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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回马枪(2)

  2

  翌日,张英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快到中午才起床。他拉开窗帘,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欣赏花园里的秋日景象。阳光斜斜地洒在花园里,令金黄色的树叶闪闪发光。微风习习,满园花草随风摇曳,现出各种妩媚的姿态,令他想起两个仙女的曼妙身影,不由得心驰神往,恨不能长上翅膀飞到一树桂花馆。

  他洗漱完毕,到楼下餐厅吃午饭。以前袁克文没有搭上露兰春的时候,每天和他一起吃午饭是一种享受。袁克文好酒,每餐必饮,一边喝酒一边神吹胡侃。天南地北,古今奇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简直比书场里说书的还要精彩十分。现在不行了,袁克文和露兰春如胶似漆,一有空就粘在一起,从不出小配楼半步。所以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四周寂静无声,喝一口汤的声音比山涧瀑布还要响亮,真是食之无味,令人心烦。他草草地吃了午饭,去客厅里喝了杯茶,然后便出了洋房,上了汽车,对司机吩咐道:“去一树桂花馆。”

  汽车驶出公共租界,横穿苏州河,载着张英来到一树桂花馆。

  他现在已经是一树桂花馆的老板。早有大茶壶出来迎接,躬身为他打开车门。他腆着肚子下车,两只手往身后一背,仰头看二楼窗户上悬挂的一排红灯笼,一树桂花馆几个大字格外醒目,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直看得他脑袋也像灯笼似地摇晃起来,心中不免得意道:幸亏我张英目光高远,瞧准时机,一举杀入法租界,得了天虹舞台和一树桂花馆,将整个小秦淮河收入囊中也是迟早的事。更有两个仙女相拥在怀,岂不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正胡思乱想着,忽见花四宝扭动腰肢迎上前来,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口里叫了声“亲哥哥”,一把挽起他的胳膊,搀着他向里面走去。

  “花四姐,仙女被你召来了没有?”张英问道。

  “嘁!瞧你猴急的那样子!当然召来啦!已经备好了八宝茶,正在屋里等你呢!”

  张英听了大喜,仿佛踩了弹簧一般加快了脚步,直把花四宝拽得踉跄,嗔道:“张英哥哥!慢些走!你还怕她飞上天了不成?”

  张英一心想见仙女,甩开花四宝的胳膊,三步两步上了楼梯,来到房门口。

  “张英哥哥!你等我一下嘛!”花四宝在他身后喊道。

  “我等不及了。先进去了。”

  张英匆忙中答应一声,伸手推开房门,一步跨了进去。

  刚一进屋,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金风。慌忙抬头,只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自天而降,不由得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喊叫,一条黑麻袋已经兜头罩住了他,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小腿不知被什么人猛踢了一脚,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来了个狗吃屎,一头栽到在地上。黑麻袋一拉,将他整个人装了进去。嗤喇嗤喇,一条绳子犹如灵蛇舞动,眨眼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抓张英的是朱贵派来的两个兄弟。他们抬起黑麻袋,下楼来到大门外。早有一条江划子等候多时,船夫正是李阿大。二人将黑麻袋扔进船舱里,随后跳上船。李阿大竹竿一点,将船向莫家湾驶去。

  将近中午,朱贵派人给叶兆山送信来:老头子在苏州给他打造了一面新的三堂口香主金牌,派张条石专程送来,请他马上去莫家湾祠堂领受金牌。叶兆山闻言大喜,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了,随便扒拉了两口。换了身崭新的衣服,带着两个心腹兄弟,意气风发地赶往莫家湾。

  朱贵在门口迎接,拱手说道:“兆山大哥!恭喜恭喜!”将他的两个心腹兄弟留在门房,只领着他一人进去。来到祠堂中,只见莫桂蓉端坐在正中太师椅上,身后站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张条石。叶兆山拱手行礼,拜见师娘。张条石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牌来,交给莫桂蓉。

  莫桂蓉笑呵呵地说道:“兆山!瞧老头子多么器重你,特意打造了这面金牌,差条石专程给你送来。”

  “多谢师父和师娘栽培。”叶兆山恭敬地答道。

  “这是你应得的。兆山,快过来拿金牌吧。”莫桂蓉道。

  叶兆山躬身行礼,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金牌,拿在手里仔细看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咦?哪里是什么新打造的金牌?明明是面旧的金牌!

