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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即道:“教主不可过于悲观,你现今尚未与人罗正面jiāo锋,焉知局面无法改变?”

  雷瀚海平躺地面苦笑道:“我刚愎自负,蛮以为假作哀兵能骗过人罗,谁知他城府深邃,略施计谋便顺水推舟将我囚禁。如今的他不仅依附朝廷统掌天下雄兵,又四处网罗高手得无数邪魔相助,就连我原本最敬重的二师伯方抑扬也禁不住尘世名利的诱惑而变节投贼;反观我方亲人则陆续遇难,先是嵩、杭二位坛主最早离教,然后萍姨和静妹亦相继失踪,止此两点黄蜘蛛就基本毁损半壁江山。苏君的死给了我莫大触动,在她生命终止的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个专爱捉弄人的世界是否真实,为什么关爱我的人的结局都是那样不幸?这让我不愿相信可不能不信,天意真的是站在人罗一边。”他越说越感绝望,觉得自己和黄蜘蛛乃至整个武林的正义宛若这黑漆漆的地道,寻不到丁点儿光明。

  第三十回 诉衷肠父子假胜真

  “咚!”雷瀚海虽看不见眼前情景,但从直观判断,肯定这声闷响是由朱六肥实的身体猛然坐下发出的,只听朱六意味深长地说道:“教主悲悯亲人的凄惨境遇,乃人之常情,可是你应该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决不是仅为了换取别人微不足道的同情,他们目的止有一个,牺牲自己生命而全大义,激励教主捍卫江湖公道与人罗血战到底!”

  雷瀚海连连摇头,没有底气地说道:“敌弱我强,敌众我寡,血战到底谈何容易,纵算邪不压正,然而实力才是扭转战局的保障。”

  朱六讪笑道:“其实咱们和人罗还未相差到教主所想的那种地步,教主之所以自觉惨败在即,完全是中了对手利用你多愁善感的下怀。人罗有方抑扬捧臭脚,我们又何尝举目无援?否则它怎会重归教主所有……”“有”字甫息,地道的黑暗霎时间消逝的无影无踪,一片温暖祥和的碧光主宰了这里所有的空间。

  雷瀚海目光转处,竟见朱六背靠墙壁,一手摆弄着空空的剑鞘,另一只手则紧握一柄三尺余长、通体碧绿的宝剑。而那给予人无限生机的祥光,自是剑之灵芒!“翠篁!”雷瀚海惊喜jiāo错,潜意识推开苏君早已僵直的尸身,趔趄着扑了过去。他自朱六掌中接过翠篁剑,仔细观察一遍,未发现些许损坏,欢悦之情昭显脸上。

  高兴一阵,雷瀚海想起现实问题,问朱六道:“这柄剑在人罗府遗陷魔爪,朱兄是用什么办法使它失而复得的?”

  瞧着教主开心,朱六倒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代价何其大哉。”他言间抬起双手,牢牢扶住雷瀚海左右肩膊,以不可抗拒的口吻继续说道:“瀚海,就在昨日又有两位亲人离开人世。不过他们并没有远你而去,而是在九泉之下保佑着你,愿你自强自重,不要枉负这一副大好的男儿身!”

  再闻噩耗,雷瀚海一改往常悲痛yù绝的表情,反颇显麻木,道:“多谢朱兄宽慰,我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自甘堕落的事了。也许这是宿命。只请朱兄告诉我,是哪两个成仁了?”

  朱六凝视他一对红红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百里索舒敏夫fù。”

  雷瀚海哦了一声,垂下头颅。他口里说不伤心,可怎诓得了自己?尽管同外公、外婆相认不到半年,但骨子里的血则是与生俱来的。几个月间,外表冷峻的外公虽明着处处和他作对,可其每一言每一行无不是在为孙辈于教中树立威严。如今黄蜘蛛活旗帜作古,预示着年轻人的责任从此更重。

  雷瀚海昂首注视烁烁闪光的翠篁,徐徐说道:“外公外婆如何得知剑的下落,定有高人在暗中指点。”

  朱六一旁应道:“不错,舒氏老夫人由昨夜亥时带伤赶到摩驼岭,把此剑托付给黄蜘蛛众家坛主,叫我们无论如何转jiāo教主,随后自击天灵,去追命丧京城重围的百里监察。”

  “啊!”雷瀚海心头又是一痛,突然,一丝疑惑掠过他心尖,问道:“摩驼岭?你们不是住在东宁客栈吗,怎的迁至那里?”

  朱六见他精神转移,登时宽心,道:“说及这件事至今我们也未理出头绪。前天晚上,假扮老仆和我一道进京的芮翱在马厩铡草,忽被北隅屋顶飞来的一粒石子打中眉棱骨,他连声大叫有刺客立刻顺方向追赶。我与小豇在房内闻见喊声当即出去,正巧伏辂、冯元也现身院落查看动静,两伙人无意间的询问,不打自招的戳穿了素不相识的鬼话。伏辂眼尖手疾,抢先发现袭击芮翱的那粒石子,仔细检查,却瞧石子外包着几层厚厚的宣纸。”

  “宣纸?”雷瀚海立即道:“以纸裹石,必然是有私话想对人说,那纸上是否有字迹?”

