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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完我老子,手机突然响了,我只得闭嘴去接电话——上头一个陌生号码,里头传来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别嚷了,看窗边。”

  那声音听来十分磁xìng,我一时没反应出是谁,只愣愣把头转向厨房里那扇油腻腻的窄窗。

  太阳歇在树冠后头,窗外那个投下一片修长身影的男人竟是顾遥。幸亏这时间外头没什么人,只有从不看电视的三四个老太,正稀稀拉拉地坐在楼道外剥毛豆。我完全愣住,虽说那天餐桌上还算相谈甚欢,可这人得多神通广大才能找着这里。

  “对你爸好点,父母再多不是,把我们拉扯大也不容易。”顾遥挂电话前轻轻嘱咐了我一声,然后就推门而入,笑着跟我爸说,“叔,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喝大了难免伤身体,以后你想小酌就叫我一声,我随时奉陪。”

  一身休闲装扮,墨镜随意chā在兜里。这个男人笑得阳春三月那么英俊,还扬了扬提在手里的熟菜和黄酒。

  “你这地方可叫我好找。”顾遥把带来的酒菜放在桌上,对我说。

  “你是怎么来的?”这不能算是个好地方,冬天呵气成冰碴,夏天墙角旮旯里尽是蚊子。然而顾遥之于我,便是姑娘眼中的彦祖、阿Q眼中的吴妈,我赶紧忙活一阵子,把一堆没洗的脏衣服从沙发上扔到地上,才努力给他腾出一个能坐的地儿。

  “不要小看一位明星的打探能力,我跟艺术中心那些人还是挺熟的。”

  “不让你的司机也进屋坐会儿吗?”我把目光又移向那扇窄窗。

  “我又不是黎翘,不会上哪儿都带着自己的宝贝司机的。”顾遥成心揶揄我,笑开一口白牙,“我自己开车。”

  到底只有几面之缘,此刻黎翘又不在,面对偶像,我紧张得舌头打结手心盗汗,反观我爸,竟跟顾遥相见恨晚,恨不能当场收他作了自己的干儿子——我爸对顾遥的喜欢绝不掺假,早些时候他守在电视机前看过几期《X-Girl》,对除了范小离以外的所有人毫无印象,唯独一眼就认准了顾遥。他跟我说了不下二十遍,觉得这小伙儿英俊亲切,能力超群。

  饭桌上把酒言欢,三巡过后也就切入正题。

  顾遥告诉我,他想起来当初真的与我有过约定,但是他也想起来,他等我试镜等足了一个礼拜,最后实在等不了了,才另找的别人。

  我确实去试镜了。只是顾遥的经纪人从头到尾没与我搭茬,我跟着一众群演蹲在太阳底下等着导演召见,吃了三天免费的盒饭,最后悻悻然打道回府。而今再说这些没意思,我笑笑说:“那时候……事儿多,忙忘了。”

  顾遥说,既然能再碰上,便证明咱俩缘分未尽。他如今不止拍戏,也是一家影视公司的大股东,最近正打算筹拍一部舞蹈电影。他想跟我签约,让我加入他的公司。

  我爸估计喝大发了,一听这话便离开他的椅凳,跪在地上就要给顾遥磕头。

  “叔,别这样!你快起来!”

  顾遥与我一同把我爸拉扯起来。望着我爸那张老泪纵横的脸,我也真佩服自己的定力,面对天大的喜讯竟毫无表情,半晌过后才迷瞪瞪地开口:“是好消息,但我得想想。”

  顾遥笑了:“怎么?舍不得黎翘吗?”

  我忙摇头:“龟孙子才舍不得他咧!脾气屎烂,我就没少挨他的揍。”

  “你先不忙回答我,考虑清楚再说,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加入我的团队,因为你一定不会满足于只当个司机,浑浑噩噩过完这一辈子——”这话带着锋芒,然这个男人眉眼亲切依旧,“现在我就想知道,如果你以后在我这儿工作了,你打算怎么称呼我?”

  “当然是老板——”转念一想觉得不合适,又改口说,“老板怪生疏的,我叫你一声‘遥哥’,成吗?”

  “你不是这么称呼黎翘的吧?”那天在他家里,我便张口闭口都是“爷”,顾遥挑了挑眉,“你就不能也叫我一声‘爷’?”

