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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声,软软绵绵的,慵懒撩人。他回过身去,打开窗,让袭人的晚风进来。

  他伸手触到了温热的一团。它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掌心。

  猫君是熟客,曾在冬夜将尽的黎明将他从被窝中唤醒。言昭含细长的手指搔着它的毛发,弯眼问道:“你是谁家的猫,嗯?”

  第3章 生不逢03

  刘老爷身上的邪灵被小道士除了。

  这事儿轰动了整个镇子,好些人放下手中的活,跑去刘家看热闹。西街因此阻塞很久,连顶轿子都过不去,只能搁浅在那里。

  据说刘老爷脸上骇人的青色已经褪去了,神志清醒地说了几句话,已能够安然入睡。刘家人围在床榻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到了中午,一群人众星拱月似的随着宋景然进了茶摊,围成一个圈子坐下。当即恭维声一片。

  宋景然侃侃而谈:“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刘老爷卧房的窗边上放了一面镜子。刘老爷被yīn灵附身,必定不肯受光。有了这面镜子,阳光一出来,恰好就能照到刘老爷,yīn灵受了光照,自然化为灰飞了。”

  有人抱拳道:“道长实在厉害,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宋景然眉飞色舞,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他遥遥一拱手,“在下师从饮冰剑主孟透,自幼铭听师尊教诲,立志竭尽所能,除去yīn灵。暮涑以保天下河清海晏为己任,岂敢马虎。”

  镇上的人不接触修真之事,却知道孟透。漓州孟家出名,孟透更有名气。他是虚常zhēn rén座下唯一的徒弟,也是下任的暮涑掌门。

  众人听闻宋景然的话,溢美之声四起。

  “您竟然是名动天下的孟道长的弟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暮涑弟子个个都是俊才。”

  宋景然故作谦逊,摆手道:“我的师兄确是如此,但在下水平尚浅,万万不敢当。”

  言昭含端上茶水来,凑在一起的人主动为他让了个地方,取下他端着的茶壶茶杯。

  宋景然前一刻还在得意,看到他后,笑容就凝滞了。

  宋景然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他,又想到除灵的方法还是这个瞎子教的,自己却在这得意洋洋地说大话,感到有些窘迫,面颊发烫。

  之后他与镇上的人谈天,也有点心不在焉的,只偷眼瞄言昭含在哪儿。

  言昭含原先一直在灶前忙活。宋景然偶然一走神,发现那人不见了。

  他找了个借口溜到了茶摊外,见言昭含正在老榕树底下清洗茶碗。他蹲到那人旁边,还没开口,就听那人问道:“小道长怎么出来了?”

  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歪着头仔细观察那人的眼睛,伸出手指在言昭含眼前晃了晃。他总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眼睛根本没有坏。

  言昭含温淡道:“铃铛的声音。”

  “哦。”他停下所有小动作,有些泄气道,“我想知道,你是修真之士吗?你怎么知道那些除灵的法子的?”

  “以前学过一点。”

  这个人眼睛和头发都是乌黑乌黑的,肤色偏白,整个人很分明。只是那双眼失了灵气,有些可惜。

  宋景然想到小时候学的一个词,“画龙点睛”。

  如果这个人看得见,或许有朝一日能成为像言少君那样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青年,总能联想到传说中的言少君,那个当临百鬼,面不改色的袭且宫之主。

  他好奇道:“学过一点是多少?”

  “皮毛。”

  言昭含将洗净的茶碗放进另一个木盆里,温声道:“我仰慕你师尊多年,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宋景然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他吧,有着八字须,眼睛凹陷,经常铁青着一张脸,不太好说话。他对弟子要求很严格,动不动就罚抄罚跪罚禁闭,一天到晚都把规则律令放在嘴边。”

  他嘴角含了笑:“是吗。”

  “……虽然如此,但他很厉害啊,十几岁就在永夜城的东谭河降伏野灵,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我希望……”宋景然盯着盆子里的水漩涡和泡沫,伸手戳破,“我希望我将来有一天,能成为像他那样厉害的人物,能除暴安良,受人敬仰。”

  言昭含擦好茶碗,有点漫不经心地说:“会的。”

  宋景然觉得,一个早已毁了前程的瞎了的修道者,跟他说会实现的,这实在是有些可笑。他丧失了所有的兴致,一个人沿路回去。

  太阳dú辣,他背后是万丈炙热的光芒,他低头踢着小石子,踢了几条街,非常泄气。

  他如果连一个只学过点皮毛的瞎子都比不上,究竟要如何济世平天下。这都是梦话。

  ……

  拂莲的夏天日头很盛。躲在布帐子下,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灼烫。

  往来茶摊的人很少,言昭含得了空,听着聒噪的蝉鸣声,伏在一张空桌上小憩。大碗茶的清香袅袅。婆婆舀着水,跟客人絮絮说话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轻下去,然后飘散。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阳光收敛后骤降的清冷。

