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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一时间下不来台,就绷了脸,用命令的口气严肃地说:“陶小牛,这是厂领导的决定,你一定得执行。你要是不接受,从下一班开始,你就不要参加劳动了。”

  照大家想,车间主任被他噎得都快要发火了,绷着脸跟他说话,他总不能不接受了吧?没有想到他的火气比车间主任还大,脖子一梗,大喊大叫地说:“我劳动,可不是给你干的,也不是为了争取共产党的宽大恩赐。尽管我和共产党的政治主张不一致,可我总是一个中国人。我热爱祖国,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我有义务为中华民族劳动,谁也不能剥夺我劳动的权利。不错,我是中统局派来上海的特务,做的就是反对共产党的工作,可惜被叛徒出卖了。共产党的政策,我明白得很。你们玩弄权术,用小恩小惠收买意志薄弱的人。我也知道,对我这样的‘顽固分子’,你们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所以我的有生之年,也不会太多了。我陶阿牛灵魂纯洁,视死如归。要做忠臣,就不怕死,头可断,血可流,忠于党国的意志不可丢。我尊重自己的人格,生平不事二主,更不做那卖主求荣的无耻之徒。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的这一套,别跟我使……“

  陶小牛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抬头挺胸,听候处理。大家听他这样说,都替他捏一把汗,估计他准会受到关禁闭的处分。没有想到车间主任倒是挺有修养的,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夹起棉衣和力士鞋,一句话也没再说,就回车间办公室去了。这件事情,以后居然再也没有提起。

  一九五五年一月十八日,一江山岛解放,卫立煌将军弃暗投明,蒋军接着撤退大陈。共产党战绩辉煌,政权巩固。不久,又在全国范围内深入持久、大张旗鼓地开展肃反运动。在上海,首先把镇反运动中漏网的历史反革命一批批地逮捕入狱,不断地向军工路劳动板箱厂输送。厂里的重刑犯,则一卡车一卡车地送回提篮桥监狱,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

  厂里有经验的老犯人一走,换了一拨对木材一无所知的新犯人上岗,各车间的产质量立刻大幅度下降。特别是锯木车间,行车还经常出事故,三天两头停车检修。弄到后来,本车间龙、顾两位技术员实在玩儿不转了,不得不到钉板车间把陈阿盘调来救援。

  这个陈阿盘,技术上确实有一套。他进了车间,先开动马达,让机器运转,发现开出来的木板厚一片薄一片的,大都不符合规格,立即关车。接着钻进机器下面,在铁轨枕木旁边这里一摸,那里一摸,用活板子紧了紧螺丝,再次开车,开出来的木板就厚薄一样,完全符合规格了。

  关于这个人的身世,极富于传奇色彩,如果稍加演绎,就是一部相当动人的小说。

  他原籍无锡,自幼父母双亡,流落他乡,拜了一个安徽师傅,苦练武功。出山以后,闯dàng江湖,走上了黑道儿。三十年代初,凭着一身过硬的功夫,到上海来立山头,跟当时江湖上著名的黑道首领九江一盏灯、汉口燕子飞、常州一股香、镇江包三汉、梁山万飞飞、芜湖晏子平、安徽铁机子等人称兄道弟。他坐镇上海,指挥手下的徒子徒孙们在京沪一带专门做绑ròu票和偷大户的生意,作案累累,名气很大,人称“江洋大盗”。富贵人家,听见他的名字都心惊ròu跳。

  有道是:“常在江边走,难免不湿鞋。”在日伪时代,他绑票失风,被捕入狱,判了个无期徒刑,关在提篮桥监狱。好在他的徒子徒孙们神通广大,金条、钻戒、高级礼品,源源不断地送进监狱里,上自典狱长,下至狱卒,人人都得到了贿赂。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狱卒对这个财神爷当然是百般照顾,有求必应的。因此,尽管他身在监狱里,不但生活得舒舒服服,而且继续指挥各路英雄好汉作案留名,弄得京沪一带的大老板们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天下究竟有几个陈阿盘,也不知道关在监狱里的陈阿盘究竟是真是假。

  抗战胜利,蒋介石大赦天下,陈阿盘的徒子徒孙们四处活动,先买通了政府官员,得到了大赦的许可,又买通各小报记者,大肆宣扬陈阿盘已经决心改恶从善,这次被赦出狱以后,必将归顺南京政府。有的小报还把陈阿盘的武功吹得神乎其神,好像不是凡胎ròu体,简直天下无敌似的。

