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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疑,宿羽垂着眼睫躲了躲,但是已经脱了力,愣是没躲开,被结结实实胡乱擦了一顿。

  谢怀擦到一半就停了手。宿羽爱干净,他那大氅是在外头随手捡的,大概从狐狸身上扒下来开始就没洗过,臭得要死,他本来也没想真擦,纯粹是手贱,反正宿羽肯定要躲。

  结果宿羽没躲开。

  手贱这么一得逞,怀王殿下心里的别扭滋味就更加沸反盈天了起来。

  宿羽抬了抬眼,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在生气,反正一脸是气。

  谢怀迟疑道:“……疼吗?”

  眼看着谢怀的脸越凑越近,宿羽突然一偏头挣开了谢怀捏着他下巴的手,把脸往前凑了一点。

  嘴唇相接处一半寒冷一半滚烫,迥异的体温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激得谢怀猛地睁大了眼睛。

  双唇一触即分,宿羽重新缩了回去,沾着冰水的喉结动了动,又压回去一声咳嗽。

  当着这么多人!脑子有病啊!?

  谢怀彻底被神经病弄疯了,把脸一沉,大氅卷被他举起来往肩上一扛,扛成一棵倒栽葱,在虎贲军们目送的目光中大踏步地向阶上走去。

  虎贲军士兵们曾经很清楚怀王殿下的德xìng:男的女的生冷不忌,大的小的处处留情,留情留得一向很有水准。所以宿小将军对他们殿下有点什么,这个不奇怪,已经人尽皆知了,他们一直也没当回事。

  但是从谢怀刚才那一套找得头顶冒火、听得眉头紧锁的劲头来看,他们殿下估计也对宿小将军有点什么,而且是很有点什么。

  ……然而从这个扛葱的架势来看,怀王殿下他毕竟破天荒地打了三年光棍,想来已经对风月中事略微有一些手生。

  虎贲军们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十几颗心共同分享了沉默的叹息,纷纷感觉当年的金陵一绝如今已经不大拿得出手了。

  唉。

  谢怀扛着宿羽一路走到了楼梯中段,宿羽才轻轻挣了挣,结果挣出一声压抑的咳嗽来。一声带出一串,宿羽倒挂在他肩上,咳得就剩把半片肺挂在嘴边,还顾得上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放下自己。

  谢怀凉丝丝地骂他:“不是牛逼吗?不是不呛吗?不是耍流氓吗?”

  宿羽咳完一阵,说:“不想呛。衣服还没拿。”

  咳得狼狈兮兮不是什么好事,在心上人面前狼狈兮兮更不是什么好事,能躲就躲。

  然而谢怀正在气头上,只觉得那副劈了叉的嗓子就好像割ròu的钝刀子,他被割来割去,割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扛着宿羽返回去,从地上捞起泛着银光的鹰扬卫制服往肩上一搭,不耐烦道:“拿了!闭嘴!”

  宿羽默了默,锲而不舍地锯道:“你放下我吧,我身上脏。他以前……反正,你放下我吧。”

  谢怀突然顿住了脚。

  方才虎贲军怕打草惊蛇,出手之前,也埋伏了那么一会;何耿说的话,他也听了那么一些。

  思绪一下子被扯回了杏花漫天的金陵城,那个新雨洗净的清晨,他隔着被子卷把宿羽欺负了一通,宿羽眼圈都红了,满脸是近乎愧恨的难以置信。

  他当时还觉得宿羽莫名其妙,原来如此,原来。

  对情爱云雨,宿羽从来没有过一丝憧憬和享受,只有惧怕和反感,原因就在于此。

  宿羽见他没反应,又说了一遍,“你要干嘛?放下啊。”

  接下来他还要逞强,还要说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吗?”“你不甩我了吗?”还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怀预感任何一个问题都没法回答,他一脚蹬开水牢门,头顶冒火,将外面的大片军士当空气,大声吼道:“放什么放!不放!我要干嘛用得着你教我?!”

  怀王骂人宝刀不老,内容虽然相对平庸,口吻语气却都是炉火纯青的凶。眼见得郭单皮李存年等人都吓得抖了一抖,宿羽这次彻底不吭声了。

  雪原上漫出金红烂紫的朝霞光圈,漫长的黑夜告一段落,又一个疲倦的白天莅临陇州。

  谢怀扛着宿羽上马,扛着宿羽下马,再扛着宿羽穿过乱糟糟的人海,越来越觉得陇州没法呆。

  李存年等人都是人精,敏锐地察觉到怀王殿下脸色比宿羽还差,显然不是熬夜没睡的锅,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要骂人,于是各自装哑巴,把自己当做被羽箭穿了鸟嘴的大雁。

  只有半路捡来的李昙冻得像只鹌鹑,缩在他爹脚底下,“宿羽!你冷吗?你那大氅哪来的?借我穿会!”

  谢怀横了他一眼,扛着大氅卷又一脚踹开了军医帐篷门,“军医!”

  又把大氅卷往床上一搁,“待着!”