  时候不早,言昭含扶着桌子站起来,帮着收拾了东西。他和婆婆打过声招呼,就要回家去。婆婆塞了他一筐自家种的丝瓜。

  他临走时,婆婆还声声嘱咐走得小心。

  其实他已独自行走了半年,早已熟悉了路径。

  晚间,一路上闻到的是街坊邻居家的飘来饭菜香。小孩子在院子门口追逐打闹,娘亲追着给他们喂饭。

  蓬头垢面的疯子拖着一袋破烂,声调激昂,一直骂着:“我打你个狗血喷头不是娘养的……”说着便开始胡乱地唱。

  小孩在门口看着,咯咯地笑:“阿娘,那个疯子……”

  言昭含听着那歌声慢慢地同炊烟晚霞一起消散,心里一直回dàng着那句“那个疯子”。

  这日他发觉家中一扇门已经被打开,心下一沉,想来是东街横行的恶霸又来光顾了。

  刚进小院就听见翻箱倒柜的动静,他静静伫立了很久。那人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值钱的玉坠子,骂咧咧地从里头冲出来,看着言昭含站在那里,涎出个笑来。

  “瞎子,我欠了笔赌债,人催着要还,这坠子先借了我,改日还你。”

  言昭含没说什么。那人也没想等这个瞎子的回应,说罢就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

  言昭含能想象到里头是怎样的光景。他进了屋子后就摸索着将椅子架子扶起。捡一些物什时没注意,被碎瓷片扎到了手指。指尖似乎是冒了血。他只得再小心些。

  忙活了好一阵,他终于将物件尽数整理好,靠着桌子,觉得很疲惫。

  腹中太空,头也有些发晕。他想着睡着就好,睡着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于是他摸回床上,躺着便睡去。

  他已很久没有做梦。这天晚上做了个模糊的梦。他记不清楚,只晓得自己做了梦。梦里还温暖些,能见到光。

  第4章 生不逢04

  三更时,他在剧烈的胃痛中醒来,从意识模糊痛到神志清醒。他起来摸到桌边喝了两口茶,再去寻找墙角的那筐丝瓜。

  灶头里还有几个馒头。他草草处理了丝瓜,把它放进碗中,撒了一撮盐。疼痛感终于在咀嚼中慢慢消失。

  周围都是死寂的黑。

  他害怕在这个时刻醒来。所有的感觉消失之后,只留下无边的清寒。他不需要灯,也看不见光。

  据说先天眼瞎的人,晚上会梦到与常人不一样的东西。从未见过的东西,只能凭空想象。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言昭含快忘记了能看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但有一些人,他害怕忘记。

  他还是希望,看不见的时候依旧能想象到他们站在跟前的样子,他们说话的声音可以很清晰。

  天一亮,他洗漱后就出了门。清晨有些寒意。穿过巷子,拐过街角,他听见熟悉的舀水声。

  婆婆亲切道:“今日来得真早。”

  婆婆的茶摊在早上也是卖吃食的,但因为时候太早,茶摊里没有太多人,他伏在桌子上开始犯困。

  婆婆忙活了一阵,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双筷子,问道:“是不是又没吃饭?”

  他轻轻“嗯”了声,道了声谢,接过木筷吃面。举止带着世家常年教养下来的端正优雅。

  婆婆坐在一旁跟他说话。说了些东邻西坊的琐事。他一直静静地听着。

  “西街有个姑娘,跟阿妈相依为命,相貌算不上漂亮,有些胖,但是心肠好。你眼睛不好,找个媳fù照顾你,你看怎么样?”

  他手指抚摸着瓷碗的缺口,想了许久许久,最后低声道:“好。”

  ……

  后来的事出人意料。刘老爷暴毙在家中,刘家怀疑是宋景然的术法害死了他。

  刘家大少爷揪着宋景然的衣襟,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要把他送到衙门里去。一堆人吵吵嚷嚷着,恰好路过茶摊门前。

  围观的人尾随其后,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茶摊里的客人听闻这件事,不住地对宋景然指指点点。

  茶摊里有位酸秀才,向来对修真问道之事不屑一顾,他指着宋景然骂道:“啊呀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之险恶,由此可见一斑。”

  宋景然涨红了脸,在日光的炙烤下,满头都是汗水。他用嘶哑的嗓音喊道:“你有种让我去你家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总要先看过刘老爷的尸体!你休要污蔑我,我们修真之人最受不得污蔑!”