  老旧的风扇咯咯哒哒发出噪音,我在心里仔仔细细掂了掂这个字于我的分量,又想起那位爷待我的好来,于是抬起脸来灿烂一笑,遥哥,我还是叫你“遥哥”吧。

  二十三、念远

  顾遥后来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有点三顾茅庐的意思。我没答应,也没说不,我这人平时没这么拿乔,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办。

  天气越来越热,底楼潮湿,蚊蚁横行,我把能挂蚊帐的床让给了我爸,自己在厅里的沙发上跟它们死磕。白天喷过yào水,夜里点上蚊香,外加此刻我挥胳膊动腿儿人工驱蚊,不想最后仍旧败下阵来,悻悻在心里:打不死你,我撑死你。

  没有老板的日子,我就很闲。吉良让我等,我也不知道等什么,吉良让我别胡思乱想,可我闲得发慌,偏偏不干。把头埋进毛巾被中,囫囵便是一觉,其间小梦一场,不知怎么的就梦见了我还念初中的时候。

  像是晌午。草地青涩,青涩如少年情愫,阳光蓬勃,蓬勃如少年xìngyù。我午休时从厕所小解归来,忽然被一群女孩子气势汹汹地围住。乍看还以为她们聚众逞凶,很快便发现不是,打头阵的女孩不断向身后招手,说什么,来呀!别怕呀!跟他说呀!

  我看见一个胖妞缩紧了身子躲在人群之后。低着眉眼,红着脸,瞧着特别怯,清了半天嗓子,最后还是一个字没留下,人倒跑了。另几个女孩恨其不成钢,一拥而散,散前有一个多了一句嘴:她一直特别喜欢你呀。

  喜欢就喜欢了嘛,我不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得那么怯。

  后来一个哥们跟我说,咱们年级的级花也摆明了对你有意思,一般的女孩当然自惭形秽,不敢迎难而上。我暗暗拿级花与那胖妞比较一番,结果发现她俩于我根本没任何不同——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不是当时自己眼拙,而是我天生与异xìng绝缘,她们把初恋给了我,我却把初恋给了左手。

  梦里樱桃红罢芭蕉绿,两眼一睁,便被流光抛过十年。我睡不着,从沙发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我在网上搜了搜黎翘演过的电影,找了一部看简介还算喜欢的,一边劈叉一边欣赏。

  片子勉强合我胃口,黎翘在里头演个嗜血变态,比他本人消瘦不少,还是个瘸子。不过虽是瘸子,却也是个屌大钱多,俊美无俦的瘸子。因为演话剧出身,初听他念台词还有点拿腔拿调,但其实功力挺好,搁在这么一个万人迷身上也毫不违和。

  早些年黎翘几乎来者不拒,凡跟他合作过的适龄女星鲜有不传绯闻的,这片子里的这位也一样。他俩的一场床戏拍得特别真实,特别唯美,足令旁观者口舌发燥热血沸腾——我突然想起,除了偶尔遥控指挥《遣唐》,黎翘这一出去拍戏便与我彻底断了音讯。

  那一晚我们到底肏没肏过呢,我渐渐有些恍惚了。

  膛里的一颗心不归我管,胯下的二两ròu却好支配。我鬼使神差地取出藏沙发底下的按摩棒,又将裤子拉链拉开,低头看看自己的老二——本来觉得它还算圆壮粗长,可一联想到那日黎翘亮出来的家伙,又立马嫌弃它瘦了吧唧的,一点不精神。

  镜头里只见黎翘优美赤luǒ的上身,但他额前微微汗湿,眼神脉脉又凶狠,喉结随挺腰送胯的节奏明显起伏,完全可推想出这两具ròu体的jiāo锋有多激烈。他在喘息中轻呼对方的名字,我的心脏也跟着蹦进了嗓子眼,仿佛这戏里没女人,与他对峙、与他缠绵的角色统统是我。

  我以那根假东西摩搓自己的xìng器,以假guī tóu抵住xìng器根部两囊之间,反反复复,上下搓动。不一会儿我的那管东西便绷得笔直,yín液冒出马眼,我又将那硕大前端对准自己的臀眼,轻轻打转。

  一心三用,我一面关注剧情一面想着戏里的黎翘自慰,还得匀出一点心力考虑顾遥的邀请。几样念头在脑袋里争锋,都想力拔头筹,最后我犹如身处巅峰一阵痉挛,在镜头中那双烟灰色眼睛的凝视下一泄如注,酣畅淋漓。

  泄过以后身体突然松懈,宽松的T恤都汗湿了一片。起身开窗,引得星光入户,扑面一阵热风。杂草丛中的那一点点红与紫都已热蔫了,天上的月亮像一弯姑娘的眉。

  我在沙发上蜷作一团,闭上眼睛劝自己入睡。

  这日子花不好,月不圆,但我特别想念我的爷。

  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我被手机铃音惊醒,刚刚接起电话,那头的人便劈头盖脸来了一句:“让你二十四小时待机,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爷,”久违了的声音惹得人心里头一阵暖,我打个呵欠,揉揉眼,“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刚回酒店,你在干什么?”为了赶进度,剧组刚刚收工,这位爷现在人在青海,不抓紧宝贵的时间去歇一会儿,居然还不让别人睡。

  “我刚在看你的戏,你跟顾遥首次合作的那部——”

  “刷脸装X的黑历史,不准提。”话还没完,黎翘就冷硬地打断了我,“你白天在做什么?”

