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方雨回国的时候决定很突然，其实根本没有安排行程。那夜知道了顾江城和凝儿已经订婚的消息，接下来几天都只呆在家里，什么人都没有见。母亲回来几次，看她精神不好，猜到她的憔悴跟顾江城订婚有点关系，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方雨都给打发了过去。
“江城订婚订得那么快，这一年里我们母女通话时间也不多，所以这些事情就没来的及去提。跟妈妈老实说，你回来是不是因为还喜欢他？”
“妈，别问了。”
方母知道方雨骄傲的脾气，很适当地停止了追问，只是拉着女儿的手，不断地叹息。
“可惜了！可惜了啊！要是当初要是”
方雨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大抵是说要是当初她没有执意去美国，或许今天嫁给顾江城的人便是她。她没有力气去反驳，只能苦笑着附和。
“是呀，妈，你说得对。当初是我太倔犟了。不过现在也好，知道他的喜讯我也不需要内疚当初离开他了。其实大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我一个人放在心上，说起来还真难为情呢。”
母亲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母亲回去跟顾振文说了些什么，顾振文也觉得可惜，可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
当初顾江城把阮凝儿带回顾家，淡淡地介绍说是他的女朋友，顾家一家子人都愣住了。本以为他和方雨之间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顾江晖过世给他的打击，他怎么也要一年才能恢复过来，谁知道半年就已经换了女朋友。阮家催得急，说女孩子过了二十七岁还不结婚就不合适了，顾家都劝顾江城再考虑一下，他却只是沉默着随阮家安排，匆匆地订了婚，结婚日子也一起定了下来。现下方雨突然间回来了，这尴尬的关系让郭惠欣和顾家人都很为难。郭惠欣倒不是怪顾江城，只是每次提起这件事情都会唉声叹息。顾振文想了很久，决定设宴请客，把两家人聚在一起融合一下关系。
方母回家跟方雨说起这件事情，方雨立时就觉得她这个继父还真是书呆子，总是好心办坏事。像她以“前女友”这么尴尬的身份去见顾江城，他们肯定会不自然。再者，当初顾家对于她与顾江城的事情不同意，现在顾江城有了新女友，自己也显得难堪。
方母也说：“振文这人在社交方面也太欠考虑，不过他倒真是存了好心，怕你和江城这孩子心里有了芥蒂。不过话都跟那边说出去了，真是”
芥蒂？方雨觉得有点好笑，如果可以，她其实根本不想再见顾江城一面。
“这样吧，就说你生病，或者去见朋友了，星期天这场筵席我替你去顶着，你顾伯父也不敢说什么。”
方雨苦笑道：“无论什么借口都太牵强了。我去就是了，不过几个小时，还能怎样。”
“唉！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倔强。”方母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认输一次又怎样？太要强的人啊活得累。”
方雨依稀记得似乎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仔细去想，才想起是阮凝儿，顿时觉得有点讽刺。
方雨回国只带了几件衣物，心想去见长辈怎么也要穿的正式一点，便打算去买套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刚要出门，便接到了阮凝儿的电话。
“方雨？今天有空吗？”
方雨的第一直觉是想说“没有”，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凝儿便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说：“燕子也在。我们三个人聚一聚好不好？我们以前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发展成这个样子，我我心里也难受呀。”
凝儿在那边声音都哽咽了，方雨只觉得骑虎难下，只得说了声好。
星期六的商业中心很是繁忙，三个女子在以往约好的市中心见面，刚开始还真是有点尴尬。方雨心里有了芥蒂，凝儿总是在看方雨的脸色，燕子也不好偏向哪一方，只能生硬地讲笑话。逛了一阵商店，话没有说几句，都怕沉默的对峙，所以几个女子埋头买东西，一条精品街都赚了她们不少。逛遍了商店，走到电影院跟前，燕子明智地提议去看场电影，即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理当沉默地不说话。
赚人眼泪的文艺片子，男主角在电影尾声死掉，女主角多年以后才发现当初的误会，去他墓碑前痛哭流涕。最后的几个镜头，满天的阴云，与地面平行的广阔天空，只有女主角纤细的一个人站在旷野里，长发乱舞，凄楚无限。
要是以前，凝儿一定会哭得昏天黑地，感叹着说人生多么短暂。其实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她便最是多愁善感的一个，捧着言情小说流眼泪，她那样小女儿家的性格总是让人怜惜。可是这一次，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闪烁着的荧屏，在黑暗里的脸庞似乎走神了。
方雨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那样漂亮的脸庞，素白如雪的肌肤，文静柔婉的笑容，小鹿儿一样的女子，蓦然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是喜悦的光泽。她这样仔细地想着，以前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情节便一幕幕地浮了上来。其实每次凝儿见到她和顾江城的时候会露出格外喜悦的神情，上前摇着她的手撒娇，却偷偷地瞥向顾江城的身影。后来自己跟顾江城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商店里整个人都愣了，一直追问是不是真的。她那么难过，失望溢于言表，自己问她原因，她随便说了个借口，自己也竟然相信了。
方雨艰难地承认，其实阮凝儿和顾江城才更加般配。凝儿会是个好妻子，一切以丈夫为首，以家庭为重，而他会是个好丈夫，会毫无怨言地支撑起一个家来。顾江城的性格骄傲而坚忍，做事习惯掌握大局，而凝儿会低眉顺目地顺从他所有的决定，在他身后默默地为他做好一切，永远不会与他吵架，永远不会与他对峙。方雨想到自己与顾江城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生活的第一位，从来不会为他着想，总是一再要顾江城包容，总是要逼他妥协让步，让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卑微乞求的境地