  “字图兼全。”朱六道:“我们和伏坛主等人既然暴露了身份,便无须继续掩饰,于是一齐返回西院研究对策。那张纸大得很,上面不仅用文字阐明我们出城去摩驼岭的种种益处,还摹绘了一幅实图作为参照。我同伏坛主、小豇细细商议,摩驼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若黄蜘蛛精锐弟子屯居那里,除非人罗倾尽京城人马,否则万万奈何不得。”

  雷瀚海听毕眉头立时拧成一个疙瘩,道:“这次行动乍看天衣无缝,但万一是敌人设的套子,你们岂非自投罗网?你们好莽撞啊!”

  朱六道:“初时我跟伏坛主及其他众人也以为内中有诈,可小豇却很快为大家解了心疑。虽说小豇从未涉足江湖,可这丫头则懂得字通人心的道理,她观察那信字里行间,见作书者措辞中立,绝无褒贬之言,句句客观,因而深信不疑。任再有城府的人亦不可能把圈套谋划的这样完美。旋即属下等自作主张,着冯元、许宏趁夜保护我和小豇两个秘密离城,余下弟子跟随伏辂去接应追踪夜访者的芮翱,而后大张旗鼓攻城出走。大约四更时分,伏辂、芮翱率众与燕京南门护城官兵展开鏖战,他们且斗且退,渐抵摩驼岭。最终我们按宣纸所授,运用摩驼岭四周地利,击溃官兵数轮围剿,果真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就好了。”雷瀚海顿觉一块石头落地,可他随即又道:“纵然你们迁徙并未中计,但是离开京城便等同放弃前线,如此怎能消灭人罗的黑衣武士?”

  朱六狡黠一笑,道:“给我们投信的不愧是位高人,这一点他早算计好了。距摩驼岭不过百里,即是紫云谷黑衣武士的老营,两地之间林木丛生,路径十分隐蔽,若黄蜘蛛合教弟子暗渡陈仓,必可袭他们个措手不及,老营失陷,覆巢安有完卵?岭高谷低,黑衣武士除却坐以待毙,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另外据我猜想,百里夫fù也可能是受了报信人的指示,去夺的宝剑。”

  雷瀚海由衷叹道:“那夜送良策之人端的袖藏千韬,只是无法获悉他姓甚名谁。芮兄去赶那人,莫非毫无线索?”

  朱六摇了摇头,道:“芮翱平素自负少有对手,可是比起那人的脚程竟相差悬殊,追出十二、三里,那人已无影无踪。”

  “会是谁呢?”雷瀚海再现愁容,搜肠挂肚地去想自己能想到的与那夜行人条件相当的人,久久苦无答案。

  “劈劈啪啪……”一连串响亮的bào竹声渗透冰雪覆盖的地表,使得yīn暗潮湿的地下也感受到了辞旧迎新的热闹气氛。朱六翻翻眼睛,说道:“真快啊,又过年了。”

  “是呀。”雷瀚海这时也收回心思,聆听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喜庆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似有感慨地道:“屈指算来,小弟已二十有一,倒仍旧无所作为,白白浪费了少年时光。”

  朱六立即龇牙安慰他道:“二十一岁还不老,我都四十几了,不也照样白丁一个?教主别灰心,你知道大器晚成这句话吗?”雷瀚海苦苦一笑,再不言语,忽然,他面色复变得凝重,大概又觉察到什么。

  “怎么了教主?”朱六满是困惑地问道。

  雷瀚海侧耳细闻片刻,轻声道:“附近好象有人在哭泣。”

  “我如何听不见?”朱六接着发问。他口里说间,却也装模作样的屏住呼吸,凝听周遭动静,无奈他乃一介凡人不懂武功,除了地上震耳yù聋的pào声,竟感觉不到任何些微响动。

  雷瀚海给朱六滑稽的表情逗得笑了两声,道:“小弟自幼随家父修习内功,听力已达化境,就连几十丈外的针落声都逃不出我这耳朵,更别说仅隔三尺土的人在哭了。”

  朱六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中不仅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道:“哭泣之人在什么方位?”

