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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催马上前去,“吴行呢?”

  “哟,你来了?脸怎么跟张纸似的,伤还没好么?”李昙拿马鞭头指指前面,把金错刀递给他,“燕燕给你的刀。吴行不肯降,强压住了,一会带过来。怎么?”

  宿羽低声说:“找几个妥当人,直接带回金陵别给和阗人,也别给北济人,直接关进天牢,等我们回去处置。”

  其实宿羽的感觉很复杂,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吴行固然该死,他也固然觉得把吴行带回去必然凭空让人怀疑大周要拿摄政王做筹码,是脏了自己的手。但想一想吴谲会对吴行做什么……他甚至不太愿意想。

  吴谲短短的前半生在逼仄的金塔里度过,易地而处,宿羽不敢打包票自己会比他多哪怕千分之一的仁慈。

  何况,污水泥浆一直在从四面八方泼来,他早就不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不在乎再多一点污名。

  陇州军就地吃过午饭就跟着李昙回了驻地,陇州四处都是北济的散兵游勇,现在在被北济人自己解决。

  宿羽扛着金错刀找了一大圈,直到日头最dú的时候都没找到谢怀,反倒找到了燕燕,他问:“看见陛下了吗?”

  燕燕砍人砍了一夜,这会晒晒太阳就蔫了,抱着谢鸾打的那把冬暖夏凉的大刀凉了凉脸,“不是说他早就撤了吗?和阗那个事儿爹国王喊他去看玉场。没什么事儿了,我先带兵回野狐岭了啊。”

  小宿很乐意有人替他干活,甚至还在计划回头把燕燕提成主将,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

  结果燕燕走远了,又拍马跑了回来,拿刻满红云的银光刀背拍了拍宿羽的肩膀,“对了,你记得还我四千两。我哪来的四千两,那是谢小凤借我吃ròu的,虽然他说不用还,可我也不能一口气都花飞了呀。”

  ……“谢小凤”也就算了,四千两的吃ròu经费?亏他想得出来!

  宿羽木然张大了嘴,陡然想起来,无数次燕于飞喝高了拉着他的护腕淌眼抹泪,“我们燕燕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恐怕不是燕燕不开窍,而是有个窍太大,把别的窍都一口气堵了,俗称实心眼子。

  他一边心算四千两全都买ròu的话能买多少猪多少羊,又能买多少“专业做鸡”,一边哀叹为什么谢怀就从来没有这个情调,不仅不给他吃ròu的钱,还把他的钱全都砸进了国库。

  仗虽然打赢了,但小宿越想越心酸,同时倍感江山代有才人出,谢小凤这个大尾巴狼很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潜质,不愧是谢怀挂在裤腰带上挂大的皇帝预备役,现在的年轻人长得好也就算了,还一个两个都这么……

  “宿侯爷。”有一把嫩生生的童音叫道。

  宿羽“啊”的一声,勒住马缰,“陛下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且不妙的下集预告

  朕要你

  第98章 大风卷水

  吴谲在一座荒土坡下面搭了座凉棚,棚前的大太阳下跪了一溜归顺新皇的文臣武将,身旁有四个侍女给他摇扇子,派头十分“北济”。

  小皇帝无声地笑了下,“没事不能叫你吗?”

  宿羽刚替他“解决”了吴行的去留,一时觉得有一座山要jiāo代,策马过去,翻身下马,无视了跪在队尾的何达溪,拍拍袍子才走了过去。

  凉棚外阳光炽烈,吴谲明明在荫蔽之中,却莫名觉得棚外那个白衣的人影明亮得刺眼。

  太阳把宿羽的耳朵照得通红透明,走得近了,可以看见里面细小的血管和肤表的绒毛。

  就像九回岭进贡到尉都皇宫的那种又小又甜的桃子,也像泡桐花上面淡紫色的覆盖物,是香的、软的、静止的,应该放在青瓷盘子里赏玩。

  他的念头刚落,宿羽已经走了进来,明亮日光一瞬间收敛,因为熬夜而显而易见的疲惫苍白现了形,跟谢怀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不是五官就是胸襟,总有些东西会越来越像。他们两个都喜欢眯着眼睛看天,沉默的时候都格外骏爽清刚,甚至有时连对视一眼都不需要,谢怀往椅子上一靠,宿羽就会向后一仰,躺在他腿上,合起眼睛。

  仿佛身后是一座不为人力所移的穿云高山。

  吴谲突然想起,吴微在世时,曾经教过他一种看人的方法:耳朵软的人心软,耳朵硬的人心硬。

  足下的文官正在痛陈前非,宿羽chā了句嘴:“陛下,昨晚陛下嘱咐末将的那件事”

  小皇帝却突然抬起手来,“这件事不重要。宿侯爷,朕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宿羽愣了一下,那文官也愣住了。

  小皇帝又说了一遍,“耳朵。”

  宿羽觉得小皇帝的癖好比谢怀还特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歪到“癖好”这个词上,总之心里有点发毛。

