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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凶宅(2)

  截止到到2019年12月1日,我的生活经历了一段比较舒适的平淡,唯一的问题只有某个无法成功驱逐离开的“租客”,裴斯。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每天隐晦的,露骨的,迂回的,直接的各种语言攻击,精神暴力,并且对此有自己坚信的看法。我把这个归咎于他自身心理素质过硬,信念坚定。有时候他眼神里还会流露出那种很柔和的神色,像极了对已经在努力的我进行挑衅和侮辱。继桐美多次拒绝帮我吓唬裴斯的请求之后,我甚至干起了自导自演装神弄鬼的勾当——就像现在一样。

  不同于身边聚精会神盯着播放喜剧的电视的桐美,我只是对着电视节目发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在客厅做水果拼盘的裴斯身上,试图通过对他手边的刀子注入自己的能量,再意念控制进行位移吓唬他。说实话这种隔空控制物体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从前我都需要和物品接触才能把能量输入进去进行控制。这次也只能一路以沙发、地面和桌子作为中间介质才能顺利进行自己的作弄。

  虽然离开了事务所,不再被那条“非紧急情况,工作中不可使用特殊能力”的规矩管束,但我已经养成了习惯,也一直很赞同这种规则,现在却在用这种能力装鬼……

  啧,裴斯这个难搞的人。

  “啪嗒!”

  刀子终于成功被我弄掉在地上,我微微偏过头,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裴斯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注视依旧在地上打转的水果刀片刻,便淡定地蹲下身去,好像要徒手去捉刀。

  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禁把身子也朝他那边转了转。不怕划伤手吗?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让那把刀子转得更快了。我确信如果他敢把手指伸过去,立刻就能被削掉一小块肉。

  那刀刃上的寒光晃进我眼里,让我都紧张,他却只是停顿一下,伸手速度反而变得更快了……

  “哗啦——”是我猛然起身碰掉了茶几上糖果的声音。明明是我在控制刀子飞旋,但他指尖无限靠近的时候却忘了让刀子停下,只有本能反应。

  好在裴斯的手也因此停住,他很快看向我,眉间微皱:“吓到你了?”

  趁着这会儿,我赶紧让刀子停了下来,听着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整理了一下表情。

  我知道他是问这种灵异现象,于是“嗯”了一声,抛出了自己在心里念过几十遍的台词:“我跟你说过这里是凶宅……”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好像是在确认我是否无碍,然后弯腰随手就捡起了那把已经安分静止的刀子,对我笑:“已经没事了,别怕。”

  什么?我完全呆住,刚才起身时就应该上头的晕眩这会儿才随着无言震惊一块涌上大脑。

  “先生……”一直视若无睹的桐美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说过裴医生很凶的,想吓他没用的。”

  机械性地对看着我的裴斯扯出笑容,我慢慢重新坐回沙发,盯着电视脑袋混乱。我从来没见过裴斯这样的人,好像脑袋里缺了根筋。

  被白切成兔头等形状的混合果盘出现视线里时,我才慢慢回过神,侧头看裴斯,然后目光又落在他的手上——还好没有伤口。

  “不舒服吗?”可能是看我吃的很慢,他眉间又堆起来,“刚才被吓住了?”

  “没,咳咳……见多了。”我咳嗽着接了一句,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兔头嚼。

  我只是被他吓住了。

  “也是……”他表情缓和下来,笑意又从染上来,眼神深暗地看了我一眼,“辛苦了,一直做那些工作。”

  我觉得身上有点凉,又瞅了他一眼。越是看他那眼眸,越是觉得凉。他好像别有所指。

  但怎么可能?裴斯根本不了解我到底有什么能力,也从没见过我显露。

  “先生,您还是放弃吧。”旁边的桐美又插了一句,“否则一定会露馅的。”

  我沉默下来,安分吃起水果。因为感觉有点心虚,吃的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因为裴斯靠得近了,桐美好像不敢和他靠得太近,这会儿正挪步上楼。不过消失之前,又停下来转身看看我,怯怯躲在栏杆后面对我说:“那个先生……裴医生是个很复杂的人,没那么简单……”

