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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运河传奇(3)

  276.“新安关”

  这贾某给找的客栈,在镇子口的一个巷子里。这是边家叫“元安”的老字号,有闹中取静的好处。屋子似乎有点偏僻,却很清爽。快过年了,客栈很宁静。大概是因为老吧,客人并不少,多事熟客,或进或出都极友善而谦和。

  办完入住手续,戴通与贾某下了盘棋。

  下棋前,他问贾某冻没冻着。贾某笑笑,伸出左手他要摸一摸。他一摸,软软的、热乎乎的。他暗自吃惊:此人内功出类拔萃,不可小视。他在棋上下过几年功夫,也打过不少谱。棋艺说不上有多高明,这些年运河南北、黄河上下,能赢他的不多。摆出子下起来,在占了先的情况下,使出了吃奶的劲,还是输了一目半。投子认输,他已有点虚脱。贾某很高兴。他自我绍介,姓贾名稹字问朴,家住本镇街口,以做小商贩糊口。说难得遇上戴通这样的好手,后晌再来找他下棋;戴通也可到家中赐教。说罢教了戴通一招静心调息的绝招、飘然自去。

  她父女俩住了下来。偶尔到门前的街上转转,迎面都是小镇的人是古朴。热诚,又有分寸。

  戴通心情大好。照着贾问朴调息法子练了两三回,身子也不觉好了许多。后晌,他找到汪氏祠堂,跟贾问朴又下了一局棋。尽管还是输了,心气却平和舒畅很多。当晚饭后,他拄着拐杖,在女儿的搀扶下,把一条长街转了个遍。鱼梁坝镇子不大。往西拐,是一条窄窄的街道。一色青石板夹鹅卵石铺地,朝西北蜿蜒而上。街面好似鱼鳞,故又称“鱼鳞街”,街道两旁,是挤挤挨挨、鳞次栉比的两层楼的屋子,底下临街开了木排铺面。有各色店号,市面却甚为繁盛。往河边侧有许多叉口,可到渔梁坝坝顶。街的尽头,是一座牌似的门楼,中间石板上镌刻“新安关”三字。此乃出新安第一关。关外一条道溯江而上。北去二三里,就是歙州城。他爷儿俩走到门楼前,才兴尽而归。回头突然想起贾问朴。于是还顺带摸了摸他的家门。没想到他有一座宏大且极古雅的宅子。从与他闲聊中得知,他世代以医传家,本人早年还是歙州名医,尤以肺科称绝于世。后因与某病家起纠葛饱受屈辱,一气之下退出医界、坐起买卖。生意是批发文房四宝主要是歙州自产墨与砚,一年也就跑两三趟杭州而已。客户多为朋友、诚实可靠,颇为省心。

  世事难料,戴通想。

  277.书丐

  明日天晴了。

  无风。而且出了大太阳了。皖南山区,冬天难得有一回艳阳高悬。太阳暖暖的。戴乃宜扶着老父亲来到镇子里公所的小广场,准备一边晒太阳,一边商议下一步该咋办。

  街巷人头攒动、步履匆匆,甚是杂乱。

  古树下也没闲着。有人在此撂了一破芦席、席地而坐。他的身旁,散了一叠红麻纸,脚下有一幅写好的对联。这人袖着手、瞧去像个儒生。他大概一时落魄、准备在给人写新年门联挣钱回家。路过的商户渔樵大多一眼斜过、少有人驻足问津。戴通好奇,跑过去瞧了瞧他写的字。字是欧体,很不错。书道:返朴怀淳君子生财有大道,通机达变哲人讲易见天心。再瞧此人虽是一身旧布衫,骨子里却有一股慷慨本色。戴通不禁动起侠气。他掏钱将那幅对联买了下来。随后他站定身子,令女儿拿来上联,引经据典,给她一一指点此人书法的妙处。他家好几辈都好书道,本人对欧体书也有研习、很有造诣。虽然嗓门压得很低,却劲气磅礴;声调抑扬顿挫、回转盘旋。加之他不俗的容色,和女儿把剑却温婉的异像、秦地方音的豪爽,一下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渐渐地,身边围起一大堆人品评、观赏。既是品书,亦是看人。儒生见状会意,马上抖擞精神、一口气写出好几幅对联。开始有人迟疑地挑选购置。继而挤挤搡搡、纷纷抢购,像是遇到了紧俏而上乘的商品一般。没多大一会儿,芦席上的那叠红麻纸,早已告罄。儒生起身徘徊,只见身后有人拿来一抱红纸、走上前来。一问,是那父女俩买了叫纸行送来的。而再找戴通父女,已不见人影。晌午饭后,他父女在街巷散步,瞧见儒生找来辞行。他说叫汪秉真,宣州(今宣城)人。家里亦农亦商。这次赶考回乡失窃,穷困潦倒。此前,他已从别人口中得知,为了给他筹集纸款,戴通當了女儿手中的家传宝剑。汪秉真感谢恩公相帮,经一上午的书写贩卖,盘缠已是足够返乡所需。眼下容他赶回老家,过了年后,会趁农忙前的空闲来歙州城,贩卖当地产的纸笔。届时再来拜谢、并接她爷儿俩去宣州家中,方便随时请教。说罢深深一揖。

