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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敏捷地把人家手中的弓箭给拿过手来,掂了掂,张指扣箭,举臂拉弓,侧身眯眼一瞄,看似随意一拉。

  “嗖”地一声,百步之外,正中靶心。

  看得那个兵士呆若木鸡,她又朝人家招手微笑,示意再给只箭,那兵士赶紧从背上箭匣中取出箭来,抖索着双手奉上。

  夜长欢接过搭弦,又是轻巧一拉,箭离了手,待往那边靶上去寻,就在刚才第一支正中靶心的箭上头,后面这支,不偏不倚,从尾端箭羽钻进去,刺破箭杆,亦挂在了靶心上。

  这两下子,就把场中众人,都看得呆了。

  啧啧,除了力道稍微欠些外,这准头,怕是得西北军中的第一神箭手莫不凡莫大将军来,才有得一拼了。关键是,莫将军开三石硬弓,百步穿杨,那都是军人应该的,且那人黝黑黥面,粗声粗气的,观赏xìng也不大。人家这可是娇滴滴肤白貌美的公主啊。

  场中兵士们,便与那个被借弓箭的兵士一样,呆了又呆,变成了一群木鸡。

  一群木鸡尚未回神,那水蓝衫裙的轻盈身影已经递还了弓箭,复又回到高台上,与老将军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我这本事,做个城头守城的箭弩兵,能行吗?”夜长欢低声问到。

  “绰绰有余。”裴老将军不啬肯定之词。

  “那就请公爹您给安排安排。”夜长欢一乐,挤眉弄眼,娇俏声气,又给老将军吃了一颗糖。

  “你今夜就随着箭弩兵开拔吧。”裴老将军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把她当做兵士来安排。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等等,回来,不是要你上城头守城,你的任务是,给老夫生个孙子回来。”

  “……?!”

  ∝

  从延州入夏国境,西行两百里,是为永乐城。

  地势高险,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乍看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但是,实际上,是一座谁都看不上的寂寞之城。

  夏国的重心,在北面,是一圈以国都凉城为中心的繁华地带,从凉城往西南看,永乐城就是最边远的一处穷乡僻壤,山地,干旱,除了盛产石头,地里几乎长不出其他任何东西。

  按说它与熙朝接壤,就算再贫瘠,也该受到夏国人的重视。但却不然,永乐往西,往南,是绵延几百里鸟不拉屎的崇山峻岭。擅长马背上作战的夏国骑兵,根本不会打主意去翻越这道天然屏障,熙朝人也懒得在这条线上建寨堡设布防。

  所以。大熙与夏国的主要战场,是在延州往北,至夏都凉城一线。

  永乐城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边缘地带。

  永乐城的主人,嵬名霄的母族,没藏氏,也随时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比如,夏国皇帝要打仗,六大部族皆要出兵响应,没藏氏也不例外。但是,等没藏氏慢悠悠地带着军队从山地里钻出来,出现在战场上时,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其他跑得快手脚快的部族,已经在收工回家了。没藏氏抢不着诱人的头功,也损不了自己的经脉。

  又比如,若是吃了败仗,别的部族还在广漠平地上垂死逃命,跑断气,没藏氏却只需要一路向西南,就能很快回到自己的石头城,坚壁清野了。虽然,本来,石头城外,也还是只有石头。

  再比如,这次,夏国内乱,二皇子嵬名昆耍yīn招做了皇帝,没藏氏作为储君嵬名霄的母族、舅家,按说应该有个鲜明的态度。哪知,没藏大人依旧暧昧,既不抵抗,也不合作,唯一做得坚决的行为,就是跑得快,嵬名昆在军中继位,当天夜里,没藏大人便拉着人马,回自己的石头城,关起门来,过与世隔绝的小日子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终于到了没藏氏与永乐城必须表明态度,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那个本来是倒了大霉,被熙朝扣留,又被兄弟夺了皇位的外甥儿嵬名霄,突然撞了大运,带着要嫁给他的熙朝公主,带着借来的三万熙朝的精锐骑兵,浩浩dàngdàng来到石头城下,请求援助与合作。

  这城门,是开还是不开?

  城门一开?便是站到了夏国新皇的对面,与所有支持夏国新皇的部族为敌。

  城门不开?眼皮下,三万骑兵,黑压压一片兵临城下的压迫感,看得眼睛刺痛,心尖刺痛。

  永乐城的城主大人没藏野里站在高处城头,只手捋着山羊胡子,只手拍着与他并肩眺望的女儿的肩背,沉思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不用马上做出选择的办法

  “丹珠,派人出城,去问一问嵬名大皇子殿下,去年他答应要娶你为正妃的事情,如今该怎么办?”