  言昭含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安静地听着。有客人“呸”了一声,道:“这真修真界的斯文败类。老子以前算是看走了眼,竟然觉得这小子有几分道骨。”他周围的人也纷纷说是。

  接着宋景然就被推搡着去了衙门。镇上的人也都跟着一起去看热闹,很快连茶摊都空了。

  下午有官差顶着烈日,流着汗来到茶摊里,他们先要了一壶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然后说要带走言昭含。

  婆婆被吓到,她没有想到言昭含会扯上这桩事。她询问官爷他家伙计做了什么错事。

  官差安慰说:“跟他没有关系。只是那个小道士,说除灵的法子是您家伙计教给他的,所以大人要我们来带您家伙计去一趟。他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一个瘦弱的瞎子哪能教他害人的法子。您放心,我们大人心里有数。”

  言昭含一言不发,跟着官差走了。婆婆觉得日光炽热,非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让他带着走。

  衙门口的老百姓已经散了,他们在饭点过来看热闹,看了半天看不出个结果来,又热又饿的,皆散开了去。

  他们进了衙门的大堂就感受到了yīn凉,言昭含由官差领着,跪在了宋景然的身侧。

  宋景然是站着的,死活不肯跪,已经跟大人僵持了许久。

  县老爷脸色铁青,对着言昭含道:“可是你教了宋景然除灵的法子?”

  言昭含如实回答了“是”,然后补充道:“只是用了面镜子,折shè光驱散yīn灵,这是很普通的除灵方法。我听一位道士说起过。刘少爷说这个法子害人,根本是无稽之谈。”

  斜眉歪眼的刘大少爷瞪大了眼睛,对着县老爷抱拳道:“大人哪,这两个人分明是一伙的,小人请您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言昭含问道:“敢问大人,仵作可曾验尸?”

  宋景然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没有,他们一直跟我绕来绕去,就是不肯验尸。我觉得这里面有诈,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县老爷脸上挂不住,用惊堂木拍了桌子:“肃静!让仵作上来验尸。”

  仵作一上来,县老爷和刘少爷就都给递了好几个眼色,但新来的仵作xìng格过于耿直,没看懂,验完尸就直白道:“禀大人,刘老爷是中dú身亡。”

  刘少爷懊恼地用折扇敲了敲额头,暗骂这个仵作猪脑子。大家一下心知肚明,分明是刘少爷想害死亲爹,独霸家财,才上演了这么一出。

  县老爷的脸色变得五彩纷呈。这出戏一被戳穿,他们都下不了台来。

  衙门没了法子,只好将他们放了出来。

  到了门口,宋景然诚恳地跟他道歉:“对不住,是我拖累你了。”

  言昭含正要说话,刘少爷从衙门里飞奔了出来,大声地叫住了他们。

  刘少爷早就给县老爷塞了一笔银子,这会儿腆着脸追上来,要给宋景然和言昭含塞钱,让他们封口不谈此事。

  宋景然丝毫不领情,拉着言昭含就走。

  既然是家事,他们便不好再chā手。只能说是刘老爷生了个狼心狗肺、不辨黑白的好儿子。

  陪言昭含回茶摊的路上,宋景然颓然道:“我只是想救个人而已,不知道会这么困难,也不知道会被牵扯进这种破事里。”

  言昭含的安慰不像是安慰:“你得尽早习惯。”

  隔日衙门贴出告示,说刘老爷只是莫名暴毙,跟宋景然毫无干系。看热闹的人们很是失望,但对宋景然恢复了先前的殷勤,一口一个“宋道长”,叫得甚是亲切。恭维之声一如往常。

  ……

  码头上很少见到这样的人。清俊高挑,白衣猎猎,手持一柄长剑。那人自船头下来,顶着午后炽热的光,举止却丝毫不躁乱。来时还带了些清爽的风。

  青年问道:“这位兄弟,镇上可有一户姓言的人家?”

  他擦了汗,想了想,回道:“我没听说过。可能有,你去镇子里问问,老一辈的人会清楚些。”

  “多谢。”

  青年说罢,就踩着铺了一地的金晃晃阳光,走进小镇深处了。

  做活的人搬着沉重的货物,看着那人飘然洒脱的背影,心底生出些羡慕来。

  第5章 生不逢05

  周芳是由婆婆引着走到他家里的。婆婆借口要照顾茶摊的生意,自己先离去了。

  那个姑娘的声音有些绵软,带着点羞涩,话没说上几句,倒将他的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言昭含说:“姑娘,我看不见。”

  她有些紧张:“没事的,我会照顾你。我会将家里打扫干净,会为你洗衣做饭。我……我什么都会做。”

  “我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我不在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好,过得苦一点……苦一点也无所谓的……”她越说到后面越语无lún次,羞得想咬掉自己舌头。

  男人弯了温润的眉眼,嘴角漾开温柔的笑:“好。”

  她因这一笑恍了神,又羞红了脸颊。她每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