  戴通大笑。

  汪秉真拜别、匆匆离去。

  278.反刍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戴通本就是个豁达豪爽的侠客。自从结识了棋疯子贾问朴,尤其是接济汪秉真后,感觉自个还有一点价值,心绪好了很多。好心绪又带来几分身体的康复。年前的最后几天,小镇游子归家、主人购物、仆妇忙年和小孩嬉闹夹在一块甚是忙乱,却也平添十二分热闹。他父女俩客居他乡,无事可做,可也没闲着。或者找贾问朴下一盘棋,说一说养气吐纳之道;或者给邻近的商铺写几幅对联;或者帮某个流动摊贩看一会儿摊;或者只管到处闲闲地走动。不仅没闲着,反而忙得不亦乐乎。

  表面瞧去还挺忙。

  其实是更闲。人闲下来,心思愈发多。

  要说戴通这人,最大的好处是拿得起,放得下。事后能反思、总结。

  当时,他以秦淮豪侠盟主为号召。生意倒不是三五主要的。不多但有时很大的生意,主要在北边,特别是济南以当北。商务操持也主要是由一个远房堂弟和几个朋友。他的俩侄儿和外甥也会间或搭搭手。相反,他的一子俩女,却对运河事业介入不深。这并非出于他本意。不知为何,他早年的子嗣不甚顺当。前两个儿子都在三岁内夭折了。第三个还是个儿,取名乃安。他不敢带在身边,送到了老家、托给弟弟照料。结果,这儿子跟他叔一样,身子骨差不说,还十分儒弱、好文厌武。他极聪明。长大后却在科举上栽了跟头、屡试不爽。之后投奔老父、参与经营运河事业。积数十年心血,于枪剑极有造诣,成为一代武道高手。奇怪的是,他对商场和人际游戏,却始终没有找到感觉。乃安以后很多年,又有了俩女儿存世。也是自小养在老家。大女儿叫乃宁,人极聪慧。生得丰腴,如云岗石窟那大佛一般可爱。还更豪爽妖娆一些。三岁时,被他带到身边。十**岁,在剑道上已是等高手。商事谋划也是中规中距、时有绝好的后招。他跟女儿早已不离不弃、形影不离。很想让她更多参与到运河事业上去,把他的班接了去、发扬光大。可惜的是,她那年归乡,被一京中高官看中,要娉为儿子的新娘。要命的是女儿见过那小子,对他也满意。戴通无奈,只得将她嫁了。小女儿是去年夫人死去,才从老家接出来的,过了年才十七岁。这女儿瘦弱,却极乖巧机伶。他当然希望此女能继承家业、做大做好运河文章,却也抱着顺其自然的宗旨。这一顺,倒事半功倍、大出他的意能说出道道来了,比前些年的戴静,还要出息点。只是小女儿在他身边的策划很成功,引起了那远房堂弟和几个朋友的不满,令他十分头疼。这该怨谁呢?他不怨。既不怨自个儿,也不怨别人。回想起来,这次变故还缘于他的行事、做派和用人策略。事亦命也。眼下看来,他这些年对运河事务的管理太过粗放,早就引起那几个朋友对他的不满。决绝的背叛蓄谋已久,只不过借了此次毁船事件发作罢了。如果还有明天,他关照自个,要更小心点。如此而已。

  他想,闲着也蛮好。

  279.断档

  年初一,天却阴了,偶尔还飘起雪片。戴乃宜一个人携一份不算太薄的拜年礼品,踏上新安古道、奔歙州城而去。

  且慢,且慢!