  此时张条石身子一晃来到近前,形如鬼魅,口中说道:“兆山兄弟,抱歉我弄错了,这面是水生兄弟的金牌,不是你的。”

  叶兆山惊得魂飞天外,失口叫道:“顾水生的金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条石劈手夺了金牌,口中喝一声道:“这黑麻袋才是给你准备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腕子一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条黑麻袋来,擎在手上,撒网似的张开了,兜头罩住了叶兆山,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后窝上。叶兆山武功再高,架不住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来了个狗吃屎,一头栽到在地上。张条石顺势一拉黑麻袋,将他整个人装了进去。嗤喇嗤喇,一条绳子犹如灵蛇舞动,眨眼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条石提起麻袋,扛在肩上,大步出了莫家花园,穿过桂花林荫大道,来到莫家湾小码头。

  李阿大的江划子刚好赶到。张条石上了船,将叶兆山的黑麻袋扔进船舱里,和张英的黑麻袋并排放在一起。李阿大竹竿一点,江划子离开莫家湾,向法租界外滩邮政码头驶去。

  张钎和小绍兴从酒楼要了一桌酒席,送到眠云阁来,楼上找个包房布置妥当,然后去对面南诚信,请来牛栓娃和范有顺。

  原来水生遇刺那日,张钎被叶兆山胁迫着向莫桂蓉诬陷韩上云,回来被小绍兴狠狠地骂了一顿: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怎么又跟着叶兆山害人?张钎自觉惭愧,不敢再抱叶兆山的大腿。后来叶兆山被莫桂蓉任命为三堂口香主大哥,叫眠云阁和南诚信两家烟馆恢复营业,一切照旧,只是提拔牛栓娃做了安全总管,权当他的耳线。牛拴娃放了关押的侍应生,暗中叫人跟着他们,以便顺藤摸瓜捉拿韩上云。不料这些侍应生整日躲在竹菊坊不出门,他哪里去抓韩上云去?

  牛拴娃和范有顺落了座。张钎和小绍兴轮番给牛栓娃敬酒。酒过三巡,牛拴娃问道:“你们今日有啥好事?要摆酒请客?”

  小绍兴答道:“栓娃哥,咱们烟馆恢复营业这么多日子,生意不温不火,跟以前差远了。我们以为要把生意做红火,非要恢复侍应生不可。”转头问范有顺:“范经理,你觉得呢?”

  范有顺答道:“是这个道理。以前的客人有一大半是因为侍应生才到我们这里来的。现在没有了,他们肯定觉得别扭,估计都跑到别的烟馆去了。”

  张钎道:“栓娃哥,你老人家现在是安全总管,你拿个主意吧!”

  牛栓娃红着脸摇头道:“不可!我们宁愿生意差一些,也万万不能冒这个险。你们想想,那些侍应生都是韩上云的兄弟。这龟儿子想自己做老板,所以刺杀了顾先生。兆山大哥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抓到他。不晓得藏在哪里去了。要是把他的侍应生召回来,他岂不是又有了内应么?到时候再要刺杀兆山大哥怎么得了?”

  这时候包房的门突然开了,哗啦一下子涌进来四个人,个个穿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系黑色细条领带,梳着油光光的背头。怎么侍应生又回来了?牛栓娃大惊失色,失口叫道:“混蛋!哪个叫你们回来的?”

  只听门外有人答应一声:“是我。”话音未落,早闪进一个人来,穿一身黑色西装,上衣敞着怀,也系一条黑色细条领带。

  “哎呀!韩上云?!”