  宿羽一声没吭,三下五除二把臭烘烘的大氅撇下来蹬下床,自己翻个身,脸朝里,也算是响应了他的命令。

  军医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来了来了jiāo给我,不是小伤吗?没事儿,殿下您慢走别摔着。”

  谢怀踹开门径直出去,挥挥手,“走了!”

  谢怀心情有恙,燕燕和谢鸾都绕着他走,只有郭单皮顶着pào火冲锋,被谢怀训得一愣一愣,“自己查!问什么李存年!一个两个都是二百五!被北济人干了还要替北济人数钱的货!”

  郭单皮委屈巴巴重新查名册,谢怀踹门出去,迎面指着马沙,“白眼狼!你们头儿都那样了你还顾得上吃!”

  马沙心大,除了老婆之外万世不挂心,压根不跟他计较,掰了半块白薯给为阿阅伤心的三lún,“头儿就是折了,我们该吃也还得吃啊。殿下,您也来点。”

  谢怀吼:“不许胡说!……我不要!”

  李昙蹭过来,“他不要给我。唉,老马啊,我跟你说,以后真不能跟你们跑前锋,你们老玩儿我,怎么能把我一人扔雪地呢?冻死我了,回头找军医开yào去。”

  多管闲事的人分两种,一种管天管地,另一种管人拉屎放屁。怀王好死不死属于第三种,天地君亲师油盐酱醋茶都要管,当即吼道:“人家宿羽都那样了都没事,瞅你们一个个的娇气德xìng!”

  李昙开始数钱,打算给宿羽开个烤猪蹄烤猪皮烤猪脑缺哪补哪的小灶,把孔方兄在面前的地上排了一溜,随口说:“宿羽怎么没事?都不行了。殿下,听说那会你在,你跟我说说……”

  马沙一白薯塞了他的嘴,“李公子,您能不给我们头儿添堵吗?”

  果然谢怀一愣之下,继续吼道:“什么叫不行了!不就是小伤吗!”

  马沙一撇嘴,三lún则是能给谢怀添堵的时候一点不马虎,猥琐瘦猴儿的外表之下显然有一个碎嘴少女的灵魂,“殿下,让您倒栽葱颠巴一路,就是个好人也颠坏了呀。”

  看着谢怀愣愣地“哦”了一声,三lún满意地补了一脚:“更别说人小宿本来就是一伤号。那眼睛红的呀,能喷血了。得亏我们头儿没老婆,不然老婆就心疼哭长城去了。是吧老马。”

  ……谢怀觉得,宿羽上辈子可能抢了他十八任老婆,深仇大恨留待今生报还了:本来想咳,被他一瞪,只好装没事人似的亲了一口;本来没事,被他硬扛着颠了一路,愣是扛坏了。

  谢怀用左手捏了捏右手腕。李昙终于长了心眼,怼了三lún一胳膊肘,“别说了你,咱们看看宿羽去。殿下,一块儿去哭长城吧?”

  李昙真是痴汉肚里能撑船,但谢怀看了看天,说:“你们去吧。”

  谢怀脱了沾血的甲胄,眼下只穿着件干干净净的浅灰长袍,往风口一站,劲风此起彼伏地勾勒出颇为晃眼的腰线。

  这么一看,其实怀王殿下也没多结实,说好听点是简秀古直,说难听点就是风一吹就倒,比起一天到晚血唧唧的宿小将军来,此人也就是多了一口气吞山河的气。

  气吞山河本人对此毫无觉悟,懒洋洋拢起双手呵了一口,还是嫌冷,打起帘子就回去了,目测是去榻上挺尸。

  燕燕和谢鸾没地方去,李昙和三lún马沙也没事干,几个人逛来逛去,在宿羽床边坐了两三天,连废话带打岔,把跌打草yào都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了第四天,连李存年都趁着入夜吃饭的时候来看望了一遍病号。宿羽额头上的伤口充血,后脑勺的撞伤也裂开一小半,眼下蜷在被子里,话都懒得说,动也懒得动,红红的眼皮开始打架。

  李存年挥了挥手,“让他睡,都走。”

  五个人不情不愿地鱼贯而出,跟着李存年出去了。

  宿羽这才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合上眼睛。

  夜间朔风渐紧,烈风抽过帐顶,连床铺都在摇晃。

  梦境中也是一片混乱景象,宿羽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从谢怀来了陇州,他就像住在了军医帐里一样。

  这个人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

  宿羽想着想着,居然有点想笑,笑了一半,又把笑意收回去了。

  冷风透过帐帘吹进脖子,他懒得伸手,缩了缩,随即被子自己往上挪了一下,掩住了风吹进去的空隙。

  宿羽闪电般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提着被子的手腕。

  没想到他压根没睡。谢怀脸上略有讶色,随即板了板脸,“放开。”

  谢怀不知道在抽什么疯,大半夜的穿着甲胄,不过新换了大氅,领口密密滚着柔软的雪狐毛,隐约找回了一点金陵一绝瑞气千条的意思。月光一映,夜风一吹,清亮的发梢眉宇之间都是一阵光和风的摇dàng。

  人这么好看,宿羽自然没被他吓住,又翻了个身,面朝外,手没松开,轻声说:“没做梦啊。”

  谢怀神色不动,索xìng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宿羽也不气馁,一反手又抓住了掰他的那只手,反正就是不放。

  又是半晌寂寂,谢怀终于挑了挑眉毛,“还来劲了。不是睡了吗?”