  好在吴谲奉行有再一再二无再三再四之法,立刻把手收了回去,“罢了。周帝随朕的外公去玉场选玉了,宿侯爷在这里歇一歇,稍后一起回和阗共飨庆功宴吧。宴会在晚上,我们马快,现在回去还早。”

  老国王是个人来疯,生平最爱请人吃饭,昨晚谢怀喝了一半就拍屁股打仗去了,老头子颇有些不尽兴,这下总算找到了由头,盛情邀请谢贤弟临行一叙,甚至还把大乘寺的僧侣们一并刮到了王宫去给大周的皇帝讲讲经顺便开宴席。

  宿羽倒不是很想在他这里歇歇,但一时确实没想走。

  因为走得近了才发现,小皇帝眼光dú辣,这就是他做鹰扬卫的时候驻守过的流民村原址,这棚子后面的荒土坡上面应该还有不少墓牌,不过看样子都被跑来跑去的铁蹄踏坏了。

  夏天到了末尾,秋老虎率先在北地粉墨登场,太阳格外dú辣。

  宿羽把乱石坡上的木条立起来,有一根被踩断了,他搜刮一圈回忆,结果还没想出来那姑娘的名字,谢怀的脸和声音一马当先地冒了出来。

  谢大明白那会还苦大仇深地当他是个小失忆,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把他往臭烘烘的大氅里一裹,一会“才一小会没见啊,宿羽”一会“放什么放!不放!我要干嘛用得着你教我?!”

  仿佛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以后估计用不着再来陇州了,北境彻底稳了,他可以专心做点别的事了。

  宿羽又在太阳底下敲着脑袋坐了一会,敲得自己昏昏yù睡,四肢百骸都没了劲,总算想起了三lún心上人、刘叔小女儿的名字。他拿根新木板,在上头写了“阿阅”,重新竖起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向凉棚走去。

  大概是熬夜熬得太久,再加上旧伤未愈,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走这么两步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站住脚俯下身揉了揉膝盖。

  他听见吴谲正跟侍女说话,那侍女说:“陛下,方才那是谁?”

  小皇帝想了一会,回答道:“是朕的先生。”

  “先生”?

  宿羽不觉得自己教会了吴谲什么,反而吴谲一而再再而三地教给他越来越重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及人不可以貌相。

  他进去喝口水的功夫,边上已经没人了,只剩吴谲撑着圆溜溜的小光头注视着他,“你要去大周了吗?”

  北济人好像总是搞不清“去”和“回”,把天下各国的领土划得随心所yù。

  宿羽说:“嗯。”

  吴谲说:“你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见他准备胡说八道敷衍,吴谲连忙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写在纸上,朕可以回去再看。”

  宿羽放下杯子,真的提笔蘸了蘸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顿住了。

  吴谲一点也不信守承诺,趴在桌子边凑在他身旁,一会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还不写”,最后歪着头念了出来,“大河今日,然后什么?”

  宿羽按了一下酸痛的眼眶,说:“想不出来了。”

  吴谲的手突然凑近,捏了捏他的耳朵,迅速放下了,“不行。”

  宿羽的耳骨非常硬,像他的腰,像他的人。

  吴谲有点不高兴,潜意识里,有一种不愉悦的东西漫了上来。

  宿羽揉了揉耳朵,像是要把他摸过的痕迹擦掉一样,“……干嘛?什么不行?”

  吴谲盯着他的手指,说:“必须写完。”

  宿羽搁下笔,“以后碰上了再给陛下补上吧,咱们该走了。”

  吴谲看起来对“以后还能碰上”这事兴致缺缺,把那张纸叠好塞进怀里,让侍卫扶自己上了马,自己颠巴着走了一会,又问:“宿侯爷,你没什么想要问朕的吗?”

  两个人被侍卫们远远甩在了后面,小皇帝好像有点感伤离别,宿羽觉得气氛沉重,笑道:“陛下刚才说我是什么人来着?”

  吴谲转回头去,把白白的小脸藏进太阳的yīn影。

  宿羽还以为他哭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过了好半天,那小皇帝终于平静地转过脸来,颇有佛相的眼睛直直望进了他的眼底,“你愿意做朕的什么人呢,宿羽?”

  这语调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古怪,宿羽怔了一下,直觉全身都泛起了寒意,更觉得是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吴谲就像介绍宫室房梁床柱的材质一样,平铺直叙地介绍道:“朕要你。如果你肯永远陪着朕,那是最好。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小皇帝终于弯了弯唇角,近乎烂漫地笑道:“朕现在有一整座王宫,你不用像珈蓝一样待在塔里,会臭的。”

  宿羽头脑里一片白茫茫,手上下意识猛地勒住了马缰。

  昨夜是珍之重之的“别杀朕的皇叔”,今天是“这件事不重要”。

  “珈蓝”和“会臭的”之间有什么关联来不及细想,他有大半天没见到谢怀了。

  所谓“谢怀去玉场了”恐怕压根就是吴谲散布开的流言!

