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其他类型 >三眼神捕之病死疑4最新章节 > 三眼神捕之病死疑4TXT下载
错误举报

第 11 章

  现那些罪恶留下的线索?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拍了拍鲁韶山的肩,“最重要的是情。”

  “情?”

  “我们所在的万丈红尘,是一个有情的世间。”杨恩道,“所有案件的起因,都离不开贪嗔痴三dú。只要你能深谙人心,洞悉其情,就一定能找到凶手走过的路径,并以各类痕迹细节为依据,最终打开案情的入口。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眼睛虽然瞎了,却还能断案的原因。”

  “捕神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只愿此后一直跟随在您的身边。”鲁韶山由衷地望着眼前英秀沉静的灰衫男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激dàng的情感,那分明是满溢着敬慕和亲近的情感啊。

  杨恩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苏兰泽也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韶山,刚才我们说了半天一个捕快对细节的探寻。那么我问你,侯爷为什么对宦奴和邵氏姐弟的死亡,都轻描淡写地不再提起?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怎么识破了‘小娥’是邵子所扮,可他为什么会嘱咐刘将军不要收殓‘小娥’,直接烧化了事?”

  “他难道早就……”

  “权贵的近婢,一向和主人有通房之亲,想必真正的小娥也不例外吧。即使邵子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但在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看来,未必没有丝毫破绽。”

  “可是他……”

  “他太疑心了,又太沉得住气。或许有些事真的很简单,可是在他看来太不简单。”杨恩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双眼已废,可缉捕司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捕快。所以我不愿让你来趟这场浑水,昨晚是刻意没有叫你。侯爷,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和兰泽。”

  “什么?他……”

  杨恩示意鲁韶山低声,却看了苏兰泽一眼,道:“可惜,当初皇上做不到的事,长安侯也未必做得到。”

  回燕阁。

  胡燕郎坐在榻上,脸色已经恢复了几丝血色。他带着那种春风般柔媚的笑意,赐了杨恩和苏兰泽的座,又谈起皇太后将到的寿宴,谈笑间意态自如,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等婢女们上过茶点退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忽然道:“真正的裴娥现在何处?她……她虽是邵家人,后又引狼入室,但随侍在本侯的身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人非草木啊,她……现在在哪里呢?”

  杨恩淡淡道:“侯爷只需问问哨岗卫士,一个月内,曾见她出入过几次。又或是她月前归府时带回来的人,这一月内有无出入。若是没有的话,侯爷,她一定还在府中。”

  “还在府中?”胡燕郎神色乍变,但随即淡然下去,“你是说她已经……”

  “不错。”杨恩面无表情,答道,“侯府何等森严,岂能多出一人而不被人察觉?她姐弟俩既然处心积虑,要邵子冒充她的身份留下来,她又怎能继续存活下去?依我看来,若要消灭一个人的身体又不留痕迹,或许就会像史总管那样……烧得干干净净才叫人放心。”

  胡燕郎突然打了个寒战,紧了紧那件外衫,喃喃道:“可那是他的姐姐啊……骨ròu天lún,嘿嘿,就当真淡薄如斯了么?”最后这一句话,极轻极轻,仿佛是从心里说出来的自语,又带着一种凉透了的失意。

  杨恩在心里轻轻一叹,表面上仍是站起身来行礼:“侯爷说那杯中出现的黑蛇,似有若无,还是叫人放不下心。但因邵子一事,更不便去求到公主门上。

  “在下倒是认识一个异人,也擅长解dú之术,如今就住在京都郊外的山中,或许他有妙法也未可知。求侯爷送我与兰泽前往探寻,也好早早去了这件心病。”

  胡燕郎很快满面春风,道:“这件事就劳烦杨兄了,等此事一毕,本侯还想请杨兄多盘桓几天,好好叙叙旧事。”

  一架金丝藤轿,被悄然抬出了长安侯府。抬轿的还是那八名轿夫,但从二人上轿到起轿出府,他们一直紧闭嘴巴,沉默不言。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yīn沉,早上那暖煦的艳阳,不知何时躲在了云层之中,倒是天际有乌云渐渐压了过来,云堆还镶有阳光的金边。

  轿夫们脚下加快,不多时已到了官道的一处岔路。

  此时天色越发沉了,道边林木参天,行人也越发稀少。

  下肩、平掌、躬身,几乎是一气呵成,又仿佛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整齐动作,金丝藤轿稳稳停在地上。

  轿门紧闭,一个轿夫向前踏上一步,沉声道:“捕神大人、苏姑娘,到了您二位指定的地方了,小人们都侯着呢,请下轿吧。”

  轿门纹丝不动,车内人似乎并没有下轿的意思。

  那轿夫与同伴jiāo换个眼色,略略提高了声音:“二位说要到这里来查探,侯爷派小人们跟随伺候,快些将事情办完,今晚还要返回府中回禀。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还请二位快快下轿办事,不要耽误了时间,为难小人。”