  ☆、丹珠

  永乐城有一颗黑珍珠。

  那就是城主没藏野里大人的独生女儿没藏丹珠。

  高地人,日照强,大家都晒得黑,黑里透着红,是为正常的健康肤色。

  丹珠大小姐也不例外,但是,模样却生极为俊俏,一身肌肤比丝缎还光滑,一双眸子比珍珠还亮,长年习武练就的身段紧实窈窕,一身红衣,骑着骏马,甩着长鞭,在永乐城中一走,便是一个饱受男儿们仰慕目光的存在。

  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从来都是别人追在她身后献殷勤,俯在身下给她擦鞋,这样的大小姐,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同时,对于这些一见她就挪不开眼,走不动路的男子们,丹珠大小姐其实是不怎么看得上的。又黑,又粗野,还臭烘烘的。

  甚至对于嵬名霄,她也是不甚以为然的。阿爸要她嫁给夏国的储君,还要力争做正妃,将来像她已故的姑姑那样做夏国的皇后,这个志向是很远大,问题是,嵬名霄现在的储君身份已经不再了啊,要夺位,打翻身仗,谈何容易?她可不想跟着吃苦卖命。

  再者,嵬名霄这个人本身,她也不是很喜欢,有点yīn,有点皮,有点油,有点蠢,还有点自以为是,不是她中意的类型。然而,她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丹珠大小姐也说不出。大约是还没有想好,也没有遇到过。

  所以,当城主大人让她派人出城去对方营中问话时,没藏丹珠决定亲力亲为,把主动权和一些微妙的周旋余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当她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城,来到熙朝人布阵一般的营盘里时,她决定小小地偏离一下城主阿爸指示的问话方向她想先见一见熙朝的和亲公主。

  是怎样倾城倾国的金枝玉叶,才担得起这两国之联姻?又是怎样倒霉透顶的皇家公主,才会跟着嵬名霄来流浪?

  城外营地,一处帐篷内,嵬名霄陪着笑脸,打着哈哈,一会儿说公主生病了,在别的帐篷里休息,一会儿又催问没藏丹珠,城主大人准备何时迎他入城?

  “在永乐城,阿爸不决的事情,我能做主。”

  没藏丹珠稳坐在地毡上,话说得响当当。言下之意,收不收留你这个落难的过街老鼠,城主大人尚在犹豫不决,但是,收与不收,留与不留,她有话语权。一切看她心情,还不赶快顺着她的心情,把熙朝公主叫出来。

  嵬名霄盯着这个曲腿坐在地毡上,不再有只言片语,甚至连眼珠都不再转动一下的高傲女子,僵持了半响,终是无奈,只能让人去把裴煊请来。

  石头城里长出来的铁娘子,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她不是要见和亲的公主吗?让送亲使大人来跟她说。

  裴煊来,软甲轻袍,行云容止,礼数周到,见过这位永乐城的大小姐,再一副沉静眉目,温言缓语,说着与嵬名霄同样的话公主殿下生病了,在休息。

  没藏丹珠看着这个如夏夜清风一样的男子,明知他们兴许是串通好了来敷衍她的,但她却忘了自己的坚持,或者说,心甘情愿放弃了这个本就有些无理取闹,摆大小姐谱的坚持。

  她的心思,瞬间被另一种情愫彻底占据了。

  玉一般的眉目,磁一般的声音,乍看温润谦和,如沐春风,再看,却似隐着疏离,遥远,仿佛高不可攀,眼中看着你,心中却无你。

  丹珠此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也很少受到这样被忽视的淡漠待遇。遂有些惊艳,又有些恼意。那种行云流水的温和,让她心生向往,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又让她自惭形秽。

  一时迷乱,索xìng转而说正事。挑着眉,板着脸,沉着声音,冲着嵬名霄,气势汹汹地质问,有点像是想要吸引旁边裴煊注意力的意味:

  “阿爸让我来问一问大殿下,去年大殿下答应要娶我为正妃的约定,如今该怎么办?”

  一句话将在场的两个男子问得面面相觑,继而jiāo头接耳起来。

  嵬名霄见着裴煊一脸疑惑,急忙解释:“此一时彼一时,去年我哪知有今日。去年的约定,如今作不得数的。”

  裴煊思忖少息,继而忍笑:“怎么作不得数,你要娶她,正好,安阳也许求之不得。”

  嵬名霄挤一张苦瓜脸,拖着一口无赖腔:“问题是,我不喜欢她……长得太黑了。”

  我喜欢肤白的,像你的公主那样的。这句话,嵬名霄当然没说出口,他怕裴煊当场就撂翻他。

  裴煊继续忍着笑意,绷着冷脸:“没藏城主的意思是,你得娶他的女儿做正妃,才算是合盟的诚意,大军才能进驻永乐城。”