  吴谲不甚熟练地握着白马的缰绳,看着宿羽僵硬着转过头来,白衣青年的声音又潮又涩,“他惹你了?”

  吴谲扬了扬下巴,讶然道:“他会白白帮朕么?设身处地,”他想了想,“如果是朕,朕会立一个大司马。”

  错了,全都错了。他们千算万算,算到了每一个士兵头上的战力,笃定地相信就算吴谲要发难,手中毕竟没兵,至少还有十天留给他们唯独没算到谲连一天都不愿被关在笼子里,哪怕那笼子只是用柔软的金丝织成的。

  吴谲身边的护卫都不是和阗人,他大概从昨夜开始就在暗中从北济调兵了。

  当年谢怀揣着巨大的野心走进未央殿的时候,那群白衣卿相应当也是如此措手不及。高位上的阳春白雪令人目盲,而这世间从来不乏新鲜沥血的野心和勃勃生气。

  宿羽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在一瞬之间狠狠倾身过来捏住了他的衣领,语速快得像连珠pào,“大司马之制古已有之,你若安分,他是纽带,你若不仁,他是警策!你但行好事,何必亏心?!”

  “不是因为这个。”吴谲说:“不是的。”

  宿羽全身的温度都在迅速流失,面前那小皇帝的嘴唇一开一合,风一字一句地把孩童的话音灌进耳中:“是在塞外捡柴的时候。朕问过他,‘你是宿羽的妻子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吴谲的笑容缓慢地散失进了灼热的空气中,声线越来越冷,“他居然胆敢回答朕,‘他是我的家人’。”

  谢怀的“家人”似乎跟他的“家人”含义不同,但都令人不快。这两个字本身就有罪,不管是谁。

  “从那时起,朕就想好了,他必须死。”

  宿羽蓦然松开了手。吴谲整了整衣领,目视前方,信手点点自己的眼皮,再次挑起了一个乐观灿烂的笑容,“而且,反正他不是都快死了吗?”

  耳边几乎只剩下了浩浩的南风声,木片和纸灰的碎屑从流飘dàng,不知道是谁家在烧纸钱,有半张白圈被风吹了过来,在宿羽手背上一触即分,带着火灼的温度打着旋儿飞走了。

  马鞭触地,“啪”的一声bào响。宿羽猛伏下身,离弦箭般纵马冲了出去。

  吴谲波澜不惊,发号施令道:“朕要他。”

  第99章 大风卷水

  宿羽又一勒马,趁着黑马扬蹄长嘶的当口,北济士兵从西北方向蜂拥了过来,迅速结成了阵型。

  西北是和阗,谢怀果然在和阗。

  “铮”的一声刀剑相击的撞击,继而是利刃令人齿寒的厮磨声,金错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弦月般的圆弧,宿羽人在马上,上身绷紧前倾,金错刀背一扣,硬生生将那一圈刀尖向后抵了数尺!

  为首的将领见他力道逼人,索xìng不再硬接,反而刀尖一旋闪了开去,同时手中刀鞘遽然向前推进,直闪到了宿羽眉心之前。

  宿羽早有防备,折腰向后一倾,金错刀随之后撤,那串刀尖躲闪不及,着撤去,只有那精铁刀鞘一路未曾收势,直向下敲来。

  迫不得已,宿羽再次横刀格挡,这次他眼前一花,险些被刺目的阳光晃得侧过脸去,斜刺里砍来一刀,他耳边只听“砰”的一声撞击,随即是一阵裂响,金错刀环噼啪清脆的摇晃声闪着阳光落进了千里厚的古海沙尘,继而是被纵劈开的刀尖浅浅地没入了血ròu。

  宿羽一动没动,耳中嗡嗡作响,力气随着肩背、腰侧的细碎伤口漫了出去,他只在马背上僵坐着,紧紧捏着刀柄。

  金错刀在他手中一年半,磨出了豁口上千,附带划痕无数,每次休假时拿回金陵让谢怀拿磨刀石修修整整,继续凑合用,还以为能凑合到天荒地老此时终于半截身子入土,一掌多宽的刀身纵着被磕磕巴巴削去了一多半,现在这柄倾国名刀活像一把不lún不类的豁口长剑。

  吴谲远远看着那团厮斗的沙尘,突然问:“刀能修好吗?”

  侍卫说:“回禀陛下,刀环复杂,恐怕不行。”

  吴谲点点头,“那就好。他们在做什么?”

  侍卫言简意赅地回答:“围捕。陛下放心,不会死。”

  围捕进行到了尾声,宿羽今天状况极差,显然已经精疲力竭,马缰被一剑挑断,他倏地滑了下去,黄沙滚了一身。

  有人拿qiāng尖碰了碰他,宿羽轻轻地抖了一下,没再动弹。

  侍卫催马上前,要把宿羽拎回来,身旁的小皇帝突然开了口:“不对。”

  他回过头,“陛下怎么了?”

  吴谲眯了眯眼,“他还没死,怎么可能不打了?”

  侍卫笑道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