  这一来,京沪两地的大老板们可坐不住了。他们日夜提心吊胆,生怕陈阿盘一旦出狱,又会故技重演,继续作案。对于这种“江洋大盗”,有钱的人是向来不敢得罪他的。他们采取的是“抓不如防,防不如jiāo”的对策,千方百计地要讨好他,不但要跟他jiāo朋友,还要把他收为己用。

  到了陈阿盘出狱的那一天,各厂家商号的大老板们纷纷开着小车到提篮桥监狱门前去接。人人都想捷足者先得,人人都想把这个魔头变成自己的爪牙。结果还是扬子木材公司的张老板棋高一着:他买通了狱吏,把车子开进监里,陈阿盘还没有走出监狱大门,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没有见着,就被请上了小车,直驶扬子木材厂。

  接待当然是十分周到也十分体面的:先沐浴更衣,换上了笔挺的高档西服,然后大摆宴席,座上不仅有知名的工商界人士作陪,还有各小报记者凑趣捧场。酒至三巡,老板又把最小的小少爷叫了出来,当场磕头,认了干爹。这一举动,不仅轰动了全座,通过各小报记者的生花妙笔,更是四方广为传播。京沪一带,不论是黑道白道,几乎人人都知道“江洋大盗”陈阿盘已经改邪归正,成了扬子木材厂老板的“座上客”了。

  从此,陈阿盘就住在张老板家里。张老板更是待他有如上宾,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还有专门的丫鬟伺候着。人心总是ròu长的,陈阿盘受宠若惊之余,更是感激涕零,就再三表示要感恩图报,七尺汉子,不能住在花园洋房里吃闲饭、享清福。这正合张老板的苦心预谋,就委任他担任扬子木材加工厂的总工头,掌管全厂的工人和“拿摩温”,──这是英文 Number one 的上海话译音,本意是“第一号”也是工厂里对工头的称呼,──还给他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fù儿,建立了一个颇为舒适的小家庭,简直乐不思蜀。

  陈阿盘闯dàng江湖,过惯了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盗匪生涯,如今一旦安定下来,而且又是在出狱之后,再加上年事日长,手头积蓄也已经相当可观,果真有了“改邪归正”的想法,不顾各路英雄豪杰的极力反对,决心金盆洗手,不再干那绑票、盗窃的勾当,一心一意,只想给张老板效劳,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在厂里,一方面手执藤鞭,监督工人生产,镇压进步工人,一方面又觉得“良田千顷,不如薄技在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车间里的日本工程师学艺。他本是个极聪明的人,什么事情,一说就懂,一点就透,点头知尾,触类旁通,日子一长,熟能生巧,排车检修,样样精通,工程师不在的时候,车间里机器出了故障,都是他来修复。大家都说,他的本事比一般的技师还要高明些。

  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陈阿盘当惯了总工头,恶习不改,依旧骑在工人头上作威作福,一九五一年的“四二七”镇反运动大逮捕中,终于被捕入狱,结合以前的累累血债,判处死缓两年。考虑到他在木材加工方面有一定的技术和经验,分配到劳动板箱厂劳改。

  当时板箱厂刚刚筹建,他先在锯木车间负责安装排车,又到拼板车间负责排车的安装。任务完成以后,就留在拼板车间当技术员,负责机器检修和规格尺寸。

  一九五三年四月,他的缓刑两年即将期满,想想自己是个镇压工人的工霸,以前还有血债,如今工人阶级坐了天下,共产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既然不能流芳百世,那就图一个遗臭万年好了。他一不做二不休,趁领导干部还没有觉察之机,把车间里所生产的木材规格悄悄儿改动了一下:把所有的 5 字都改成 3 字。第二天,短了两寸的码单发到各小组去生产,各小组照单下料,锯下来的木板堆积成山。第三天,这些木料运到了钉箱车间,才发现全部木料都短了两寸。当天,两个车间都只好停工停产了。

  事故发生后,管教组毕训导员来到车间追查责任。全车间的犯人都惶恐不安地望着陈阿盘。陈阿盘真是胆大包天,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毕训导员面前,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说:“下料码单是我开的,这次事故的责任,完全在我。因为我的死缓两年缓刑期就要满了,我知道自己血债累累,罪大恶极,血债是要用血来还的,共产党的政策是依靠群众,群众对我恨之入骨,我是必死无疑的了。这样一来,我思想斗争激烈,神志不清,写码单的时候,难免分心。一不注意,把 5 字写成了 3 字。仅仅一天工夫,锯下来的木板堆积如山,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罪上加罪,罪该万死,请毕训导员赶紧把我送到提篮桥执行qiāng决,以儆后效吧!”说完,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毕训导员叹了一口气说:“自从你来到板箱厂,成绩显著,确实有立功赎罪的表现。我们已经在半年多以前就给你上报申请减刑了。没想到今天你又闯了这么大一个祸!要是如实上报,追查起责任来,不要说你的减刑没有希望,连我们都要检讨呢!”他沉思了半晌,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你这次出的责任事故,原因是思想开了小差,写错了数字。这和我们没有及时对你进行思想教育也有关系。现在只有发动群众,大家一起来动脑筋想办法,提合理化建议,积极补救,尽量做到不浪费或者少浪费,才能把事故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才能把事故的责任减少到最低限度。”

