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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她都被他摸出火来了,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吻住他温软的唇。

  郁博雅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吻后退离稍许,打量着她的面色,“可以吗?”

  “嗯,继续。”阿善伸手去解他衬衫上的纽扣。

  虽然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但这次他一反常态,变得谨小慎微。

  四肢jiāo缠,郁博雅非常非常温柔。阿善难过又感动,亲亲他的喉结,要求道:“可以重一点,不会碎的。”

  郁博雅抱起她,换了姿势。阿善在他上方,攀扶着他的肩膀,最后抱住爱人,深深颤栗……

  “到了吗?”

  “到了。”

  ròu体的高/潮,生而为人的痛楚和喜悦,和平和硝烟,爱和恨,生离和死别,枯骨和新生,绚烂荒芜

  全部,一一抵达。

  郁博雅的喘息慢慢变成了破碎的泣音。

  他望着阿善,俊秀的容颜满是绝望。泪流满面的他问,“我以后怎么办?我一个人应该怎么活下去?”

  “不能结婚了是吗?”

  家没有了。

  “我都快死了,何必占去一个名分?”阿善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泪,缱绻又怜惜,“郁博雅,以后,你再找一个好姑娘,成家立业,把我忘了吧。”

  “至少留一点什么给我,就……为我写一首歌吧?”

  阿善在考虑。

  郁博雅抓住她的手指,自己擦掉眼泪,然后问,“阿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歌手吗?”

  “不是公司的安排?”

  “是因为你。你还记得我们在秀林校庆上的二重奏吗?”

  “记得,《Rain》。”

  “是你在那一刻用音符勾起了我的憧憬,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它因你而生。”

  “那次,那天的校庆啊……”阿善也想起了久远的过去,露出怀念的神色,“有人说过,那天的我像流星一样呢……果然就要坠落了。”

  “不会,不会的。”

  郁博雅俯身,密密地吻上她的眼睑,他重新进入她的身体,“阿善,我爱你。”

  阿善微笑着闭上眼,“嗯,我很荣幸。

  阿善为他写好的曲子填词。她对郁博雅说:“你的一生还这样长,不要困囿于情爱。这是我姑姑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然后,她在他的曲子后面又续了一段,病中的她花了三个月才写完。

  完成后,阿善皱眉,有些不满意地询问,“要不要拆分成2首?感觉有点不lún不类。”

  她不会知道,这首前半首和后半首风格迥异的,有点不协调的歌,后来在乐坛刮起了一阵模仿它的另类曲风。

  郁博雅看完后说不用。

  这是阿善和他的第一次合作,他不想拆分成两首歌。

  “……这样子的歌,唱出去有辱歌神名声的吧?会被骂的啊。”阿善苦恼,最后纠结地说,“啊,不管了,以后的编曲,你自己去搞定吧。”

  这该是郁博雅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日子了。

  他帮心爱的姑娘穿衣,洗澡,洗手作羹汤,把她抱来抱去,给她打杜冷丁。在她疼痛哭叫时紧紧抱住她。阿善将所有的狼狈和不堪统统暴露在他面前。

  她变成了一个无比娇气的小姑娘,柔软的,不堪一击的,同时也毫无防备。

  他们的一生中,从未如此靠近过。无论是心灵还是ròu体,都不可能再近了。疾病和痛苦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载着他们驶向既定的终点。

  阿善时有不忍,因为郁博雅看起来非常痛苦,她在ròu体上受尽折磨,他被她的痛苦折磨着。

  在这个飘雪的,素白安宁的小镇中,似乎只有他们的世界惊涛骇浪,烈火焚心。

  他开始害怕每一个日落,怕不会到来的明天。阿善一天比一天天睡得更长,也更加剧烈疼痛。

  半夜的时候,郁博雅总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睡不着的夜里,他侧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耳后。在黑暗中静静凝视她,看阿善纤长的睫毛,脆弱的线条,苍白的唇。

  他见识她无可匹敌的美丽,知道她正在迅速枯萎,无yào可救,如同冲出悬崖的瀑布。

  痛意让他缩成一团。

  阿善前所未有的依赖着他。他消失超过5分钟,就要来寻他。歪在他身边,又像懒洋洋的猫咪,又像个爱娇的小女孩。

  他心里又苦又甜,对她忍泪微笑。

  英格堡三月的天气有些冷。

  阿善喜欢在阳光灿烂的天气里晒太阳。此刻2人在租来的民居廊下,日光很好,阿善坐在轮椅上,拨开他的一撮刘海,“头发长了。要我帮你修一修吗?”

