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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大闹(上)

  莫曼蓉停住脚,热情地叫道:“各位妹妹,今晚上去我园子里吃晚膳吧,玉华妹妹来了这么多天了,咱们姐妹还没单独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莫曼玥一看有热闹可以凑,立即欣然点头。陶玉华客气了一番,见莫曼蓉请得诚心,只得应下。莫曼静自然没什么意见,莫曼云身子不太爽利,本来是不太想去的,见大家都没异议,不好单独落下,也应了。

  到了畅华园,巧碧和倪妈妈c香露已经在布置羹勺c碗碟。陶玉华一看,见满满的一桌子菜,感激地道:“让蓉姐姐破费了。”莫家除了老太太以外,大厨房每日供应的饭食都差不多,若是想要加菜,只得自己出钱去买,或者是有小厨房另做。莫曼蓉这一桌,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

  莫曼蓉亲热地让丫鬟捧了温水给大家净手,“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话,不过是图个热闹。”

  莫曼静掩了嘴笑,“玉华姐姐快别谢她,大姐不过是拿你做幌子,好让我们吃顿好的罢了。”

  莫曼蓉佯作了怒意嗔怪道:“偏你聪明,把我的心里头想的都戳穿了。”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又对莫曼云和莫曼玥道,“快坐下,快坐下。”

  莫曼玥早就坐着了,莫曼静过去拉了陶玉华道:“都是自家姐妹,也不分什么主次,随意坐了就是。”又去拉了莫曼云坐下。

  莫曼蓉笑道:“正是这个理,三妹妹,你也快坐。”

  莫曼静不客气地挑了个座位坐了,余下一个便是莫曼蓉的座位。

  看似随意,其实莫曼静让人坐得颇有意味,把莫曼蓉的位置让在了二小姐莫曼玥的旁边,是上席主位。其余的并未再分长幼亲疏,但细看,就可以看得出莫曼静的心意来,陶玉华座位前面摆着的多数是易克化的菜肴,这样对于脾胃娇弱的陶玉华来说再好不过。莫曼云跟前摆着的菜肴也大多是符合她的胃口的。

  莫曼蓉让丫鬟暖了酒炉子,笑盈盈地道:“天气儿冷,我们烫几盅酒吃,热热身子。”

  “姐姐烫的可是梅花酿?”莫曼玥嘴馋道。

  莫曼蓉笑了,“你们不是都想喝我的梅花酿么?今儿个就解解你们的馋。”

  “这又有什么典故?”陶玉华好奇地问道。

  莫曼静便答道:“我们姐妹闲来无事,都喜欢酿梅花酒,每年冬天的时候都会摘些梅花酿进酒瓮里,然后埋在梅花树下。我们三个总是心急,那酒儿刚过一年半载就挖出来喝了。只有我们这个大姐有耐性,一坛子酒能酿个三年五年也不会动。”

  陶玉华尖瘦的脸儿晃着笑容,“今日可巧,能讨得大姐把酒挖出来给我们几个吃。”

  “可见我们都是讨了表姐的光。”莫曼云也开口笑道。

  一顿饭,大伙儿行酒令c言笑欢谈,愣是吃了一个多时辰。

  吃罢晚膳,又坐着吃了一盏茶,方才尽兴而归。

  吴月桂和香露c香荷去给莫曼蓉准备沐浴用的东西。莫曼蓉把巧碧和倪妈妈叫过来,“我的几位妹妹们,你们怎么看?”

  倪妈妈和巧碧是下人,不太好对小姐们品头论足,“小姐们个个都是好的。”

  莫曼蓉把眼睛一眯,“我问你们,自然想是听实话,你们不要顾忌,这话从你们口中出,入我们三人的耳,再也不会有旁人知晓。”

  倪妈妈见门窗紧闭,放下心来,“二小姐天真烂漫,是个不知忧愁的主;三小姐敦厚纯良,处处为旁人考虑得多;四小姐聪慧漂亮,只是恐怕心眼儿多;表小姐倒是一副柔弱少语的模样”

  莫曼蓉点点头,看向巧碧。

  巧碧上前道:“倪妈妈目光如炬,看得透彻,只是今儿个我瞧着四小姐似乎有些抑郁寡欢。”

  岂止莫曼云恹恹之色,就连一向话多的莫曼玥似乎也沉默了不少。莫曼蓉知道莫曼云怏怏不乐,是因为在潘府的事情。那一向不知愁滋味的莫曼玥怎么也变得有些寡言少语了呢?

  若说莫曼玥真有什么烦愁的话,除了她的婚事再无其他,不过这婚事困扰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没必要最近才表现出如此的不快来。

  最近这段时间,莫曼玥除了去了一趟大相国寺,就是去了一趟刘家。莫不是这其中有让她不开心的?

