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玉华（下）
翌日，潘茜会来拜访，莫曼蓉早早地安排妥当了一切。\[最快的更新尽在四 库 书sikhu\]
她今日穿了件黛青彩绣立式水纹锦缎褙子，头上戴着镂空蝙蝠纹宝石缠枝银步摇，略施粉脂，清丽端雅。
巧碧和倪妈妈准备了八大件点心，和苹果c香梨c荔枝等水果。
莫曼蓉手持一本人文传记，在坐在窗下看着。
莫曼云带着芳林手捧锦盒脚踩着碎步进了畅华园。莫曼云面上擦了消肿药膏，又傅了厚厚的粉，才将脸上的红肿遮盖住。
今日她奉了二太太的命，前来谢罪来了。莫曼云见着坐在美人榻上看书的莫曼蓉，脸上有些不自然，细如蚊吟地叫了声，“大姐。”
莫曼蓉放下书，亲切地拉了她一同坐了，和蔼地说道，“今儿这么早就过来了，去给祖母请了安没有？”
莫曼云看她只字不提昨日发生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去过了，大伯母和母亲都在，我刚出来的时候，还听见浣花苑的丫头去禀告祖母说我表姐病了”
禧居堂内，老太太关切道：“病了？”
陶玉华的贴身丫鬟蕊心规规矩矩地立在老太太前面，垂眉顺眼道：“是的，我家小姐说，今日恐怕不能来请安，请老太太见谅。”
二太太听了心急如焚，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得连请安都来不了了呢。“严不严重？请了大夫没有？”又想到玉华才来，怎会知道去哪里请大夫，她院子里的人也是些不经事的，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蕊心回道：“小姐说只是有些头晕，躺在床上发身汗就好。”
“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哪能不看大夫，发身汗就好的？”老太太看了大太太道，“你差人去请了大夫。”又对着二太太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我们这就去瞧瞧她。”
二太太忙道：“媳妇去看看就好，您就在屋里歇着吧，等好些了我叫玉华过来给您请安。”怎好劳动老太太亲自去看玉华。
老太太已扶着吕妈妈的手站了起来，“那孩子是个实心眼的性子，来了这几日一有空就来禧居堂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今儿个她病了，我也要去瞧瞧才放心。”
大太太撇着嘴很是不满，她玥姐儿和平哥儿伤风感冒的，从来也没见过老太太去看过一眼，如今陶玉华这个蹭吃蹭喝的“表小姐”一哼哼，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探望。
浣花苑也有几盆墨菊，这是大太太令人从花房搬过来的，免得别人说她厚此薄彼。只是这花已经有了些颓势。老太太皱眉道：“这院子里也要有些花草才有生气，你叫人搬几缸子腊梅来，等到下雪天赏梅最好。”
大太太应下。二太太替陶玉华谢了恩。
陶玉华听到老太太亲自来看她了，诚惶诚恐地翻身而起，披了件衣服就去院子里迎接。
她头发垂散在苍白的脸上，一双朦朦胧胧的水光眼，受宠若惊地望着老太太，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在冷寂寂的院子中愈发显得娇弱纤细。
二太太陶氏嗔怪道：“怎么这副模样就跑出来了？”
陶玉华有些发窘，病弱之态的小脸上就显出些局促不安的神情来，“我看见老太太来了，一时情急就失了仪，请老太太责罚。”
“你的赤诚之心我懂，只是这病着呢，在床上躺着就是，不用出来相迎。”老太太看着陶玉华我见犹怜的模样，又责备陶玉华身边的丫鬟道，“怎么由着你们小姐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蕊心等人瑟缩了一下，琴心吩咐素心道：“你快去给小姐拿那件素绒襄毛斗篷来。”
素心跑进屋里，见那件斗篷随意地搭在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上，急匆匆地拿了去给陶玉华穿上。
陶玉华引了众人进屋。屋子里燃着炭火，老太太满意道：“你屋里若是炭不够了尽管问大太太要，我们府上别的没有，炭还是够用的。”
陶玉华畏寒，一到秋天就必须整夜烧着炭。陶玉华感激涕零地应了。
大太太也和蔼地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缺什么短什么尽管来跟我说，你只管养好身子就行，旁的不要想太多。”
陶玉华一面感恩戴德地谢了，一面让老太太c大太太c二太太c莫曼玥c莫曼静坐了。吩咐素心和兰心上茶。
兰心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棉比甲，身材纤瘦，腰上挂着一只半新不旧的缠枝荷包，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素心给老太太c大太太c二太太三人奉茶，兰心则给莫曼玥c莫曼静上茶。
兰心给莫曼静上了茶靠着边儿刚想退下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被人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几步才站稳。她往回看了看，见身边站着的都是丫鬟婆子，人多混杂的，根本看不出是谁撞了她。
人群里琴心轻声喝叱道：“还不快去给小姐倒茶。”
兰心稳了稳思绪，依言端着茶壶，向陶玉华走去，走了几步，腰间的荷包不知怎地就掉了下来。
那缠枝荷包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鸣响，极为细长而又尖锐，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家往那荷包看去，只见绯色绣边的荷包略略松开了一个口子，那口子赫然露出一截金黄色的钗头来。
兰心神色恍惚地看着那半截钗头，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弯腰去捡。琴心抢先一步拾起荷包。
陶玉华见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兰心身上，柔弱地笑着解围道：“这丫头做事这么毛毛躁躁的，莫不是见到老太太这样雍容华贵的人物，缓不过神儿来了？”
陶玉华说得十分轻柔，夹杂着明显的讨好之意。老太太听了很受用，就笑道：“难不成我长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害怕得连事儿也不会做了？”
此话一出，众人就笑了起来。二太太道，“哪儿的话，我们老太太可是慈眉善目，长了副菩萨样。”
“是我年纪轻，不会说话，好好的一番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陶玉华话虽有歉疚之意，语气却是轻松的。