  郁博雅全天候守着他,都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阿善会吗?”

  “嗯,还过得去吧,我帮孩子们修过。”阿善跃跃yù试,诱哄他,“不会让你出不了门的。”

  “好吧……剪坏也没关系,我头发长得快。”

  郁博雅乖乖坐在地上,脖子里围着一块毛巾,颈后铺了件长袖衬衫当围兜。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响中,碎发纷纷在他的视野中掉落。阿善动作慢吞吞的,有时胳膊还会抖一下,不过郁博雅什么都没说。她坐着轮椅,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已经很少出门了,就让她玩玩他的头发吧。反正形象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阿善。”

  “嗯?”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郁博雅维持着低头的动作,问她。

  阿善没有立刻回答,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剪刀放在腿上,用手滚动轮子想换到他对面。郁博雅在余光中见到了,忙倾身帮她一把。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阿善也看着他,他的脸上黏了几根短发,黑眼圈很重。

  她绽开嘴角,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轻柔却肯定地回答他:“是的,博雅,你是我最后的恋人了,此生最后一个。”

  她顿了顿,低声说,“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和我在一起?”

  “怎么会?”阿善笑容更大了一些,伸手扯了扯他两颊的ròu,“是后悔,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应该早一点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

  忽然委屈,他又忍不住哭了。就像忍不住打喷嚏,忍不住爱上某个人,都是毫无办法的事情。

  一米九五的大男人,垂着头,大颗大颗掉眼泪,像个孩子一样抽噎起来。

  这段日子他总是哭。为她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哭,以为她睡着了无声地哭。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爱哭。

  有时候,阿善实在无奈,就吓唬他:“别哭了,你一哭我身上就疼。”

  一剂超有效的瞬间止哭yào。

  见他又起了起来,阿善心里也疼得发紧。将他的脑袋放置在自己的膝头,阿善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发,任由他发泄着。

  今天的阳光真的很好。

  “和我在一起什么感觉?”

  “嗯……就像冬眠的棕熊,醒来后发现外面已是漫山遍野的野花和青草丛。”

  “我是阿善的春天?”

  “不,是新的天地。”

  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圣经启示录》

  “博雅,你是我的诺亚方舟。”

  最后的。

  *

  郁博雅扔下了公司所有事务跑掉了,一走就是2个月了。打进来找他的电话日渐频繁,为了不打扰阿善,他开了静音。

  阿善有时合眼躺在床上,听到他和人小声通话,“让他撤资吧,我没空。一切损失由我承担……对。”

  “我在国外,真的没有时间。”

  “抱歉,不知道……归期未定……嗯,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先喂我姑娘吃完yào,等下再说。”

  “……”电话那头,他的秘书一脸懵懂,姑娘?孩子?

  镜子中,形销瘦骨的人,像一具骷髅,不忍直视,也不知道博雅天天对着她,怎么忍下来的?她自己都嫌弃。

  “像不像外星人?”阿善最后说,“可以了,博雅,就到这里吧。”

  郁博雅始终不肯放弃,“如果你已经身在地狱,又何必急着去死?”

  二人都双目通红。

  阿善眼里的光采,已经灰了,“可是……可我想从中解脱一个。只要其中一个解脱,另外一个人,也能解脱了。够了。”

  她说:“郁博雅,你上辈子一定欠了我很多债,现在你已经还完了。你用了半生来还,已经够了。”

  郁博雅潸然泪下。

  他说:“阿善,我们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了,太辛苦了。”

  “好的。”阿善说。

  她用柴条般的手臂抱着他,低声呢喃,“好的,不会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你都已经还清了。”

  阿善将写好的遗嘱,给姑姑的信件拿出来jiāo给他。

  “我姑姑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年纪大了,我不想她再承受一次亲眼目睹亲人死去的痛苦,只好对不住你了……把信jiāo给她,她会撑过去的。”

  她说,“郁博雅,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

  “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在阿尔卑斯山脚下……郁博雅,你不要难过,我虽然消失了,但我的灰烬落在泥土里。等夏天,你看到那片浓绿,就知道我也在那里,呼吸着草木的呼吸。”

  “你来。”