  轿中仍然悄无声息,那轿夫突然脸色一变,飞身上前,猛地推开轿门。

  “砰”!轿门向两边打开,但见里面垂下一幅湖青色的软幔轿帘,此时经风一吹,缓缓漾开一圈圈的幔纹。

  透过轿帘的缝隙,他已经清楚地看到,轿中早巳空无一人!只座位上放有一件男子外衫,此时衣结散开,露出里面一块面盆大的青石。

  一阵风过,众人只觉脸上微湿,抬头看时,才发现天上已飘起了牛毛细雨。

  “人呢?”为首轿夫失声喝道,转身四顾,鹰隼样的眼睛扫过那些路口、还有幽黑的树林。

  其他轿夫面面相觑,有一人嗫嚅道:“可是自从他们人轿直到现在,轿中的重量,一直都没有减轻过啊。”

  “笨蛋!”为首轿夫厉声喝道,“杨恩心思缜密、敏锐灵捷。而苏兰泽何止是精通音律而已,轻身功夫几乎傲视天下!”他猛地一跺脚,“我真是大意了!早知道他们如此精明,不会这样好相与,岂肯乖乖让我们跟着?一定是苏兰泽中途离开,却让杨恩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保持重量暂时不变。而苏兰泽又寻机将与体重相若的一块青石放入轿中,这才与杨恩离去,而我们根本没有怀疑!”

  “他们是不是……早就察觉侯爷……”一名轿夫低声问道。

  为首轿夫突然眼睛一亮,俯身从轿中拾起一个封好的纸笺,重重地出了口气,脸色yīn郁:“大人们的事情,不要多问!回府!”

  一柄浅粉纸伞,在雨丝间蓬然张开,宛若盛开了一朵浅粉的大花。

  伞面精致,伞沿上以淡红水粉画了几枝疏落的桃花。桃花半开半落,栩栩如生,映在微雨之中,仿佛连花瓣都正在轻轻颤动。

  天地间那寂寞的雨丝,因了这几枝桃花,突然间,也多了几分灵气与娇美。

  纸伞缓缓向前移动,灰衫男子持伞,而倚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与他缓步前行,手中执有一根竹笛,正横笛而吹。

  笛声穿越雨丝,带着水汽,更觉分外的湿润清亮,正是一曲《归去》:“君子归来兮?胡不归?一夜银霜落窗扉,梦里月色满翠微。君子归来矣,胡不归?百花凋尽终有时,何如倚枝数清梅。”

  杨恩侧脸微笑道:“你想离开了么?”

  笛音愈显清婉动人,但觉人的魂魄肺腑都如在清水里浸过一般:“归亦归,今亦非。心安宁处是故乡,红尘万丈遍芳菲。”

  “史开全……”在优美的笛声里,杨恩轻声道。

  苏兰泽停止吹奏,瞥了他一眼,嗔道:“真正的裴娥不知去向就连那湖里白骨也都是多年前溺毙的,哪有新死的尸骨?明明邵子才是宦奴的情人,偏偏史开全自焚,只留下一具辨不清面目、烧成焦炭般的尸骨。你是个聪明人,难道想不通这点?”

  “我只是在想,小娥,不,是邵子,最后以匕首刺杀长安侯时,身法轻盈,显然练过武功,而且这种身法相当熟悉,倒有些像我们在落梅镇时,见过的张福娘的身法。还有冒充上林公主来刺杀我们的那些女子……我也曾暗中调查过史开全,发现他进入长安侯府之前的履历,竟然全部都是伪造的。他来得神秘,但以此时已有的侯府总管之尊荣,又是什么让他走得那么仓促而奇怪呢?”

  “这些疑点连起来想,似乎不仅仅是邵氏姐弟为家仇刺杀长安侯那样简单。”

  苏兰泽抿嘴一笑:“你说得固然不错,可是或许这与邵氏姐弟的复仇,根本就是两件事。”

  “邵子煞费苦心,甚至牺牲了自己姐姐的xìng命当然真正的裴娥或许也是自愿赴死,因为知道自己比不上弟弟的手段厉害,而又心痛父族被诛。其实越是从小被邵族人抛弃的孩子,比起长于邵府中的两个孩子,往往要更加敏感,并且更加珍惜自己是邵子的身份一虽然他们姐弟的这个身份,邵逸他并不看重。一次风流的后果而已,但这两个私生的孩子,却为了根本不承认自己的邵氏,献出了生命。

  “那么,他们不肯干脆杀了胡燕郎,却偏耍弄得他疑神疑鬼,甚至怀疑到上林公主的头上,是因为知道这样比直接要了胡燕郎的命,更能让邵氏泄愤。可见长安侯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也难怪他疑神疑鬼,甚至因为担心此事外泄对他不利,连你我也不想放过。”