陶玉华话音刚一落，琴心就叫了声“小姐”，那话语里饱含着凝重之色。
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琴心的手上拿着一支明晃晃的金钗，她站在那里欲言又止，隐忍不发的模样。
而那兰心早就苍白了一张脸，望着陶玉华一双朦朦胧胧的美目凛冽地看着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兰心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她偷的这支金钗，明明已经不见了的，她正在忐忑中，没想到这支金钗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荷包里。
每个人都诧异地望着这一幕，心思活泛的隐约猜出这不同寻常。
这时蕊心疑惑地轻声说了一句，“这不是小姐的金钗么。”她的声音不高，却足够每个人都听得见。
众人一听，顿时醒悟过来，都眼神各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兰心。
兰心只觉得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冒出了冷汗。
老太太眉头拧成了一条结，大太太面色古怪，而二太太则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一瞬间屋子里一片静默。
半晌，陶玉华收起凌厉之色，似是回过神来，温和地笑了笑，“这不是我赏给兰心的金钗么？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要是掉在了外面，岂不白白让人捡了去。”她让兰心起来，“你也不必跪着了，以后保管好了就是。”
兰心身子一松，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起了身。
老太太看陶玉华的眼神又柔了几分，陶玉华真是个豁达宽厚的姑娘。二太太心里怨恨，飞快地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大太太，手中的帕子搅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大夫就背着药箱来了，他给老太太和太太请了安。
蕊心给陶玉华脱了斗篷，陶玉华转过身缓缓走向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她走了几步，就有人惊叫起来，“小姐，您的背！”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陶玉华的背，只见她背上的衣裙晕湿了一大片。陶玉华披着一件丝绸长裙，只要一沾点水，就会氤氲开来。
陶玉华听到惊叫声，伸手往背上一抹，手指上沾的是湿湿的水迹，她疑惑地偏着头
那边蕊心抖开斗篷往里一摸，发现斗篷里的绒毛像是浸饱了水湿漉漉的。惊讶道：“这件斗篷是湿的。”说着看向拿斗篷给陶玉华穿的素心，眼睛仿佛要将她穿出个洞来。
二太太奔至蕊心身边，只觉得斗篷触手冰凉，再也抑制不住地发起火来，“这件斗篷是谁拿给表小姐穿的？”
素心战战兢兢地向前，“是，是奴婢。”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二太太抖抖斗篷，怒目圆睁地看着素心。
素心一害怕跪了下去，“奴婢也不知道斗篷为什么会是湿的。”
二太太冷笑道：“就算你不知道，那为何拿的时候也不看看，你们就是这么伺候表小姐的，难怪她会身子不适。”
素心心里委屈地要死，她当时拿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沉甸甸地，因为着急，也没来得及细看，哪里知道这斗篷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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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穿了件黛青彩绣立式水纹锦缎褙子，头上戴着镂空蝙蝠纹宝石缠枝银步摇，略施粉脂，清丽端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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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华的贴身丫鬟蕊心规规矩矩地立在老太太前面，垂眉顺眼道：“是的，我家小姐说，今日恐怕不能来请安，请老太太见谅。”
二太太听了心急如焚，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得连请安都来不了了呢。“严不严重？请了大夫没有？”又想到玉华才来，怎会知道去哪里请大夫，她院子里的人也是些不经事的，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蕊心回道：“小姐说只是有些头晕，躺在床上发身汗就好。”
“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哪能不看大夫，发身汗就好的？”老太太看了大太太道，“你差人去请了大夫。”又对着二太太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我们这就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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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华听到惊叫声，伸手往背上一抹，手指上沾的是湿湿的水迹，她疑惑地偏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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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战战兢兢地向前，“是，是奴婢。”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二太太抖抖斗篷，怒目圆睁地看着素心。
素心一害怕跪了下去，“奴婢也不知道斗篷为什么会是湿的。”
二太太冷笑道：“就算你不知道，那为何拿的时候也不看看，你们就是这么伺候表小姐的，难怪她会身子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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