  哭泣着的郁博雅,微微颤抖着将600mg杜冷丁注入了阿善的身体。阿善吃力地摸摸他的的脸,小声说:“抱我去晒晒太阳吧。”

  郁博雅,你别哭。

  还是会冷。

  昏沉间,她似乎又来到了水族馆。

  那片蓝色的海洋仿佛埋藏在地下深处,静谧幽暗。

  神秘的生物在透明的水箱悠然地摆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一串串水母幽灵般飘来dàng去。

  她往前走了一段,那里有一段斜坡。有潮水的声音从昏暗的深处涌来,她正不安着的时候,一直安静陪伴在她身旁的人突然说话了。他说:“前面有点危险,牵住我的手吧。”

  一双修长的手递到了她身前。

  那嗓音感觉熟悉,阿善微微睁大了双眼,试图看清楚隐在黑暗中的面容。

  那是暌违了的,阔别已久的面容。怎么会忘呢,他们曾亲密无间,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因为认出对方来,她莫名地放心和高兴起来。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他等待的姿态像个迎接公主的骑士,小心翼翼地拉起了她的手。海水瞬间翻涌上来。

  恍惚间,她的耳朵接收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呼唤,有人在叫她,“阿善,阿善?”

  她彷徨着,停下了脚步。

  牵着她手掌的男人也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问:“怎么了?”

  ……那是博雅的呼唤,带着心碎的泣音。他边哭边轻声在耳边询问她:“……徐礼善,你愿意嫁给我吗?”

  男人晃了晃她的手,“跟我走吗?”

  “好。”

  好。

  阿善一笑,闭上眼睛。

  郁博雅松开了怀抱,眼泪滑到了下巴。

  他流着泪,抖着手,低头将一枚戒指戴在了怀中人的无名指上。

  阿善瘦瘦小小的一团,安静地伏在他的胸口。

  那是他的小姑娘,2岁时认定的,埋葬在他的胸口。

  “阿善,你不会变成一颗流星的。”

  第49章 最终章

  郁博雅在他39岁那年,在上京市的十万人体育馆,开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演唱会。

  为了它,他准备了足足两年。

  这场演唱会有一个奇怪的名字:《8′52″》。

  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这是一场告别演出,毫无征兆。

  演唱会从19点整准时开场,一直唱到了22点30分,整整210分钟。

  早已奠定了歌神地位的郁博雅,过去一共发行了二十张专辑。他在演唱会上,将专辑中的所有精华曲目,全部现场重新演绎了一遍。

  盛大的体育馆内,众人大声合唱着脍炙人口的歌曲,现场气氛热烈活泼。

  成名多年,声名显赫的巨星,一路唱到了尾声才开口说话。

  “谢谢今天你们能来。最后一首歌,我想把它献给在座的恋人们。它从未在我过去的专辑里出现过。来自我恋人的作曲作词。

  “这首歌曲有着8分52秒的长度,歌曲分为2部分,可能会有点怪,一半是流行音乐,一半是纯音乐。因为我的她,没能……她来不及填完最后那一部分歌词。

  “更准确的说,前半段是我的谱曲,后半段是她的曲子,歌词是她写的……好了。”

  他转身,朝身后的大屏幕瞅了2秒。回过头来时,面对镜头的男人笑容略显羞涩,如同一个准备在大庭广众下表白的少年。

  他调整了一下耳麦,继续说:“现在,你们知道她的名字了,阿善是个摄影家。”

  巨大的LED屏幕上面出现了歌曲的名字,背景照片是辽阔壮观的冰川以及企鹅群。

  《8′52″》:

  作曲:郁博雅、徐礼善

  作词:徐礼善

  编曲:郁博雅

  摄影:徐礼善

  演唱:郁博雅

  没能写在结婚本上的名字,最终以这种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就在此刻。

  以后,他们的名字,也会一直放在一起被提及,在人们的嘴中口口相传,无论好坏。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音符的存在,阿善便能和他同在。

  这是郁博雅的方式。

  四周一片“卧槽”声中,人群中的周佳琪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娱乐圈十八载,一向以洁身自好著称的郁博雅,首次bàozhàxìng地公开承认了自己的恋情。

  他的助理,醉音娱乐的总秘,此时正在后台不停地接电话:“……这是他的私事,我无可奉告。”“不清楚……我没有听他说起过。”“抱歉,没有什么好回应的。”“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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