  “没干什么呀,都是鸡毛蒜皮的,不值得你听。”

  “问你就回答,哪儿那么多废话?”

  听他口气没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开唠。我打起精神细细回想,随即一一回答。

  “别说别的省市了,你连北京的路线都不熟,我带你随行都派不上一点用场。你别忘了自己是司机,闲来就开车上街转转,司机就得有司机的敬业精神……”

  大概还是太困,黎翘这话说完,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

  “倒淌河这边风景不错,开锅ròu的味道也好,几个藏族群演特别会跳舞,今天收工之前,有个十来岁的藏族男孩跳了一段舞,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大概一样是太困,黎翘说这些的时候嗓音特别倦,特别温柔,但他说的什么其实我压根没听清楚,“司机”那两个字就跟留有回声似的,在我脑海里久久不去。我突然开口打断他,“爷,我有话跟你说。”不等他提问,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爷,我得辞职了。”

  连呼吸声都霎时间静止,连一声“为什么”都不问,电话那边完完全全安静下来。

  几次yù言又止,我静静地等着对方发落。

  “我他妈日了狗了。”黎翘摔电话前留下最后一个字,滚。

  电脑黑了屏,蚊子嗡嗡地飞,连手机这点微光也暗下去后,整个房间黑咕隆咚的。听着电话断线的声音,我有一点后悔,却有万点高兴。我如释重负,如顿开了心眼,感到自己随时可以无拘无束飘飘远行。

  ……等等,他刚骂谁狗呢?!

  时间不仅能检验真理,时间也能检验真爱。在经历了“一日三秋”的想念之后,我终于承认我爱上黎翘了,我体会到了当年那个胖妞的尴尬与怯懦,但我觉得这真没什么可丢人的。

  理顺这些以后,我激动得在黑暗中浑身发抖,嘶着嗓子喊了两声,却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一个字。

  于是我决定给我的爷发微信,像敞开双腿一样敞开我的爱情。老不要脸了。

  ——爷,那天你肏我,我迎合着你让你肏得那么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爷,不是跟你吹,我觉得我这人在舞蹈上真的特别有天赋,像我这样的,一百年估计也就能出一两个吧。所以我眼界得宽,得念着远方,因为别人把自己活耀眼了那是权利,可对我来说,便是义务。所以爷,我不干你的司机了,我要去跳舞了。

  ——爷,不干你的司机以后,你就得时刻提醒自己咱俩是平等的。你仍是我的心尖痣,可我不是你的鞋底泥,你丫要再把我当奴才使唤,信不信我揍你?

  ——爷,虽说我不干你的司机了,但我随时欢迎你来干我……——爷,我喜欢你……微信发不出去了,该是黎翘把我拖黑了。

  第二十四章 流放夜郎,流放北京

  在黎翘这儿辞了职后我就答应要与顾遥签约,仍是顾遥的经纪人出面接待。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我记得他的造型,几年来形象不变,一圈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子,下头还绑了个小辫儿。人说过于讲究第二xìng征的男人大多外强中干,果不其然,山羊胡子没少对我点头哈腰,言下之意是他当年失误,有眼不识我这座泰山。

  按理说这下我该有了些扬眉吐气之感,可实际上我的心情半晴半雨,我一来记挂着黎翘那好看的唇形吐出的“滚”,二来怨自己那晚的表白冗笔过多,本该把话说得再痛快些。

  爷,我喜欢你,比喜欢挨你肏还喜欢你。至少这样说,才算死得干脆,死得其所。

  估摸着这会儿黎翘已彻底视我为鞋底尘泥,反倒是吉良在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他在那头叹着气,问我,真的想好了?

  “嗯。”

  “顾遥这人不定是你想的那样,人后不论人非,我就先不说他了。我们说Lee吧,Lee虽然这回没让你上舞台,难保以后不会让你上舞台,你为什么不再等等呢?”吉良再次幽幽叹气,明明白白怪我不识抬举。

  “哥,您听听是不是这么个理?”吉良的话差点说服了我,但我决定绞尽脑汁跟他辩一辩,“哥,这些年别人都觉得我蹉跎岁月,浪费了一个舞者最宝贵的八年时间,包括我的老师。可我自己不觉得,我脚踏实地地过日子,怎么就成蹉跎了呢?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爸病情稳定了,我的机会也来了,如果我再过得浑噩苟且,怕东怕西,那才真是对不起自己。”

  “我知道你以前的日子不容易,可苦日子到头了总有安慰,你跟Lee现在这样……就算一辈子上不了舞台也比别人幸运多了,Lee没亏待过你,也不会亏待你……他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好”这个字被吉良念得别有余味,我猜他是在提醒我,我可是被天王“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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