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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锦绣楼

  在闹街西市,并没有尾巷的冷清和萧肃,那高挂的红灯笼,昼夜鲜艳夺目。朱阑粉砌的阁楼院落,白墙青瓦,多少泛滥着烟花之地脂粉香。路过的王孙公子,或商贾走卒无不多看几眼,臆想非非。

  闲来无事的琴女斜倚着十字雕花窗,懒懒得磨着指甲,那些绰约身姿的年轻女子,散散地披着云鬓,零星地点缀着些不知名的小花,不名贵却也显得典雅。锦绣楼与寻常烟花之地的区别在于,从来无需在门口招揽生意,也从来没有弄娘在台阶前飞绢舞帕,锦绣楼就是锦绣楼,她有的是资本,有点是风雅,有的是令人流连忘返的魅力和心醉。

  步步一身男装打扮,站在锦绣楼门口,身边是眉开眼笑的何玄。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有点战战兢兢,他也不催她,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在赌她究竟哪只脚先会主动跨进去。

  “你别看了,我会进去的,这样的风月场地我去过的多了!”她嘴硬到,口气却显得心虚。其实在步步的现实生活中,她对于那些洗脚泡澡和所谓的红灯区,从来就报以不屑态度,再说了,她一女人有事没事去那些地方做什么。可天生好强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让她认输,况且还是在何玄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面前。

  “哦。看不出来,姑娘。哦不公子还是性情中人,那么就请吧。”他笑嘻嘻地指了指锦绣楼的大门堂,一脸坏意。

  “去就去,谁怕谁啊!”她心想,死就死了,不就一群女人嘛,难道还怕被她们吃了不成,抬腿就往里走。

  何玄慢悠悠地在她后面跟着。她看了就没来好气,心想这是故意气我吗,一个真男人躲在一个假男人身后逛青楼,传出去,别说是古代,在现在也绝对是一大奇闻。可是有没办法,自己都夸了海口了,在这刀尖上不得不咬牙低头,只得往前走了。

  步步一进楼,便觉得这锦绣楼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乌烟瘴气。只见偌大的雕花盘梯顺着楼台往上,旋出一个平台,中间驾着一把琴,一张琴凳,四周结着些幔帐,却并不见人。楼台下一字排开的是些包间,坐着些文人墨客,落座的女子也个个大方,衣着高领云丝捻制镶着金边的小袄,细细垂着几缕流苏,只是那眉眼之处始终露着几分风情,带着几分风月。

  她心想,这奇了怪了,原来古时候的风月场所,和电视剧里那些充斥着薄如蝉翼,性感卖弄的演员的吃花酒地并不一样啊,看来现代的电视剧,果然编造的厉害呢。

  她便找了一张靠近窗口的紫檀花木桌子,那跑堂地就急急端来茶水,何玄随手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赞到,好茶!她瞪了他一眼,你也懂茶吗?他不置于理会,似乎很享受这惬意的氛围,好在目前为止他对茶的欣赏多余身边的女子,否则估计步步早又是一脚踹过去了。

  就在这时,突然奏起一阵丝竹之声,所有包间中的帐幔都被升起,里面端坐的客人都一览无遗,步步趁机探头看了看,有斯文雅致的年轻人,满脸胡虬的习武之人,也有面露精明之色的商贾,更有些衣着显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雕花盘梯上的平台所吸引,只见一女子着东瀛风格衣饰,款款踏着一阵嘹亮的歌声慢慢走上来。步步一时震惊,她以前在网络上看见过那么多穿着美丽和服的女子图片,却远远没有这一位的优雅和生动。

  这名女子合拢着衫襟,挂衿c共衿上都镶着金银丝线,整体服饰由织染和刺绣点缀,显得庄重c安稳c宁静,那光滑的额头点着一簇樱红,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犹为惹人爱恋,双目斜翘含情,她端庄地往那琴榻上一桌,眼神流转,缓缓扫过整座锦绣楼,所有的落座客人心里都一惊,再是昧生欢喜,每人都觉得,这女子是在看我呢,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看着众生愚相,步步不由得觉得心里好笑,心想这都是一群打转的狐狸,眼盯着树上挂的肥肉,流着哈喇子装斯文呢。她心想何玄这家伙,恐怕也在美色面前难逃馋相吧,可一回头不由得心里一愣,这家伙居然安安稳稳喝着茶,眼神还是停留在茶盏里,连眼角都没往台上瞟一眼。

  她心想,莫不是这家伙从小被他师父在毒物堆里练出毛病来了,他连普通男人的喜好都被湮灭了,如果是这样倒也真是惨无人寰了。又看了几眼,发现他的心思果然都始终在茶盏里,自娱自乐地一如既往在摇头晃脑,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只见那台上走上来两名穿着白纱的少女,轻轻端上来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然后双膝着地,跪下身揭开鼎盖,往里面放了香木,并燃了火种,顷刻间,那袅袅的香烟生起,飘逸荡然地旋回于锦绣楼的顶阁处,慢慢往下沉,然后四处漫开,散散落落地传递到各个角落。

  “千年恒檀木,万年流苏香。”一直在专注茶水的何玄,突然蹦出一句话,随手端过步步的茶水,顺手将自己的茶盏和她换了一杯。

  “这是好茶,一两银子一杯呢,被浪费了。”他皱着苦瓜脸劝说步步到。

  “什么,一两银子一杯?这是黑店吗?有这么宰人的吗?”她大惊,赶忙端过来,喝了一口,差点吐掉,什么茶啊又苦又涩的,又不想浪费,逼得自己咽下去。

  “其实,是三文钱一杯,呵呵。”他看她喝下去了,便眉开眼笑了。

  “你。。你个死蒜鼻子,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恨恨到,这鼻子大的人果然心眼多,一不小心就被耍了,真是一刻都不能懈怠啊。

  “嘘,不要说话了,你看那平台上的女子,就是菊池。”他有意无意得活生生让她将刚要发作的怒火憋了回去,不得不吸气凝神,将眼睛转到平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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