河是滔滔大河他是没来过这里,来过了就知道,流沙河,其实真是流沙成河。”

  晋代高僧法显从这里经过时,记述说“从敦煌沙河,行十七日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昌东觉得,那些死人枯骨,都是渡不了河的遇难者。

  他提醒叶流西:“待会前轮减压,后轮放气,起步就换档,如果觉得车身变沉,那就是有陷车危险,马上降档,油门假松,紧接着再踩,听明白了吗?我怕你那车过不了河。”

  叶流西消化了一会儿:“咱们这一段能换车开吗?”

  为了把叶流西的车开出流沙带,昌东真是出了满手心的汗,这跟他设想不太一致:设想里,她的车是累赘,越早瘫痪越好,剩两辆越野上路,还方便调度。

  但现在,她的车要是陷进沙河,损的就是他的面子了。

  出了流沙带,车换回来,没捞到一声谢,叶流西发自肺腑地说:“你的车真好开。”

  是,我的车真好开,然后被你给开了。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行程相对顺利,戈壁滩上杂乱的车辙印都朝着一个方向其克山口金矿区。

  这里有一些大矿,几十吨重的卡车轰隆轰隆地来回运矿,也零星散落着几个私人矿场,条件简陋,支起敞风的大帐篷就算是标明位置,帐篷下头架大锅,用来做饭,烟火熏人,连过几个,里头烧的都是同样的胡萝卜羊油汤。

  昌东带他们绕到一家门口,帐篷口支了块纸箱皮,上头用红漆写“旅接待”。

  他下车敲开叶流西的车窗:“你们晚上就住这里。”

  “你们?你呢?”

  “我去鹅头沙坡子。”

  哦,理解。

  “怎么找你?”

  “我带一部卫星电话,有事就通话。”

  “万一电话不通,哪个方向能找到你?”

  昌东指了个方向:“不刮风的话,可以认我车辙印,我的车是全地形大轮胎,胎纹好认。”

  叶流西做了个“你请自便”的手势。

  这家“旅接待”的接待能力,就像招牌一样坦荡。

  饭食是馒头和羊汤,羊汤太膻,脏沫都浮在汤面上,叶流西吃不下,自己拆了袋榨菜,又吃回老一套。

  住宿是干涸的河床空地,自己扎营,扎个帐篷五块钱,车停过去也五块钱。

  简直无本收利。

  但居然真有生意,叶流西车开过去的时候,河床边已经扎了四五个小帐篷,还拉了一面旗,写着什么开拓者俱乐部,进进出出的人都穿冲锋衣,个个兴奋莫名。

  叶流西判断应该大部分都是新手,新手才看什么都新奇。

  果然,一群人精力无穷,入夜之后在营地中央生了篝火,小音箱助阵,嘶哑着嗓子吼出内心的呐喊

  “我要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叶流西本来打算早点睡觉,被吵得睡不着,皱着眉头准备出去撒泼,隔着窗子一看,肥唐也在其中,笑得含情脉脉,左右都是适龄女子。

  爱情的根苗真是茁壮,条件再艰苦都想发芽,叶流西想了想,还是算了。

  好不容易捱到歌会散了,领队又作妖,说:“来,大家往中间坐,我们捋一下接下来的路线,明天呢,我们会过野骆驼保护区c自流井c拜祭彭公”

  有人打断他:“路线上不是还标了鹅头沙坡子吗?不去吗?”

  叶流西竖起耳朵。

  “路线是老的,那个地方,现在我们已经不去了”

  又有人插嘴:“嗐,你不知道黑色山茶啊?死了十八个人呢,多晦气!”

  说话的居然是肥唐,真是孜孜不倦,以败坏昌东为己任。

  领队解释:“鹅头沙坡子呢,出了黑色山茶那件事之后,已经废掉了。”

  听到“黑色山茶”几个字,有几个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不是刮大沙暴那个地方?

  好恐怖啊,听说是近几年沙漠探险死亡人数最多,那里是不是特别险啊?

  那个领队好过分啊,这不是害人吗?他是不是想自杀,所以拉别人一起死啊?

  领队说:“险倒是不险,你们知道那为什么叫鹅头沙坡子吗,这由来很少有人知道因为那里有个很醒目的沙丘,形状像鹅头,甚至鹅瘤都有,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那些人胡猜一气,甚至有人答说“说明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叶流西嗤之以鼻:沙漠里的沙丘如果能长期保持一个形状,那只能说明

  她脑子里忽然有一线亮光闪过。

  领队给队友做普及:“说明了那里是沙漠中很少有的安全避风区,其实那个领队把人带去扎营,是没什么过失的,他就是运气不好,遇到那种级别的沙暴这件事之所以最后闹那么大,是因为山茶的微博”

  “全队的人都不同意去鹅头沙坡子,说明这场天灾是完全可以躲过去的,但领队坚持己见,否则那些人也不会死”

  说到这,耳畔忽然汽车引擎声大作,尾气混着土尘,喷了这边一头一脸,再然后,一辆车绝尘而去。

  肥唐第一个跳起来大叫:“谁啊这是!这还有没有素质哎,西姐,西姐你去哪啊?”

  “掐点恍惚?”

  “那有人还掐点失忆呢。”

  叶流西恼火:“昌东,你别以为我对你和孔央的事感兴趣,你搞清楚了,我们两个人,不是萍水相逢,我挎包相机里的女人照片,是你死了的女朋友,我为这个才找上你的!你隐瞒任何事,都在挡我的路。”

  道理昌东都明白,但钓鱼慢下饵,你都只说三分话,要别人掏心掏肺?

  他加重语气:“一时恍惚。”

  说完了,转身想走,叶流西出手好快,单手揪住他衣领,另一手推住他肩,膝盖抵住他腿,把他狠狠撞到车身上:“你什么玩意儿啊?”

  昌东没提防,后腰硌得生疼,也真新鲜,这一招,只有他对别人用,印象中没两次,气急了才上手,现在换自己了,还是被个女人。

  低头看,衣领都被拽没形了。

  他挪了下身子,让自己在她的钳制下倚得更舒服,也没反抗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每次说僵了就翻脸,真就不给大家留点余地?你这么笃定以后不会有事求到我?”

  有吗?叶流西想了一下。

  再然后,她忽然松手了,还很好心地帮他把变了形的领口抚了抚,仰头莞尔:“昌东,你帮我拖个车呗。”

  什么走向这是

  昌东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仰头看沙坡高处。

  月亮微光下,两行深浅的洼窝,那是下行的脚印。

  难怪她过来,他都没听到车声,原来是陷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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