  牛栓娃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张钎和小绍兴早抄起桌子上的一条湿方巾,趁他张嘴喊叫之时,一股脑儿塞进他的嘴里。两个侍应生窜过去,举起黑麻袋来,兜头罩住了牛栓娃,连椅子带人推倒了,使劲一拽,从头到脚套住了他。范有顺吓得呆若木鸡,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另外两个侍应生过去,如法炮制,也把他装进黑麻袋里。

  四个侍应生抬着两个黑麻袋,跟着韩上云出了包房,下楼出了眠云阁,快步穿过成贤街,来到街口。那里早停着一辆邮政卡车,车外立着戴春土。见他们过来,用手使劲拍了三下后车厢门。车厢门随之打开。四个侍应生仿佛扛邮件一般扛着两个黑麻袋上了车,车厢门随之关闭。

  戴春土和韩上云跳上驾驶室,吩咐司机丁有根道:“下一站去天平当。”

  杨永泰是个老江湖,听说刺杀现场没有找到顾水生的尸体,便认定他没有死。后来江湖上渐渐有了风声,说刺客是鬼脸彪叔的儿子赵成威,所谓虎父无犬子,终于杀了顾水生给爹报了仇。杨永泰简直被吓得魂不附体,心道:匹夫!逞一时之勇,把我们全连累了。当年你爹费了多大心思才定下一洞天茶楼的计策,漫天斧子乱飞都没杀得了顾水生。就凭你?砰砰几枪就想杀了他?娘的,老子迟早一天要被你害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巡捕房一直没有侦破刺杀案,报纸忙着报道其他更新的新闻,顾水生遇刺的事情似乎被大家忘记了。只有杨永泰一个人惴惴不安,整日打听江湖上的传闻。他听说天虹舞台转让给了张英;皇二子袁克文整日坐在莫金生的包厢里听戏;叶兆山通盘吃了顾水生的烟土生意;后来又听说一树桂花馆也转让给了张英。这些消息令杨永泰身上的冷汗层出不穷:福兮祸之所伏。这些人现在春风得意,恐怕不久就要大祸临头了!但愿不要危及到自己。但是他能脱得了干系么?赵成威是鬼脸彪叔的儿子,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哪能撇得清爽?顾水生若是真的还活着,有朝一日重新出现在上海滩,能饶得了他么?

  杨永泰今日右眼皮不停地跳了一上午,搞得他心烦意乱,越想越害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还是离开上海的好。主意已定,他匆匆地在办公室吃了午饭,拿了皮包,准备回家,决定当晚就回扬州。不想刚一出门,就跟一个伙计迎头撞个满怀。那伙计神色慌张地说:“老板,巡捕房有人找你。”

  果然有两个华人巡捕手提着警棍,随着伙计的话音走上来,拿出一张公文冲杨永泰晃了一晃,喝道:“杨永泰,有人告发你窝藏杀人凶犯,请你跟我们去巡捕房走一趟。”

  杨永泰故作镇定,装糊涂道:“长官,你们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少废话!到巡捕房你就明白了。”

  两个巡捕不由分说,架起杨永泰就往外走。伙计被吓坏了,立在墙边像根木头,动弹不得。两个巡捕驾着杨永泰下了楼梯,出了天平当,一路疾行,穿过狭窄的街道。路口停着一辆邮政卡车。戴春土站在车外瞭望,见巡捕驾着杨永泰过来,用手使劲拍了三下后车厢门。车厢门立刻打开。

  怎么是邮政卡车,不是巡捕房的卡车?杨永泰心里叫了声不好,正待挣扎逃脱,早被两个巡捕腾空举起来,扔进了车厢里。里面的四个侍应生早已准备好黑麻袋,兜头套住杨永泰,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车厢门立刻关闭。

  戴春土跳上驾驶室,吩咐司机丁有根道:“下一站去天虹舞台。”

