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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日经过茶摊,见到他都忍不住心神dàng漾。哪家的俊秀郎君,有着粗布麻衣也遮不住的风华。只可惜毁了一双眼。

  言昭含陪着她出了小院的门。待那姑娘走远后,他温润的笑意才慢慢冷却。他想,一辈子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婆婆后来问起:“你觉得周姑娘怎么样?”

  言昭含说那姑娘挺好。她会过来帮他清扫院落,替他清洗衣物,有时还会带一些瓜果点心。她每趟来都是话很少,做的事情多。他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可他觉得挺好的周姑娘,被夏侯瑶小姑娘深深厌恶。

  傍晚周姑娘来看他,他们在院子里闲聊。瑶瑶从大门进来,静默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戏迷瑶瑶小姑娘进来时想象着自己是个被丈夫背叛的怨fù。

  但显然她没有做戏子的天赋,作为一个“怨fù”,这时候该含着眼泪,痛心道:“夫君,你为何背叛我!”

  她确实眼泪汪汪,也确实痛心。她气呼呼地跺着脚,指着周姑娘问道:“言哥哥,这个女人是谁!”

  这就有点悍fù的味道了。

  言昭含正坐在藤椅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走到他旁边,仰着头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质问:“言哥哥,你是不是不想等我长大了!你是不是想娶别人了!”

  周姑娘掩唇笑:“这是谁家的女娃,长得这么俊。”

  言昭含说:“邻家的小姑娘,还不太懂事。”

  周姑娘拿出绢帕要给她擦擦眼泪,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稚气的恨意。她喊道:“我讨厌你!你不要走过来!我讨厌死你了!”

  “周姑娘……”言昭含感到有些为难,把瑶瑶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小姑娘抹着眼泪,乖巧不做声了,瘦小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她挑衅似的看着周姑娘。

  周芳了然地点点头,道:“今天我先回去,你哄哄这个小姑娘。”

  “要你管,你走开!”

  周姑娘望了她一眼,温柔地笑了笑,对言昭含轻声道了句“回头见”,拿上来时带的篮子,从门口出去了。

  言昭含把她抱怀里,手指抚弄她柔软的头发:“乖,别闹。那是我以后的妻子。”

  瑶瑶听了后撇撇嘴,又从温顺的小猫变回小老虎了:“她长得不好看,又胖又矮。”

  “我不介意。”

  瑶瑶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哭得不能自已:“我不管,我喜欢言哥哥,我要嫁给你。你明明答应我的!”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言昭含不知道怎么跟个小孩子讲道理,于是沉默了。

  “言哥哥不要我……”瑶瑶又嚎啕起来,两只手抹着眼泪,“我不管,你说过要娶我的,你只能娶我!”

  他听她哭了很久。

  瑶瑶哭得累了,呼吸不顺,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他顺了顺小孩的背,问道:“你怎么这么执着。”

  瑶瑶抽抽搭搭地说:“你不懂,你没有喜欢过人。”

  他哭笑不得:“你还这么小,懂什么叫喜欢?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人。”

  她抽噎着问道:“那……她是什么样的?”

  “散漫不羁,有时候会胡来,”言昭含认真地回想,“但是很温柔……也很执着。”

  瑶瑶哽咽着说:“我……我也能做得跟她一样好。”

  小孩把他的衣襟哭湿了。他的手指温柔地擦过她的羊角小辫:“我今年都二十五岁了,等你长大,哥哥都老了。”

  小孩睁着泪汪汪的眼,扑进他的怀里:“老了我也喜欢,你不可以喜欢别人。不然我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他依旧没有回应。瑶瑶等着等着,没能等到,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心里还有些期许,可等得太久了,他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究竟在等着什么。

  ……

  言昭含早上跟婆婆提起了上坟的事。他说他想去看看他的阿娘。

  婆婆正忙活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和气道:“诶,你去吧。茶摊里不忙的。你路上小心些……要不,我让我家老头子陪着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那里不太远,我找过路人领我走一段就成……”他有些窘迫,“婆婆,我能提前跟您支些钱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穷困潦倒至此,连为母亲上坟,买些纸钱和水果的铜子都拿不出。

  婆婆点点头,叹了口气:“你的那点儿铜子,是不是又被东街那个恶霸抢了?”

  “嗯。”

  “实在不行你就报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这样三天两头地过来,你往后要怎么过日子啊。”婆婆痛惜道,“你看看你,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嗯。我会想想法子。”

  其实官府又怎么会管。世道混乱如斯,官府也是仗势欺人,横行乡里,视百姓为草子敝屣,哪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婆婆煮着茶,看着水雾升起,愣了会儿神,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你的娘亲葬在这里?”

