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Ch121. Good evening
“咻, 咻，好男孩……”
杰森抱着一只亲昵蹭着他的马头，上下摩挲它的鬓毛以及鄂下的毛皮。
被抓得极为舒服的纯血赛马自喉咙发出“唔唔”的呼噜声, 伴随着“吁”的一声长哨, 它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杰森，然后调转马头撒开四蹄跑远。
蝙蝠侠抿着沾满青灰色胡茬的下巴, 注视着这一切。直到云层中的月亮行至头顶上方，星光稀疏地洒满荒野。晚风卷来新鲜的泥土和牲畜的气息，却在蝙蝠面罩前被一一过滤。
如蛙蹼在平面散开的披风纹丝不动地垂在身后，终于下定决心, 男人走向坐在围栏上背对着他仰望夜空的男孩。
位于郊外的马场向下，是一望无际的土坡，将化的冻土和棱角暴露于地表的石块在视野中铺成褐色的大地。
“……我到得太迟了吗？”
唐突地, 杰森回头问道。
在他身后三步, 蝙蝠侠停下脚步，泥上的积霜在脚下化开。
“……不, 是我来得晚了, 杰森。”
“是吗？我倒觉得正好。”
杰森低头, 从怀里夹克的内袋中取出一只精美小巧的，四四方方的礼盒握在手上。
他低头凝视了它一会儿，从围栏上跳下来，将它摊在掌心, 与双眼抬齐, 平平递给布鲁斯。
这个动作埋藏在记忆的深处，似曾相识。正当它要冲破阻碍脱口而出时, 蝙蝠侠被打开的礼盒中的那件事物吸引了目光。
“零点刚过去没多久。”杰森隔着多米诺面具注视他。
“——生日快乐, 布鲁斯。”
像是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击中, 蝙蝠侠沉默下来。
自他复活——自杰森回归以来，他从未以这样和平温顺的姿态同自己说过话。
过去了这许多时间，在这许多事发生后，他最终选择了原谅。
排除无法抛开的亏欠和这件事所耗去的时间竟然意外短暂的惊讶，他知道杰森总会这么选。
盒子中所装的是他的父亲托马斯所戴的手表，在犯罪巷的那夜过后，它和玛莎散落的珍珠项链一样停摆，定格在了那个时间。
幼年的杰森在布鲁斯生日的那天将修好的机械表展示给他看，他花了五个月配齐所有的零件，但机械表的精度实在让他苦恼，表针的时间总是走得不对，于是他承诺自己的父亲要多花一点时间修复它。
他当时的回答是怎样的？
——谢谢你，杰森。
——当然。
男孩理所当然地收下了他的感谢，与父亲相似的蓝色眼睛在夜晚熠熠生辉。
“谢谢你，杰森。”蝙蝠侠说。
“没必要道谢。”
已经不再是男孩而是青年的孩子回答。
“长时间停摆的机械表会出故障……我知道蝙蝠侠没有很多机会戴着它，所以我又做了一个摇步器。只要插上电，它就会像一个秋千摆动，自动给表上发条。”
他示意放在盒底的一个四四方方的装置，开了一个玩笑：“当然如果你养了一只仓鼠，也可以套在它的脖子上——虽然有点虐待动物之嫌，啊哈？”
“……杰森。”
“什么？”
某种涌起的不安促使布鲁斯呼唤他的名字，但杰森依旧平和的态度又驱散了这种来之莫名的情绪。
“我知道，我知道，是时候说正事了，你约我来这里总不会是预料到了我要送你生日礼物吧？”
“……三天前，”蝙蝠侠顿了一下说，“西郊146号仓库里发生了一桩案件。五个人在那里被杀死了，其中一人是哥谭城区三成酒吧，夜店和舞厅的幕后控股人之一，阿方索·阿尔伯特·布拉特。据可靠消息，这个人和本地黑帮、三合会以及跨国走私集团都有联系，但我们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两个月前他彻底沉寂下来，开始循规蹈矩，不做任何跨越红线或灰色区域的事。与他被发现死亡同一时间，他在郊外一座别墅内的手下也集体消失。那间别墅被布拉特当作大本营基地，保卫措施十分严密，并且得到了一些政府关系作掩护。”
两个月前差不多就是杰森开始对哥谭大小黑帮动手的时候。
“阿方索·阿尔伯特·布拉特……我知道这个人，”杰森将双手插进口袋，靠在身后的护栏上，悠闲地交叠着双腿，“你不会觉得是我干的吧？”
“杰森。”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如果我认为是你做的，我就不会来找你了。你……我知道你已经改变了，我听说了你在九头蛇走私列车上的事迹。你……你做得很好，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战士。”
“……………………”杰森嘴里叼着的晃来晃去的草芯不动了，他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目光闪烁。
——因为我那次没有杀多少人？
他咬了一下舌尖，一反常态地将这句伤人伤己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杰森轻声问。
“布拉特的死亡现场的线索提示这起事件可能与邪教组织的活动有关，我想请你帮忙留意一下蛛丝马迹。”
杰森的舌尖轻轻弹了一下上颚：“……我明白了。”
宗教信仰一向是个棘手的问题，尤其顶着宗教自由的旗号，邪教组织的活动贯穿美国最上层的阶级直至底层。许多犯罪组织之间甚至源远流长地流传着相关的崇拜仪式，尤其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撒旦和地狱。
蝙蝠侠当然有着自己的情报网，但如果那些线索不付诸于电子信息网络，只通过口耳和纸笔在小范围内传播，他就需要更多的渠道来查漏补缺。
不过，蝙蝠侠真的需要红头罩的帮助吗？
“注意安全，杰森。”
“……谢了，老爸（dad）。”
就像过去半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关系，如寻常的父子一般交谈。
那个久违的称呼甚至再一次击中了蝙蝠侠。
他知道他第二次错过了——在阿卡姆的那一次。布鲁斯能够为杰森第一次的死亡无数次地向他说抱歉，但即使杰森将它轻轻放过，第二次的道歉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也没有意义。
在某种意义上那是一种逃避。时隔许久之后，蝙蝠侠选择这一次的案件作为突破口。
他尝试着释放某种信号；杰森……应该接受到了他的意思。他表现得令人吃惊的平和，没有质问和愤怒，甚至没有冷嘲热讽和那些伤人伤己的尖酸刻薄。