  袁克文这些天和露兰春排演新戏《空城计》。今日忽然心血来潮,要亲自登台,票琴童一角。露兰春道:“这么个小脚色哪能让你演?”袁克文答道:“你不见这几日秋后的蚊子厉害,在你的粉颈上叮出好些小红包来?我要扮琴童,手执拂尘站在你的诸葛亮身边,用拂尘帮你赶蚊子。”好个怜香惜玉的皇二子!露兰春登时欢喜得了不得,跟他一起在台上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地胡闹了一个上午。

  中午吃过了饭,二人在莫金生的包厢里又闹了一阵子。露兰春要下去排戏。袁克文只觉得腰酸腿疼,便自己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歇着。一阵困意袭来,索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包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董标带着两个穿邮差制服的人走进来,叫道:“皇二子!皇二子!醒醒。”

  袁克文被叫醒了,揉了揉眼睛,见董标身边立着两个邮差,问道:“怎么回事?”

  “袁先生,有你的加急电报,”一个邮差躬身将一封电报递给袁克文,“我们刚刚送到张英府上,门房说你在这里。我们怕耽误了事,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加急电报?”袁克文莫名其妙地重复一句,接过电报,打开一看,原来是天津家里打来的,只几个字:“太太和姨太太病危。速归。”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把电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嘴里骂道:“扯淡!好好的怎么一起病危了?鬼才相信这样的鬼话。都死了倒干脆!哪个要回去!”

  邮差惊道:“袁先生,原来你家里死了人啊!你要马上赶回去?好呀!我们的邮政卡车就在下面,正好可以送你。”

  袁克文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皱着眉头反问道:“谁说要赶回去了?”

  两个邮差就当没听见他的话,认准了他要搭车走,一左一右冲过去,抓住袁克文的两只胳膊,生生将他从法式扶手椅上架了起来,提小鸡一般,腾云驾雾地出了包厢,下了楼梯。

  袁克文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呀?真是他娘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两个邮差架着他一直出了天虹舞台的大门。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邮政卡车。戴春土见他们架着袁克文出来,用手使劲拍了三下后车厢门。车厢门立刻打开。两个邮差原来是花子五哥和瞎眼龙假扮的。二人双臂一用力,像扔邮包似的把袁克文扔进车里。四个侍应生用一条黑麻袋兜头套住,又用绳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花子五哥和瞎眼龙跳上车。车厢门随之关闭。

  戴春土跳上驾驶室,吩咐司机丁有根道:“下一站去外滩邮政码头。”

  邮政码头上停泊着李阿大运烟土的小火轮。舱舱里已经放了两条黑麻袋。花子五哥他们又抬来四个黑麻袋扔进船舱里。一共六个黑麻袋,个个五花大绑,仿佛六个硕大的肉粽子。

  水生一声令下,李阿大驾驶小火轮顺着黄浦江向公海驶去。

  夕阳西下,太阳像只鹅蛋黄悬浮在地平线上,一道道晚霞映红了天空,仿佛燃烧了一团熊熊大火。太阳沉到海底下去了。夜幕降临。

  李阿大熄了火。小火轮孤零零地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万籁俱寂。

  张条石将一根熟铁棍递给瞎眼龙,吩咐几个侍应生道:“你们去拎麻袋吧。一个一个地来,验明正身,让他们排着队去见阎王。”

  侍应生钻进船舱,先拽出一条黑麻袋,解开绳索,露出里面的人头,原来是袁克文。

  水生将脸凑近他,招呼一声道:“袁老前辈,别来无恙?”

  “顾水生?!”袁克文惊叫一声,“你是人还是鬼?”