  接着她又立刻看向无所知觉,坐在我身边敲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裴斯,瑟缩一下脑袋,很害怕紧张的样子。

  我不由盯住裴斯侧脸,狐疑地打量。

  “但是……”桐美又小声开口了,“他确实很在意您,不会伤害您……”

  如果说桐美上句话是想提醒我小心裴斯一点,后面的话却又像替他说话。我很迷惑了。

  裴斯的电脑闹钟突然响起来,不过立刻就被他关掉了。温热的触感覆上我的后背,轻轻拍打两下。我对声音是很敏感。

  “下次我把闹钟换成手机振动,就不会吓到你了。”他收回手,合上电脑,开始找水杯,“你该吃药了,然后睡个下午觉。”

  我看着这个镇定自若徒手抓旋刀的男人背影,还是想着桐美的话陷入思索,以致于整个吃药睡觉的过程都特别顺利,遂了裴斯心意。

  和过去一段时间的自然醒不同,这次是我自己的手机振动把我吵醒了。

  我本来眼镜都不想带,直接按成静音继续睡,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号码虽然没在我荒廖的通讯簿里,但有点眼熟。戴上眼镜调出通话记录,我发现这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在这两天已经累积了三个。现在只有广告推销才会给我打电话,这个却像是认识我的人专门打来的。真奇怪。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击了接听,这会儿一旁书桌前坐着用电脑的裴斯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坐到床边来了。

  “白忻先生吗!CDC事务所的白忻先生吧?!”上来两句几乎咆哮的尖锐女声划得我耳膜疼,估计裴斯也听清了对方的话。我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感觉有点头疼。

  听到“CDC”,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您好。我是白忻,但是我已经从CDC离职了。”我立刻把自己和事务所划清。

  对方却好像没听懂我话里婉拒的意思,只顾沉浸在自己莫名地狂喜里:“太好了!真的是您,得救了!”

  我不知所措,明显这是出了大事,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裴斯。他已经把手撑在床上,靠得更紧,听着这几句癫狂的言语,脸色也不太好看。

  “请您冷静一下,咳咳……”我坐直身子,知道得严肃认真一点了,便搬出工作时那副腔调回答“我已经不在CDC工作了,您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了忙。但您可以直接上门拜访CDC事务所,就在赤城市中心,不需要预约,那里会有人帮得上您的。”

  电话那端一直非常激动的声音突然消失几秒,我正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却传来呜咽的哭声:“不可能了……呜呜,只有您能救我了。我去过事务所的,一开始就被告知遭遇了案件的高峰期,需要排队。可是后来我再拜访……那里、那里已经贴出公告,不限期停业了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所以求您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酬金只要我能付,您任意提!求您帮帮我好吗……”

  这会儿连桐美都被吸引,穿门而入,好奇地趴到我另一边凑热闹了。

  起我脑瓜里只有几句话重复着——案件高峰期?案件堵塞?事务所停业了?事务所无限期的停业了?

  我不禁低头,抬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距离我辞职离开还不到两个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务所人手不多,但规模远比外人看到的大得多。这段时间再没有提起或者回忆事务所,是觉得自己已经离开,所剩不多的日后也绝对不会在和它有所交集。

  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癫狂电话和异常信息却让我不得不重新理一理事务所在我脑袋里留下的印象和信息。

  我所在的CDC事务所全称应该是CDC事务所赤城地区分部,也就是说这个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事务所的全地区连锁的,覆盖了所有联盟中的城市。除了赤城分部里的工作人员,我也在年会里见过相邻三个大城的分部同僚,人员组成基本都是妖怪灵鬼,很少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精英人类。所以即便人手不多,但个个精通这方面的工作,业绩效率极高。偶尔缺了人手,遇到大麻烦,也可以从附近关系紧密的分部调取,从来没发生延后接收案件求助的例子,更不用说意外停业。CDC比起事务所,性质更像某种组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底细不明,病恹恹的半吊子会被主动特邀入职,现在又能轻易离职……但CDC事务所本身是对自身人员要求极高,出入管理严格,基底坚实,底蕴深厚,背景非常具有神秘色彩的超人类组成的组织。不说我离职前可从来没发生过意外,没听到任何风声,我就从来没想过它会停业。