蝙蝠侠理解为……他只能理解为，这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不知道的或者他不理解的。也许杰森知道他来过，知道他尝试过；也许有人改变了他，让他的愤怒获得了平静。杰森开始能理解他的立场，重新变得善解人意，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一句道谢为今日的交流宣告了休止。
蝙蝠侠转身离去，长长的披风笔直地拖曳在身后。
杰森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有挣扎在漫长地拉锯。
在蝙蝠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镜头之前，一声凄厉的尖叫自马场旁的俱乐部中响起，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叫声在“波克之家”中响起。
循着门铃声推开门的年轻女性看到门外的景象，由于过度的惊骇竟然一时半会失去了语言能力。自她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嗬嗬”声，本人的身躯则摇摇欲坠，几乎当场晕厥倒地。
还是察觉不对随之跟来的另一个女人，在见到那哥谭人人尽皆知的紫色西装和绿色鸡冠头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
虽然也聘用了熟识的一些妓女作为女性员工，但波克之家的前成员们毕竟大多曾在街上混过不短的时光。转行两个月，还没把曾经吃饭的家伙丢掉，于是当即有人从桌子下抽出一把霰弹枪瞄准了来人，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熟知哥谭这地方的尿性。
“砰！”
这是子弹出膛的声音，但倒地的却不是小丑，而是那个眼疾手快试图拿霰弹枪反击的青年。
“武器不应该交给婴儿——每个军火商卖出的产品说明书上都该这么加上一条，明天我就写信向他们提议，也许还能给我发笔悬赏金什么的，嘻嘻嘻嘻嘻！”
小丑欢快地嗅着枪口的硝烟，把身后一个脸上用粉笔和颜料粗糙画着小丑妆容的壮汉推到前面。
后者一片空白和僵硬的表情因为刚才朋友倒地的那一幕而有了些许波动。
“小丑！是小丑！”最先开门的那个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尖叫，掉头就往回跑。
小丑咧开用尖利的牙齿和夸张的弧度组成的嘴巴，没有朝她的背影开枪，反而猫捉老鼠地向店内踱步。
跟在她身后过来应门的另一名女性则呆然地望着被小丑推到前方的男人，显然从他的衣着和身材，她略过了他被涂花的脸认出了他的身份。
“汉克……汉克！你在干什么呀？！你怎么会和小丑混到一起！”
汉克的眼皮又微微跳动了一下。
旋即他的肩膀就被小丑搭上了下巴。
后者用一种亲昵到令人恶心的姿态依偎在汉克肩头。小丑死死抓紧汉克的手，让他的手指握在他已经射杀了一人的手枪上，瞄准了那个吓得哭花了妆的女人。
“真抱歉，我竟然漏了一个——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萨莎？丽莎？桑迪？……噢，管它呢，随便什么。来吧，亲爱的，扣下扳机，痛苦的声音就彻底离你远去了——这边的世界是七彩缤纷的喜剧，那边的世界只有黑白的荒谬，选择哪边难道还需要思考吗？凡人总是徒劳无谓地追求所谓‘真实’，但他们真的确定自己在清醒当中吗？谁知道那不过是另一种疯狂呢——”
小丑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压在汉克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的力度逐渐加大。
“不，不……”
汉克发出轻微的抗拒，但那抵抗与小丑的力量相比不过是挡在车轮前的螳螂。
就像刚才试图反击却被轻易碾碎的尤金斯一样，哥谭人并非不懂得反抗，但在小丑极致的犯罪艺术之下，很少有人记得他也是一个格斗大师。蝙蝠侠追逐小丑就像鹰隼扑杀毒蛇一样容易，而小丑镇压普通人的反抗也像毒蛇吞食青蛙一般轻松。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那名在小丑的枪口前像被高等掠食动物盯住，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年轻女人忽然停止了颤抖。
“汉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使她抬起头直视着黑洞洞的枪口，“如果小丑借用你的手伤害了我，那你也要记得杀死我的是小丑，不是你——！”
小丑充满恶意的扭曲笑容忽然停顿了一下。
像是大梦初醒，汉克挣扎的幅度忽然大了起来，一点神采重新出现在他的眼中：“珊……珊……珊莎………………”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推动扳机的力量即将达到定点，汉克终于露出了痛苦而决绝的眼神。
在那之前，小丑突然放松了钳制他的力气。
“不有趣。”他看上去就像一盘卡带的磁带：“我要换一种玩法。”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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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得极为舒服的纯血赛马自喉咙发出“唔唔”的呼噜声, 伴随着“吁”的一声长哨, 它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杰森，然后调转马头撒开四蹄跑远。
蝙蝠侠抿着沾满青灰色胡茬的下巴, 注视着这一切。直到云层中的月亮行至头顶上方，星光稀疏地洒满荒野。晚风卷来新鲜的泥土和牲畜的气息，却在蝙蝠面罩前被一一过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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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郊外的马场向下，是一望无际的土坡，将化的冻土和棱角暴露于地表的石块在视野中铺成褐色的大地。