  水生哼了一声:“连我都不认得,这小子肯定是假冒的袁克文。动手吧!送他去见阎王。”

  “哪个是假冒的?我是真的皇二子袁克文啊!”袁克文嘶喊了一声。

  瞎眼龙二话不说,抡起熟铁棍砸在他头上,顿时脑浆迸裂。再将他的尸体装进黑麻袋,重新捆好,一扔,丢进了海里。

  随后拉出来是张英。他的头露出黑麻袋,左顾右盼一番,见水生等众人犹如鬼魅围在他周围,自知在劫难逃,叹口气,说道:“我现在晓得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躲在公共租界不出门了!顾先生,我张英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你!求你看在我师父当年为你们出头做中人,在一洞天茶楼惨死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再不敢踏进法租界半步。”

  水生对瞎眼龙说道:“给他留个全尸吧。”

  瞎眼龙用手一拉黑麻袋,重新套住张英,系上袋口的绳子,飞起一脚,将他踢入海里。

  第三个拉出来的是杨永泰。

  杨永泰只是不住口地喊“饶命”,央告道:“顾先生,没我的事。天可怜见!我真是不晓得啊!”

  水生说道:“老杨,赵成威是鬼脸彪叔的儿子,你怎么会不晓得?”

  杨永泰哀鸣道:“他们几个做的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冤枉啊!还有,顾先生,你老人家答应过不杀我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老人家说过的话不算数么?”

  水生冷冷地说道:“那要看跟什么人说的。对你说过的话当然可以不算数!饶你不得。动手。”

  杨永泰直着嗓子喊道:“慢!顾先生,你的佛法大会还要不要做?”

  水生一愣,心道我把这事情给忘了,于是对瞎眼龙说道:“他还有用处。先留下他的脑袋吧。”

  瞎眼龙放下已经举过头顶的熟铁棍,伸手揪住杨永泰的衣领,把他拉到一边。

  第四个黑麻袋里面装着范有顺。他胆子小,早就口吐白沫吓死了。瞎眼龙揪出他的脑袋看了看,又把他塞回到黑麻袋,丢进海里。

  第五个是牛栓娃。他从黑麻袋里露出头来,面无惧色,冲着水生嚷道:“顾水生!又没我的事,你抓我做什么?”

  水生答道:“怎么没你的事?你给叶兆山当卧底,通风报信,死有余辜!”

  牛栓娃将脖子一梗,破口大骂道:“顾水生!兆山大哥提拔我当总管,不像你,只是让我扫地,所以我愿意跟着他一起对付你。只可惜没能杀了你。你和我一样都是从地沟里爬出来混上海滩的,凭什么你成了顾先生,而我却要一辈子扫地?你只不过交了狗屎运罢了。有种的,放我一条生路,等我转了大运,回来再跟你斗一场!”

  水生心道这小子倒是个人物,扭头对瞎眼龙说道:“免了他一铁棍。听天由命吧。”

  瞎眼龙答应一声,松开黑麻袋上的绑绳,把牛拴娃揪出来,双手举起,抛入了大海。

  最后拉出来的是叶兆山。

  他眼巴巴地看着水生说道:“水生兄弟,是张英和袁克文要杀你,不是我。念在咱们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你留我一条命,等老头子回来主持公道。”

  水生把头背过去不再看他。

  张条石向前跨一步,对叶兆山说道:“叶兆山,当初你和史同春合谋诬陷水生兄弟,已经犯了死罪。老头子对你网开一面,已经饶过你一回了。这次他叫我回来给你送金牌,就是为了让我杀了你,清理门户。”张条石说完,从瞎眼龙手里夺过熟铁棍,抡圆了击在叶兆山头上,当即打死了。尸首装进黑麻袋,丢入海里。

  杀了叶兆山之后,张条石说道:“还有董标,孙铁嘴,露兰春三个,别费事了,一并拖出来吧。”

  水生道:“这三个人我没要他们抓。”

  “啥?咋回事?”张条石吃了一惊,“老头子明明交代过的:一个不留。”

  “条石大哥,没你的事,全担在我一个人身上。”水生答道:“这三个人还是等老头子回来亲自处理吧。”

  张条石不说话了。

  水生于是对李阿大说道:“返航。”

  李阿大回到驾驶舱,发动马达,驾驶着小火轮返航。

  本节完。敬请关注下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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