也许顾江城也终于明白，他最好的选择其实不是自己。
方雨眼神微微地一垂，便看见凝儿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漂亮的钻石戒指。上次没有仔细地看清楚，现在距离很近，她便很清晰地看见那颗圆形的钻石璀璨迷人，被白金指环高高地托起，在这样阴暗的光线里好似无限夜空里划落的流星。那次她和顾江城在商店里看钻石的时候，那个推销小姐是怎样说八箭八心的来由？邂逅、钟情、暗示、梦系、初吻、缠绵、默契，山盟。
方雨几乎是庆幸，眼前的这枚戒指不是一年前她在顾江城衣橱里发现的那一枚。
否则，自己情何以堪
谢幕的时候，动人的音乐带着隐隐的悲伤，电影院里的很多人在哭，方雨却静静地苦笑，或许童话故事里的美好不是不能实现，只是她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所有的爱情，所有的泪水，所有的纠葛，一切到头都是空。
电影结束了，人群喧嚷地站起来，往外走去。方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随着拥挤的人群向外面走。她原本走在凝儿前面，凝儿身后有人挤她，她踉跄了一步，撞到她的肩膀，先她一步冲出了门口。凝儿惊慌失措地回头，连连道歉：“方雨，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抢你的路”
方雨也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滋味，扯出一抹笑容安抚道：“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看完电影，三个人都饥肠辘辘，在市中心一家颇为高级的餐厅落座就餐。点了菜，又叫了一瓶红酒，侍者捧着菜单离去之后，燕子这才嘲笑凝儿，说：“你还以为自己三头六臂呀，买了这么多东西，有十个袋子吧？以后看顾家要怎么样养你！”
说完，燕子才觉得略有不妥，偏过头来看方雨的神色。方雨只能扯着笑脸敷衍道：“是呀！到底是买了什么东西装了这么一大堆？刚才去banana republic逛了逛，回头就看你手里提了好多袋子。”
凝儿这才喜气洋洋地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件地看，大多是零碎的东西，几本书，玻璃艺术品，还买了些绣得精细的被褥。她其实没有说买来都是干什么用的，方雨却看出她是在提前制备结婚后要用的东西。后来她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男士风衣，burberry精简流畅的剪裁，看得出昂贵的高傲。
“给江城买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他这个人总是不爱说话，工作又忙，我不敢去烦他。有些时候我都很少见到他呢，我还真替他心疼，心想给他买点东西什么的。我本来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就说了句‘随便’。不过我偷偷看了看他的衣橱，里面的衣物都是很有名气的牌子呢！我觉得他其实很喜欢穿黑色，所以就买来试一试，希望他不会嫌气”
凝儿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到了最后有点不安地收去了声音。
方雨伸手摸了摸那风衣的料子，淡然地笑道：“他会喜欢的，尤其是这样的式样，领子太繁琐他反而不喜欢。”
凝儿听了，脸色反而一白。
吃完了饭，燕子去了洗手间一趟，只剩下凝儿和方雨两人，静静地面对面坐着。窗外正下着雪，轻轻洋洋的一片白色，很是美丽浪漫。室内却很暖和，方雨只觉得有些燥热。
良久，凝儿问道：“方雨，你是不是因为江城才回来的？”
方雨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还喜欢他。”凝儿一字一句地说：“可是他跟我已经订婚了。所以，方雨，你走吧。”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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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可惜了啊！要是当初要是”
方雨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大抵是说要是当初她没有执意去美国，或许今天嫁给顾江城的人便是她。她没有力气去反驳，只能苦笑着附和。
“是呀，妈，你说得对。当初是我太倔犟了。不过现在也好，知道他的喜讯我也不需要内疚当初离开他了。其实大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我一个人放在心上，说起来还真难为情呢。”
母亲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母亲回去跟顾振文说了些什么，顾振文也觉得可惜，可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
当初顾江城把阮凝儿带回顾家，淡淡地介绍说是他的女朋友，顾家一家子人都愣住了。本以为他和方雨之间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顾江晖过世给他的打击，他怎么也要一年才能恢复过来，谁知道半年就已经换了女朋友。阮家催得急，说女孩子过了二十七岁还不结婚就不合适了，顾家都劝顾江城再考虑一下，他却只是沉默着随阮家安排，匆匆地订了婚，结婚日子也一起定了下来。现下方雨突然间回来了，这尴尬的关系让郭惠欣和顾家人都很为难。郭惠欣倒不是怪顾江城，只是每次提起这件事情都会唉声叹息。顾振文想了很久，决定设宴请客，把两家人聚在一起融合一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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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苦笑道：“无论什么借口都太牵强了。我去就是了，不过几个小时，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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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伸手摸了摸那风衣的料子，淡然地笑道：“他会喜欢的，尤其是这样的式样，领子太繁琐他反而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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