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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疯了

  金雁冷声道:“王妃到死都不肯留给你一句话,你伤透了她的心,你....”落羽把金雁拉了出去,金雁挣扎着嘶吼着:“你也配吗?你也配守着她尸身吗?王妃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唔唔唔...”</p>

  落羽堵着金雁的嘴把她拉出去了。</p>

  穆涵之的脸上一派萧索,径直来在花月意的尸身前,江镜庭锢住了穆涵之的腕子:“她会醒的,这是假的。”</p>

  穆涵之冰冷的笑笑:“你也会自欺欺人?”</p>

  江镜庭试着解释:“她说的话都是假的,纵然世人都误解我,可只有她永远相信着我。我知她,她也知我,她怎会和我说那种话,这一定是假的。”</p>

  “从前有多爱,如今就该有多恨,你不懂么?你伤透了她的心。”穆涵之眼里尽是恨意,他展开手腕,手中的纸落在了地上,江镜庭垂眸看去,那是她的字迹,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带我走。”</p>

  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这是假的!她不会死!不会死的!”</p>

  两个人开始交起了手,在房间里,打得所有东西叮当乱响,最后,穆涵之撞到了书柜上,书柜上的书卷落了一地,江镜庭撞在了案前,拂下了桌上的笔架。</p>

  落羽喊着别打了,别打了。</p>

  金雁虎丫阿昭所有昔日的女兵也冲了进来,房间里的人,所有人默契的选择去帮穆涵之。</p>

  然后,江镜庭亲眼看着穆涵之抱着花月意的尸身迈步离开。</p>

  他嘶吼着,三十几个女子也拦不住他,他纵步冲到了穆涵之的身前,是落羽抱住了江镜庭的腰身,嘶吼道:“爷!这是小花的遗愿!死者为大!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p>

  六子也抱住了江镜庭的腿:“爹!我娘亲真的死了。这是她的遗愿啊。爹......”</p>

  他僵直的楞在原地。</p>

  穆涵之转过身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尽是锋芒:“苏宸玉,三次,你三次伤她遍体鳞伤。我三次将她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事不过三。”</p>

  穆涵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陪她戒瘾的日子,她握着我的手,和我说过,她生平最悔的事,是没有当初选择跟我去往大漠。”</p>

  江镜庭痛苦的摇头:“她怎么可能舍我而去。”</p>

  穆涵之抱着怀中的花月意慢声道:“苏宸玉,你位高权重,你有你的小皇帝作陪。你好好想想,如今害得阿意到此地步的人的人,就是你始终拥护的小皇帝,一切的噩梦,都始于在那个悬崖之上你的好侄子没有救她。你亲手送上皇位的好侄子曾想置她于死地。”</p>

  江镜庭浑身一僵,他整个人怒吼了一声,气脉上涌着,他呕出了一口鲜血。</p>

  这一晚,南院的院子里发出了刺耳笑声,笑声在冰凉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刺耳。</p>

  过去了很多天之后,在一个破晓。</p>

  聂朝云在院子里不经意的瞥见了牢门的锁松动了。</p>

  她仰头笑笑,一路朝着望月轩走去,她赤着双足,像是一只游魂似的游走在黑暗里。</p>

  她来在了房间里,摆在床上的是一个红木的箱子。</p>

  她的脸上展现着凄迷的笑意,伸手将箱子打开,她扬眉,提手抓出了箱子里的东西,是一件染满血色的青衣。</p>

  这是改变花月意和江镜庭人生最重要的一天。</p>

  聂朝云站在很远的地方,亲眼看着花月意被官兵抓走。</p>

  花月意当时就穿着这件衣裳,听说,后来她被拷打的体无完肤,听说,膝盖也被人射穿了。</p>

  聂朝云手里捧着这件衣衫,上面的血色早就因为年深日久变成了丑陋的褐色,他还是视如珍宝,她又看看那红木箱子,里面放着一幅画,画上的是一个男人,双颊却染着粉色,头发像是用炭画下来的,一笔一笔画得极为认真。</p>