  莫曼蓉细细地想,突然想到一些事,让她骇然地吓了一跳,如果莫曼玥真的有这种念头

  那只能彻底地让她断绝掉,莫曼蓉冷凝地蹙了眉头。

  倪妈妈和巧碧,见大小姐又是问她们对各位小姐的看法,又是一副冷峻的面容,心里有些忐忑。

  巧碧给她倒了杯热茶,香荷和香露进来“大小姐,冬衣已经送来了。”

  “这么快?”莫曼蓉抿了口茶。

  香荷道,“听雅安居的人说,咱们全府的绣娘裁缝都用上了,还拿了好些去外面做。”

  巧碧对站立在一旁的香露道:“你去帮小姐弄点糕点来。”

  香露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巧碧和香荷在大小姐身边或坐或站,亲近得很,就连新来菊华和吴月桂也仗着是老太太赏的,在大小姐面前很是得脸,就她一靠近大小姐就被人像防贼似乎支了出去。

  香露摔了帘子刚要出去,就听见莫曼蓉清越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你们也不要老是支使她,按理说,她也是和你们同时进的畅华”

  帘子后的香露面露戚色。屋里又响起巧碧告罪的声音,香荷却不屑地道:“她呀,性子得磨磨,不然可傲气着呢。”

  香露又站着听了一会儿,听莫曼蓉说道:“我待你们和旁人不同,你们心里清楚就是,不要表露得太过,惹人嫉妒。”

  巧碧规矩地应诺。香露只觉得她的那颗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香荷也应了,说起冬衣来,“大小姐,您的今年的冬衣怎么这么少?上好的料子一件也没有。”

  冬衣都是香荷和巧碧去领的,香露并不知道这一事,现在这么一听也有些奇怪,遂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莫曼蓉道:“大太太说今年的料子不够,所以我就主动跟母亲说,让了出去,这件事你们不要宣扬出去”

  香露站在厚厚的棉布帘子后面正偷听得认真,冷不防倪妈妈从隔扇跨步进来,香露忙一笑,欠着身子走了出去。

  香露在庑廊下站了一会儿,仔细想了刚才遇见倪妈妈的情形,见她并没有起疑心的样子,这才将心放下,提着裙裾去了福瑞堂。

  就在香露去了福瑞堂的时候,倪妈妈将撞见香露的那一幕告诉了莫曼蓉,“小姐在屋里和巧碧她们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惹得香露好奇地在帘子后面听?”

  莫曼蓉c巧碧c香荷听了倪妈妈的话俱是一惊。

  莫曼蓉以为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忘了吩咐关隔扇,哪知这一疏忽,就让人钻了空子。

  香荷怒骂道:“果真是心怀鬼胎的下贱胚子,躲在帘子后面鬼鬼祟祟地偷听人说话。”

  巧碧面露歉疚,莫曼蓉安慰两人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她听见了就听见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巧碧还是有些不安,“要不我们叫菊华和吴妈妈进来问问。”菊华和吴月桂会些功夫,所以莫曼蓉就让两人多留意畅华园众仆妇的动静。

  莫曼蓉默许。

  不一会儿,菊华和吴妈妈便进了屋来,巧碧代莫曼蓉问道,“菊华妹妹和吴妈妈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香露的动向?”

  吴月桂和菊华面面相觑,“方才是看到香露出了院子,像是往福瑞堂方向去了。”

  莫曼蓉将已经凉透了茶杯递给菊华,“你从现在起,就去观察福瑞堂的动静,看看二太太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吴妈妈继续盯着香露。”

  福瑞堂,二太太屋里

  二太太陶氏见是香露,屏退了众人。

  香露就冬衣一事,将莫曼蓉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二太太听。

  二太太眉头紧皱,冬衣的料子都是刚一入秋就着手准备的,若是多的恐怕没有,但是也不至于稀缺到不能给莫曼蓉做冬衣的田地。往年从来没有过这种事,今年若真是有些不同,就多了个玉华。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连多一人的料子也没有,远的不说,就拿过年送年礼来说,不也是需要送些上好的布匹料子给亲戚好友做人情的么?那哪能就缺了一个人的衣料?这分明就是在挤兑玉华,要是让玉华知道,她一来,就让莫曼蓉连冬衣都做不成,一向实心眼的玉华怎么会不多想?

  大太太文氏做得也越来越过火了。二太太陶氏忿然,将惠妈妈叫进来拿主意,“此事你怎么看?”

  惠妈妈忖度道,“衣料这种事,说缺了一个人的,也确实难以令人相信,只是为何大小姐要把自己让出来,还不让人声张?”大小姐是莫家的嫡长女,就算缺也不能缺了莫曼蓉的。

  二太太叹了口气,“还不是蓉姐儿这孩子懂事,怕玉华知道了会伤心。昨天她还特意置办了一桌子好菜,说是招待玉华来京”不然莫曼蓉一直和大太太文氏不对付,怎得现在又对大太太如此地贴顺了?

  这就愈发显得大太太的不近人情。

  惠妈妈知道陶氏心里憋了很久了,这口气不出,恐怕过不好这个年,“大太太这种做法确实考虑得不太周全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二太太眼睛一亮。既然文氏红口白牙地说衣料短缺,她何不戳穿她?

  当然这事得瞒着玉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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