  “是。就在杏花江岸边。”

  她疑惑道:“你和你娘亲以前住在这儿?我在云栖镇过了几十年,好像从没听到过她。”

  “我们十多年前住在这,后来离开了。阿娘留恋这里,从前就说想要葬在云栖镇上。”

  婆婆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在摊子里踱了几回步,又忙活了一阵子,走出茶摊时她想起来件事,脑子里登时嗡嗡作响。

  十多年前言家派人来了这个小镇,接走了一对母子。当时镇上的人一片哗然,人家离开时他们还围在码头上看。被接走的那个孩子,好像是言书涵的小儿子,据说后来成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婆婆想到这,不敢想下去了。她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转起来,尽量遗忘这件事。

  第6章 生不逢06

  下午言昭含是提早离去的,孤自一人去了杏花江岸边。

  恰好接近傍晚时茶摊里来了个白衣青年,身披枝叶纹外衫,高挑俊俏,生了一双桃花眼。这个贵族人家的子弟,cāo着一口外来音。气质彬彬,谈吐温雅。

  他将配剑放在桌上,点了一壶茶。他问道:“婆婆,这里可否有姓一户言姓的人家。”

  婆婆对他挺有好感,替他倒了大碗茶,亲切道:“以前好像有,现在没了。”

  “您可曾见过一位双目失明的公子,大概这么高,”他比量了一下,“人挺清瘦,长得很俊秀,右眼底下有一点泪痣,您要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没见过。”婆婆听完他的描述,转身不让青年看到她慌张的神情,回到灶台旁装作忙碌,“你……你找他做什么?”

  青年神色有些黯然,失落道:“一点私事而已。”

  “你找了他很久吗?”

  “嗯。找了有一年多了。”青年把玩着桌上的杯子,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个镇子也找遍了。”

  婆婆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找不到,你有没有想过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呢?”

  “我已有此意。”他将杯中的凉茶喝尽,道,“明日清早就走。”

  ……

  白鹭飞过江岸,与晚霞融为一体。水天一色,红日在江水中破碎又聚拢。岸边搁浅着一只破旧的小船,已被废弃多年。

  言昭含跪坐下来,丰泽的长草已经高过他的头顶。他在坟前摆了几个水果,点了几支香。他怕造成野火燎原,做这些事做得小心翼翼。

  他那生前贫困潦倒的阿娘,死后也得挨穷。她的儿子瞎了眼睛,孑然一身,没办法时常为她烧纸钱。

  他的手指划过青碑上刻写的他母亲的名字。那碑上也只有他娘亲的名字,并不是“言书涵之妻”。

  “阿娘,我回来了。”

  “临的冬天实在太寒冷了,我受不住,就逃回拂莲了……我的眼睛坏了。”他低低地笑了,“临城yīn灵bào dòng,我还了一身的修为,没有任何亏欠了。”

  “想来您也知道,言家被灭,言书涵、言昀和言妙都去您那儿了。那些人来得汹涌肆意,糟践的是我言家 。我知道一切,如今还没能想到法子。甚至连雪恨的机会也没有。”

  “拂莲不需要言家。他们不需要言家。我还记得,只是那种痛和恨,此消彼长。”

  “我如今成了一介废人,后半生怕是得待在这个小镇里了。”

  “祝婆婆替我找了个妻子,她叫周芳,很温柔很贤惠,像您一样。下一回我带她来见您。”

  “我一直是一个人过,有人陪着我,总归是好的……”

  他对着青碑絮絮地说了很久。他已多年不向人倾诉些什么,有些压抑太久的东西,堵得人心口发疼。尽管他的母亲已回归草木,他还是相信着,她就在他的身边。

  言昭含最后说:“阿娘,我还是想他,发疯地想,可是以后不能了。”

  他站起来,抖落衣衫上的草屑。

  远处渔歌唱晚,鸟群沿着苍穹划出长线。他在草丛中慢慢行走,直到落日余晖燃尽,惊动了一团团萤火。飞虫还未燃尽光亮。

  ……

  他孤身回家时遇见了生人。

  那人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把他拖到暗处。青巷子里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他的背抵着粗砺的墙,有些疼痛。

  挣扎之中,他摔倒在地。那人捂着他的嘴,低声哀求:“你答应我一次,就一次。”却没等他的回答,粗糙的手掌擦过他的腰身,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衫。

  他记得这个声音。原先这个客人时常对他动手动脚。

  他从小就感受到,族人与旁人不同,永远倍受歧视,受到凌辱也只能忍气吞声。阿娘生前出门一直带着面纱和斗笠。但如果人需要隐藏皮相,那这副皮相生来有何用?族人生了这副皮相,只是为了让人支配和享有吗?他实在不能苟同。