  真丑呀,自己的一生,就输在了这种女人的手里。这女人平凡到几乎把她扔到人堆里都分不出来,就这么一个人,却占据了她朝思暮念的男人心头全部的地方。</p>

  她仰头迷离的笑笑,修长的手将画轻轻的撕开。声音轻轻的,真悦耳,她还想再听,她一片一片的撕着,直至将这幅画撕成了碎片。</p>

  她没有听够这种声音,她还想再听,她抓起了那件青衫,放在嘴边狠狠地咬着,她高昂着头,用尽了全力,扯得她几乎要绷断了牙齿,她带着无尽的恨,死死的咬着,终于咬破了一道小口,她顺着那道小口开始拼命的撕扯。</p>

  她悲愤的撕扯着,耳畔里注入了悦耳的“嘶拉”声,她真满足,她从小到大都没体会过这样的满足之感。</p>

  她的母亲早亡,父亲整日打她,她爱的男人不爱她。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过,连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生要强。曾经她卯着力气要活成最骄傲的人,她事事要求完美,连头发都不允许凌乱,可她也有焦虑,也有悲苦,也有想放纵的时候,而这些统统被她始终隐忍着。</p>

  伴随着一声声的撕扯声,隐忍多年的情绪瞬间决堤,像是洪水冲毁了河堤,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她的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画面,她听见有人唤她,像是她杀死过的人,她本能地惧怕着。又隐隐听见了一声马儿的响鼻声。她凝目望去,望见了一辆华贵的马车朝着她缓缓驶来,慢慢的停在了她的面前。</p>

  马车里伸出来了一只修长的手,拇指之上那乳白色的班指格外的显眼,手中是一张银票:“拿去罢,葬了你的母亲。”</p>

  她想接,又怯懦着,只垂着脸偷偷抬眸打量着那只修长的手:“小公子,我拿了你的银票,是不是就要跟你走了。”</p>

  赶车的落羽拎着马鞭子故意逗她:“那自然是了,不然你头上插根草标做什么。”</p>

  马车里的公子却慢声道:“若你没有别的去处,我可以收留你。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为难你,这银票你拿去,好生安葬了你母亲。”</p>

  她垂着脸,接过了银票,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娘亲说爹爹在北峰山炼丹,让我去爹爹膝下尽孝,我想遵从娘亲的遗愿。可以吗?”</p>

  “倒是个有孝心的姑娘。”</p>

  马车缓缓地前行了,她望着那辆马车朝着自己渐行渐远。</p>

  聂朝云忽然将手里的青衫扔下,迷离的哀求着:“带我走!带我走!小恩公,带我走罢!”</p>

  聂朝云疯了。</p>

  她赤着双足在房间里哭哭笑笑的自言自语着,这番动静引来了下人,都是被她凄厉的脸骇了一跳:“不好啦,南院的疯了!”</p>

  江镜庭下朝回来,面无表情的听着多福战战兢兢的禀报,落羽搀着他的胳膊,朝着望月轩走去。</p>

  自从穆涵之带着花月意离开之后,江镜庭的身体也跟着垮了。</p>

  最开始他极力的在朝堂之上压住自己的咳,到后来,压也压不住了,他渐渐走几步就需要歇着,后来站也站不稳了,他和苏承榕禀报身子撑不下去了,不能再来上朝了。</p>

  苏承榕不信,他一定有阴谋的,他得活着,把我逼死,他才能坐皇帝,他怎么会撑不下去呢?他一定是谋算着什么。</p>

  苏承榕命人给他找来了把椅子,从此江镜庭只能坐在椅子上听着朝堂议事。</p>

  可他坐在椅子上,大多时候都是发愣的。他的脸色白得骇人,双眼里像是死水一样没有半点波澜,他整个人也恍惚着,很多人看着他,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放声痛哭了。</p>

  后来苏承榕请来了曹太医给他诊脉,他恍惚的望着曹太医嘴里说着不冷不热的话,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曹太医诊过脉之后,苏承榕今日就在朝堂之上就让他回家好好养病,还将他从二品的官职晋为一品,赐了他良田千亩,赏银万两。</p>

  他知道,这是快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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