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留了一手

  穆涵之回来的时候，沈易山已经走了，沈易山上次出来还是和江镜庭借口翠翠和孩子的忌日快到了，想回去坟茔看看，他担心出来的日子太久了，江镜庭起了疑心，开好了药方，叮嘱了一切之后便就上路了。</p>

  沈易山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来在林宅才发现多了个名叫贤喜的小丫头，穆涵之和墨生香两个大男人，伺候花月意的日常起居终归是不便的。不过沈易山这次也不是独自一人回来，他还带回来了刀四娘。</p>

  花月意见到刀四娘的时候心里一沉，可刀四娘也没有多问，只是给花月意把了脉转身就出了房间。</p>

  贤喜见得花月意有些欲言又止，十分有眼力界的出去了。</p>

  花月意待贤喜走了，才低声问沈易山为何把刀四娘带来？她这事知道的人本应该越少才好。</p>

  沈易山一面给花月意施针，一面解释着：“你身上中了毒，非她丹丸不可。”</p>

  花月意知道聂朝云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可能让沈易山自己治不好的，必定是凶险的，其实她也没什么意外和担忧的，这种情况她早就想到了，甚至她还觉得疑惑，疑惑这姓聂的为何没有彻底对自己下死手。</p>

  绝非是苏宸明当初说的，谁会跟一个染了梦神丹的废人计较这么简单。</p>

  花月意移目望着沈易山：“什么毒？”</p>

  沈易山：“说了你也不懂，你莫要忧虑，不是什么大事。”</p>

  太苍白了。她脑子现在是不大好使了，可也不至于傻透了，花月意没再追问下去，静了一阵后，才慢声道：“林员外的孩子也不知道生了没。”</p>

  沈易山想了想，道：“生了，听说当真是个儿子。”</p>

  花月意轻扬眉梢：“沈大夫，没想到那林员外两鬓都白了，你还能让他老来得子，还当真是妙手回春啊。”</p>

  沈易山一笑：“求子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大事。”</p>

  花月意：“你有这本事，当初怎么没给江镜庭治治？”</p>

  沈易山眼睛里流转过一瞬的仓促，避开了花月意的视线，低头捏出了根银针：“哦，江兄早年中过毒，不是和你说过......”</p>

  “你怎么老帮着他骗我？好几次了吧？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先认识的。”花月意打断了沈易山。</p>

  沈易山一愣。</p>

  花月意移目不看沈易山，面色如常：“宫中有太医给我号过脉，我都知道了，不能生养的其实是我。”</p>

  沈易山：“其实当时王爷和你尚未成亲，他担心你因此心有顾虑，便就骗了你。后来王爷决定起兵，更觉得计议孩子的事情不合时宜，况且六子那时候年岁也小，怕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p>

  沈易山想宽慰花月意几句，岂料花月意却低声道：“不过这也算是逃过一劫。”她眨了眨眼，又很快地回过神来，望着沈易山：</p>

  “我想问你，聂朝云此番给我下的毒，会不会是使我彻底不得生育的毒？”</p>

  沈易山摇头：“只是致使你四肢绵软，头脑昏聩的毒。那毒当真不严重。”</p>

  花月意这就不理解了，聂朝云如此恨毒了自己，却怎么还留了一手，她低头思忖着，怎么也琢磨不明白。抬头望着沈易山：“既不严重，你此番为何找刀四娘来？”</p>

  沈易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花月意：“我自己的身体，怎么也该我自己清楚才是。又况且，我都沦落于此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大不了一死。”</p>

  沈易山摆摆手：“也没那么严重，梦神丹伤及脏腑，这东西至阴致寒，你身体本就寒凉多不易怀胎，此番伤了内元，不大好治，这才把刀四娘带来给你调理调理。”</p>

  花月意抬起无力的手，两只手依旧抖得厉害：“你以前和我说过，戒梦神丹的瘾是以年计，十四戒了大概也有两年了吧，却还是一副病恹恹的身子。”</p>

  沈易山两只手放在了膝上，道：“他染了十年，你毕竟只有半年，莫要思虑。病去如抽丝，急不得。”</p>

  花月意压了压自己心内的酸涩，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情，否则，一旦情绪起伏，梦神丹的瘾便就又要趁机上来，她闭上了眼睛，调稳了自己的呼吸，再不说话了。</p>

  沈易山关好房门出来的时候，见着了立在院子里的穆涵之。</p>

  沈易山走到穆涵之身旁，低声道：“借一步说话？”</p>

  沈易山和穆涵之走到了水榭廊亭，冰封的池塘已经融化，因得常年无人打理水面长着一层绿苔。</p>

  沈易山：“你今后作何打算？”</p>

  穆涵之漫不经心的靠在栏杆前，抱着双臂：“没想这么长远。”</p>

  沈易山皱眉看他。</p>

  穆涵之笑嘻嘻的抬头望着沈易山：“我久不露面，苏宸玉必然也能料想到是我带走了阿意。此刻必定气疯了吧？”</p>

  “没有。”</p>

  “没有？”</p>

  穆涵之不信，嘁了一声：“他气不气还能让你看出来？他不一直那样么，喜怒都不肯轻易示人。”</p>

  沈易山撩袍坐在了石凳上，江镜庭不仅看上去平静，半年的医治，就连目疾都治好了。若说平静是装的，但这目疾却是骗不了人的。</p>

  穆涵之见沈易山不说话，歪头问他：“想什么呢？”</p>

  沈易山回过神来：“没什么。王爷很平静，反而是穆王，倒是气疯了。”</p>

  穆涵之扫了扫耳朵，翻了个白眼，眼里却没有意外的神情。</p>

  沈易山：“我听说，你失踪之后穆王怀疑你叛变，当时穆云珠信誓旦旦的跪在穆王身前，说你们是一起杀入的皇宫，当时你们一起去追逃跑的聂穹升，半路中了敌人的埋伏，你为了救她，留下盾后了。”</p>

  穆涵之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却只是转过身去，两手摁住了栏杆，剑眉微蹙，她根本犯不上为他如此。</p>

  沈易山：“如今王爷虽与穆王交战，可聂穹升的确是失踪了，不过若是有朝一日若是穆王或是王爷抓到了聂穹升，只怕这谎话也隐瞒不了多久的。又况且，这里有我和墨生香在，你也不用担心。”</p>

  穆涵之：“你不走了？”</p>

  “嗯。”</p>

  一阵寂静。</p>

  沈易山自觉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站起身来要走，穆涵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p>

  “这话...苏宸玉让你说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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