“……我到得太迟了吗？”
唐突地, 杰森回头问道。
在他身后三步, 蝙蝠侠停下脚步，泥上的积霜在脚下化开。
“……不, 是我来得晚了, 杰森。”
“是吗？我倒觉得正好。”
杰森低头, 从怀里夹克的内袋中取出一只精美小巧的，四四方方的礼盒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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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如果我认为是你做的，我就不会来找你了。你……我知道你已经改变了，我听说了你在九头蛇走私列车上的事迹。你……你做得很好，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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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过去半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关系，如寻常的父子一般交谈。
那个久违的称呼甚至再一次击中了蝙蝠侠。
他知道他第二次错过了——在阿卡姆的那一次。布鲁斯能够为杰森第一次的死亡无数次地向他说抱歉，但即使杰森将它轻轻放过，第二次的道歉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也没有意义。
在某种意义上那是一种逃避。时隔许久之后，蝙蝠侠选择这一次的案件作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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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理解为……他只能理解为，这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不知道的或者他不理解的。也许杰森知道他来过，知道他尝试过；也许有人改变了他，让他的愤怒获得了平静。杰森开始能理解他的立场，重新变得善解人意，就像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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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转身离去，长长的披风笔直地拖曳在身后。
杰森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有挣扎在漫长地拉锯。
在蝙蝠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镜头之前，一声凄厉的尖叫自马场旁的俱乐部中响起，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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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门铃声推开门的年轻女性看到门外的景象，由于过度的惊骇竟然一时半会失去了语言能力。自她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嗬嗬”声，本人的身躯则摇摇欲坠，几乎当场晕厥倒地。
还是察觉不对随之跟来的另一个女人，在见到那哥谭人人尽皆知的紫色西装和绿色鸡冠头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
虽然也聘用了熟识的一些妓女作为女性员工，但波克之家的前成员们毕竟大多曾在街上混过不短的时光。转行两个月，还没把曾经吃饭的家伙丢掉，于是当即有人从桌子下抽出一把霰弹枪瞄准了来人，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熟知哥谭这地方的尿性。
“砰！”
这是子弹出膛的声音，但倒地的却不是小丑，而是那个眼疾手快试图拿霰弹枪反击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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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是小丑！”最先开门的那个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尖叫，掉头就往回跑。
小丑咧开用尖利的牙齿和夸张的弧度组成的嘴巴，没有朝她的背影开枪，反而猫捉老鼠地向店内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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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面前那名在小丑的枪口前像被高等掠食动物盯住，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年轻女人忽然停止了颤抖。
“汉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使她抬起头直视着黑洞洞的枪口，“如果小丑借用你的手伤害了我，那你也要记得杀死我的是小丑，不是你——！”
小丑充满恶意的扭曲笑容忽然停顿了一下。
像是大梦初醒，汉克挣扎的幅度忽然大了起来，一点神采重新出现在他的眼中：“珊……珊……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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