  雷瀚海仰面向上看了看,道:“便在我的头顶。此地界犹属人罗私牢范围,关押的应尽是不向邪恶屈服的英雄豪杰,却是谁于这大年夜发出悲声,难道说这人业已做了变节之事,在对自己的良心表示忏悔?朱兄,请把你挖凿地道的工具借小弟使使,我yù上去探个明白。”

  “不可。”朱六未加思索脱口劝道:“教主才离虎穴,焉能二度涉险?如今我们头等大计,是保证自身安全,待时机成熟与人罗决战。教主还是谨慎为妙……”

  雷瀚海打断他话,道:“人罗不死我等哪有绝对安全?我闻那人哭声不晓得什么原因心乱难止,假若错过机会不瞧个究竟,或许我终身都不能释怀。拿来罢,朱兄。”语落滩开右掌,朝朱六索要工具。

  朱六虽和他仅仅接触两月左右,但已深知其言出必践的品行,稍微踌躇,终于将别在腰后的斧、凿一应家什递至近前:“我帮你吧。”他仍然怕雷瀚海打通上面那层砖石,凶险会不期而遇。

  雷瀚海脸色苍白地说道:“另一边的情形福祸未卜,如确是人罗布的圈套,你我都跑不掉,小弟但求朱兄带着君君速速离开,那样我的心里就没有牵挂了。”他一面说一面挺直身板,旋踵“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朱六睹状顿时惊慌失措,紧跨几步执雷瀚海手道:“教主施此大礼实在折属下阳寿,快点起来,我一切依你差遣即是。”“是”字刚落,又迈到苏君尸旁,抱过她业经冰冷而赤luǒ大半的胴体,由雷瀚海跟前经过。“教主,你可要最后看她一眼?”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丈寻蓦然站下,机械地问道。

  雷瀚海此刻面对墙壁一方,将宽阔的胸膛死死顶住坚硬的石头,颐期缓解心脏狂跳所给ròu体带来的痛苦,他胡乱地摆了摆手,道:“还是不看了罢,朱兄只记得明天正月初二到百花山接应我就可以了。”朱六一愣,但他旋即会意,点了点头,撒开稳健的步子按来时方向匆匆行远。

  雷瀚海喘息半晌,澄清神志,确认那哭声并非虚幻之音,于是奋力一刺,将握在掌中削铁如泥的翠篁剑深深chā进岩石层壁,只露半尺在外借以照明,而后他拾起朱六留在地道的斧、凿,一下一下用劲砸将开来。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地道内浓灰滚滚,荧荧闪着绿光的翠篁也因大量尘埃遮蔽而黯然无色。这时,一束稀弱的光线由雷瀚海头上方土层狭小的空隙透过,它为地道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光明,却给地道里的人带来无尽希望。雷瀚海丢下手中工具,伸手推推那愈渐消薄的石块,果然变得松动。雷瀚海喜不自禁,顺手掣回配剑,气沉丹田,猿臂舒展,随着喝声息落,那把他和哭声阻隔的磐石登时被震得粉碎,顷刻间又一处四周封闭的牢房现于他的视线。雷瀚海双足点地纵上地面,不料哭声竟戛然而止。他两下游目,见这间牢房两丈方圆,与囚禁苏君那一间占地相仿,只是距中央甬道又远几分。左右无人,哭声如何解释?雷瀚海就算不信世上有鬼魂之说,但这离奇的现实摆在眼前,也足教他不寒而栗。

  “你是谁啊?”冷不防响起一声低沉且苍老的问话,骇得雷瀚海险些失态。他镇定举止,仔细循音窥探,果真发现眉目,但瞧一个人正蜷缩身子,蹲在此牢中烛火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这里只有阁下自己么?如若是这样,那哭泣和发话之人就是你吧?”看见这人,雷瀚海直觉得无比亲切,可他实在没有印象几时跟对方接触过。

  那人抬起头颅,重重吸几口气,道:“不错,二十年来,不算狱卒送饭,你是第一个踏进我的牢房的人。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姓武。”雷瀚海留个心眼,未实言相告。他凑近数尺,yù看此人轮廓,尽管牢内采光极差,但他依稀瞧清其人须发皆白,估摸年纪不会轻了。

  “你也姓武。”只听那人道:“老夫问你打听个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确切的下落?”

  雷瀚海心下更奇,这老者怎么敢肯定自己必然认识他所说的那个人,而且还了解那个人的确切下落?

  老者话声未停:“他唤武瀚海,是我最亲的儿子,细攀你们尚是同宗呢。”

  “那不是我么?”雷瀚海不由自主地呼道:“你自称我父,莫不成……莫不成你是……”

  “武世忠。”老者平和地接过话头,说道:“虽然事先我不知道会在此处遇见你,不过打和你说话伊始,第一感觉就给了我你的身份。听见你说自己姓武,我很高兴。”

  “啊,爹爹。”雷瀚海走至老者身边,双腿徐徐弯了下去。莫看他与武世忠不存在丁点儿血缘关系,然而当初若非这名朝廷御医仗义援手,或许自己早在娘胎时便被无情的教规致于死地。挽救生命也好,讨好心仪女子也罢,总之对于武世忠的恩情,良心不容许雷瀚海稍做遗忘。

  武世忠挥动竹竿般的手臂,十分祥和地摩挲雷瀚海肩膀,道:“你知道你真实身世了吗?”

  雷瀚海坚毅地点点头,道:“家慈在遗墨上写得明明白白,我实际姓雷,但她老人家生前许诺将我过继武公爷,因此我叫您爹也入情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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