  他伸手时无意间摸到了坚硬的石块,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冲着那人的后颈和脊背狠狠地砸下去。

  那人吃痛,反手狠狠掴了他一巴掌,抢过他手中的石头,丢到暗湿的角落。

  言昭含听见那阵熟悉的铃声。他听人提起过那个小道士的名字,于是挣扎着喊了几声“宋景然”,却又被那人捂住了嘴。这回是连着他的鼻子一并捂住,存心是想要他的命。

  修真之人的听觉很灵敏,原先细微的声响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刚到巷口,一个黑影掠出,跑得飞快。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

  他走进小巷深处,看到那个面熟的瞎子。瞎子很狼狈,不像平时那般整洁,撑着自己站起来。

  宋景然说:“刚刚那个人……”

  “没事,”他扶着墙缓缓走,“谢谢道长。”

  他走到空旷的街上。手和腿上都蹭破了皮,他平静下来后才感到些许疼痛。

  他回家时挑了条僻静些的路,躲过了围着水井乘凉谈天的镇上的人们。他推开自家房门之前,说道:“多谢道长送我回来,您还是早些回去罢。”

  宋景然从暗处出来,诧异道:“我都把铃铛收了,你怎么还知道是我?”

  言昭含道:“脚步声偏轻,有些修为。”

  宋景然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万一跟着你的是会轻功的人呢?”

  言昭含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家门口,一言不发。他敲了敲脑壳,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哪个会轻功的人这么无聊,大半夜跟着人家回去。

  宋景然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孟言。”

  “跟孟透……我师父同姓。”他咧开嘴笑,眼睛很亮,“你是族人吗?”

  “嗯。”

  “你千万别丧失希望。族修道者中也有很厉害的,你看啊,像袭且宫的言少君,也是族人,他……”

  言昭含推开门,缓缓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道长再会。”

  宋景然摸了摸鼻子:“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那我走了,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呢,门就被关上了。孟家的瞎子一点面子都不给。

  第7章 生不逢07

  言昭含一走进茶摊,婆婆就走过来对他道:“昨天傍晚,你去看你娘亲的时候,有个小哥来找过你。我想着你说过在躲人,就没告诉他你住在这。”

  言昭含隐隐有些预感,心狂跳起来,拉着婆婆的衣袖,焦急问道:“什么人?长什么样?”

  婆婆仔细回想,道:“他个子很高的,长的也很俊,穿白衣服,还带着一把剑。听他口音不像是拂莲人。”

  “他的剑鞘尾端的玉上是否有卷云纹?”

  “我没仔细看,不太清楚,我只晓得他带了一把剑。”婆婆看他心神不宁,自己也慌乱起来,她说,“你别担心,他说既然在镇子上没找到你,今天清早就走。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码头坐船离开了。”

  言昭含神情有些恍惚,听完就跑了出去。

  婆婆害怕他摔着,把茶摊jiāo托给熟人,也跟着去了。

  他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因为过于着急,平日里傲人的沉稳气度都丢失了。听觉也失灵了,他不断地撞到人。

  他淹没在看不见的人群中,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让他不得呼吸。他不知又撞到了谁,身体往前倾,狠狠地摔了一跤。

  有个声线粗犷的大汉骂他走路不长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了。过路的人奇怪地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扶他。

  婆婆上了年纪,腿脚慢,好不容易才追上他,见到他摔倒在地,赶紧把他扶起来:“小言啊你别走这么快!小心着摔伤了!”

  婆婆带他去了码头。

  江风拂面来,他几乎能想象到那片白茫茫的江水上,他三哥怎样疲惫地乘舟而来,又怎样失望地离去。

  他被婆婆搀着,失魂落魄地回去。婆婆陪他回家,亲自为他上yào。他的腿上有各种淤青和细小的伤痕,方才又摔破了膝盖,流了好些血。婆婆说:“我以为你在躲他。是我害得你们错过了。”

  言昭含的嗓音有些低哑,他说:“我离开临城,确实是因为他。”

  “这是个什么缘由。”

  他红了眼眶:“相守是奢望。”

  婆婆将毛巾拧干,擦掉他额角的汗珠:“那就不相守。只要还活着,怎样都行。心里头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除了血亲,身边的人都会变,也都能换。没有缘分、注定要离开的人,你就放手。路多宽哪。你要真觉得疼,就忘了罢。”

  ……

  东街的恶霸从他到云栖镇起,就盯上了他,认定他是家道中落的少爷。他原本来时带的一些细软,悉数被抢去。那人仗着官府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