  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幽静的山畔湖边,湖中生满各色水草芦苇,不时有白色的水鸟,从水面一掠而过。

  苏兰泽停下脚步,放目向远处眺望。

  细雨如丝,飘飞粘连在一起,宛若极密的幕雾,将远处的京都城阙,都笼成一片茫茫的灰色。

  那些飞檐曲栏、宫庭街巷,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海中浮现的蜃楼,又仿佛暗藏鱼龙的深潭。

  苏兰泽突然转过头来,笑道:“你留给胡燕郎的信中,说到了那杯中蛇状的dú液,到底是什么东西?说起来,若不是靠着这个要挟他,他只怕是会追杀你我到天涯海角了。”

  杨恩也笑了,道:“我只写了八个字‘所谓dú者,杯弓蛇影’。”

  苏兰泽咯咯地笑起来:“难怪后来我听你在问侯府婢女,胡燕郎在花影轩饮酒那次,是什么时辰,又是什么天气。原来,你早就怀疑,是因为神越弓的倒影,恰恰在那时映入了杯中……”

  杨恩轻轻转了转掌中的伞柄,伞面水滴四面飞溅,在空中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起初没有想到,可是后来听长安侯的描述,觉得世界上除了‘病死疑’,根本不会还有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dú。

  “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看上去是福源,其实也是祸根。比如眼睛,虽然能够让我们看到美好的东西,但有时也会欺骗我们的心。”

  杨恩转身,感受着霏霏细雨,继续说道:“我想,如果杯中根本没有dú,那长安侯眼睛所瞧见的,一定就是幻影;大凡幻影,又无不是因为视角偏移和光线变化。所以……”

  苏兰泽失笑道:“我只是奇怪,长安侯根本就没有中dú,为何看他的面色和脉象,居然会跟‘病死疑’中dú后一模一样呢?所以那些所谓的名医们才吓得不轻,拼命地用珍贵yào材保他的命,却没想到大补之下,反而害得他元气更弱,当真是吃了大大的苦头。”

  “真的呢,‘莫望烟华玉京路,仙阙远隔长安府。兽炉龙香焚心字,南浦夜珠夺明烛。’在天下人口中如此传颂的富贵,如此显赫至极的长安侯府,原来竟然也是一个让人不能心安的地方。”杨恩“凝视”着远处迷蒙的烟雨,缓缓道,“所谓的奇dú,竟然是杯弓蛇影。可见这世上最厉害的dúyào,并不是‘病死疑’,而是自己的疑心。先存了这个‘疑’,才有了病,甚至连病的症状,都跟自己心中所怀疑的一模一样,终于日夜不安,身心齐溃,由疑而病,由病到死。何止是dúxìng如此,只怕人xìng,也大抵如此呢。”

  他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湖边水草的清香,喃喃道:“可是,兰泽,令长安侯疑心的,究竟又是什么呢?”(完)

  白头

  壹 如烟河灯

  月色如水,水波如烟,渐渐融在一起,蒙咙如纱罗般,经风一吹,飘拂不定。

  对岸的檐宇街市、灯火人群,蒙在这层纱罗之后,都有些影影绰绰的,瞧不分明。

  有石桥横跨两岸,如长虹卧波。桥边一块石碑,碑身斑驳不平,连刻在碑上的“如烟桥”三个字也有些模糊,显然有了年月。

  一个头戴帷帽的男人,负手立在桥边。帽沿长长的玄色披纱,一直垂到颈下,掩住了他的面容。

  他身后四五步处,站着个驼背苍头的老仆,安静得好像已融入黑暗之中。

  四周荒凉,夜风微凉,这一对主仆的身影,也显得那样孤独,仿佛蕴含有无限风霜。

  潺潺的流水里,忽有三两声咿呀,是胡琴的弦响,在对岸响起来。

  隔着凉夜水汽,那曲调越显得苍凉。有个女子声音,和在这琴音中,凄凄哀哀地唱道:

  “一曲凤求凰,千古诉风流。若得同心侣,不将神仙求。山在海未枯,凰去凤亦休。高车驷马在,几人得白头。”

  “高车驷马在,几人得白头。”帷帽人自语道,“连文君如此才貌双全的佳人,也有白头之叹。果然司马相如达成了‘高车驷马’的平生之愿后,就背离了曾经的山盟海誓么?”

  声音低沉,似乎有无限感慨。

  “按京都的习惯,盂兰节这一天,都是戌时开始放灯。放灯的人多,自然也少不了痴男怨女,天人相隔。”老仆嘶哑着嗓子答道,“这边虽然放灯的人少,但戌时将至,天又冷,还是赶紧放了灯回去吧。”

  对岸的胡琴歌声,已悄然湮灭。帷帽人点了点头,接过老仆递上的一盏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