  如果真的是发生了意外……那温竹先生呢?如女,小八,赤砂……还有修瑜呢?小八还是因为我才进入CDC工作的……真的,会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吗……还有,我能轻易离职……和这个有关系吗?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其实我仍然是在意他们的,无关他们曾经给我的温馨氛围,还有他们本身。

  电话那边的女声还在哭泣恳求,但我却有点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慌慌冒出一层冷汗。

  可能是看我脸色不对,裴斯靠得更近了,把手覆在了我空闲握拳的手上。

  “别想太多。”他低声安慰着,捏了下我的小手指。

  他说得也对。事务所里的各位非人,论起人们说的修行,温竹先生和修瑜千年以上的,从来可靠。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能让CDC分部瘫痪,也绝对不是我能掺和的。

  稳了情绪,我打断电话那边开始言语混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女声:“您从哪里得知我的联系方式?”

  “啊……是,是一位叫维娜的西方小姐告诉我的!”她怔了一下回答,,说到后面又激动起来“她说,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您会很愿意帮忙的,因为您还欠她一份人情!所以您会帮忙的对不对!”

  维娜?是她啊……严格来说,她曾经是我负责的案件里的危险处理目标,差点被划入销毁级别的付丧神。说起来如果当时负责案件的不是我,而是修瑜那种不通人情,居高冷漠的大妖怪,她肯定会被销毁吧?后来……我确实麻烦过她帮忙,她也说以后要还她,但我以为请她吃了一顿火锅就算扯平了……

  这家伙是真会给我找麻烦……当初最不同意我辞职离开的就是她,现在没准也盘算着能把我拉回去重新振作。

  ……

  内心斗争一会儿,我还是不能认同“还人情”这种说法,但也不喜欢扣着这么个帽子,像被抓了软脚。既然她说这样能还清,那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我对那边抽泣不停的女人说:“明白了……您能用一句话概括自己遇到的问题吗?”

  “不!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复杂了,太恐怖了……嘘!”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她的声音又低下去,语速也变得很快。这时候我也注意到,电话背景音很杂乱,好像是在街边。

  很快,那已经发哑的嗓子又陡然拔高起来,女声亢奋又恐惧地大叫起来:“不,不对我、我可以!我可以说的!请您千万别挂电话!我……我家好像……”

  她咽了口口水,好像又被噎住咳了好几声,才颤颤巍巍地说出来:“我家好像变成了‘凶宅’……真的!是凶宅!有怪物要杀我!请您相信我!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之前我还能忍受,但是刚才我差点就要死掉了!呜呜,那东西要杀掉我了!所以您一定得救我!我不是疯子……我不是,你们别瞎说!白先生……您别信他们!”

  这样下去我都担心这位女士会直接被路边的人送进安定院……

  沉默间思索措辞时,我又听见高跟鞋急促敲击地面,女人急促惊惶喘息的声音。她好像在逃离刚才的地方。

  头好涨。电话里声音很吵,但我又偏偏不敢错过她的情况。

  最后听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比较封闭安静的地方,我才柔和语气对她说:“我明白了……请您这几天先住在外面酒店或者亲友家,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吗?我会尽早出发接您去安全的地方,可以吗?”