  说干就干,各小组长分头组织大家讨论,根据总的定货计划,把现有尺寸的木材充分利用起来,分批分档生产各种不同规格的木箱。又派人到益民食品厂去联系,把下一批定货的规格提前抄来,提前生产。这样,经过群策群力,总算把堆积如山的短了两寸的木料全部装钉成合乎规格要求的木箱,发到了益民食品厂,照单验收入库。一场重大的事故,就这样“内部消化”掉,居然没有人知道这是陈阿盘故意制造的。

  不久,提篮桥监狱开来一辆警车,把厂里一批死缓重刑犯押回去宣判。宣判大会上,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装进刑车送到盖家花园去了;陈阿盘则因为“劳动改造期间,认罪良好,成绩显著,有立功赎罪表现,根据立功者受奖的政策,改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宣判结束,当场松开了五花大绑,用吉普车送回军工路劳动板箱厂继续服刑。

  锯木车间三号行车有个犯人叫王开生,是个流氓团伙的头子。他年纪不大,长得魁伟英俊,聪明伶俐,好一副身坯,好一副相貌。但是他不走正路,干活儿吊儿浪dàng,行事反复无常,而且胆子贼大,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众犯人都怕他三分,除了生产上的事情不能不接触之外,平时对他都是躲而避之,敬而远之,惟恐跟他多所jiāo往,会招来不测之祸。管教干部对他也伤透了脑筋,只好把他安chā在三号行车劳动,由小组长郑阿三监督。

  这个郑阿三,八尺身躯,力大如牛,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打起人来,更不分场合地点。每逢王开山闹事,他就瞪大了眼睛yīn沉着脸,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扑过来,挥起铁拳,打得他屁滚尿流,不再三求饶绝不住手。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连管教干部也不怕的“牛犊子”,还就是怕打,一打就服。犯人们都说:政府的这个措施,就叫做“以dú攻dú”。

  但是,王开生也只有在郑阿三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才稍微老实点儿,一离开郑阿三的眼睛,就又会故态复萌、无法无天起来。

  一天,陈一新正在堆木场上低头丈量原木,王开生忽然悄悄儿溜了过来,手持搭钩,在原木堆中间钩出一根木头来。轰隆一声,整堆原木塌方了,几乎把陈一新压在下面。幸亏他眼明腿快,一个鱼跃,跳到了原木堆的上面,方才免了一场杀身大祸。陈一新大喊一声:“谁在找死?!”猛回头,只见王开生两眼凶光毕露,一跳也跳上原木堆来,恶狠狠地对陈一新当胸就是一拳。陈一新好歹也学过几招武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小肚子上。他忍住疼痛,一面挣扎,一面就势向陈一新的yīn部踢来。陈一新侧身让过,正要还手,郑阿三听到巨响,从车间里窜了出来,见是王开生作案害人,立即出手,打得他满地乱滚,跪下求饶,方才住手。

  王开生无故害人,管教组特地组织同监犯人开了几次会,进行帮助。通过这几次会,大家才知道,这个王开生,不但是个流氓团伙的头子,而且绝灭人xìng,无恶不作,他开设地下舞厅,提供yín乱场所,一贯玩弄fù女,利用麻醉剂强jiān、轮jiān女学生,还威逼女青年卖yín、偷窃,甚至表演luǒ体舞、拍摄春宫照片。被捕入狱以后,大闹提篮桥监狱,穿过“和平衣”,关过橡皮监房,还是死不认罪。判刑以后分来板箱厂劳改,依旧恶习不改,寻端生事,一天也不肯安安宁宁地过日子,更不要说是好好儿劳动了。政府特地安排郑阿三用拳头“管教”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一次要把陈一新置于死地,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纯属无故寻衅。一连开了几天会,王开生还是态度蛮横,一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气得大伙儿都说:像这样又硬又臭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块茅房里的石头,不见棺材不落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