  宿羽置若罔闻,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

  故意在这等着他呢。

  年轻人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看着谢怀,谢怀也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谢怀越发觉得宿羽是真失忆了。

  头上还顶着历星的官司,宿羽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该看见他就绕着走,绝对不能这么主动。

  忘了也好,没良心最好。

  谢怀一抖袍子,在床边坐下了,说:“松开。”

  就像怕他跑了似的,又过一会,像是确认了谢怀真的坐稳了,宿羽才迟疑着松开了手。

  谢怀又把他的被子扯了扯,说:“你到底想干嘛?”

  宿羽揉了揉被他掰得全是指头印的手,慢腾腾地耍流氓道:“我听说你挺花的,喜欢人的人想干嘛,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1/感谢biaji的创意提供商@七声号角!

  2/对自己亲手定的攻受产生了怀疑!(装作开心)

  第35章 恶风横

  宿羽揉了揉被他掰得全是指头印的手,慢腾腾地耍流氓道:“我听说你挺花的,喜欢人的人想干嘛,你不知道吗?”

  ……

  北济人的刀就是厉害,要不是怕疼,谢怀简直想给自己也来一下。

  谢怀无声地笑了一会,只听宿羽继续说:“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谢怀的目光渐渐沉寂了下去,夜色驱逐笑意,露出了丝丝缕缕的不豫。

  其实宿羽的那些问题,谢怀不是没有答案。但是再多旖旎的想望,在一个原本就“不能”的人面前,都终归遥不可及。

  答案就在那,但他连看看自己都不愿意,遑论去想此身何所落,更遑论去把自己剖开明说。

  但上天偏偏让他遇见了一个叫宿羽的年轻人。宿羽把他胸口那一团心头沉疴血团吧团吧,轻轻巧巧地揉成了一朵绯色的花,然后满含希冀地放进他手心。

  没有花香,也没有重量,但宿羽的目光崭新如洗,春天的的确确就在他掌心中,确认无误。

  谢怀觉得自己像头饿了整个冬天的牛,把春天的样子翻来覆去地反刍过千万次,终于鼓起勇气低头看看,就这样看见了掌心纵横jiāo错的纹路。

  每一条掌纹都是一道刀痕,注定横在前方,抑或兜头洒下。他不能仓皇逃开,更不能视而不见,要把每一道分叉的曲线都看清记准,容不得一丝遮挡荫蔽。

  三年前的谢怀拿着假死的yào丸顺水推舟,不可谓不幼稚,就那么大刀阔斧地推走了怀王的最后一段张狂青春。如今三年过去,令人憎恶的横风钻进了王朝的每一个衰老的关节,那些关于家国的奢望、关于意义的野心已经大于一切,宿羽不能成为例外。

  天地为他窄,他偏要驱马涉大河,踏出三十三重天外之高天。

  手心里的花瓣是浅绯色,花萼是深红,被不存在的风吹过,朱砂色的花心如眨眼般一颤,像极了年轻人的睫毛拂动。他在心里看了很久,还是决定把那朵花拿开。

  宿羽睡了一天,头发都乱了,毛茸茸的。谢怀伸手罩住了那团小猫脑袋似的乱毛,一言以概地回答道:“我不喜欢你。犯不着生气,问题在我。我谁都不喜欢,顾不上。明白吗?有些人就是没空喜欢人的,我就是。”

  宿羽闷声闷气地说:“什么叫没空。这里的内jiān还没抓出来,你要上哪去?”

  谢怀摸他脑袋的手迅速变成一弹指,崩地弹了二百五一脑门,“事儿都让我办了,朝廷养着李存年是干什么吃的?声音小点。”

  那夜北济军营中的水下有机关密道,何耿死死拖了宿羽半天,自然是为了掩护别人逃走。何耿大大小小是个掌管着百里国境线的校尉,那么,能让何耿豁出命去保的人,又是什么官阶?

  可见何耿只是个送菜的,当时营中还有大人物,可惜跑了。

  大人物是谁,眼下无法计较。现在最让谢怀和李存年头痛的是另一件事陇州军中有jiān细。

  当时的夜袭阵势相当突然,但何耿还来得及穿过大半个山头跑到水牢去,并且杀了二十多号人,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北济的利爪牙化作绕指柔,丝丝缕缕渗透进了大周的城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人就神不知鬼不觉被换成了间谍。

  谢怀在青州就发现了端倪,陇州果然也有问题。

  宿羽被弹了个脑瓜崩,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自己主动揉了揉脑门,“你要去哪?”

  谢怀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来,宿羽接过去,就着月光看不清什么,“坏……怀?什么字儿啊?”

  谢怀懒得点灯,又掰开宿羽的爪子,把信收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