  就这样忍着倦意和不适,我开始耐心地听她语无伦次地说话,声音由尖锐逐渐回落稳定,又重复着安慰的话,就像哄骗幼儿园被家长忘记接走的小朋友那样说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答应找件旅馆先住下,等我明天上午去接她。

  终于可以挂断电话,我只觉得自己要虚脱了,有点缺氧想吐。桐美也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担心害怕地望着我。我扯起唇角对桐美笑了下,然后低头扶住额头,表示只想自己静静休息一会儿。她很聪明,很快离开了我的房间。

  令我有点意外的是,裴斯只是静静听到最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慢慢长出一口气,在脑子里整理起关键词,“凶宅”。

  又是凶宅……我最后负责的案件也是,现在住的也是……这次哪怕换一种也好。如果去调查,还得回到赤城市吧?在拥挤嘈杂的城市里居住,街道上面对人流,到处都有各种噪音,狭窄高楼间日照在玻璃上折射后也更加晃眼,还有这位已经进入神经衰弱状态的女士,沟通时需要安抚真的很累……

  想到这些我就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脑袋里嗡嗡发紧,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住在雾镇,自己接电话的时候又刚睡醒的原因,这些东西的杀伤力也翻倍了。胃里翻腾得很太厉害,完全没有缓解的趋势。我赶紧把裴斯扒到一边,下地到私人浴室趴马桶。

  我捂着胃干呕下,倒是没吐出什么东西,背上被裴斯力度适中地拍抚几下,强烈的呕吐欲也消停了。

  我坐在马桶上缓劲,裴斯靠着卫生间门框低幽开口:“推了吧,Sering。你已经不是职员了,也去不了。”

  “……”

  他又这么叫我了。我抬头看看他就晕得厉害,只好又低下头,好一会儿缓出一句话:“答应了。”

  “她可以找别人,你们事务所倒了也有其他的。”

  他说的对。在这方面工作了两年,我知道很多真的是骗钱的,但真能解决问题的也不是没有。但是……

  “答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讷讷又重复一遍,又喘了口气才说,“她,现在反悔……她等不了那么久,等联系好其他能解决的人……疯疯癫癫的,和人交流都费劲。”

  但我有这样沟通的经验,卧轨自杀的男人,复仇行凶的恶灵……我全遇见过。虽然没有十足把握和自信,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到最好的结果……但至少避免过最糟糕的结果发生。所以……这次咬咬牙应该也可以吧。把这样的她现在交给别人我也……没法放心,会觉得内疚。

  “咳咳,而且她已经崩溃了,你肯定听得出来……这么下去……”

  她甚至没办法把自己的处境正常传达给别人求助,让别人相信她。

  入职手册上说过,接受委托的时候要慎重,尤其是案情严重的。接受了,就必须保证自己可以履行合约。这是为了当事人的安全,甚至性命。

  裴斯沉默不语,我又没法抬头看他神色,总觉得这种沉默让人不安。

  “没关系……凶宅一般不难解决……而且……”又休息片刻,我吸足了气,向后倾身靠在冲水箱上看着他说,“维娜既然把事情推给我……这件事便不会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在曾经的事件中,我们把性命交给过对方。所以我不相信她会害我。而且她和其他一直被我瞒着的人不一样,她偷看过我最后两个月时病情恶化的病历,多少知道我身体实际病情。她自己心里有数,应该还有自己的意图。

  裴斯注视我许久,我也静静回视他。

  最后他说:“早些休息,明天我送你,和你一起走。”

  ……

  真是,完全没有必要为我这么做。

  “会有危险。”我看着走近过来,对我伸出手想拉我起来的裴斯摇头“但我可以自保,也答应活着回来见你,所以你不需要这样……”

  “那我会保护你。”他无所谓我没有回应他的动作,而主动蹲下身来平视着我,握住我微颤的手,“相信我。”

  看着他眼中的坚决和笃定,我知道他不是盲目自信,被情感冲昏头脑的人,于是想起桐美的话……

  “裴医生很凶的。”

  “裴医生是个复杂的人,没那么简单。”

  “但是……他确实很在意您,不会伤害您。”

  ……

  我想叹气,但只掐住他虎口薄肉,微微眯起眼,冷冷警告最后一次:“死伤我不会负责。”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