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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章 决心

  彭茂竹躺在床上,心情跌到了谷底。

  他今日没有去参加莫家的宴请,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被伊宁侯夫人拦住了。

  整个伊宁侯府去的只有伊宁侯一个人。

  伊宁侯夫人一大早就在暖阁中坐定,派了人在各个门口守着,只要一看见彭茂竹有去莫家的趋势,就把他唤了来,东拉西扯地与彭茂竹唠嗑了半天。

  彭茂竹先还是恭恭敬敬地听着,偶尔搭上几句。到了最后,彭茂竹忍不住问道:“娘不去莫家赴宴么?”

  伊宁侯夫人脸就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很想去?”

  彭茂竹发现惹恼了母亲,就没有接话。

  伊宁侯夫人心里烦躁,借机发难,“你不要老想着去见莫曼蓉,你们还没成亲呢,就私下见面成何体统。不是我说,莫曼蓉作为一个千金小姐,行事也太不讲究了些,与你私相授受倒也罢了,还在街头四下乱走乱窜,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出这种事?”

  彭茂竹心里很不好受,他的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了?

  彭茂竹有些不悦道:“娘,我和蓉妹妹是定了亲的,怎么能算得上是私相授受?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还忍心去苛责于她?”

  蓉妹妹叫得多亲热,莫曼蓉是受了委屈,但那也是自作自受!

  伊宁侯夫人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忍了忍,语气缓和了一下,苦口婆心道:“娘也是为了我们彭家的名声着想。我知道你喜欢莫曼蓉,但是也不能将家族的声誉置之而不顾。你想,你若是娶了莫曼蓉,我们家肯定得被人戳脊梁骨,这倒不说,你的前程也会受损。”

  伊宁侯夫人见彭茂竹不说话,又语重心长地道:“你不知道那些言官的嘴皮子有多么能言会道,家里一点点事情都会被扣个高帽子,你如果娶了这样的媳妇,以后升迁什么的,保不齐就会被拿出来说。”

  总之,莫曼蓉成了莫家的耻辱,谁娶了谁就名誉扫地,倒了大霉。

  彭茂竹心里升起了一阵寒凉,他口口声声对莫曼蓉说,一切有他。他真的能像说的那样护得莫曼蓉周全么?

  听了伊宁侯夫人的话,彭茂竹心里没底了。这倒不是因为他怕毁了名声或是毁了前程,而是深感,母亲的态度是难以动摇的。

  莫曼蓉没出事之前,伊宁侯夫人就流露出对莫曼蓉的不喜,现在又出了这事,伊宁侯夫人是彻底地容不下莫曼蓉了。

  彭茂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顶撞母亲,执意娶了莫曼蓉么?还是抛弃家族,与莫曼蓉远走高飞?

  呵,他的想法果然还是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自己喜欢,不嫌弃,就没人能拆散得了他们。

  彭茂竹又想起了莫曼蓉对他说的话。

  莫曼蓉说,彭茂竹不介意,但世俗介意,他的爹娘会介意,他的前程介意。

  还真是字字珠玑啊!

  此刻彭茂竹才觉得他当时辩白的话是多么苍白无力,不说别的,单论母亲这一块就很难说服。

  母亲也是通情达理之辈,日久见人心,和莫曼蓉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莫曼蓉的好,但问题是母亲愿意给这个相处的机会么?答案很显然。

  面对彭茂竹那番激昂的辩白,莫曼蓉选择了沉默,或许在她心里早就预料到了母亲的态度了吧。

  彭茂竹越想越觉得哀绝。

  伊宁侯夫人见儿子面色灰败,以为触动了他的心弦,声音也就柔和了些,“不要担心,你还年轻,以你的才貌家世,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心善,怕对不起莫家大小姐,但是这也怪不得我们,就是换个人他也得这么做。”

  伊宁侯夫人说了半晌,彭茂竹就默默地听着,既不否认也不答话。

  到了午膳时分,母子两人吃过饭,伊宁侯夫人就打发彭茂竹去了书房,将他拘了起来。

  到了下午,伊宁侯从莫家回来,伊宁侯夫人又向丈夫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伊宁侯吊着剑眉,看着伊宁侯夫人:“你是说想要退亲?”

  伊宁侯的语气有些不善,听得伊宁侯夫人心里不豫,只得道:“我这不是和您商量吗?您说莫家大小姐若是以前,也是个知书达理c品行端庄的好姑娘,但出了这样的事,谁还说得清楚,她究竟清不清白?”

  “关于清白的问题,今儿个我在莫家听说了些事。”伊宁侯道。

  伊宁侯夫人急急地问:“什么事?”

  伊宁侯就将女宾在花厅如何对莫曼蓉发难,莫曼蓉又是如何应对的经过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花厅这么一闹,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前厅也都全知道了。那莫家大小姐据说是应对得当,没有丝毫的慌乱,想来她说的是事实。”

  “还有这么回事?”没想到她没有去莫家,竟错过了这番热闹。说完,伊宁侯夫人又冷笑起来,“侯爷,您不觉得莫家大小姐表现得太过镇定了么?就算她没有被玷污,但到底经历了劫匪,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心有余悸?我看她的镇定也不过是装出来的吧。”

  伊宁侯喝了一口碧螺春,斜着眼看了一眼伊宁侯夫人,“你们女人就是疑心病重,她镇定,你们说她是假镇定,要是她慌乱,词不达意,恐怕你们这些女人又该说她是心虚了。”

  “侯爷。”伊宁侯夫人不满地看着伊宁侯,“莫大小姐是我们未来的儿媳妇,我能不多关注一些么?不过这个亲还是要退掉才行。我们彭家家世清白,决不能娶个有污点的媳妇。”

  伊宁侯知道妻子对莫曼蓉的不满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对待儿子的事上,伊宁侯夫人从来就是执拗的,更何况这莫曼蓉确实也是有了让人拿捏的短处。

  伊宁侯叹口气道:“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昨天莫家老太太亲自来向咱们示好,表达歉意,今日莫家又对莫家大小姐的事做出了最合理的解释,别人的非议也少了很多。现在你还是要一意孤行地和莫家退亲,就不怕从此和莫家生分了?莫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一旦与之产生了隔阂,不仅在朝堂上少了一份助力,还可能多了一个政敌。”

  伊宁侯夫人的眼睛黯了一下,旋即又想到,假如真的让莫曼蓉进了家门,那她岂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侯爷,这事是莫家先错为先,我们退亲也是合情合理,他们怎么就能怪到我们头上来了?随便出去打听一下,但凡有人能说出我们的错来,我亲自去给他们磕头。再说了,我们彭家是什么人家,难道就怕了他们了?”

  伊宁侯连连摇头,“妇人之见。”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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