  你前面不是说过,她父女俩已差不多花光了带出的不多的铜钱和几匹锦缎;连接济汪秉真的那些红麻纸,也要靠當了家传宝剑才行。如今,怎么有钱置办一份不算太薄的礼品做拜年礼?没错。这里忘了交代一句。除夕那天傍晚,戴通把除了一柄自用的、并不太值钱的长剑留下,身边所有暂时不用的物件,都送进了當铺。除留了几百零钱,他用这笔最后的家当,换了四份拜年礼品。他准备女儿回来后,一块儿去给镇子的里正和商会会长拜年。本来,他只准备了两份花销。还有一份,是留给棋疯子贾问朴的。除夕这天,镇子的商会会长在街上将他拦下。自从他當了家传宝剑接济汪秉真的事传开后,商会会长就注意起他。一番调查过后,确定没啥危险,才决定接纳此人。他感谢戴通接济他的汪姓老乡,告诉戴通初二会去客栈给他拜年。本来说好是跟里正一同来的,不巧他有约在先,只能放到初三过去。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戴通得先给人家拜年。拜了会长,还别忘了镇子的长官即里正。这就是戴通。穷到底了,也还记得要脸面,不能丢了份。

  乘着女儿去城里的空儿,他给贾问朴拜了年。吃了晌午饭,贾问朴把他送回客栈。

  他这头很顺当。女儿却遭了殃。

  新年里找人忒不方便。戴乃宜好不容易辗转找到汪涵家门前,才晓得屋子换了主人。新主人告诉她,汪涵的父亲生意失败,半年前一大家子移居三十里外的绩溪乡间。老屋卖给了汪涵文的远房堂弟即他本人,仅有的几家店面也早盘给了别人。这一来,难了。你想,一个十六七的姑娘,身无分文,拖了个病得刚能下地走动的老父亲,往后怎么过活。那人家起了恻隐之心,建议她爷俩在他家的一处空屋先住下来再说。她跟老父一样好强,谢绝了。回到鱼梁镇,她陪老父去给镇子的里正和商会会长拜年。结果很不巧,都吃了闭门羹。原来,镇子的里正午后赶往歙州城,给长官拜年去了。商会会长山里的堂兄娶媳妇起了纠纷,他被请去祠堂议事。一番空折腾,回到客栈,才感觉挺累。身子累,心里更累,累得心里慌慌的。可年还得开开心心过。

  结果是更累了。

  280.栖惶

  从初二起,接连有好几个大晴天。太阳像是喝醉了酒,一个劲地在人头顶晃悠。街面特热闹。可戴通没敢出门,生怕错过了商会会长的拜年。为了消遣,他从行囊里翻出一本梁武帝写的古棋谱《期评要略》,一边在小院的阳光下品茗重温、用心揣摩,一边静候贵客临门。

  结果,初二啥事没有。接下来的几天,不仅他没瞧见、听说也没人瞧见会长的身影。

  初三里正也没了影儿。按理,贾问朴会在那几天回拜他。结果他也没来。这棋疯子不按常理出牌,倒也可或略不计。一直对他谦恭有礼、殷勤关照的客栈老板,也好像刻意躲着他。即使不期而遇,也变得淡淡的、冷冷的。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戴通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想到,是否扬州那边来找麻烦、得准备见机走人了。身边若没有女儿在,他不会再四处奔逃,大不了一拼了之、埋骨它乡。女儿在,是断不会破罐子破摔的。走到哪里去?还得斟酌斟酌。歙州、宣州以致京陵一带,是有一些可靠的故人旧友可以托身的。或者杀个回马枪、掉头一直往南去婺州、括州(今丽水)到泉州。但真的跑过去,还是要好好斟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将不争气的身子调养好,才可应付危难场景。于是,读书之余,他尝试着活动活动筋骨、温习温习剑术,还在内劲吐纳养气方面,多用了一些心思。几天下来,倒也有点效果。至少身子清爽不少。

  何去何从颇费思量。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