  你要不,牺牲一下?这句话,裴煊也没说出口,但是飞扬的眉尾,流转的眸色,无一不是这个意思。

  嵬名霄苦不堪言,抱头捂脸,将那几yù出声的哀嚎给捂了下去。

  没藏丹珠看着两个仪表堂堂的大男人,突然撇了威仪面目,在她眼皮底下,窃窃私语老半天,听不清说什么,但挤眉弄眼,似乎皆是针对她。

  姑娘家好面子,最是受不得这种戏耍。没藏丹珠心火一蹿,手中狼尾骨鞭子一甩,准备拍案而起。

  “你去回你阿爸,大殿下是言出必行之人,与你的正妃之约在先,与熙朝公主的和亲之约在后,他必定不会负你。”

  裴煊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抓住那骨鞭子,瞬间恢复了正襟危坐,言辞灼灼,及时压住了没藏丹珠的心头火,但是,却把嵬名霄惊得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嵬名大皇子恶狠狠地腹诽,他自己的嘴,几时长到裴煊身上了?但又百口难辩,百口也不能辩,为大业计,以身饲虎又如何?所以,当没藏丹珠咬唇收回骨鞭,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想要得到他的亲口确认之时,嵬名霄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抬头望着帐顶白布,拖着声音答她:

  “是这个意思!”

  没藏丹珠问到了城主大人想要的答案,却没有要起身告辞的意思。她突然发现,她有了一个新的理由,更加理直气壮,可以再留下来玩一玩,或者说,再与这位送亲使大人,多说说话。即便是以一种故意刁难的方式。

  “既然大殿下会信守承诺,那我与公主以后便是姐妹相处,如今公主病了,我想去探望探望。”

  没藏丹珠向着裴煊说来。大小姐的与人相处之道,本就是这样,看得起你,才刁难你,入不了眼的,理都懒得理你。

  “公主卧病帐中,沾着潮湿地气,甚是不妥。若是丹珠姑娘能催促没藏城主,尽早着手入城事宜,让公主能换个清爽地方养病,我想,公主必将感激不尽。”

  裴煊好脾气,继续礼貌客气,亲和称呼,顺势推脱。

  公主都被他们搁在延州了,这营中哪来的公主?

  没藏丹珠勇敢地举目,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软和中带着刚硬的男子,顿了顿形,敛了敛神,终于,起身,告辞。

  “我发现,她很吃你这一套。”嵬名霄立在帐篷门口,目送着那抹红衣消失在点点营帐布局而成的弯曲通道之间,这才转头,与裴煊戏说。

  “这是你的事情,以后你自己收拾。”裴煊淡淡扔下话,扔下事,扔下人,转身yù走。

  一个转身,迎面撞见莫不凡快步行来,一个眨眼功夫,已至身前,拱手行礼,利索禀话。

  几万熙朝军队不设主帅,只以护卫公主的名义入夏国,那么,名义上,是听公主号令差遣。公主不出面时,送亲使便是可以说话做主的人,也就是说,裴煊名为使臣,实为主将。当然,换作其他任何一人,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揽权,是决计行不通的。但是因着裴煊的身份,西北军倒也毫无怨言,言听计从。

  “最后一批箭弩步兵已抵营中……”莫不凡受裴老将军器重,又比裴煊年长,遂在裴煊面前,有时也不拘小节。在一番例行禀话之后,又侧目环顾一番,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量,神神秘秘地说来:

  “老帅还特地给公子送来一个亲兵,说是让公子随身带着。”

  裴煊以使臣的身份,代领兵权,只有随从,没有亲兵。老爷子以主将的标准,给他配以亲兵卫队,也说得过去。可这亲兵,却不是一队,而是一个,又让他随身带着,大约也就只能干些洗脸更衣的服侍活儿,可这贴身伺候的差事,有从玉京一路跟来的小厮柴胡在干,干的也还不错,没有理由换掉人家。

  裴煊便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老子在玩什么。

  然而,送都送来的人,总不能退回去。

  “把人叫过来,看看吧。”裴煊遂准备先看人,同时也认为没有必要像莫不凡那样遮遮掩掩。

  莫不凡伸长脖子,朝着不远处一个招手,从那帐篷边上,便磨磨蹭蹭站出来一个兵士打扮的人,个子不算矮,但细条得一看就不是男人,一身军服穿得松松垮垮,未披甲,亦未戴盔,明亮天光下,清楚地显出一张花猫似的小脸,像是锅烟灰没抹均匀。偏偏人家还感觉良好,挺着胸,背着手,涎着脸,朝着他笑得,灿烂如花。

  裴煊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都要zhà了。

  “哈……她……”边上嵬名霄也是眼尖之人,凑在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